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四周,見沒人,湊到溫南跟前說:“上個月民兵在紅星公社巡視,走過梨花村的時候,在路邊半人高的草叢裡發現一個渾身光/溜溜的女人,他們把女人送到衛生所,等她醒來問她出了啥事。”
說到這,趙小麥臉色白了好幾度。
溫南也猜到出了什麼事。
趙小麥說:“那女人醒來後,說她被人糟蹋了,當時天特彆黑,她又被嚇到了,隻看見兩個大眼珠子死死盯著她。”
溫南皺眉:“那人抓住了嗎?”
趙小麥搖頭:“女同誌報案了,公安同誌下來調查了,主要是女同誌沒認出壞人的臉,反正到現在也沒抓住人,梨花村的年輕女同誌們現在天黑都不敢往出走,就害怕自己也遇到那個壞人。”她抿了下唇,猶豫了好一會又說了一句:“我聽我娘說,那個女同誌跳河自儘了。”
溫南握著鐮刀的手緊了緊。
在這個年代遭遇了這種事,先不說女同誌是否還有活下去的勇氣,就是村裡的議論和指點都能要了女同誌的命,她的人生被那個人渣毀了,以後也沒人會上門說親,她家人也會被其他人背地裡議論指點的抬不起頭來,這些都是將女同誌推向死亡的導火線。
趙小麥看了眼溫南低著頭沒說話,以為她嚇著了,又安撫道:“溫南,你不用害怕,杏花村挨著部隊,壞人不敢過來,梨花村是離紅星公社最遠的一個村子,離咱們家屬區也不近,而且咱們家屬區每天都有保衛部的人巡邏,杏花村有民兵巡邏,給壞人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到這邊來做壞事。”
溫南抬頭笑了笑:“我沒事。”
她這下知道陳敘為什麼非要送她來草地,而且還要等到路上陸陸續續有人了才走。
原來是這個原因。
趙小麥幫她割了一會草就走了,沒一會林美珍也來了。
來草地割草的人有五個,算上溫南是六個,有三個十三四歲的女孩,一個年齡跟林美珍差不多大,草地很大,大家都很分散,誰也沒理誰。
溫南低頭吹了吹手上的水泡,又用手壓了壓,有點疼。
中午送草的時候陳敘沒過來,溫南自己裝了一筐子草,她壓的不瓷實,雖然背著還是重,但走路沒問題,她和林美珍一前一後送到牛場,在路上碰見小麥,小麥已經把豬籠草送完了,過來一塊幫溫南把青草送完,兩人作伴回到家屬區。
陳奶奶中午飯已經做好了,坐在小院裡望著大門,溫南從外麵進來,甜甜的叫了聲“姨奶”,把簍框放在門後麵,見桌上隻有陳奶奶一人,愣了一下:“大哥還沒回來嗎?”
“沒呢,估計團裡有事,不管他了,我們先吃。”
陳奶奶起身去廚房端飯,溫南蹲到井邊壓水,兩隻手心都有傷,導致她壓水的時候就有些費勁,沒想到剛壓好半盆水就聽見門外傳來趙小麥哭哭啼啼的聲音。
“娘,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彆找溫南好不好。”
趙小麥邊哭邊抹眼淚,半邊臉有點紅,還印著一個五指印。
花鳳珍罵罵咧咧的揪著她的胳膊往陳營長家走:“你少給我說那麼多屁話,你林嫂子那麼大的人了還能騙人不成?我們兩家多少年的鄰居了,要是沒這事她能給我胡謅?趙小麥,老娘告訴你,這筆賬我先找溫南算完再接著跟你算!看把你能的,還給彆人掙工分,咱家養你這麼多年是給彆人乾活的嗎?!”
說著話就已經到了陳營長的家門口,花鳳珍氣衝衝的推開門扯著趙小麥走進去,一眼就看見蹲在井邊洗手的溫南,陳奶奶端著兩碗飯從廚房出來,看見花鳳珍氣勢洶洶的跑進來,再一看趙小麥臉上的巴掌印,皺了皺眉:“花鳳珍,你乾啥呢?”
“溫南,對不起……”
趙小麥哭的一抽一抽的,給溫南道歉,被花鳳珍使勁擰了下胳膊,趙小麥疼的慘叫了一聲,手捂著胳膊咬著嘴唇憋著哭。
花鳳珍罵道:“你個賤皮子,你道什麼歉啊!”
然後瞪了眼溫南,轉頭朝陳奶奶說:“候嬸子,這事你得給我們評評理啊。”她指向溫南:“你外甥孫女讓我家小麥給她拔草乾活,我家小麥沒她自己的活乾嗎?跑過去給你們家掙工分,她乾了一天半的活,我家小麥就給她幫了一天半的忙,今天這事你們要不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去團裡領導那舉報陳營長的表妹剝削我家小麥,讓團裡領導給我個說法!”
“娘,溫南沒有讓我幫她乾活,是我……啊!”
趙小麥又被花鳳珍使勁擰了下胳膊,疼的五官皺在一起,嗓子都不出音了。
溫南眉心緊皺,不忍心看趙小麥被她親娘虐待,冷著聲音說:“花嬸子,是誰跟你說是我讓小麥幫我乾活的?”
陳奶奶把兩碗麵條重重放在桌上,一半是因為燙的,一半是氣的。
她看了眼趙小麥,沒好氣的衝花鳳珍說:“你彆掐孩子了,有啥事好好說,你說南南讓小麥幫她乾活,說這話得有個證據,我們憑什麼聽你說啥就是啥?你沒聽小麥剛才也說不是南南讓她幫忙乾活的嗎?”
“那萬一是溫南用啥威脅嚇唬小麥,逼著她這麼說的呢?”
花鳳珍瞪了眼溫南,看著長的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乾活的料子,跟她家小麥比起來差遠了,她接著說:“是林美珍跟我說的,她跟溫南都在給牛場割草,要是沒這事,她會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