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遂對著殿外叫道:“取雞狗馬之血來。”
殿外的眾人立即捧著血進入殿中。毛遂一步跨下台階,接過銅盤,又如旋風般衝入殿中,跪在楚王案前道:“王當歃血而定從,次者吾君,次者遂。”
楚王看了看春申君,即伸手沾了血,抹在自己的臉上,道:“楚與趙盟,合縱天下,共擊秦軍!此誓!”
平原君也沾血抹在自己臉上,道:“趙公子平原君勝,謹與楚盟,合縱天下,共擊秦軍!此誓!”
毛遂也沾血抹在自己臉上,道:“臣遂謹誓,謹以此身奉君王,合縱天下,抗強秦,雖死無悔!”
三人盟誓畢,毛遂左手持盤,右手招階下的那十九人道:“公等亦當相與歃此血於堂下。”
那些門客們也都過來,依次歃血起誓。眾人歃血畢,毛遂小聲對他們道:“公等碌碌,所謂因人成事者也!”把那一眾人噎得目瞪口呆。
待眾人歃血畢,春申君唱讚道:“盟誓畢,楚王將退!”
平原君避席而拜道:“恭送大王!”楚王起身,略一作禮,即往屏風後而去。
等楚王離開後,春申君責備道:“君何用意之急矣!而以刃向吾王?”
平原君也以斥責的語氣對毛遂道:“先生何急或此耶!”
毛遂道:“臣無狀,見事不諧,將其怒也!”
平原君道:“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日後不可複爾!”
毛遂道:“謹喏!”
春申君派人將平原君一行送回宅院,自己轉身去見楚王。
進入後殿,楚王正在殿中閉目靜坐。春申君也不打攪,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待。良久,楚王開口道:“父來何教?”
春申君道:“為王賀也!”
楚王道:“何賀?”
春申君道:“與趙合縱而成盟也!”
楚王道:“父命寡人不言,何故?”
春申君道:“窮之而觀其變也!”
楚王道:“趙其有變乎?”
春申君道:“趙變儘矣,無他變也。”
楚王道:“父將與秦人戰乎?”
春申君道:“非也,臣將為楚戰!”
楚王道:“郢與宛、葉,皆為秦所得,為楚亦將與秦戰也!”
春申君道:“此乃遂諸侯之意也。秦趙之爭,諸侯取利,是故諸侯皆不欲二者媾也,百計而離之。幸趙王幼,不忍一時之忿,舉國而與秦爭,致有邯鄲之禍。楚與邯鄲山川修阻,秦趙傷,而楚無所利。是必他求。”
楚王道:“父將何求?”
春申君道:“魯國,千乘之國,雖小,而當天下之權。滅魯而儘有淮泗之地,西窺於宋,北臨於齊,皆有所圖也。”
楚王道:“趁秦之弱,而複故國,不亦宜乎?”
春申君道:“不然。故郢、南陽,四塞之地;昔楚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據四塞之地以自保。今以楚之強,當據天下衢。郢雖舊都,可置之不論也。且楚與秦,天下二強也。兩強相爭,為諸侯所利,非楚之利也。是以東出,而勿西望。”
楚王道:“父自處之,寡人無所預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