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待了韓、楚兩國使臣後,魏軍立即從滎口渡河。
所謂滎口就是滎澤與黃河的相連接的一段河道。從黃河進入滎澤後,向東可經濟水和濮水通往陶和濮陽,向南則可經鴻溝通往大梁,絕對是繁忙的商業要道。但從滎口渡河,正常的途徑是從黃河進入少水,轉向懷城;但現在懷城是秦邑。少水入河口以東,則有大片的黃泛區,幾乎找不到大片乾燥穩定的陸地,可供大軍上岸。
黃河以少水入河口為界,以西的河道受太行山和秦嶺的束縛,河道基本穩定;出此向東是一片由黃河衝積而成的大平原,今天稱為華北平原,河道十分不穩定,時時泛溢。那裡一片泥濘,必須要到下遊一百五十裡外接近淇水入河口處,才有比較穩定、乾燥的陸地可供上岸;而那裡又偏偏靠近秦軍剛剛占領的汲城。
這時,河內南陽作為魏國領地的優勢顯現出來。現在是晚冬,黃河正處於枯水期,河北的黃泛區經過一個冬天的凍結,出現了一個暫時的可供大軍集結的乾燥區域;從河內逃回河南的魏人知道這幾處登陸點,這些地方由於是黃泛區,甚至少有人煙。魏軍近十萬人就從這裡用了近十天的時間渡過河去。
魏軍過河後不久,公子咎率領的韓軍兩萬人也到達滎口。滎口本來就是韓國的領地,韓國軍隊要從這裡渡河,魏國沒有任何理由加以阻止。在與新垣衍進行了一番討價還價後,魏軍向北進軍,讓出渡口讓韓軍過河。
芒申率領的楚軍則有些麻煩,他們進駐了洛陽,從孟津上船渡河是最自然的選擇。但孟津對岸是秦國的領地,楚軍幾乎找不到可以立足的地方。好在楚人多善操舟,一萬多人帶著大批糧草輜重,從孟津登船,順流而下,走了一百多裡水路,也到了滎口。
如果說魏軍從滎口渡河還有一定的隱蔽性,楚軍從孟津登船,那就毫無秘密可言。很快,秦軍就打探到聯軍從滎口渡河的消息,飛報駐於朝歌的尉摎。
尉摎的大軍目前駐紮於朝歌,正在攻擊附近的趙城中牟。
中牟在晉國時就是一座堅固的邊境重鎮。在趙國從晉陽遷往邯鄲之前,中牟曾經作為趙國的臨時都城,曆經數代,三十八年。趙人以這裡為基地,打下了邯鄲一片天地。中牟對趙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此重要的城池,以尉摎十萬疲憊之眾,要想打下來談何容易!但尉摎其意不在中牟,而在於調動聯軍北上。所以明裡布置圍城,暗中關注的重心一直放在洛陽方麵。
圍困了中牟沒有幾天,孟津方麵就來了報告,楚軍登船東去。然後,沿途各秦邑紛紛將自己看到的楚軍動向報告給尉摎。最後,懷城的秦軍發現,楚軍到達了滎口。秦人的注意力轉到滎口後,秦軍終於打探到,大批魏軍已經在滎口渡河,韓軍也在滎口渡河,楚軍眼看也將在滎口渡河。
但由於秦軍在河內各邑燒殺劫掠,嚴重破壞了當地的民生,那裡成了一處信息黑洞,沒有任何消息可以傳出來。聯軍過河後前往何處,尉摎完全打聽不到。而軍隊的哨探又不可能探至一二百裡外。
秦軍在占領朝歌之前,先占領了汲城,但並未對汲城加以破壞,也未多加停留,似乎對汲城有些看不上,也或者是想迅速占領朝歌。
但這幾天,汲城成了一座難民營,每天都有無數西邊的難民擁入,最後逼迫汲城關閉了城門,拒絕難民進入。而逃難出來的難民也打破了河內的信息黑洞,尉摎終於能從難民的口中知道魏軍的行動了。
其實新垣衍並沒有采取什麼特彆的秘密行動,他很正常地北上,進入被完全焚毀的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