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紅纓說完話之後,轉頭就把手機丟回丈夫懷裡,也不管家裡的事情了,咚咚咚跑回臥室就開始整理差旅行李。
祁為良一陣無語,三兩句就掛斷了電話,隨即趕到房間門口跟自己老婆商量事情。
電話另一端。
祁清漪剛要開口說什麼,病房的門卻被敲響了。
平板上的畫麵中,祝成標衝他們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去看看有什麼事,莊凡點頭把平板的外放重新調回耳麥連接,之後才老老實實地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名特稽隊員,是剛才帶著任拓去精神科的其中一名隊員。
“什麼事?”
莊凡言簡意賅地問。
隊員麵露難色,回答說:
“報告隊長,任拓去精神科那邊看了,沒有結果,而且他把醫生都繞暈了。醫生說,現在僅憑儀器檢查結果看,任拓腦區無病變,心理評估需要他的配合,但他不配合,什麼都說,就是不說自己的情況。”
“現在他要求見聶文瑾,我們說聶文瑾正在檢查搶救中,不能讓他見,他就改口說要見韓非,還問我們那個瘦子死了沒。”
“這……”
莊凡滿腦袋都是問號。
“他要見聶文瑾我可以理解,但是他為什麼要見韓非?”
說著,他回頭看了看病房裡一臉無辜的韓非,疑惑:
“你倆很熟嗎?”
韓非搖頭,說:
“不熟啊,你們不是應該看過直播了嗎,他在山裡一開始對我的態度很不好,因為我跟聶文瑾單獨出去說話了,後麵我繞了繞才讓他放鬆下來。”
“但實際上他最煩的人大概率不是我,是鐘嘯雲才對,之前鐘嘯雲揪過他衣領子,當時我感覺他放狠話的時候是真的動了殺心了。”
真是見了鬼了。
既然沒有什麼理由,那任拓現在想見他乾什麼?難道已經察覺到了他是內應,想刀了他?
祝成標沉默片刻,問莊凡:
“任拓已經被繳械了吧,你問問精神科那邊有沒有給他上鎮定。”
莊凡從耳機裡聽到了命令,原樣詢問。
隊員搖了搖頭:
“沒有,醫生說任拓非常冷靜,非要控製那就物理控製,現在完全沒有打鎮定針的必要。”
祝成標說:
“讓韓非去,把你的攝像頭給他。”
莊凡答應下來。
事情一茬接一茬,太忙,以至於現在眾人的衣服都還沒有換,韓非身上仍然穿著之前真人CS發的製服,胸口的GoPro也還掛在防彈衣上麵,但已經關掉了。這玩意跟莊凡帶的是一個型號,所以兩人僅僅調換了一下,從外表就完全無法區分了。
一行人從病房出來,整整齊齊去了精神科。
精神科的住院部在十三、十四樓,病人並不多,其實十三樓就已經夠用了,不過十四樓是單獨隔離的。
給他們帶路的護士介紹說:
“剛剛你們的人裡,有兩位來了精神科,那個女孩子在十三樓做心理疏導,男的被送到了十四樓。十四樓是隔離病房,單人間,病房內的牆壁、床都有軟包裹,平時是用來讓急性發病的病人住的。”
“床上有束縛帶,暴力傾向嚴重的病人我們會綁起來。”
“雖然醫生判斷這個男人現在情況穩定,不過你們有要求,加上他之前有傷人行為,所以還是被束縛帶綁著,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這一行人裡,有韓非、莊凡和祁清漪,剛剛來彙報的隊員也跟著來了,其餘沒事的人都去了醫院門口,等著市局的那一堆領導過來。
聽到護士的介紹之後,不僅是韓非,剩下兩人也鬆了口氣。
人這種生物,不論看起來戰鬥力強不強,在特殊情況下能爆發的潛力總是無窮的。從之前瘦子被拷住手還能硬拖著小李撞飛聶文瑾這件事就能看出來了,萬一任拓又發起瘋來,他們幾個人也不一定能控製住,這個特殊的病房還真是幫了大忙。
等他們進了那間病房,就看見任拓躺在病床上。
正如護士剛才所說,這病房很特殊,周圍牆壁全部被海綿包著,其他病房的床是鐵的,這裡麵的完全看不出來,也被包得嚴嚴實實,整個房間裡湊不出任何可以傷人或者自傷的東西。沒有充電器,沒有利器,杯子是軟塑料製成,甚至單間裡也沒有廁所,三急時就跟醫護說,帶去樓層的公共廁所解決。
簡直把防範做到了極致。
就算任拓現在沒被束縛帶綁起來,他也沒有任何機會真的傷人傷己。
韓非進門,衝床上的他點點頭:
“任拓,你找我有事?”
