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樓昌的承諾,子楚伏拜道:”楚邯鄲家人之存,皆樓公之賜也!“
樓公道:”獎功揚善,人主皆然,敝王何獨異也!公子慎勿憂也!“
在今天的討論中,雙方僅僅對善待秦公子府成員達成一致,其他方麵則幾乎陷入僵局:在河東方麵,秦國一步不讓,一切都要靠戰爭結果說話,甚至以入侵邯鄲相威脅;在道義方麵,對子楚棄質逃離邯鄲的指責,秦國反指責趙國克扣秦公子的薪糧在先;對陶郡方麵,秦國毫不掩飾地指出,這就是針對趙國的,隻要趙國敢打河東,陶郡就將進攻邯鄲,哪怕陶郡因此失陷於諸侯之手,也在所不惜。
秦國的態度讓樓昌十分不解。在行前的預判中,趙國如果以不入侵陶郡為條件,是可能交換到秦國在河東方麵讓步的。然而現實卻是,秦國寧可在陶郡方麵遭受損失,也是力保河東。陶郡和河東,怎麼算都應該是陶郡更重要啊!難道……
由於談判完全脫離了預先設立的框架,樓昌無法繼續談下去;而時間已經不多了,趙軍馬上就要征發,並進入上黨,開始攻略河東的作戰。他必須在這之前與秦國達成停戰協議,和平地瓜分河東,否則,雙方就隻能在戰場上一見高低。——而這是趙國所不願意的。諸侯給的糧草是固定的,當然成本越低,收益越大。如果在河東打生打死,也許那些糧草都不夠消耗的。
都意識到談判陷入僵局,雙方相互熱情地寒喧起來。不久,三人一起下堂,與隨樓昌同來的人員見麵。那些人被子楚的家臣們請到側院中熱情招待,不僅沒有壓力,還有好吃好喝,雙方相處甚歡。見三人起前來,各人起立行禮。子楚向大家行禮、敬酒,然後帶著樓昌出到宅外,四處閒逛。
樓昌似乎不經意地問道:“人皆以陶郡富於河東,何秦反欲棄陶而易河東耶?”
蔡澤也似乎不經意地答道:“陶郡雖富,皆商賈之人;河東雖貧,儘力田之農也。若河東必棄,則寧棄安邑,而保汾上。”
樓昌似乎心有所動,問道:“汾上無險可守,而安邑有鹽田,諸侯所望乃安邑,非汾上也。”
子楚道:“無糧,鹽複何用!財貨雖廣,必以糧為先。此秦之所欲也。”
樓昌驀然心動,道:“臣即請於王,秦願割安邑、南陽,自守汾上。王必允之!”
子楚道:“誠如公言,汾上無險可守,若無翼城、曲沃、絳、平陽諸城,則汾上難保。是故諸城必所守也。”
在僵局中突然閃現一絲鬆動,樓昌立即抓住,道:“若秦獻安邑、南陽,趙願舍汾上不攻,即諸城亦可議也。”
蔡澤則現出一臉壞笑,道:“老賊心機,舍小而就大!何其幸也!”
樓昌道:“但以安邑易汾上,複可保陶,秦之所得不亦多乎?”於是兩邊約定,各自商議後,即在這一基礎上進行談判。
樓昌立即將隨行成員召集回館驛,介紹談判經過,商量改汾上為安邑的事。大家認為,反正是為他人做嫁衣裳,舍哪個取哪個對趙國都是一樣的。汾上與安邑地位相當,而且安邑有鹽,諸侯都眼紅,以安邑易汾上,其實是利大於弊,絕沒有反對的理由。隻有一個人提出,汾上是韓國故地,而安邑是魏國故地,如果把安邑交給韓國……
樓昌很有把握地道:“韓必允也,然魏將不堪!韓魏之爭,且勿論也。但得不戰而取河東,吾等皆不辱使命!”
新來的使者問道:“陶郡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