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祿道:“何以服魏?”
黃歇道:“何需魏服也,但令諸侯知之乃可!”
張祿想了想,道:“承教!”
張祿被封應侯後,應該在鹹陽城內修建一處府邸。這處府邸已經開始動工,選址就在原胡陽的府上。
胡陽死後,俸祿斷絕,他的妻兒難以承受鹹陽城內的生活開支,遣散了年輕的妾婦,搬到胡陽的份田上居住。招贅了上門女婿耕種份田。好在胡陽的份田多為熟田,有人耕種,每年交租,日子還能繼續。已經被封為秦相、應侯的張祿見胡陽一家生活艱難,就向秦王提出,把為自己建府邸的款項支出一部分來,給胡陽夫人作補償,把府邸抵下來,擴建為自己的府邸。現在府邸正在擴建中,張祿還是住在城外廢丘鄭安平的府中。
和張祿不治產業不同,鄭安平比較關注自己發家致富。現在他的府邸已經按公大夫的標準擴建,份田也按公大夫的標準配齊,招募的親營就在份田上耕種。化名無名的芒未和陳四已經分家單過。他們都要的熟田,隻吃租稅,不參加勞動,也沒胡親營。相比起鄭安平來,氣派要差得多!不過娶了妻,也從官府要了奴仆,日子過得還不錯。
張祿從楚太子那裡出來,和鄭安平一起駕車回到鄭安平家裡。路上,張祿向鄭安平說了自己的想法;到家後,又讓陳四和芒未都過來,細細地商議了一番,大家分頭準備起來。
第二天散朝後,鄭安平載著張祿回家後,即和陳四、芒未一起布置起來。張祿換回了昨天須賈給的那身綈袍,重新結束了發冠,又駕車回到鹹陽。來到須賈所居住的館驛前,即向驛吏求見須賈大夫。驛吏不認得是相國,隻知道是昨天來訪的須賈大夫的舊友。就通報給須賈大夫。須賈大夫迎出來。張祿道:“臣報主人翁得通於相君,今備車馬,乃迎耳!”
須賈埋怨道:“範叔何不早言。今無禮,何以入相府!”
張祿道:“皆不必矣。大夫但身往可也。”
須賈雖然驚詫不已,但也不敢多言,隻和隨從交代了幾句,就和張祿一起上了車。張祿駕車直奔廢丘鄭安平府而去。馬車出了城,沿著大道向西而去。在張祿去河東修路的這些年裡,秦國在內史主持下把關中地區的道路也都修了,鹹陽通往各縣的道路是重點。須賈站在車上,感覺不到多少顛簸,便對張祿恭維道:“秦道平易,宜乎其強也。”
張祿道:“秦道平易,故治之亦易也。大夫所見甚是!魏道之險,臣亦知也,宜乎其不治也。”
須賈知道張祿是在借題發揮,發泄自己的不滿,也不敢多說什麼,隻能默然不語。改換話題道:“秦之野,方整有序,非如魏野之錯雜也。”
張祿依然借題發揮,回答道:“秦野之序,在治道之直也。周道如砥,其直如矢。秦道亦如之。”
兩人在車上展開了一場唇槍舌劍的交鋒。須賈發現,每當自己誇讚秦國,希望借此將氣氛帶得友好些時,都會被張祿轉化成對魏國的貶斥;而他又不好反駁,隻得住口不談,心情越發沉重了。
馬車行駛了一會兒,前麵出現一座高大的宅院,在一片田野和農莊中顯得如此卓爾不群。張祿指道:“彼乃相君之府。”
馬車到了府前,並不停下,而是直接駛入側門,在一片馬廄前停下。兩人下了車,張祿道:“大夫稍待,將為大夫先入通於相君。”自己從側門走了。
須賈待在惡臭的馬廄旁,牽著車,恭敬地等待,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一定不能露出任何不耐的神情。但一直站到中午也不見有人搭理自己。四匹馬也有些不耐了。馬廄中的臣仆來來往往,大家也不看須賈一眼,也不與他搭話。
須賈感到這可能就是張祿對自己的懲罰了。如果自己不想個辦法解套,被涼在這裡一整天也不是沒有可能!他牙一咬,心一橫,叫住一名路過的臣仆,問道:“範叔不出,何也?”
那名臣仆道:”範叔者誰?“
須賈道:”向者載我入者。“
那名臣仆道:“乃張相也。”
須賈佯作大驚,急道:”願以見,請導之。“
那名臣仆道:”大夫乃張相所載入。願見,可自入,無庸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