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雲被派出所抓走了啊……”
“聽說連記者都來。”
“什麼記者啊?學校外麵出什麼事了?”
早上七點二十出頭,高二七班的教室裡頭轟轟鬨鬨,還帶著一點從未有過的“人心惶惶”,陳佩佩和陳超穎幾個小姑娘略顯興奮地交頭接耳著,正嘰嘰喳喳地歡快議論著,教室外麵,江森和邵敏、胡啟三個剛好從教室前門前的樓梯下麵走下來。
剛拐過彎,三個人迎麵就遇上從另一邊走來的季仙西。
西西同學人都還沒走進屋子,就先露出笑臉,用一種仿佛幸災樂禍的口吻,很高興地大喊:“呀!江老師!你了不得啊!現在都有記者跑來學校采訪你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江森心裡腹誹,季仙西卻已經從後門走進了教室,滿屋子的女孩子立馬嗷嗷追問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
“季仙西!你看到了啊?”
“記者是來采訪江老師的嗎?”
“那不廢話啊!”季仙西一掃剛才吃屎的頹喪,隻睡了幾個小時掙紮起來的臉色,此時竟容光煥發,高聲說道,“不是采訪我們天生麗質、風華絕代的江老師,難道還采訪我這種醜逼嗎?”這小夥子最近終於找到了惡心江森的最佳角度,不說江森的皮膚不好了,也不說自己帥了,而是寧可自損八百,也要用這種故意的吹捧來讓江森感覺不適。
然而,這招其實對江森並沒能起到什麼作用。
因為森哥一直以來都是堅定地認為,自己特麼的帥呆了。
“這個判斷非常符合邏輯!醜逼同學說得對!”
季仙西話音剛落,江森後腳一進教室,立馬就接下了這句話。自損八百的季仙西,當場被江森這一刀捅得呲呲噴血,滿臉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更可悲的是,他被江森捅完一刀後,就直接沒人搭理了。
“江老師,什麼情況啊,剛放假回來就這樣!”高二七班公認的班花陳超穎同學,很自然地無視了季仙西,急忙問江森道。
“淡定!”江森從她身邊走過去,淡淡來了句,“社會上有壞人,交給警察叔叔去解決。”
這邊剛說著,夏曉琳就走廊上小跑過來,跑到教室門口,慌張地看了聲:“江森!”
江森轉頭望去,還是不緊不慢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先把書包放下來,才走到夏曉琳跟前,跟她走了出去。夏曉琳拉著江森走上四樓,才皺眉問道:“記者怎麼來找你了?”
江森反問道:“海雲跟記者打起來了?”
夏曉琳煩躁道:“對啊!都被派出所喊走了,那個記者還倒在地上不肯起來,說要學校賠錢!”
“來學校碰瓷?”江森也是服氣了,“什麼報紙的?”
“好像是什麼南江都市報。”
“哦,南方係啊,是他們能乾出來的……”江森微微點頭。
“你認識?”夏曉琳不由問道,“是你招來的嗎?”
“可以這麼說,不過不是我主動招來的。”江森簡單地把昨天上看到的那張報紙的事情,跟夏曉琳說了起來,可才剛說到一半,學校的晨會廣播就響起了當當當當的音樂。
“算了,等下我在晨會上說好了!先下去吧……”江森很理所當然地來了句。
夏曉琳直瞪眼道:“晨會上說!你晨會上怎麼說?”
“能說就說,不能說就再找機會。”江森也不管夏曉琳聽沒聽明白,就轉身跑了下去。
“這話說一半的……”她跺了跺腳,跟上了江森。
片刻,在當當當當的運動員進行曲中,周一的操場上又站滿了人。從初中部到高中部,全校學生都好像在說著剛剛十幾分鐘前,學校門口發生的事情。
“海雲被抓了啊?”
“海雲把記者都打了?牛逼!”
“我草!我們學校要出名啊!”
操場上一片嘈雜,說得根本停不下來。
全場嘀嘀咕咕,磨蹭了半天,終於在各自班級平時的位置上站好。
廣播裡音樂一停,曾有才神情凝重,走到廣播站前,從廣播站的小窗戶口拿過話筒。
然後就沉下臉來,開始用他那裝逼的口吻說道:“喂,喂,各個班級,現在馬上給我安靜下來。外麵的事情,不是你們現在該討論的,也不是你們能討論明白了。
安靜,聽到了沒?安靜……”
然而全校的小孩依然沒完,根本不拿有才當人,還在繼續逼逼逼。
“海雲把那個記者打得很厲害嗎?”
“都躺地上了!我操,海雲是真的凶,我看那個記者都爬不起來了。”
“操!內功嗎?”
“安靜!”曾有才還在妄圖利用自己的“威嚴”控製全場。
就在這時,操場遠處,忽然傳來一個極其暴躁的聲音:“這個班!班主任呢?!把那個!那個!那個!全都給我拉到政教處去!這幾個!今天第一節課全都不用上了!出來!”
鄭海雲一路走過,一路怒喝:“說!繼續說!哪個還要說的,都給出出來說!我讓你們說個夠!這個班!哪個班的?那個!對!最後麵那個!”
操場的初中部那片,成百上千的小孩子,不約而同縮了縮腦袋。
鄭海雲卻像是還不夠解氣,直接親自走進人堆裡,凶猛地推開人群,滿臉怒容走進初三的方陣裡頭,直接拽出一個剛才還說得哇哈哈哈的初三男生,拖死狗一樣拖出來,一把推到他班主任身邊,喝道:“這個也不用上課了!被我拉出來這幾個!等下全部處分!還有誰?”
