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一路行駛,最終於千代田皇居的一處四合日式宅邸停下。
“走吧,泉。”
平澤真武將車門打開,領著黑瀨泉走進已敞開的朱紅色、遍布斑駁歲月溝壑的大門。
“少主、少爺,歡迎回來。”
門後,一眾穿著清一色黑色和服、胸口秀有金絲三葉葵家徽的家臣,向他們鞠躬行禮。
平澤真武微微頷首,從這些人麵前走過——此刻的他,宛若一位具有威嚴的上位者一般。
他亦是有兩幅麵孔。
對內,是平澤財團的少主,舉至有度、威嚴,充滿著上位者的氣息。
對外,則是一個‘普通’高中生,儘情享受著學院生活。
而對於平澤真武的這番姿態,黑瀨泉也見怪不怪了。
進入平澤府,許多珍貴的花草樹木被精心栽培在庭院。
左側,有一座假山流水的池塘,隱約能看到龍魚與金魚在其中悠哉遊動著。
他們走進玄關,七扭八扭的穿梭在一扇扇屏風前,一路上有不少家臣對他們彎腰行禮。
最終,兩人來到那間繡有畢方神鳥的主室——這裡也是平澤真武的居室。
至於平澤父親……
黑瀨泉也隻是在隨著平澤真武去了銀座本部公司時,偶然見了一麵。
“坐吧,泉,待會我會讓人送來晚飯。”
平澤真武先招呼黑瀨泉在主室上首處坐下,自己則拉開側麵的屏風,走入臥室。
他把校服脫下,換上那身代表平澤財團少主身份的紋付羽織袴和服。
隨即,他才走回到主室,並叫來一位家臣,讓她幫忙沏茶、交代後廚晚飯的料理。
黑瀨泉捧起茶杯,看著淡綠色的茶水倒映著的自己,感慨道:“似乎,也好久沒和你一起吃過飯了啊。”
在沒和白石千憐關係變好之前,他午休一直是和平澤真武去食堂吃的。
偶爾,周末又一起出來玩一玩。
“這幾天不就能一起吃了麼?”平澤真武笑了笑,瑉了口溫茶。
最近的午休,他倒也不寂寞了,一直是和津田佳一起去吃午飯來著。
特彆是在這兩天,甚至海吃到了她親手做的便當!
不過這種事,現在說可不好,畢竟黑瀨泉剛遭遇情感的挫折。
他甚至都不敢提白石千憐的名字,以免牽動黑瀨泉的心!
可他不說,不代表黑瀨泉不會問。
這不,黑瀨泉就開口問道:“你和津田怎麼樣了?關係進展的還順利嗎?”
“要、要問這個麼……”
平澤真武撓了撓頭,苦惱了好半晌後,小聲地說:“嘛,進展的還順利吧,午休基本和她待在一起了。”
“是嗎?那就好……”黑瀨泉聞言,露出由衷的微笑。
“你……怎麼樣?”
“我?”
“就是對班長的事。”
黑瀨泉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笑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怎麼樣,現在腦子還很亂,想不明白。”
現在,他在強迫著自己不要去想白石千憐的事。
不然,隻會鑽牛角尖,給自己找不痛快。
無論怎麼想,黑瀨泉腦子裡都隻有一個想法——白石千憐究竟在想什麼?
換而言之——白石千憐究竟愛不愛他!
黑瀨泉不敢深究這個問題,也不相信現在的白石千憐。
所以,他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中。
明明被欺騙、玩弄,是該恨白石千憐,不再和她往來的。
但一起經曆過的點點滴滴,又令他萬般不舍,心有留念。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該原諒,還是斬斷一切。
但要說原諒……
他做不到。
「朽木冬子」那極致的轉變與偏執,始終在警醒著他——白石千憐或許不愛自己。
而要說斬斷一切吧,「白石千憐」的好,還有對她所懷有的愛,又讓黑瀨泉做不到。
“想不明白,就彆想了吧,先在這我待著,彆想太多。”平澤真武拍了拍黑瀨泉的肩膀,在心底長歎了口氣。
事情,好像比他想象的嚴重多了啊。
此刻,他才發現,自己還是不了解黑瀨泉的。
按照之前他的想法,黑瀨泉要是知道真相,怎麼也得大鬨一場,質問白石千憐,然後分手吧?
亦或者,很痛苦的去想一個晚上,發現自己還是愛著白石千憐,所以原諒了她。
可現在,黑瀨泉很平靜,完全讓人感覺不出他在悲傷、憤怒。
之後,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和室的門便被拉開,一眾女性家臣手捧著一道道料理入內。
待家臣們將料理井然有序地擺放好後,平澤真武笑著說:“泉,這是從你老家那邊運來的食材,多吃點。”
“嗯,謝謝你了,真武。”黑瀨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