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棉敏銳地抓到重點,盛耀?所以司燼是為了盛家的事情出頭嗎?
這些日子她也隱約察覺到,盛時脾氣好,性格軟,對司燼是盲目崇拜和追隨,原來還有這樣的一層原因在。
桑棉拎著藥品,隨著盛時上山頂,就見一輛黑色的改裝越野車停在山頂,前燈都撞的稀巴爛,車身到處都是刮傷。
和平站在車門邊抽煙,身上也掛了彩,見她來了,迎上來,低低說了一句:“今天是他媽媽的忌日,你去勸勸。”
桑棉渾身一僵,原來他母親已經過世了,之前那些零碎點完整地串在了一起,難怪……
“小棉花勸有用嗎?往年誰勸都沒用的,草,我怎麼沒攔著點呢。回去我非弄死盛耀那王八犢子,竟然花錢來陰的……”
“你消停點,阿燼都把他揍進醫院了,死馬當活馬醫吧,反正也沒彆的法子,總不能一身傷地在山上過夜吧……”
和平壓抑的聲音被風吹散。
桑棉走到車前,才發現車窗玻璃碎了一地,穿著黑色賽車服的司燼滿身傷地坐在車內抽著煙,俊美的麵容滿是陰鷙之色,冷冰冰地看著山間夜空。
看見她,司燼渾身僵硬,隨即冷漠地彆開臉,姿勢嫻熟地抽著煙,對她視若無睹。
若是之前,桑棉能掉頭就走,隻是想到今日是他母親的忌日,而她懂沒有媽媽的苦。
她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看著他眉骨上的傷口,平日裡俊美的臉滿是細小的傷,黑色的賽車服也破損,血跡滲出來,沾濕衣服。
桑棉取出酒精和藥品,輕輕拉住他的手,細細地給他挑著傷口裡的碎玻璃,手背血肉模糊,好在碎玻璃不多,她挑出來,用酒精給傷口消毒,見他身子抖了一下,沒吭一聲,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沒有發脾氣,沒有像平時那樣拒人於千裡之外,桑棉低柔地開口:“頭低一點,破相了以後就不好看了。”
她抬眼,就撞進司燼幽深的長眸,車內空間狹小,兩人離得很近,近距離看他,桑棉才驚覺他的五官卓越到近乎出色,長眸深邃,鼻梁高挺,即使眼神冰冷,帶著戾氣,也無法讓人生厭。
他可真是長了一張俊俏的臉。
呼吸在逼仄的空間內交融,桑棉取出棉簽棒,給他眉骨處的傷口消毒。
司燼一聲不吭,任她消毒。
車窗外,盛時看傻了眼。
他竟然讓小棉花碰他的臉,那可是司燼啊,不是路邊的貓貓狗狗,隨便就能逗弄一下,司哥最煩彆人近身,他以前不小心勾他的肩膀,都會被他一個過肩摔摔裂屁股,他竟然讓桑棉碰他的臉。
天啦擼,司燼竟然願意讓桑棉給他上藥,鬼知道他從後備箱取出醫藥箱時,直接被司燼一腳踢翻了。
“我看沒錯吧,司哥是不是被人奪舍了?”盛時感覺認知被顛覆,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和平。
和平翻了個白眼,果然找桑棉來有用。司燼心思藏得深,也許從他第一眼見到桑棉,沒有將她攆出司家彆墅開始,有些事情就不太一樣了。
和平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心情煩躁地說道:“沒事了,給莫醫生打電話,讓他晚上來一趟司家彆墅,再給阿燼處理一下傷口。”
今晚不用在山上過夜了,鬼曉得他手腳都被凍僵了。
*
桑棉不懂醫藥護理,隻簡單給他臉上的傷口消毒,貼了創口貼,手背也纏了幾圈的繃帶,隻是他身上的傷,她卻不好處理。
這一番處理下來,她隻覺得背弓的僵硬,見盛時和和平在外麵凍得瑟瑟發抖,低低說道:“回家吧,有些冷。”
司燼瞥見少女烏黑的發絲滑落到自己肩頭,癢癢的,伸手攫住她纖細的手腕,目光微暗,聲音低啞:“你為什麼要來?”
她對他不是一向避之如蛇蠍嗎?看見他會假裝沒看見,每次跟他保持三步遠的距離,從不主動找他說話,她甚至教盛時數學,也從來沒有在微信上跟他說過一句話。
為什麼要來?她原本可以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不來,所以,為什麼要來?
年輕男子的力氣極大,抓的她的手腕隱隱生疼,桑棉呼吸微窒,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麵容,看著他深眸裡的猩紅、冷酷之色,這才意識到,麵前的是個成年異性,他們甚至都算不上熟悉,說過的話十根手指都數的過來。
這樣的姿勢,這樣的環境,過於危險了一點。
她為什麼要在深夜跨越城市,來幫他處理傷口?
也許是因為他們都很可憐吧,他失去了母親,她有母親卻比沒有更淒慘。寒冷的人在冬夜裡總是要學會互相取暖的。
“因為我是你的家教老師。”
司燼冷嗤一笑,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這算是什麼狗屁理由,她都沒教過他一分鐘,不過他也不需要她教。
男人眼眸幽深,感覺掌心的手腕纖細滑膩,猶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令人流連,他另一隻手攫住桑棉細軟的腰肢,將人禁錮在身前,眼神危險狂野,盯著她精致蒼白的小臉,一字一頓說道:“下次彆深夜去見男人,很危險。”
見他都不行,因為他更危險。
掌心的腰肢盈盈不足一握,比他想象的要更柔軟,司燼眼底眸光儘暗,很快就鬆開,冷冷說道:“知道了嗎?”
桑棉有些懵,手腕和腰肢都還殘留著對方炙熱的體溫,對方已經嫌棄地鬆開她。
她深呼吸,覺得今夜的自己屬實太聖母了一些,這樣惡劣且張揚肆意的世家子弟,輪不到她來同情。
桑棉一言不發地下了車。
盛時見她小臉冰冷,納悶地撓了撓腦袋,跑到車前,弱弱地問道:“司哥,小棉花好像生氣了?你是不是凶她了?”
司燼眼神幽暗,握緊手,掌心還殘留著一縷淡淡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