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瑜裝死了片刻, 發現夜主就開始喊了她一句,然後就沒動靜了。
她聽見杯盞碰撞桌子的聲音,聽見水流的聲音,還聽見……
等等, 哪來的咖啡味?
虞瑜忍不住悄咪咪看去, 第一眼就看見磨砂白圓杯,她又稍稍抬頭一點, 果真看見杯裡冒著熱氣的褐色液體。
難道夜主冕下讓玩家給她帶了咖啡嗎?
她好懂啊!
虞瑜又悄咪咪看了一會。
嗚嗚嗚, 夜主也很好看,但是她怎麼也騙虞!
虞瑜痛心疾首。
夜主翻著文書,隨手批複, “醒了?”
虞瑜慫慫的乾笑, “冕下……”
夜主:“這次不困了吧?”
此時, 縱是虞瑜的脾氣, 居然都找不出話來緩解眼前的尷尬。
天呐嚕!
夜主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風夜那麼深沉的一個人, 但她很害怕夜主。
虞瑜下意識覺得夜主一定是和風夜一樣的lyb,提心吊膽了好久。
結果現在發現, 原來她早就見過夜主?
那她所謂的放在逃, 其實一直在夜主眼皮子底下, 甚至可以說是夜主手把手教她放的?
再看火焰王權那活蹦亂跳的樣子,看來事情和她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了。
又想起自己的外賣任務, 虞瑜表情略微古怪。
夜主也喜歡吃飯嗎?
你們師徒還挺喜歡吃飯的哦。
夜主批複完才抬頭, “很吃驚?”
虞瑜乾笑。
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正說著, 門外有敲門聲。
夜主:“進來。”
虞瑜眼睜睜的看見來人搬了個沙發進來。
虞瑜:“……”
過於生草了。
夜主指了指沙發, “你要是還困,可以睡一會。”
虞瑜特慚愧,“不困了不困了, 這次真不困了。”
她嚇醒了。
雖然虞瑜來回蹦噠,天天說撿傳奇撿冕下,但她時刻記得——
這位祖宗是法環的現任議長!
武力爆表的法環,或者說整個希瓦,整個銀月,都完全聽從她的號令,在她掌下沉浮。
天涼王破(bushi)。
外來者,或者說小破球的命運,都是議長一句話的事,甚至法環願不願意和聯邦合作,其實也是議長一念之間。
這樣一個能決定所有人命運與生死的人,即使是虞瑜也得收斂著點,噤若寒蟬。
然後她就痛苦麵具了。
明明說好要留好印象的,結果……全破產了。
你們法環的傳奇,有沒有一個實誠人啊!
欺騙虞的感情!!!
夜主欣賞她的表情,好一會才道,“無事,我和鉤吻不同,並非因言獲罪之人。”
提起鉤吻虞瑜就不困了,她瘋狂點頭。
不管什麼lyb,隻要和鉤吻一比,那就是小天使。
夜主也沒乾什麼壞事,雖然她釣虞!
但是她獎勵……
等等,獎勵?
虞瑜眼神一飄。
如果是夜主全程插手的話,那她放在逃的那些獎勵,就有待商榷了。
夜主很淡定,“看來你猜到了。”
虞瑜咽了咽口水。
我沒有啊!我還沒想完呢!你彆亂默認啊!
無論身在何地,夜主的嗓音依舊那麼沉穩從容。
“老師汙染太重,我不得不將他封入地下,一麵拖延時間,一麵尋找辦法,”夜主看著虞瑜的眼睛,“他沉睡了近二十年,但在你去過之後,他突然清醒了。”
虞瑜恍然。
怪不著,那她豈不是很早就被盯上了?
夜主沒給她思考的時間,自顧自敘述,“此後,我便觀察了起來。”
“直到吃過你的飯。”
虞瑜下意識身體前傾,專注的看著夜主。
我的飯怎麼了?
難道我的飯有魔力?!
“你的飯能降低汙染。”
石破天驚!
虞瑜不可思議,“我的飯怎麼可能降低汙染呢?”
夜主:“不知。”
她站起身,“這就是我叫你來的目的。”
“我希望你能主動研究,告訴我們,你的飯為什麼可以降低汙染。”
虞瑜有些振奮,又有些疑惑,“但法環不是有降低汙染的藥水嗎?”
