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使回報大梁。魏王乃遣使送暴鳶回鄭國,逼令韓國起兵。
隨著趙兵進入滎陽,魏國大軍接踵而至,十八萬大軍聲勢浩大,給了韓國極大壓力。魏使幾乎天天入鄭催兵。抱病的暴鳶被韓國推到前台,一次次推托道,自己抱病,力所不及……鄭國周圍勝兵者儘失,正在竭力抽調各地民夫……還帶著魏使檢閱了新集結到鄭國城郊的幾千人。而魏使每一次入鄭後,陳筮都要約見韓相一次,警告他一定不能興兵伐秦!而這時,韓平會堅定地回答說,韓一兵一卒也沒有發出……至於魏、趙暴兵,“則非敝國之所知也!”
一日,魏使又來通報,趙、魏兩家軍隊已全部集齊,隻等韓軍到達,就向西進發。暴鳶依然回複說,韓軍目前實無能為也;願附驥尾,以為聲勢;可就近支援糧草。命令滎陽守,凡聯軍有所需,一應照應。態度好得沒話說,氣得魏使沒脾氣。
陳筮也找到韓平,稱客卿胡陽已出方城,丹砂二千餘斤即將運往隱陽,請韓國前往收貨。方城到隱陽和鄭國到隱陽路途相似,於是韓平趕緊準備了三十乘輜車和一千韓卒,由少府官員率領,趕往隱陽。二百裡路,約定五天趕到。
但是鄭國以南的長社、城穎、大陵等邑皆屬魏地,且都在南下的大道上。一支龐大的車隊經魏地南下,自然會引起注意。當地官員飛報大梁。於是當魏使再度光臨鄭國,就已經不僅僅是催兵了,而是發出嚴厲的警告:”近聞秦人已至隱陽,韓人複南下,將與秦合。此敝王之所惑也,韓將與晉耶,將與秦耶?敝王令臣告大國,秦出於南,凡所魏邑,皆當戒備而禦秦,一應商旅不得通過。“
韓平聞言大急,一麵再三解釋,隻是一支運輸車隊,到隱陽去運貨,與戰事無關;一而派出使者赴大梁向魏王當麵陳情。
然而,少府傳回的消息,令韓太子和韓平一喜一驚:喜的是,少府的車隊趕在魏人封閉關隘之前,按時到達隱陽;驚的是,秦人派出了上萬人的大軍“運輸”丹砂——秦人開出方城的並非是一支車隊,而是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少府婉轉問道:“大國以重兵護細物,小國何堪!”而秦將胡陽答道:“從方城至隱陽,虎狼在側,若無重兵,三千丹砂儘屬他人矣。”少府再三婉轉打探秦人的意圖,胡陽堅持隻為了護送丹砂。
少府無奈,隻得驗收丹砂。令少府感到驚訝的是,丹砂並沒有裝在輜車上運輸,而是專門找了三百精壯,每人背負十斤。為防雨水,這三百人都身著鬥袚,看上去十分用心。
三百人每人取出自己的十斤丹砂交給少府收驗。少府一袋一袋的查驗,滿意的就倒進自己帶來的筐裡,不滿意的就退回。但秦人帶出的這批丹砂質量的確上乘,隻有少數丹砂被退,絕大部分都收了。——然後,少府意識到他可能收多了。胡陽大度地說,奉命押運丹砂,實不知其數。但有其餘可與陳公議之,稍折其價。少府沒想到秦人這樣好說話,心想,到時候折多少就由不得你了!
兩天後,少府起程。當他行到城穎、大陵附近時,發現情形不對。這兩座城邑不僅拒絕他入內,還拒不開放道路。少府一麵飛報鄭國,一麵令車隊返回隱陽,不然,區區一千人,不知哪股勢力就能把自己給吃了。
當他回隱陽時,已時兩天後的淩晨。秦軍正在收營。少府向胡陽通報自己的車隊在城穎、大陵一線被阻,自己已經通報鄭國,不日韓使將至。“請將軍稍歇兩日,一應糧草,均由敝國承擔。”
胡陽不以為意,道:“是何礙也。”但請韓國車隊安歇。
黃昏,胡陽通知少府,可以繼續前進了。少府以為是韓使臣解決的問題,便問:“敝使何速也!”
胡陽答道:“非貴使也。吾為少府取兩邑。”一句話,沒把少府的魂嚇掉了。
胡陽道:“吾軍已拔城穎、大陵,願少府勿慮,但寬心而行!”
少府知道,這下事鬨大了。打下魏國兩座城池,魏豈能甘心!而胡陽聲稱為自己打的,那不是把鍋甩到自己頭上嗎?
少府道:“攻拔魏邑,非臣所敢知也。將軍自拔之,奈何移禍於臣?”
胡陽笑了,道:“非所謂也。魏邑不敬,吾乃拔之,與少府何乾!吾軍乃移於城穎、大陵。少府欲行便行,不欲行,但留隱陽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