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三年後,翠峰堡。
維多利亞·維爾多夫人走下馬車,步入巍峨城堡的庭院,就看到羅蘭·羅賽爾一襲純黑風衣,低頭站在門外迎接。
“羅蘭。”
維爾多夫人款款上前:“請你節哀。”
羅蘭恍然回神:“什麼?”
他抬起藍眼,神情空白,好似剛剛從美夢中蘇醒。
維爾多夫人:“……”
要知道,她可是來參加阿諾德·克萊蒙伯爵葬禮的!
是的,已經近八十歲的老伯爵,終於在一周前離開了人世。
據說他走得很安詳,沒有病痛、沒有折磨,與城堡的諸位道過晚安後,再也沒能醒過來。
算是最幸福妥帖的一種死法了。
放眼幾百年也很少有人能活過八十歲,伯爵可謂高齡壽星,因而收到消息時,維爾多夫人感慨大於悲慟。
但——
這也不是羅蘭·羅賽爾在葬禮當天麵帶笑容的理由。
“我知道伯爵去世對您百利而無一害,”維爾多夫人壓低聲音,“但至少也裝裝樣子。”
“……您這是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羅蘭看似很傷心,他捂住心臟,很是受傷的模樣:“伯爵對我非常重要,他的離世讓我很痛苦。”
“是嗎?”維爾多夫人挑了挑眉梢,“我怎麼聽說您和莉莉安夫人——”
“這不合適,夫人。”羅蘭冷淡地打斷了她。
維爾多夫人並不尷尬,反而無所謂地笑了笑:“看我這愛閒聊的嘴,是我太想念莉莉安夫人了,請帶我去見她吧。”
羅蘭這才謙卑地讓路。
進入翠峰堡大堂,莉莉安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她一襲黑色長裙,用黑紗遮住麵龐,站在大堂入口處,對每個來參加葬禮的客人都致以感謝,並接受他們的哀悼。
迎上維爾多夫人的視線時,莉莉安勉強笑了笑。
“請節哀,夫人。”維爾多夫人開口,“我聽說伯爵走得很安詳。”
“願神明保佑他。”
莉莉安低聲回答:“不必太過悲傷,維爾多夫人,阿諾德已經完成了他的所有夙願。臨終前他曾經對我說,一生做了這麼多事,他已了無遺憾。作為朋友,我們應該尊重他。”
一個“朋友”,讓維爾多夫人側了側頭。
她不免遺憾:“可惜……夫人,其實你們很登對,假如伯爵能年輕幾十歲……”
大膽熱情的女士,和聰慧冷靜的紳士,難道不是很相配嗎?
隻是時間不做美,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我不後悔。”莉莉安莞爾,“阿諾德確實是一名良師益友。請先落座吧,維爾多夫人,葬禮馬上開始。”
“謝謝您。”
待賓客到齊,莉莉安才從大堂門口走到了前方。
石橋村的神職人
員捧著經文,一臉敬畏地看向莉莉安:夫……不,神女,您來主持葬禮,是嗎?”
莉莉安:“……”
一個神女,讓她頓感哭笑不得。
但莉莉安不能真的笑出來,這可是“葬禮”呢!
“儘管教廷已進行改革,”莉莉安肅穆道,“可請不要如此稱呼我,我不是神女,神父,我隻是一名普通人,和您一樣。”
三年前,碧藍河戰役之中,阿諾德·克萊蒙伯爵以七十餘歲的高齡上陣,於決鬥中贏下了亞曆克斯·諾瓦利斯,並當眾揭穿了其夢魘的真實身份。
主教操縱魔物,審判庭騎士不是人類,再加上瘟疫橫行,每件事都在映證著克萊蒙伯爵的言辭:是教廷徹底敗壞,才促使神明降臨了懲罰。
戰役過後,翡翠郡的軍隊如摧拉枯朽般占領了神聖堡壘,並處決了安東尼奧大主教。
之後,克萊蒙伯爵要處理的事情就更多了。
他乾脆帶兵進了光輝城,而住在首都的國王,早已在地方割據之時就名存實亡。王室沒有任何怨言,任由阿諾德處理政務。
伯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教廷改製。
從根上起,徹底摧毀了教會腐朽保守的糟粕,改為支持新教。
之後,他又在光輝城建立了議會,並認命了首相。
當然名義上這麼做,阿諾德還是宣稱這是為國王搭建的參謀班底。
光是這一點,就讓莉莉安非常吃驚。
彆人看不出阿諾德的想法,難道來自現代的莉莉安還看不出來嗎!阿諾德是想君主立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