聽了四人的介紹,印證了仲嶽先生對豕三的認識。他又問了四人一些與豕三相識、交往的細節,他發現這三人中,隻有季河和豕三見過麵,其他人都隻是聽人說起豕三。畢竟窮鄉僻壤,哪裡有那麼多牲畜可屠!
夏天的白晝尤其長,而仲嶽先生又十分健談,充滿智慧,一眾人等一直走到天色全暗,才踏上歸途。
由於仲嶽先生在,大家不便抱著秸草到處跑,就留在昨天住宿的鄭安平宅中休息。
四名驛卒回到廂房內,大堂上隻剩下仲嶽先生和鄭安平等五人。仲嶽先生關上前後門,眾人知道,真正的談話開始了。
仲嶽先生從最輕鬆的話題談起道:“右夥入大梁,得定婚期。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禮已成其五,但候親迎矣。”
小四道:“承君上及諸先生操勞,若臣者,焉得成之。”
仲嶽先生道:“呂先生親執雁赴女門,極言相讚。肆主本與右夥相交甚密,一聞便納雁而準,隨出女名及生辰。呂伯執歸,君上乃命卜氏卜之,得上吉之兆。後聞曹先生言,右夥願於歲末迎之。卜之得冬月十三,上上大吉。值右夥押車親至,豈非天哉!當即備辦彩禮,親至肆家。肆家與夥,四目相見,涕淚頓下。請出肆妻,夥三拜而禮成。夫妻殷勤囑咐,肆內酒保烹雞宰羊,吾等皆被其光!”
鄭安平道:“先生親至乎?”
仲嶽先生道:“非獨吾也,張輒先生、郭先生、曹先生、靳先生……凡往華陽者,無不至也。君上之不至者,蓋分所不當也。”
坐中所有人均為動容,齊齊伏地拜道:“臣得何幸,得君上厚恩!”
仲嶽先生道:“其次者,乃鄭公子之婚也……”諸人見說到賜婚,個個正襟危坐起來。仲嶽先生道:“管邑小奴,公子其知也。身雖倚門,其性豪俠,其見卓遠,雖男子亦莫匹也,君上深敬之。乃思納入深宮,不過一妾也,辱沒其人。乃思贈與英雄,或為良助。鄭公子與君上性命相交,非區區所能報也。今公子獨掌管邑,萬事艱難。小奴久居管邑,風俗諳熟,且見識卓遠,或與管令能得一助,則幸甚。”
鄭安平道:“臣何德,而得君上深恩!五腑內感,不勝涕零!”雖然口裡說著感恩的話,口氣卻十分平靜。
仲嶽先生看著俯首貼耳的鄭安平,道:“公子不必多禮。若管邑得治,管民得安,所得不亦多乎!”
鄭安平道:“臣敢負君上之望?”
仲嶽先生道:“小奴之子,年雖幼,天資驍勇,諸藝過目即會,會則能通。君上賜名蓋聶,意其猶勝聶政也。小奴賜名聶姬。”
鄭安平道:“謹喏!蓋聶尚在幼年,筋骨不完,若猝遇強敵,難免受傷。若動筋骨,其生廢矣。置於管邑之亂世,臣不知其意,願先生解之。”
仲嶽先生道:“蓋聶若居魏公子府,不過賤妾一家生子,名位甚賤,不得其用。惟願公子,舉而拔之,設庠之時,好加調教。令其根基堅固,才藝增長,則幸甚。”
鄭安平道:“管邑,僻邑也。縱設庠序,焉得明師,但以小學教弟子耳!”
仲嶽先生道:“公子勿憂,管邑若得庠序,君上親請明師主持,必不勞公子操勞!”
鄭安平道:“謹喏!但倉廩略實,即設庠序。”
仲嶽先生道:“先夫婦,而後有父子、君臣,夫婦之道,不可以不久也。女怨男曠,失天之和。諸兄孤身,非所宜也。願其早家室焉。”
鄭安平道:“臣等無計,願聞先生之教。”
仲嶽先生道:“公子一月之內,可得迎婦乎?”
鄭安平道:“願聞迎婦之禮。”
仲嶽先生道:“守土之臣,例不離疆。君上乃送婦至長城,而公子迎之於疆界可也。至於迎婚之禮,君上家相當與公子議。”鄭安平聞聽,心中忐忑,少不了一通大出血,但也隻得道:”謹喏!“
仲嶽先生複道:“管尉家室,若得其便,願即遷之。或於領中覓一妾室,終不得曠身空室。”
粟兄道:“臣等久在軍中,少近女身。雖有妻室,長養家中,終不隨臣。”
仲嶽先生道:“軍中無女,例也。然今掌一邑之政,終不能廢人倫。”
粟兄道:“敬喏!俟管令婚畢,臣即歸家室於城中。”
仲嶽先生又看向曹包。曹包道:“臣於草莽之中,閱女數矣。今願覓其未嫁者歸之可也。寧女負我,我終不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