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到了翼城就算進入了河東,可以獲得河東提供了糧草,特彆是對作戰十分重要的炒粟。但公乘緩到了翼城後,卻被告知,他必須前往安邑領取糧草。公乘緩分明看到了一車車糧草被運入翼城,但已經進駐翼城的五大夫無傷告訴他,這是為翼城今後作戰準備的,由於諸侯的入侵在即,以目前的運輸速度,他甚至都無法保障最低限度的糧草需求,更不要說為上黨提供補給了。
聽無傷這麼說,公乘緩也有些無奈,隻得率領車隊前往安邑,這意味著要多走上二百多裡路,至少四天時間。而尤其令公乘緩不安的是,人必須要去麵對王稽,而他則專門前往鹹陽,報告王稽與諸侯暗通的消息。他不知道這一消息會不會走漏給王稽知道,但明擺著的是,王稽安然無恙,自己的報告明顯被秦王無視,而自己還要多次與王稽打交道。這是福是禍?當初自己到安邑時,也曾拜見過王稽,但那隻是一次集體會麵,他本人並沒有和王稽有深入的交流。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公乘緩進入了安邑,一麵指揮車隊進入驛館,一麵派人向新任的河東丞無名報告。很快,無名就親自來到公乘緩入住的驛館,拜會公乘緩。
一個地方的行政能力,從來都不靠少數人的英明領導,而是必須有一支精明強乾的行政團隊。秦王給河東派來了一百郎衛和一千劍士,他們的才能給河東的行政工作效率帶來了巨大改變。首先,驛館的效率有了極大提升,他們能夠迅速將這支龐大的車隊安頓下來,給他們供應飲食和住宿;其次,芒未也在與公乘緩會麵的第二天就可以讓公乘緩去接收萬餘斤炒粟。
芒未到達驛館後,告訴公乘緩,自己除了要為上黨準備炒粟外,還要為河東自己的軍隊作戰準備炒粟。現在由於河東的戰事尚未開始,所以所有的炒粟都全部供應給上黨。他先告訴公乘緩,他帶來的車隊並不適合在山區運輸糧草,他為公乘緩準備了新的運輸工具:數百頭驢子。
芒未在自己的府邸設宴款待了公乘緩,並沒有安排公乘緩與王稽見麵。五天後,芒未給公乘緩準備的炒粟就上了路。為了保障沿途的安全,芒未特彆請示王稽,讓十名郎衛和百名劍士協助公乘緩押運糧草,還貼心地提供了向導,指給公乘緩一條比較近的山道。這條道雖然需要翻越山嶺,但距離要縮短近百裡。不用車,而改用驢運輸,就是為了翻山越嶺而設。
一切準備停當,安邑留下了上黨的車隊,而回贈給上黨五百頭驢。這些驢一半運輸炒粟,一半運載秣草;而押運驢隊的上黨士兵,每人還額外領取了五斤炒粟——郎衛和劍士每人隻領取了一斤。
隊伍在經過左邑,補給了飲水後,就進入了一片少有人煙的山地。押運的劍士們雖然隻有百人,卻十分儘職,每天提早出發探路,在道路兩側設立哨位,掩護運輸隊通過。晚上宿營時,也都安排好警戒。在劍士們的護送下,上黨的士卒兩人侍候一頭驢,每天隻管行走。宿營時,自在郎衛們為他們挑選好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安營,吃了炒粟休息,次日再行出發。雖然日行五六十裡,都也不覺得十分疲勞。據芒未介紹,這條路人煙稀少,隻要注意防野獸,沿途還是比較安全的。大約七八天就能到達端氏。
離開左邑,進入山地後,沿著一道小溪又走了三天,翻過一座山峰,進入一處山窪。向導說,再走兩天,翻過前麵的那座山,下山就是通往端氏的大道了。這三四天,大家一直在漫漫山道上行走,雖然見了不少美麗的山景,但也經曆了許多驚魂時刻:不知會從哪裡竄出一隻叫不上名的野獸,或從草叢中竄出一條蛇。最為恐怖的還是每天晚上,都會聽到野狼的嚎叫聲,此起彼伏,正不知有多少。向導讓大家無論如何,在宿營後,都要在營地周圍燃起大火,以驅趕野獸,隨便也趕走些蚊子。山地裡的蚊子比城邑中要多不少,個頭大,成群結隊,咬一口起好大的包,雖然采取了驅蚊的措施,但幾乎沒有人不被咬的。聽說要走出這片山地了,大家也都鬆了口氣。
宿營是例行的差事,大家在一條山溪邊清理出一片空地,趕走野獸毒蛇,安下營來,就在溪水邊飲驢。同時在周圍撿拾枯枝敗葉,升起堆堆篝火。晚風襲來,陣陣涼爽,好不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