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人性,失去很多。”
“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為了將來成為神國之主,成為我的左膀右臂,這是你所必須學習的準則。”
恁也是維德?
還真把自己當成懂哥了?一個中世紀的老登居然教育起我的三觀來了。
夏亞麵容保持著平靜,微微躬身:“大人,屬下受教了。”
“很好。”
諾頓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剛剛完成了這樣一件驚世駭俗的宏大計劃,自然也需要找人宣揚一番心中的自得,滿足一下自己的表達欲。
但諾頓的笑容很快便重新收斂了起來。
他推開了眼前的金屬大門,朝著宅邸更深處的暗道走去。
而夏亞也默不作聲地緊跟而上。
兩人一前一後,諾頓在暗道中閒庭信步地走著,時不時便經過一道布設著玄奧警戒法陣的大門。
但是,每一次諾頓都能從懷裡掏出一枚令牌模樣的東西,將那赤紅色的警戒法陣解除。
他們一路向下,穿過了一道又一道由厚重青銅與精鐵鑄就的封印之門,而諾頓手中的令牌與信物也接二連三地換了七八件。
直到根據夏亞的精神感知,此時他們已經距離地表足足有三十多米深的時候,諾頓方才停下了腳步。
映入眼簾的,是一方幽暗漆黑的廣場。
無比宏偉,足足有數十米長寬的巨大法陣,由淡金色的神紋所勾勒而出,占據了整個廣場的地表。
剛一進入其中,夏亞便察覺到了某種難言的浩然威嚴,在廣場那玄奧的封印陣法之下,明滅不定地波動著。
這裡,便是布倫斯塔特家族的最大隱秘。
在宅邸的地下深處,封印著一尊——
活著的古神半身。
“這就是,封印黃昏之所。”
諾頓挺直了腰杆,那蒼老的眼眸中透出了炙熱的光。
“祂是那麼偉大的存在,代表著傳奇之上,那有記載以來從未有人觸及過的,至高無上的神域。”
“可是,麵對這樣的機緣,不論是那些來援的傳奇強者還是家主,卻都隻是選擇了逃避般的封印……”
“而一切的一切,僅僅隻是因為他們擔心研究神明所引發的失控,可能波及到周遭無辜的平民。”
“何其怯懦,何其可笑!”
“倘若千萬個卑賤之民的性命,可以換來一位王的加冕,那便是值得的。”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唯有不擇手段地從下層人身上汲取養分,方才能夠攀登到最頂端!”
“曆史是由勝利者所書寫的,當伱成為了世界上唯一的贏家,那麼所有人都隻會將你奉為聖人,不論你這一路走來踩著多少人的枯骨!”
諾頓深吸了一口氣,那蒼老的麵容方才重新回歸了寧靜:“開始吧。”
“是。”
夏亞點了點頭,緩步走到了那陣法的一角。
然後,輕輕地將懷中的少女放在了那由淡金色神紋所勾勒的陣眼之上。
夏亞輕步退出了封印大陣的範圍。
而諾頓則沒有猶豫,一腳邁入了封印大陣的另一個陣眼之中。
就在他站定的下一刻。
一道又一道昏黃的神光,從他的腳下一一浮現而起。
這是由一位傳奇禦獸師和多位稱號級禦獸師所布設的封印。
理論上來講,除非是同為傳奇的強者降臨,不然絕沒有被外力擊破的可能性。
但是,所謂外賊易擋,家賊難防。
花費了十多年時間在暗中謀劃布局,以代理家主的身份,諾頓早已掌握了這個封印大陣的每一處關隘,每一處細節。
所以此時此刻,在找到了席爾薇雅這柄唯一的鑰匙之後,黃昏破封了。
並非是如邪教徒們所設想的那般,以絕對強大的外力強行擊穿封印,讓黃昏的威光重現人間。
在諾頓所精心設計的步驟之下,那塵封的神力隻是以極其緩慢的速率滲透而出——
然後,經過了淨化,一點點地流淌入了諾頓的軀體之中。
昏黃的光暈,在諾頓的周身一點點地升騰而起,但他的眼眸中卻依然保持著清明。
在諾頓的掌控下,這些黃昏神力卻並未如洗腦邪教徒和寵獸那般,粗暴地將他們變成隻知道讚美黃昏的瘋子,而是在溫和地改造著他的身體。
而他本人周遭的氣機,也在不斷起伏的波動中節節攀升。
諾頓那蒼老的臉龐上浮現出狂喜之色。
自己策劃了十多年的算計並沒有出錯。
他真的踏上了一條登神之路。
雖然被封印在地底的並非完整的神明,而僅僅隻是黃昏古神的半身。
而且因為被封印了許久,那恢弘的神力也隨時間流逝掉了許多,不及當初神降之時的十分之一。
