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白驍說。
“對,這是我的名字。”她笑咪咪的,真神奇。
“朋友。”白驍又說。
林朵朵哈哈笑起來,“是的,朋友,我們是朋友了。”
朋友,多奇妙的東西。
林朵朵想。
吃完飯收拾好,她拿出了小本本和筆,望著遠處安靜的喪屍,低頭記錄。
「第八天,它……現在或許應該稱他,他的恢複速度明顯在加快,他記起了自己的名字,我不確定是白小還是小白,這說明,他屬於感染後保留了部分(至少)意識和記憶,而變成喪屍後生出新神智的可能性相對變小。
他說出了‘朋友’這個詞,真是……我不知道怎麼描述這種感覺,很神奇,也許外公當初的猜測是對的,隻是晚了一些時間。
.他不吃肉,我不知道這是他本能的厭惡還是有意在克製,但我猜測是後者,因為他看肉的眼神是直勾勾的,理論上這是比本身厭惡肉更好的消息,克製欲望是人類和野獸本質上的不同。」
林朵朵停住筆,遠遠看了一眼棚子下麵,她坐在門檻上想了一下,繼續寫:
「中午時挖菜回來,我被財叔跟上了,它在院外徘徊了很久,白小他提醒我外麵有危險,並且表現出一定的焦躁,看起來他並不認為他和喪屍是同類……提到這我記起來一件事,前天發現他有保持衛生的需要之後,給他準備了洗臉盆,但是他洗臉的樣子有點奇怪,現在想,他在洗臉時的動作,是在回避水中的倒影,他不想看見自己的模樣?但前幾天他明明還用動作表達出想要鏡子的想法……好吧,也許當時他想要的是梳子,隻是我誤會了。」
過一會兒她把筆夾在本子裡合上,抬頭看看漸暗的天色,長出了口氣。
外公……嗯,如果外公還在,應該會很高興,也很願意和他做朋友。
想到那個喜歡安靜的老頭兒,和情緒穩定的喪屍做朋友的樣子,她不由抿嘴笑起來,過片刻又歎口氣。
她站起來回房間了,房門一聲輕響,然後歸於安靜。
皎潔的月光灑在院裡。
有隻蟋蟀從角落跳出來,白驍抬手就按住了,兩根指頭輕輕捏著它,感受著它的肚子一鼓一鼓的,一隻新鮮的生命,他感受了片刻,沒有喪心病狂地吃掉,而是輕輕鬆開手,它又跳著離開了,在黑暗中慌忙逃命。
白驍靠著牆動了動,鐵鏈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又停下來了。
閉上眼睛輕輕抽動鼻子。
他發現人那種香味很鍛煉感染者的意誌力,習慣了克製之後,這種自律一樣的舉動變得美妙起來,就像堅持鍛煉,堅持健身,堅持運動一樣,一開始是痛苦的,但是慢慢的就能從中體會到樂趣。
朋友是不可以吃的。
不,是所有人都不可以吃。
白驍睜開眼睛,望著那一地朦白,現在應該是中旬,月亮很圓。
這個發現讓白驍很高興,他能意識到越來越多的東西,不光語言能力。
仔細傾聽院外的聲音,隻有稀疏的蟲鳴,白天那隻喪屍大概確實離開了,沒有再聽到動靜,畢竟喪屍這種東西隻有本能,又蠢又笨,叫著叫著可能自己都忘了為什麼要在那裡叫,然後又開始遊蕩。
“朵朵。”
白驍念了一聲。
那隻新鮮的人類叫林朵朵。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