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擦血 兩人湊得極近(修)(1 / 2)

紅魚認命了,她沒能找到想找的東西,亦沒如願逃離雲陽,隻能順著來時路線,一路被帶回隨明城。

雲陽府境內,數隨明城最是富庶,那裡也是雲陽王及其家眷棲身之所。

想到雲陽王徐文期這個名義上的繼父,紅魚心中一陣煩躁,下意識翻了個身。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紅魚挺屍般躺在車廂內,眼睛呆呆望著車頂,不發一語。

未曾知會通古縣那群官老爺,少年跟做賊似的半夜把她從被窩喚起來,偷摸帶她啟程,又許是怕她再吐,殃及他的寶貝衣裳,少年還特意給自己的馬配了輛馬車。

一輛險些有兩間屋子那麼大的馬車。

紅魚還記得她從客棧窗子往下望時,那眼疼的感覺。

馬車大到把客棧後院的雞鴨鵝擠得滿天飛,有幾隻甚至跳到馬車頂上拉屎也便罷了,那車架上係滿的紅綢是怎麼回事?

他自己是隻花孔雀,所以馬車也要是?

據少年所言,這樣喜慶,若不是怕吵著人休息,他還想吹簫奏樂呢。

紅魚忍住想殺人的手,等到了新鎮子,使出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本事,強烈要求換馬車。

看著如今這輛窄小樸素但五臟俱全的馬車,紅魚又忍不住鬆口氣。

好險,差點跟著丟大人。

此刻隔著竹簾,少年挺拔的肩背影影綽綽,瞧不真切。

“好姑娘,那位苗姑娘的脫籍文書你已瞧過,好歹高興些吧。”

聽見這話,紅魚的眼皮終於動了動:“多謝。”

大夏戶籍管理嚴格,大體不過兩類,分彆為良籍與賤籍,而苗春柳屬於樂戶,隸屬於賤籍,一入此籍,便永世不得翻身,後代無論男女,皆須以色侍人,女為娼,男為優。

她永遠記得苗春柳看到脫籍文書時的神情,她猛將頭上絹花擲地上碾碎,麵向北方以頭扣地,眼淚鼻涕橫流,啞聲直喊爹娘。

苗春柳的父親曾是她父親關柏手下的一名都司,北戎攻破舊都,嘉城帝南逃之際,他便一路跟隨父親護衛天子。

這是她跟在苗春柳身邊時探聽出來的。

身為都司的女兒,苗春柳本應該是人人豔羨的官家小姐,然而——

她的父親,陛下親封的召宣王‘謀反’了。

曾經一同勤王護駕的同僚,雲陽王徐文期率軍平叛,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

父親不知所蹤,那些跟著他的下屬或被處死,或被流放,他們的子女下場自然好不了。

她想起八歲那年事敗,雲陽王府的丫鬟婆子瞧她鄙夷的眼神:

“若不是當初王爺心善,好心替你們娘兩求情,庇護你們,你和你娘如今還能喘氣兒?”

“白眼狼!”

......

紅魚忽然猛地起身,打開晃動的竹簾,吐出胸間濁氣,衝著少年毫不忌諱說道:“我要出恭。”

少年先是下意識把那把險些被她摔裂的短蕭護在懷裡,等反應過來,又似是震驚於她的直白,張了半天嘴,清清嗓子,說:“成啊。”

......

未帶婢女,少年亦不敢跟著,紅魚抱著個紅漆恭桶就往林子深處跑。

雲陽多山林,已近五月,各色草木鮮花長得又大又肥,此地名曰‘秀山'',盛產杜鵑,血一樣的大紅袍、紅雙喜,紫色蝶戀,如雪的大白杜鵑,連綿不絕。

中間有小溪穿過,給人帶來幾絲涼意。

紅魚收拾停當之後,行至溪邊洗手,隨手掐掉一朵大白杜鵑簪於鬢邊。

“那朵大紅袍更好看。”

突如其來的聲音險些叫紅魚腳下一滑,萬幸她早習慣少年的神出鬼沒,才不至於跌落溪中。

少年的臉龐在水麵晃動,紅魚抬手拿石子打碎,起身雙手叉腰回望:“是麼,那尊駕便多摘兩隻。”

她在生氣,而且越靠近隨明城那股氣便越明顯。

十一有些苦惱,自己還沒如此惹人討厭吧。

少年伸手要去摘邊上的大紅袍,還是收回手:“算了,快要作古之人,還是彆糟蹋花了。”

鳥叫和流水聲全然將他聲音蓋住,紅魚蹙眉:“你說什麼?”

“沒什麼。”少年嘴角勾起,抬起兩條大長腿躍到溪邊,拿起那紅漆恭桶直接浸入溪中:“我說,要是能埋在這兒,神仙也不換。”。

——他在作甚!

全然無法注意他在說什麼,紅魚眼睛死死盯著紅漆馬桶,耳朵‘騰’地一下充血,仿若魚被踩掉尾巴。

“住手啊——!你個王八蛋!”

“人食五穀雜糧,本就是尋常事,姑娘不必介意。”

許是未想到她有這麼大反應,少年一邊趕車一邊一本正經勸導她,惹得紅魚一把關上車門,喊他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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