夜主:“不同。”
看著虞瑜懵懂的眼神,夜主將自己找的書推去,“自己看看吧。”
三本,不算太厚,是一個係列的書。
《論‘汙染’五百年變遷與治療史》——重構者
夜主說完又推來厚厚半米高的書,“這是與異常有關的研究,你可以拿回去自己慢慢看。”
《異常》——火焰王權
簡單直接的名字,作者居然是在逃?
都挺厚的,足足十本,摞起來居然半人高。
法環內部真的好有研究界的feel,到處都是熟悉的人的論文。
一想到當年亞米前輩晉升還要寫論文,虞瑜就心情複雜。
還好還好,現在的法環沒有這種壞習慣。
不然就她還沒出義務教育的水平,晉升一定跟她完全絕緣。
先將《異常》收起,虞瑜接過較為輕薄的三本,開看。
唉,看書都看成習慣了。
夜主慢條斯理的批複文書,時不時端起咖啡喝一口,虞瑜坐在她對麵,撐著下巴看書。
本來虞瑜是有點緊張的,但這個氛圍到了,她不由自主就沉進去了。
夜主跟蒙學姐確實有點相似之處,氣質淡然平和,讓人很容易適應下來,不再緊張。
如果換做鉤吻那種家夥,虞瑜估計沒法這麼安靜看書。
不知過了多久,虞瑜終於看完了三本書,外麵天色一層不變。
“我的飯能根治汙染?”
夜主搖頭,“不知,但大概率不可以。”
“那我的飯也算一種汙染藥,但沒有副作用也沒有抗藥性?”
看完整本書,用虞瑜的話複述的話。
汙染可以理解成一種可怕的癌症,隻要感染,就不能治愈,隻能延緩死期。
這個癌症會讓人的身體異變,越到後期變的越狠,異變很大概率會帶來痛苦,甚至各種感官變化。
而這還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和性格的變化。
就像疊加了心理疾病一樣,躁狂、抑鬱、冷血、精神分裂,都會出現在人身上,而且潛移默化,基本上隻能控製,不能挽回。
這是一種,必定走向死亡的路程,誰都不能幸免。
而法環,作為銀月的前沿陣地,每個施法者在學習第一課開始,就會踏上這條路。
隻不過痛苦與否,撐的時間或長或短而已。
這是條死路。
沒有未來。
而所謂的汙染藥,從一開始的小紅瓶,到後期的小綠瓶小黑瓶,對身體的危害其實一直在提升,就像化療一樣,一邊攻擊汙染,一邊攻擊身體。
小紅瓶是最溫和最完美的藥劑,但喝不了多久就會沒效果,按虞瑜的理解,所謂的汙染更頑固,就像是汙染有了抗藥性,單純的小紅瓶會漸漸不起作用。
於是被汙染者就要開始換藥,換成有一定副作用的小綠瓶,喝了會損傷氣血,一定程度延緩血液流動速度,也會阻礙傷勢恢複。
然後是開始損傷身體的小藍瓶,說是具有一定的血液毒性,需要配合解毒藥一起使用。
再之後是比較傷身的小紫瓶,對人體的骨骼和臟腑都有很嚴重的毒素,需要吃大量保養的藥養身體。
最後是特彆傷身的小黑瓶,這個更是……一言難儘了。
而當小黑瓶都沒用的時候,就像在逃那樣,需要另辟蹊徑了。
原來骨刺那樣的異化,大多是紫瓶階段的衍生物,但也有提前異化出來的可能。
書上的描述是骨刺從骨頭上升起,一點點破開血管,組織,肌膚,最後鑽出身體,一碰就疼。
而骨刺所帶來的破潰,炎症等等,書上隻提了一嘴。
虞瑜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崇前輩。
她是提前異化,還是已經到了紫瓶的地步?
虞瑜希望她隻是提前倒了黴,而不是已經喝了紫瓶……
她還長在腰上,那得多疼啊。
火焰王權是經曆過每一步,走到了最後嗎?
虞瑜心情陡然複雜了起來。
書上列舉的一個個案例,每個案例下都是一個代號,那代表著一個個施法者,而且大概率是施法者前輩,高階起步的那種。
看見那些案例,就虞瑜自己來說,其實死了會更舒服,活著才是受罪。
但火焰王權甚至用上了異常來淨化自己的汙染……
虞瑜很難想,他到底為了什麼。
至少絕不是為了享受,為了活著。
也不知蒙學姐喝到哪一步了,長前輩呢?
大執政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