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不正常了?”
“……”
“哦。”謝黎突然想到什麼,毫無感情地做出一點驚訝的語氣,笑裡有些惡意,“或許是我今天看起來太溫和了,所以給了你某種——我是個正常人的錯覺?”
“…………”
旁邊的小姑娘被這有點莫名其妙的對話搞得茫然,她抬頭看了看似笑非笑的謝黎,又低回頭看看身旁微皺著眉的鬱睿,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看出謝黎不肯善罷甘休,鬱睿眉頭越皺越緊,他深吸了口氣,張口:“我們這是在醫院,你——咳咳咳……”
一陣急劇的咳嗽蓋住了他原本的話聲。不知道是急火攻心還是感冒發燒的後遺症,鬱睿咳得臉色蒼白,下意識伸手去捂嘴巴,卻忘了自己正紮著針頭在輸液的手臂。
手上動作猛起,跟著就是一疼,鬱睿一邊壓著咳一邊停住動作,然而輸液的手背上已然鼓了針,血順著細細的輸液管有明顯的回流。
謝黎臉色驀地一變。
他直接單膝跪到鬱睿麵前,粥飯袋子被他擱在地上,“彆亂動!”他一把按住鬱睿的手腕,捏起輸液吊針尾端快速拔出,然後用力按住封口處的藥用棉,止住血流。
輸液吊針被他鬆手垂到一旁,裡麵的液體跟著重力自然流出。
謝黎一隻手捏著鬱睿的手心手背起身,另一隻手抬起來關掉了輸液瓶的控製流速的小白閥。
這一角的躁動這才平息下來。
沒多長時間,護士從護士站趕過來,聽過鼓針的緣由,過來重新吊上吊瓶的護士責怪道:“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不小心,那可是針頭不是玩具——你以為跟電視劇裡那些演員似的,手隨便亂動就行了?給他們真插上跟這麼長的針頭在血管裡,我看哪個敢亂動,要不要命了啊!”
護士一邊念叨著一邊給鬱睿做檢查。情況不算嚴重,隻是鬱睿膚色本就偏白,針頭穿刺後血管積血在手背上留下的淤血痕跡看起來格外駭人。
在謝黎陰沉沉的目光下,護士給鬱睿另一隻完好的手紮上新針。
臨走之前她收拾好東西,囑咐:“可彆再亂動了啊,再亂動就隻能往胳膊上紮了——你不想我給你紮成篩子吧?”
鬱睿被這位長輩年齡的護士訓得有點不好意思,連連道過謝。
護士離開後,鬱睿和謝黎之間的空氣安靜得有點尷尬。
之前的小姑娘看出情勢不對,已經在謝黎沉下臉色後自覺拎著輸液瓶到斜對麵去了。
鬱睿身旁的座位重新空置下來。
謝黎黑著眼盯了鬱睿好幾秒後,他拎起粥飯袋子坐到鬱睿身旁。
謝黎把裡麵盛著粥的餐盒拿出來,打開,然後他拿出一隻勺子,舀上一勺白粥。
鬱睿看出他的意思,連忙開口:“我自己來就——”
還沒抬起來的手被謝黎一個冷沉的眼神釘回扶手上。
緩了兩秒,謝黎才將視線焦點移到鬱睿臉上。
“你還想再紮一針?”
“……”
對上此時這個可怕得前所未有的謝黎,鬱睿承認他確實有點犯慫了。
猶豫幾秒,鬱睿搖搖頭。
謝黎把勺子遞到鬱睿失了血色的唇前。
“張嘴。”
“……”啊嗚。
“咽。”
“……”咕咚。
一句話一個動作,少年的喉結聽話地滾動一圈。
前所未有的乖巧。
謝黎的眼神一點點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