就算吸收完蒼庭王都地底所封印的全部神力,諾頓也大約隻能達到傳奇的程度。
但是,與普通的傳奇不同。
這確實是實打實的,不完整的神之權柄。
假以時日,隻要靠漫長的時光收集信仰之力,填補上那殘缺權柄的空缺——
那他便可以超越傳奇,真正觸及神域。
……
熟悉的力量波動,讓席爾薇雅從深沉的長眠中緩緩蘇醒。
她從冰冷的地麵上睜開了眼睛,掃視四周。
周圍那瘋狂湧動,她所無比熟悉的黃昏神力——以及那麵露狂喜,正緊閉著雙眼,接受著黃昏神力改造的諾頓。
令席爾薇雅瞬間便明白了一切。
諾頓長老……
他便是讓自己遭遇這場背叛的元凶嗎。
坦白而言,過去席爾薇雅對諾頓長老的印象還算不錯。
因為諾頓是極少數的,在麵對自己時不會流露出憎恨之色,甚至還會關切地詢問她幾句近況的家族長輩。
但是現在看來——
全都是假的。
那隻不過是一位執棋者對自己棋子的惺惺作態而已。
名為“席爾薇雅”的人生,就仿佛是一場早已經被人所安排好的戲劇。
她的全部歡喜,悲傷,絕望中的光亮,憧憬與希冀……其實全都是他人精心設計的謊言。
渴望光明的少女在黑暗中笨拙地奔跑,揮舞著手臂,妄圖抓住那縷微薄的光亮。
而策劃這場戲劇的人們卻隻是站在幕後,看著舞台上演員笨拙的表演指指點點。
席爾薇雅便這樣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感受著體內那青銅十字架上的力量,連帶著自己的生命力都在一點點地流逝。
等到諾頓篡奪了全部黃昏權柄的時候。
也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吧。
是啊,在他們的眼裡,自己隻是鑰匙而已。
而失去了利用價值的鑰匙,自然隻有被折斷在鎖孔裡這唯一的可能性。
席爾薇雅微微側頭,用那空洞的眼神,望向一旁那沉默站立著的黑發少年。
夏亞哥哥。
席爾薇雅在心中道出了無聲的自語。
雖然已經遭遇了那樣的背叛,但是此時此刻麵對夏亞,席爾薇雅腦海中所閃過的,卻依然是那個熟悉的稱呼。
沒有原因,可能僅僅隻是因為習慣了而已。
不知為何,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刻。
麵對夏亞,席爾薇雅的心中卻並沒有太多的怨毒與憎恨。
比起那些從一開始便視自己為虎狼,連和自己聊上幾句天都嫌臟的族人們。
夏亞哥哥他,至少還願意來到自己的身旁,在演戲的時候陪她走一走心。
還讓席爾薇雅在死前,領略了一番光明世界的風景。
雖然隻是須臾的光亮,但她也已經足夠滿足。
席爾薇雅生命力的流逝正在不斷加快。
而另一側,那昏黃的神力化為了光焰,正縈繞在諾頓的身上熊熊燃燒著。
此時此刻的諾頓,將全身心都投入了晉升的過程之中。
諾頓有預感。
隻需要邁出這最後的一步,他便可以完成蛻變。
從人,到半神。
這是前所未有的偉業,西大陸過往或許有人做到過相似的事情,但是卻從未有過清晰明確的記載。
哪怕是傳奇禦獸師在場,此刻恐怕也會牢牢地將目光鎖定在諾頓身上,生怕錯過諾頓那跨越人與神界限的刹那。
但是席爾薇雅卻對諾頓那邊的動靜不管不顧。
她僅僅隻是沉默地看著身旁,那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席爾薇雅想要將夏亞的身影,印刻在自己靈魂的最深處。
但是。
下一個刹那。
席爾薇雅的雙眸,忽然猛地睜大了。
她看見那名黑發黑眸,一直侍立在遠處低垂著臉龐,此前連看都未曾看自己一眼的少年。
這一刻,突然抬起了頭。
夏亞那虛握的手中。
一柄銀白色的槍銃憑空浮現。
那流線型的槍膛,筆直地指向了遠處正滿臉狂熱的諾頓。
萬分之一個呼吸的間隙之後。
修長的手指在扳機上扣動。
哢嚓——
槍口迸發出了熾烈的焰火。
照亮了席爾薇雅,那空洞而沒有生機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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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