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麵對羅伊娜,平視著她的眼睛,羅伊娜恍惚間才發覺她的弟弟已經長得這麼高了,黑色巫師袍下的身形修長挺拔,初具成年男人的雛形。羅伊娜還記得他童年時柔軟的頭發像小綿羊一樣手感很好,現在已經及肩,用深藍色的緞帶紮在腦後,麵龐褪去嬰兒肥,變得瘦削而俊美。
羅伊娜看著他和她如出一轍的雙眼,那是太陽沉入地平線之後的大海的深藍色,他眼裡很平靜,那種有所隱瞞的平靜,似乎背後掩藏著暴風雨。那個因為姐姐鎖了他不該看的書而撇著嘴,一眼就能看穿的羅德爾不見了,那個追著她要她教高深魔法的弟弟不見了。
“你長大了。”羅伊娜最終說。
“感謝梅林,你終於發現了。”羅德爾關上門,嘲諷地挑了挑嘴角。“所以你能彆進我房間、搜我東西嗎?萬一有什麼我給女孩子寫的情書怎麼辦?”
“你有嗎?”羅伊娜毫不留情地諷刺回去。“我覺得翻到一張違禁魔法手稿的可能性比較大。”
“你憑什麼確定我沒有?”
“那你有嗎?”
“……沒有。”
……
馬沃羅坐在寬大的漆木書桌前,桌上樣式簡樸的黑色日記本不再顯現出字跡。又過了一會兒,當分針走過六分之一個表盤,又一陣強烈的魔法波動在日記本上方爆發開來。白光照亮了緊閉的窗戶,以及沿著玻璃流成小溪的瓢潑大雨。
馬沃羅知道這次奇妙的時空鏈接結束了。
第二日下午,他決定去拜訪附近的鄰居卡倫一家。早在二年級的聖誕節,馬沃羅就在父親的來信中收到過這家人的消息,當時他們住在倫敦,父親的房子旁邊,那個原來養了一條叫湯姆的哈士奇的地方。不到半年,他們又找到了更合心意的地方,就在赫普特家莊園旁的樹林裡。
男主人卡萊爾在搬家的第一天拜訪過馬沃羅的祖父,蘭瑟漢姆伯爵對於他有著很高的評價。
“溫和有禮,風度翩翩。”伯爵一邊優雅地喝下午茶一邊說。“比你父親看起來可好多了……喝完茶再走?”
“不了。”馬沃羅看著那層層疊疊地裝在精美塔盤裡的點心,尤其是頂層的法式糕點,讓他隔著三米就感受到了甜膩。或許鄧布利多會比較喜歡……他突然冒出這種奇怪的想法。
他在花園裡找了個比較隱蔽的地方,直接幻影移形到了卡倫家所在的樹林裡。向前走一小段距離,來到一片林間空地,他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枝葉的陰影下,一雙深黑色的瞳孔直直地看著他。
“卡倫?”馬沃羅站在陽光中,風度翩翩地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馬沃羅·赫普特。”
他的右手懸在空中,愛德華並沒有走過來,他站在原地,似乎有些焦躁,黑色的瞳孔在陰影中顯得更幽深了。
“你不該在這時候過來的。”愛德華·卡倫急匆匆地說:“我們在……打獵。”
“是嗎?沒想到你們還有這種維多利亞時代的趣味活動。”馬沃羅上前一步,散漫又不經意的動作卻給人壓迫性的感覺,至少饑餓又焦躁的愛德華如此認為。他不得不向後退了一步。
“不是那種打獵。”愛德華絞儘腦汁希望把人勸走。“有點兒血腥,你不會喜歡的。”
這時,一個黑影從馬沃羅背後的灌木叢後飛快掠過,一個女聲傳來。“愛德華,你還待在原地乾什麼——”
這個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卡倫家族的新成員羅莎莉這才感知到了客人的存在,純正的人類。她不知所措地站在空地邊緣,手上還提著一隻被吸乾了血的兔子,對麵是顯然饑餓得有點兒神誌不清的吸血鬼家人,他們中間站著一個俊美的少年,他轉過身來,白皙的肌膚下鮮活的血管在她的視線裡放大。羅莎莉慶幸自己已經吃飽了。
那少年用漂亮的黑眼睛望向她,淡然地說:“很抱歉打擾你們進餐了。您移動得真快,親愛的女士。”
然後他抖了一下袖子,手裡多出了一件東西。羅莎莉認得那是什麼——一根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