任拓的狀態看起來很正常。
他隻有腦袋能動,但似乎並不介意自己如今的處境,麵色平靜地回以頷首:
“是有點事情想找你聊聊,不過,我不想有其他人在場。”
“可以讓他們先出去嗎?”
韓非回頭看看莊凡,後者實際上也不是真正能做主的那一個,他隨時帶著耳麥,隨時等著祝局的命令。
另一頭,通過耳機和攝像頭緊盯著現場情況的祝成標說:
“能否確保韓非安全?”
莊凡看了看四周,又想起在山上他衝下去救人、回頭驚鴻一瞥時,看到的韓非控製瘦子的身手,衝著韓非胸口戴著的GoPro點了點頭。
於是莊凡和祁清漪都退了出去,連護士也退出去了。
等病房裡隻剩下他們兩人時,床上的任拓咳嗽兩聲,低聲說:
“坐啊,這麼客氣乾什麼?”
韓非愣了一下。
這語氣……還特麼挺熟練啊?
難不成任拓經常住院?
但正常住院也不用被綁成粽子吧,這貨身上的束縛帶看那材質就知道,拳王泰森來了都沒法掙開,這樣都能習慣,那可真是人才。
心裡吐槽歸吐槽,不過韓非還是從善如流地在地上坐了下來。
病房裡沒凳子,他又不想坐在任拓床上,總覺得怪怪的。
“伱知道文瑾的情況如何了嗎?”
任拓忽然開口問。
這並不出乎意料。他既然是衝著聶文瑾來的這個節目,剛才又因為聶文瑾被撞下山就捅了瘦子,現在第一件事關心聶文瑾的安危,很正常。
韓非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問過這個,非常自然回答:
“她現在還在急救那邊,沒有生命危險,外傷除了部分骨折之外倒是都沒什麼,但更具體的,得做完全部檢查才能確定沒有內傷。”
“畢竟摔得有點狠,檢查全麵一點雖然麻煩,也好過有疏忽突然出事。”
“任拓,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聽到聶文瑾暫時沒大事,任拓的臉色比剛才好了許多。
他默然片刻,把頭偏過來了些,衝韓非咧嘴笑起來:
“你應該是唯一一個知道我為什麼會捅那個瘦子的人吧?之前我們聊過的內容,你跟他們說了沒?”
韓非心說大哥你他媽以為彆人都是瞎子嗎,都這樣了還看不出來你喜歡聶文瑾?
但他沒直說。
“我沒跟他們提過在山洞外麵聊天的內容。”
“雖然你傷人的行為不對,不過怎麼說呢,也是氣急攻心吧……”
“話說到這,我倒是也想問問你,就算那個瘦子是通緝犯,可當時官方已經把他抓住了,而且他撞了聶文瑾之後也沒有繼續傷人,更沒有傷到你,你那種行為基本沒可能被算作是正當防衛,最差也是防衛過當。”
“你到底怎麼想的?看你在山洞裡一直都挺冷靜的,那一下又像是失了智一樣,我是真搞不懂。”
任拓的臉色更加輕鬆了些。
他的動作像是想聳聳肩,然而被束縛帶綁得太緊,聳不動,於是卡了下就放棄了。
“有沒有可能,我是真的失了智呢?”
“還記得嗎,大學的時候我的另一個學位是心理學。學心理學的瘋子很多很多的,腦子沒點問題誰學這東西啊。”
“這也不是我第一次進這類特殊病房了。”
“剛才的行為算不了正當防衛,但如果我當時是被那個通緝犯刺激到了,從而導致應激急性發病,這又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