整個操場,瞬間悄無聲息,噤若寒蟬。
就連各班的班主任,都不敢再說話了。
鄭海雲這才滿臉通紅滾燙地走到廣播站前,直接那過了曾有才手裡的話筒,微微壓抑火氣,沉聲道:“剛才學校外麵那幾個不是記者,就是掛著記者證的流氓無賴!你們要記住,將來走上社會,這種流氓無賴,全社會到處都是!彆讓人騙了!知道吧!”
“嘁,自己就是流氓,還有臉說彆人……”
遠處被鄭海雲拉出來的初三男生,低著頭小聲嘀咕著。
鄭海雲隔了五六十米,當然聽不見,隻是自顧自地還在吼:“現在是五月份了,高三和初三的同學,你們下個月就要考試了!上個星期,五一節,學校的文藝彙演也搞完了,玩也玩夠了,還想怎麼樣?還說什麼記者!記者怎麼了!現在就是天塌下來,你們也得給我把書讀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要搞回家去搞!彆在我們學校裡頭搞!誰要是再搞三搞四、搞七搞八的,趁早,趕緊給我滾回家去,不想讀書就彆讀了!”
“文藝彙演結束了嗎?”高二七班的後排,江森小聲問熊波道。
熊波道:“是啊,勞動節去那個什麼大戲院演的,陳超穎跳得超特麼騷!”
“我日!”江森含恨道,“我特麼居然錯過了!”
“江老師,你不光錯過了文藝彙演好吧,上上個星期五,他們在籃球場跳舞,我們班拿了第一的。朱傑倫都上去跳了,你也沒去看啊。”
“媽的,有這種事嗎?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江森嘀嘀咕咕著回憶,仔細一想,那天他好像確實是吃完飯就去自習了。仿佛是鄭依恬有跟他提過一嘴,讓他去加個油什麼的,結果他轉頭就忘得一乾二淨。不過也怪學校,居然也沒在上上周的晨會上頒個獎,簡直是不把高二七班的姑娘們放在眼裡。
心裡頭正這麼念著,講台上的鄭海雲也發泄得差不多了,又把話筒還給了曾有才,自己轉身就沿著來路走回去,一路帶走那群被她抓出來的初三學生,徑直朝著政教處走去。
這些初三的小屁孩也確實是倒黴,都特麼要畢業了,結果還領了個處分回去。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要緊了……
這種檔案,都是留給正規單位看的。而十八中的這群初中生,今年的模擬考成績下來,能過普高線的連40都不到,十八中的初中部,基本上已經算是毀了。半數以上的孩子,將來估計都不會跟“用人單位”這四個字有什麼緣分,處分也就處分了,誰在乎呢?
鄭海雲一走,曾有才終於重新掌控了局麵。
先是逼逼了一通學校本學期下半學期的安排但其實也沒安排了,無非就是考試,然後說了五六分鐘的廢話,才開始給參加勞動節彙演的班級頒獎。
高二七班靠著十幾個年輕漂亮又會跳舞的姑娘,毫無懸念拿下一個本年度的全校最牛逼的文藝比賽大獎,說完這件事後,才到了今天最最重頭的一件事情。
“今年,我們學校的成績,可以來說,應該是整個東甌市範圍內,數一數二的。同樣就在剛剛過去的五一勞動節,我們學校的同學,又收獲一個國家級彆的特等獎勵。
我校高二七班江森同學,在剛過去的勞動節當天,在首都人民大會堂,拿到了第二屆全國十佳優秀中學生的稱號!”
“哇”操場上頓時又繃不住了,一片嘩然。
初中部那邊的女孩子們,全都嘰嘰喳喳地叫喊起來。
“二哥好厲害啊。”
“好像單槍匹馬拯救了十八中一樣,好帥啊……”
“是哦,我也感覺二哥越來越帥了!”
“我有次在食堂裡摸過他的頭!”
“安靜。”曾有才又拉下臉來,一邊從身後廣播站的窗戶裡,拿過江森的那本榮譽證書,翻開來念道,“現在給我大家讀一下,江森同學的證書。
東甌市第十八中學江森同學:在二零零五至二零零六學年中,在校學習成績優異,在文化、體育等多個領域中的表現和成績突出,對東甌市社會貢獻巨大,在曲江省全省中學生中,起到了優秀和先進的榜樣示範作用。經全國中學生教育司全國優秀中學生評議委員會評議研究決定,特授予全國十佳中學生稱號。教育部全國中學生教育司,二零零六年,五月一日。”
這一段讀完,曾有才光是念那個落款,都有一種要飄起來的感覺。
底下的學生更是立馬就放飛了。
“我草!教育部!江森這個狗逼……!”
“草草草草草!牛逼牛逼牛逼!”
“啊……草泥馬!我特麼這輩子連個全班第一都沒拿過啊!”
曾有才聽到底下的叫喚,也懶得再維持秩序了,直接喊江森道:“現在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祝賀江森同學!江森同學,請上來領取證書!”
啪啪啪啪啪……!
在一片掌聲中,江森異常麻木地走出隊伍,快步朝著前麵小跑上去,跑過夏曉琳身邊,夏曉琳總算知道,江森為什麼剛說“待會兒上台講”,感情是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