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同時發生了很多事——一條黑影從馬沃羅的外套口袋裡竄了出去,撲向了站在最前麵那個刀疤男人的脖子;他和他的手下開槍了,馬沃羅的魔力爆發開來,四周的空氣都似乎因這股力量而震顫;飛舞的子彈中,他感到一陣令人作嘔的天旋地轉,接著,他們落在了一片柔軟的草地上,查勒斯聞到一股泥土的腥氣。
“這是哪裡?”
馬沃羅沒有回答,他在旁邊抽著涼氣,查勒斯這才看到一股血沿著他的手臂流下來。
“子彈擦傷。”馬沃羅說。事實沒有他說得這麼輕巧,查勒斯看到冷汗打濕了他額前的頭發。他此時非常慶幸他從家裡偷了點兒魔藥出來,他從口袋裡摸出一瓶白鮮,倒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它很快就愈合了,留下一點兒紅痕。
馬沃羅蒼白著臉說:“魔藥真神奇。”
十歲的查勒斯被嚇呆了,他這才從驚恐中恢複過來,想起之前馬沃羅做了什麼。
“你你你你……你會說蛇語?你是斯萊特林的後人?!你剛才無杖幻影移形?還帶了個人?你你你……”
“閉嘴!”馬沃羅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那目光使查勒斯的聲音立刻消失在了空氣中,不過他眼中的恐懼尚未逝去。“我們現在離剛才的地點不遠,我們得快點兒離開。走。”
“你是斯萊特林的後人……”查勒斯恐懼地看著他,還往後退了幾步。“你剛才叫那條蛇殺人?”
“不該殺嗎?”
馬沃羅轉過頭來,他的黑色眼睛中閃著商店招牌的霓虹的紅光,像一抹血。
“查勒斯·波特你搞清楚,我是為了誰才殺人,我帶了誰幻影移形,而你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顆土豆都比你強,起碼土豆便於攜帶。剛才那顆子彈要是打到我心臟上,我不知道你那神奇的魔藥還能不能把我救回來。”
查勒斯渾身發冷。
他當然不覺得馬沃羅做錯了什麼,他救了他的命,他隻是被嚇到了。你不能要求一個十歲的男孩看見另一個同齡人殺人不眨眼而無動於衷,就算他有一顆波特式的堅實心臟都不行。
他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自己交的這個新“朋友”和過去的玩伴有多麼大的不同,他有著令人望塵莫及的魅力和風度,但一切都是假象,馬沃羅和其他人不一樣,生來便是如此。他不是平等的同伴,他是令人臣服的權威,是殺戮果斷的領袖,是將來的王者。
獅子嗅到了危險的信號,但它還是被引誘了。
“對不起。”查勒斯說。“馬沃羅,我保證……我保證再也不會乾傻事給你拖後腿了。”
馬沃羅走在前麵沒說話。
“還有就是,蛇語確實不是什麼令旁人歡欣鼓舞的天賦,彆讓其他人知道。”查勒斯繼續說。“我給你保密,要是你不相信我,拿到魔杖之後給我個一忘皆空也行。”
馬沃羅回過頭,黑色的眼睛對上榛子色的。
“我相信你。”
查勒斯露出一個有點兒傻乎乎的笑容。他不想再被馬沃羅說連個土豆都不如。為了他,查勒斯決定回去要認真學習家族課程了。他不能到現在還不會一個攻擊魔咒,雖然魔法部規定小巫師要滿十一歲才能有自己的魔杖,但作為古老魔法家族的人,提前學習並不是難事。如果他手上有一根二手魔杖,又會點兒魔咒的話,今天根本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他敢肯定上了霍格沃茨之後,他就再也追不上馬沃羅的成績了,但也不能落下太多。
他要跟在他身後。
……
和查勒斯分開之後,馬沃羅回到家裡,一言不發地越過客廳上了樓。把臥室的門砰地摔上,巨大的聲響把愛德華從書房引來了。
砰砰砰。
“馬沃羅?”愛德華在門外敲門。“出了什麼事情嗎?”
“沒事。”
馬沃羅一邊回答,一邊急匆匆地脫掉被血浸濕的外套,扔到垃圾袋裡,打算等會兒洗完澡把它處理掉。
“你再不開門我就強行破門了。”愛德華強硬地說。
房間裡傳來片刻的沉默,而後門開了。愛德華的手指撥開電燈的開關,看見兒子狼狽地站在他麵前,白色的襯衫袖子漬著一片已經有點兒發黑的血,顯得格外刺目,褲子和鞋子上粘著泥土和草葉。
愛德華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怎麼搞成這樣的?還在流血嗎?”他急切地把兒子拉過來,卷起血紅的右手袖子,看到沒有傷口的時候鬆了一口氣。“你去乾什麼了?”
“和查勒斯不小心亂跑,遇到黑幫火並,其中一個想綁架我們,我們逃了出來。”馬沃羅把聲音放得很小,因為父親的臉色一點兒都不好看,簡直像掛著寒霜的黑湖。“爸爸,不用擔心,隻是手上有一處擦傷而已,查勒斯用他的魔藥幫我治好了。”
“以後不許亂跑!”愛德華憤怒地吼道。“不許一個人出去!再也不許你和那個查勒斯·波特混在一起!”
馬沃羅騰地一下站起來。“你這是在說什麼氣話?”
“你如果不是一個巫師,你有這個膽量亂跑嗎?我看魔法也不全是好的,你以後還要去冒多少險?魔法世界有沒有戰爭?你會不會卷進去?會不會受傷?我看我需要認真考慮你去霍格沃茨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