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靳於戰事的短暫空隙,親至糧山,觀察趙軍存糧。守營的劍士們帶著他進入糧倉內。司馬靳驚詫地發現,五座糧倉,三座已經基本空了,第四座還有一點底,估計不足千石。惟有第五座糧倉內堆積著大量草袋,裝得滿滿的。司馬靳以劍刺破觀看時,卻儘為泥土。連刺數袋,皆是如此,並無糧食。司馬靳想不出,為什麼要把如此多的泥土裝在草袋中,放置在糧倉裡。
登上倉頂的箭樓,他發現南麵的堡壘群儘收眼底。從這裡到堡壘群,不過二三裡的距離。司馬靳問道:“夜來奪營,彼其出乎?”
一名公大夫答道:“臣以一營守營,一營守倉,以待其來。然彼但奪營,未奪倉,壘中趙軍皆無出也。”
司馬靳仔細查看了糧倉周圍的路徑,的確狹窄難行。所以諸軍取糧時,都是走前麵的營地,沒有人從後麵過來。
司馬靳指著下麵問公大夫道:“汝若襲之,其有道乎?”
公大夫道:“若百十人猶可。若鬥陣,未得其道也。”
司馬靳看望了傷員,許諾傍晚時來人將他們接替下山。緊接著又看望了屯紮於營外的南郡兵,對他們道:“武安君知汝戰功,甚嘉之!將優敘之。不日即到縣。汝門庭將高大矣!”
那名官大夫是白起親營的軍官,知道司馬靳的來意,故意問道:“將敘何功也?”
司馬靳道:“其營曰盈,皆得一爵。其有斬獲者,複得加焉。或有一日而至不更者!”眾人哄然,群情激昂。
司馬靳還順道前往北地營在北邊的營寨,與當值的官大夫敘談,告訴他們注意與糧山打配合。官大夫自然應喏。
司馬靳回去向白起報告了自己在糧倉所見。白起道:“猾賊!吾為其蔽其弊也!”
司馬靳道:“何謂也?”
白起道:“彼軍實無糧,以草袋眩人耳!彼若得其倉,實無糧可出,軍必散也。今糧山為吾所奪,無糧之弊,自然遮掩矣!”
司馬靳道:“然其有糧乎?”
白起道:“雖無糧,其罪在秦,不在趙也。”
傍晚,駐紮於東嶺的南郡軍全麵接手了糧倉的防禦,和北地軍南北呼應。
整個晚上,南郡軍都在加固營壘,搬運輜重。那些被斬首的無頭屍體被架起來,準備用火焚燒。萬人將遣人過來談判,請求準許趙人自己將屍體運走。主持營務的公大夫是白起親營的軍官,他想了想,同意趙軍旦日日出後出營搬運,但不許執兵器。但第二天太陽升起時,趙軍已經把這些屍身連夜搬運回營安葬了。
秦軍作戰經過雖然順利,其實自身的傷亡也不小。南郡軍不用說,半數受傷,陣亡上百人;就連劍士也有不少帶傷的,主要是被流矢所傷。傷員被送回高都治療。
其實北地兵在佯攻的時候,也給予趙軍很大殺傷,這是秦軍偷襲得手的重要條件之一,但那些戰績並未算在北地軍的身上,都成了南郡軍和劍士的功勞。李冰在上報戰報時提了一句,白起未置可否,李冰也就不再堅持。
眼見陣地一天天縮小,重要據點被一處處奪去,趙軍軍心動搖,士氣沮喪。傷兵營又被送來上千傷員,他們除了等死,沒有其他前途。每天都有人被送到後山埋葬。
占領糧山後,趙軍還掌握的山峰隻有丹朱嶺的山腳和趙括大帳所在地;另外,防水一線的軍隊還比較完整,特彆是南部堡壘區,戰鬥力尚存。但是由於糧食缺乏,這些地區的戰鬥力又能維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