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淩義渠不可怕,可怕的是孟兆祥。
孟兆祥審案時故意從霸占民田開始審理,誘導他反駁薑遊的指證,從而坐實他知道這裡之前是良田的事。
緊接著把他請旨荒田變賜田的事說出來,讓他自相矛盾。
薛濂自認為聰明至極,沒想到僅僅一個照麵就被孟兆祥拿捏了。
可怕,太可怕。
“我...我,我聽說這裡有一塊沒人種的荒地,於是向陛下請旨,把荒地變成了賜田。”薛濂方寸大亂,開始狡辯。
“是不是荒地不是你說了算吧?”淩義渠臉上笑容不減,“魚鱗冊上的荒地才是真正的荒地,請求賜田之前你查了嗎?”
“我當然查了!魚鱗冊上顯示那裡就是荒地!”情急之下的薛濂把矛頭引向了通州巡撫王敖永。
站在他旁邊的王敖永差點被氣死。
說好的攻守同盟,結果上來就賣隊友。
其實這不能怪薛濂。
一是他之前說錯話亂了分寸,被迫轉移矛盾。
二是他打算讓王敖永幫他一把,順便將罪責最小化。
王敖永拱手施禮:“我乃一州的巡撫,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親自去辦。通州河水偶有漫堤毀田的事發生,下麵人報上來,衙門裡就會在魚鱗冊上更改。”
“陽武侯去衙門裡詢問時,這些地在魚鱗冊上確實是荒地。”
淩義渠皺了皺眉,王敖永看似回答了問題,實際回避了問題。
他沒有回答良田是怎麼變荒田的。
“誰負責在魚鱗冊上登記?”
“負責登記的人前些日子突然暴斃身亡了。”有差役回答。
孟兆祥看向那些百姓:“這些田被淹過嗎?”
幾個百姓異口同聲的回答:“沒有!”
案件陷入僵局。
薑遊承認霸占民田,並指認薛濂。
薛濂一概不認,並把矛頭推向王敖永。
王敖永更絕,直接把負責登記魚鱗冊的人弄死了,死無對證。
薛濂有爵位在身,王敖永職位同樣不低。
沒辦法用刑。
“這件事暫且放在一邊,先審理屠戮百姓一事。”一直沒說話的左都禦史施邦耀說話了。
年近六十的施邦耀審案經驗十分豐富。
他覺得突破口既不是薑遊這個小人物,也不是薛濂和這個大人物。
而是夾在中間的通州巡撫王敖永。
他縱兵屠戮百姓是既定事實。
從這個出發點找突破口才行。
眾人沒有反對,開始審理王敖永縱兵屠戮百姓一案。
有王之心和幾位被捕軍官作為人證,這個案件審理和定罪簡單了很多。
雖然王敖永極力否認,但三位主審官和外麵圍觀的人都認定了這個事實。
“人證和口供俱在,你屠戮百姓已是事實,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冤枉,天大的冤枉!”王敖永開始喊冤。
“死到臨頭還喊冤,冥頑不化!來人把他帶下去,押到後麵聽候發落。”主審官孟兆祥揮手下令。
看著走過來的差役,王敖永終於慌了。
此前他一直抱有僥幸心理,畢竟他的所作所為沒有留下字麵證據。
而且三司會審向來講究以理服人。
再加上被關押期間打點了很多關係,所以覺得能逃避主要責任。
最多給他安一個治兵不嚴的罪責。
萬萬沒想到直接給他成主謀了。
“我不是主謀!主謀是薛濂,他讓我這麼乾的!”就在王敖永即將被退出去的時候,他大聲呼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