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秦軍各營依然依次皆起,下到山下,一個營率先跳下水中,向對岸挺進。他們步伐矯健,生龍活虎,與前幾日的秦軍大不相同。廉頗看了,心裡都覺一震,不由得望向首當其衝的趙成。
趙成似乎對這個營的質變毫無察覺,對下麵人道:“彼隻一營,無足慮也。且攻之可也。”指揮左右兩個營迎了上去。
但這一次,秦軍速度比趙軍快了一步,當趙軍趕到時,秦軍盾牌兵和長矛兵已經全部登上台地,布好了刺蝟陣,趙軍企圖繞到秦軍的兩翼,卻見水中一陣弓箭射來,倒下了一批。而身後的士卒並不著急上岸,而是用手足的大棒,猛力擊打岸邊台地,大片的土塊、石塊滑落到水中。
有弓箭掩護兩翼,刺蝟陣一點點向前蠶食,壓迫著兩個營的趙軍步步後退,偶爾有趙軍被長矛挑起,發出淒厲的慘叫。趙成見前麵相持不下,立即催動中營發動。看見中營開始啟動,公大夫一聲令下,全軍後退,紛紛跳下台地向河中而去,河中的弓箭後控弦而待,趙軍不敢過於迫近,眼睜睜地看著秦軍回去。
等秦軍離開後,趙成才發現,河邊的地形已經發生了改變,原來陡峭的台地平白生出無數坡來。雖然這些坡還不夠平緩,但比起台地來卻是平易了不少。如果……
秦軍的進攻還沒有結束,趙成的想法隻能藏在心裡,不能外露。他剛剛回來,還沒有完全整好隊,第二個營又下了水,衝殺過來。立在河中的弓箭兵並沒有後撤,就在河中接應進攻的部隊,幫助他們清理繞出兩翼的趙軍。
站在身後的廉頗自然一眼就看出,立在水中的弓箭兵是秦軍中的全部弓箭力量。他眉頭一跳,立即下令趙成後方的一個千人將準備突前。
這名千人一直是僅次於趙成進行出擊的部隊,這次廉頗下令他出擊,他還以為也不過如幾天前一樣,暫時代理趙成突擊而已。遂再次整理了一下隊伍,待命出擊。
但這一次,廉頗並沒有立即接管部隊的指揮,仍然由趙成指揮手下的兩個營,向秦軍反擊而去。由於已經有了些坡度,秦軍登岸的速度快了不少,陣形也更加整齊,也趕在趙軍到達前布好刺蝟陣。當趙成指揮中營前進時,廉頗下令千人將也跟著出擊,讓他從已經被秦軍修整得更加平緩的坡道上,衝入河中,追擊秦軍,儘量殺傷敵軍的弓箭兵。
看見趙軍中營啟動,秦軍公大夫下令撤退。秦軍全部退回河中,緩緩退回河對岸。而這時,一千趙軍,一半是方陣,一半是奇兵,突然殺出,就順著坡道追下來。秦軍弓箭兵立即射箭阻擊,但這支趙軍有盾牌,舉起後,秦軍弓箭的殺傷力下降,而趙軍方陣內也射出數十支箭來,射中了一些弓箭兵。而且趙軍的奇兵也很快就要殺到弓箭兵身邊,弓箭兵也不敢立在水中,立即向岸邊撤退。趙軍得勝而歸。
這天,秦軍又按目前的方式發動了兩次進攻,引誘趙軍追擊了兩次,終於把趙軍一側岸邊的台地修理、踐踏成了坡。公大夫計謀得逞,請示王陵收兵回營。
轉天下雨,秦軍的弓弦被打濕,無法支援前麵作戰。但公大夫依然指揮了幾次步兵突襲,趁著雨天泥濘,把坡再踩得平緩一些。
連續幾天的大雨,阻斷了秦軍的大規模行動,隻有少數幾個營出來踩一踩趙軍的河岸,趙軍稍加反擊,立即退回。等到天色再次放晴時,秦軍策劃已久的強攻終於要付諸實施了。
雨後天寒,山穀中更是寒風砭骨。雙方的士兵頂著寒風,出營列陣。趙軍稍好,他們不值勤的部隊夜裡可以躲在鄉邑的茅舍中遮風避雨,但秦軍則不然,他們必須在雨天中露宿,頂著刺骨的寒風。
從上黨出發已經十餘天了,他們一直沒有得到休整和補給,甚至連房舍都很少進入。到達皮牢後,他們更是連日露宿,晝間還要作戰,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都極為疲勞。這種疲勞,在連續三天的雨天衝刷下,顯得更加明顯,不少人就此病倒,其中就包括編入了突擊隊的精銳秦士。
公大夫對即將投入戰鬥的秦軍道:“汝等皆吾銳士。吾軍久困於此,無片草遮身。前則有房舍,可供安歇。得之與否,皆在吾等!”這支秦軍雖然凍得嗇嗇發抖,但卻高聲回應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