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的活動其實都落在秦王的眼中。這日朝後,秦王與太子和張祿議事。太子道:“異人之使呂不韋近在鹹陽多生事端,不若令歸!”
秦王道:“生何事端?”
太子道:“彼以婦人之道,得婦人之心,華陽、陽泉皆與之會,共言異人之善。”
秦王道:“彼為其主,何為事端!”
太子道:“異人入趙,儘言為父所棄,以全其性命。令呂氏令異人聞於諸侯,複欲奉華陽為母,以正其位。是欲異人身首異處乎?”
秦王道:“汝心亂矣!異人入趙,未知其有呂不韋為之輔。汝觀呂不韋,能於萬軍之中,保異人無恙乎?”
太子道:“彼何能也,而得保異人!”
秦王道:“不然。吾觀呂不韋之入鹹陽也,才十數日,遂得近華陽、陽泉,令為所用。天下能為此者幾人哉?”
張祿道:“臣所不能也!”
秦王道:“洞世人之心,承其意而用之,保異人無恙無得過也。”
張祿道:“二人何以說太子也?”
太子道:“華陽雖寵而無子,彼願以異人為子,以正其位。”
秦王道:“母以子貴。華陽以異人為子,其貴必也。但言異人願奉其為母,無得催請,自然而動。此所謂順人情,而自成也。”
太子道:“婦人之見,願王勿睬!”
秦王道:“呂氏能順人情,汝其逆之乎?汝不以異人母華陽,異人其奉夏姬而為太後也!此順人情而為,未可逆也。”
太子道:“然吾猶憂心異人,於邯鄲得無危乎?”
秦王道:“汝複以呂氏為傅,令保異人可也。”
太子大驚道:“任呂氏為傅?彼一商賈,而為異人傅?”
秦王道:“實為太子傅也!”
張祿道:“王英明,以一名分而解諸疑。呂不韋得為異人傅,位極人臣,而興衰全在異人一人,不由其不儘心輔佐。王以呂氏之功而晉異人,亦有所固也。異人已顯諸侯,不可複為隱藏,大張旗鼓,正其時也。”
秦王道:“彼無功,焉得?!彼以趙齊之交進言,就令謀伐其交可也!”
張祿道:“公子報樓公之言,臣苦無其計。若猝與趙和,又非其願,為諸侯所笑,而促其和也。”
秦王道:“但求其計於呂不韋可也。”
張祿道:“彼一商戶,何以晉此?”
秦王道:“異人所使,正當其任也。”
太子和張祿與秦王議事畢,離開章台宮,各自回府辦理事務。張祿道:“太子今日,亦複得雙美之心矣!”
太子道:“彼近日顏少丹朱,而氣益華,聞得之於呂氏。卿可谘其所以也!”
張祿道:“謹喏!”
張祿回到府中,立即派人行書典客府,讓他們派人接呂不韋來相府再會。行人到達館驛時,驛吏道:“邯鄲呂不韋於鹹陽設市,今日開啟,現皆在鹹陽市中。行人無奈,隻得再駕車往鹹陽市,見最邊緣的一個角落裡,開設了五間鋪麵,呂不韋和眾家臣皆在那裡迎接客人。每間鋪內均有一人女裝打扮,塗脂抹粉,妖嬈嫵媚,以展示他的化妝品的品質。呂不韋自己也著女裝,與一眾男商賈交頭接耳,令觀者心驚肉跳!
行人上前,對呂不韋見禮道:”相府有請,驛車在市外,願呂客速往!“
來人的裝束的典客府的行人,來言相府相請,還在驛車在外等候。這三件事被大家聽得清楚,儘皆嘖嘖。呂不韋趕緊用水洗去臉上的脂粉,脫下女裝,換上長衫,不過一盞酒的工夫。立即隨著行人往外走,登上驛車,駛往相府。
到了相府,行人上前通報,芒未出來,把呂不韋請進去,直接帶到張祿的房間裡。
呂不韋行了禮,張祿瞪了他半餉,喝道:”豎子,爾知罪否!“
呂不韋心裡一驚,立即避席而拜道:”微庶不諳秦律,行差步愆,願君侯恕之!“
張祿道:”異人公子為質於趙,身被斧鋸,命在一線。故言不得寵,弊車少財,以避禍也。而汝故示之賢,而複尊貴其位,趙人知之,其將奈何?公子其歿也,爾將何以贖之!“
這一番話,直接將呂不韋怔在當場,他瞠目結舌,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