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黑手(1 / 2)

索額圖的滿腔慈愛還在,隻心疼漸漸上湧,麵色化為一片空白。

用通俗的話來說,好不容易乘了火箭上天,還沒飛出大氣層,載人氣囊就彈了出去——沒氣兒了。

怎麼就扯到了他的銀子。他實在舍不得哪……

早先索額圖還在竊喜,既是太子爺處理債務,赫舍裡氏總能通融一二,明珠和大阿哥必定要倒黴嘍。

進展多順利啊,怎麼就碰上這般進退兩難的地步,怎麼就輪到了他?

要說高興,他沒有很高興;要說難受,他也沒有多難受。

高高的帽子迎麵套來,索額圖不得不把它接住,牢牢地戴在頭上,還堅決不能摘了。

瞧瞧,小爺都吃不好睡不香了,這是在剜他的心哪。還有他的品行……能比明珠那老貨差嗎?

太子高深莫測地看著他,索額圖似哭似笑地拱手,像是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一般,咬牙顫巍巍地道:“小爺有此請求,老臣……老臣焉敢不應?”

四阿哥整個人都震驚了。

索大人在順治朝可是出了名的滾刀肉,連阿瑪索尼都敢頂撞,也就是年紀大了,脾氣才稍稍收斂了些。彆說這三十多萬兩銀了,隻要到他嘴裡的,何時吐出來過?

從康熙初年挑選元後,到據理力爭冊立太子,什麼好處都讓索額圖得了,漸漸的,京城便流傳起‘索不吐’的諢號。四阿哥神遊天外恍恍惚惚,殊不知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頭。

他引為知己的乖侄兒元寶,眉開眼笑地大聲道:“曾叔祖父對我真好!”

索額圖聽聞這話,心疼難受總算褪去,自我感動重新上湧。他紅著眼眶,凜然說道:“隻要小爺高興,怎麼都值得的。”

“……”太子看他猶如看智障似的,正直如胤禛也受不了了。

“那您回去好好清算,或是換成銀票,明日我同阿瑪四叔親自來取。”弘晏笑眯眯地畫大餅,“到那時,全京城都知道赫舍裡家的功績,都知道曾叔祖父的高潔品行!汗瑪法定然也會大力嘉獎,說您真乃社稷之臣!”

索額圖一想那個場麵,立即振奮了,飄飄然地答應下來,提步就走。

太子眼睜睜地看著狗頭軍師脫離智者的行列,沉默半晌,低頭問兒子:“你這身本事,到底向誰學的?”

弘晏乖巧道:“方才和納蘭大人學的。他嫌我愚笨沒有文采,我都看出來了!都說笨鳥先飛,我作為阿瑪最貼心的兒子,怎能落於人後?”

不等太子發表意見,弘晏似是想起了什麼,迫不及待道:“阿瑪,兒子得向您討個人。”

四阿哥縱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還是被弘晏求知勤學的精神感動了。

元寶與他誌趣相投,又幫了他和二哥如此大忙,這點小小的要求實在是微不足道。想到此處,胤禛連忙問:“要什麼人?四叔這兒也有。”

太子原本想訓弘晏幾句,就逢老四和他搶兒子,頓時不樂意了。

“索額圖所說的宴席還需四弟操勞,若是多加勞累,孤如何過意得去。”他分外賢明地開口。

弘晏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十分有藍顏禍水的自覺,當即咳了一聲,軟軟道:“侄兒便不勞煩四叔了。阿瑪手下可有文采斐然的擅詩者?要年輕些的,一個就好。”

太子微微驚訝,隨即沉吟,也不問弘晏要人的用處。

論文采斐然,太子頭一個想到的便是納蘭容若,隻可惜天妒英才。他對容若的欣賞並不妨礙對明珠的惡感,於是略過納蘭家頗有天資的小輩,尋思他的外家赫舍裡氏……

赫舍裡一族,好似沒出過幾個自小學文的聰明人。

由索額圖可見,當伴讀夠,寫詩還是算了。太子打定主意回宮問問一眾幕僚,牽了弘晏的手淡定道:“孤記住了,明兒一早便撥人給你。”

隨即輕聲問胤禛:“四弟隨孤奔波,多日不得閒,可要回後宮一趟?”

四阿哥原本淺淺含笑的嘴唇抿了抿。半晌,他平靜地點了點頭,“是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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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勒爺,娘娘自慈寧宮歸來便身體不豫,不宜見人,奴婢正急著請太醫。”綠蕪手拿對牌,慌慌忙忙地福了福身,“實在對不住貝勒爺了。”

胤禛鳳眼深了一深,頷首問她:“額娘昨日可有不適?”

綠蕪搖搖頭,低聲道:“許是在太後宮裡受了氣,過一陣子就好了。”

德嬪何止是受氣,簡直臉皮都讓人給揭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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