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將禦秦兵(1 / 2)

長平長平 楚秦一鶴 4817 字 4個月前

聽了魏齊悲觀的分析,眾人心裡都有些沉重。以前隻是鬥兵鬥不過秦人——那就已經很窩囊了——現在,在經濟上、商業上也鬥不過秦人,這還叫人怎麼活?

信陵君也隻能無奈道:“糧非魏一家之糧,諸侯願以奉秦,吾魏不能勸也。但魏糧不入於秦,可乎?”

魏齊道:“魏以稻立國,宮室所用,官吏所出,兵家所缺,一仰圃田。其餘絹布竹木鱗甲陶金之器,非為不產,惟自用耳,民皆以勤儉自勵。內無山川之饒,惟通商天下以求富。是以未可斷天下之賈也。”

信陵君問道:“夫安邑,魏故國,為富也若此,奈何割之於秦?臣年少,願卿教之。”

魏齊道:“夫安邑有鹽之饒,銅鐵之冶,文侯因之而成霸業。然其境地貧而糧少,或仰之鄭衛,或糴於關中。鹽鐵之饒雖可富國,而民惟食而生。故惠王時,有白圭者,修水利於河濟間,乃圃田也。遂都焉。民遂得食而少財貨,以商通於天下。安邑雖有鹽鐵之饒,以魏人運之,有跋涉之苦,民多怨之;以商人運之,則各得其利;而秦屢侵擾,民不得安。故獻安邑於秦,以貿易富鹽鐵之用。十餘歲,安邑之鹽鐵源源而至大梁,較之從前,所費少而所利多。故失安邑,諸臣雖有嘖嘖,而未之拒也。今者乃為張祿所據,翻成魏害,此誠未能及也!”

信陵君道:“雖然,寧有以故都獻於人乎?”

魏齊道:“彼時也,秦屢出河西,魏以吳子設城以禦之,歲歲戰。魏都安邑,時當其鋒。惠王之至於梁也,累與趙、韓、齊戰,雖百戰百勝,而精銳儘失,民疲國乏。而秦一舉而克河西、上郡,河西儘歸之。乃渡河攻魏及吳,河北儘歸之。以之攻垣,斷吾軹道,王懼,以蒲阪、皮氏以易垣,河東遂有秦也。後秦攻軹,先王遂割安邑,以易軹也。”

信陵君恨道:“垣與軹乃以河東易之,今乃複失之,豈非無功?”

魏齊道:“周王東播,諸侯相爭,奪邑並國不勝其數。周千封國,今不過十,猶相征伐。中山其亡也,宋其亡也,燕幾亡也,齊幾亡也,楚亡其半,失其故國;衛、魯,千乘之國也,皆臣事大國。即魏與韓,亦命在一線矣!戰而不勝,如之奈何?”

信陵君道:“值逢亂世,皆難自保。雖大國猶是,而況士民焉!安得禮樂天下,垂手而治哉!”

其他二人皆道:“是必聖人治世也。”

郭先生道:“昔武侯問吳子曰:願聞陣必定,守必固,戰必勝之道。吳子對曰:能使賢者居上,不肖者處下,則陣已定矣;民安其田宅,親其有司,則守已固矣;百姓皆是吾君而非鄰國,則戰已勝矣。今戰而不勝,願征諸廟堂。”

郭先生的話,打破了和諧的氣氛。但郭先生是信陵君的門客,大家也不好說什麼,須賈大夫出來打圓場道:“魏地少而民眾,民或不安田宅……”

郭先生打斷道:“張祿、鄭安平,皆魏人也。鄭氏,君上頗親之,任為管令。然一朝而亡之秦!張祿於魏,不過一家臣也,入秦則為客卿,主朝政,威一方,強秦而弱諸侯!鄭氏在管,碌碌無為,豈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乎!”

這下不隻須賈和魏齊,連信陵君臉上也都有些掛不住了。魏齊強笑道:“郭氏子見在管城,必能使陣必定,守必固,戰必勝。”

郭先生毫不客氣地道:“橘枳之變,郭氏豈能外之!”

信陵君隻得攔住,道:“郭先生已陳秦之變。願相及大夫陳之。”

魏齊道:“臣得諸商賈,聞洛陽風言,秦將伐魏,以報太子之亡也。或言將伐韓,以報其不入也。或言將伐趙,以報閼與之敗也。雖未能定,願報於君上,及早備之。”

須賈大夫也道:“臣亦聞諸家人,蓋得洛陽之傳,其言與魏相相若。故與魏相同報於君上也。”

信陵君道:“既在未定,可勿報於王。願相與大夫多派人眾,四出探之。臣亦當深入鹹陽,以探其究。必得其實,乃謀其策,而報於王。”二人告辭而去。

郭先生送走二人,回到堂前,眾門客已經從兩邊間室內出來,聚於信陵君周圍。見郭先生至,紛紛讓坐。郭先生避席而拜道:“臣激於義,言有所失,得罪貴人。願君上縛臣,以謝其罪!”

信陵君還不及作答,曹先生就道:“先生直言其策,何罪之有!願上坐,吾等皆奉教!”其他門客也一片聲地請他上席。

信陵君見郭先生依然避席不坐,也隻得道:“先生坐,先生所教,孤當謹記!王之事,非孤敢聞。但孤所治,他者未敢言之,必賢者居上,不肖者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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