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一路跑到台前,從曾有才手裡拿過證書,轉頭就對曾有才道:“老師,話筒給我一下。”
曾有才微微一猶豫,還是把話筒交給了江森。
“咳,我說兩句啊。”江森跟個老油條似的,很從容地麵向全場小屁孩,“這個證書其實我今天是第二次領了,在首都的時候就上台領獎了,今天回來又領一次。這本證書,我說實話就沒怎麼過摸,現在發給我,待會兒還是要還回去,要交給學校保管。擁有了它,它又好像並不屬於我,有沒有一種裡頭,苦情戲的那種感覺?”
台底下一陣輕笑。
江森又繼續道:“不過我其實不是想說這個證書的事情,我其實是想說說今天早上,發生在我們學校校門口的那個事。但是為了便於大家理解,我想先說自己的一些事。大家應該都知道吧?我去年寫了兩部,賣得還算可以……”
操場上麵,全校至少一半以上的小姑娘都在點頭。
江森緩緩往下說:“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好像莫名其妙成了國內青少年作家的代表了,其實真的不至於。可是呢,有些事情,你越是躲著,它越是就要纏著你。就像今天早上發生在校門口的事情,其實是衝著我來的,也就是俗話說的,人紅是非多。
怎麼個是非多呢?這個事情簡單來說,就是有個比較知名的年輕作家,可能是最近要發布新作品了。我猜想啊,應該是由於最近這兩年他沉寂的時間比較久,他背後負責營銷的團隊,擔心作品銷量不夠好,就想預熱一下,讓社會的關注度,重新回到他身上。
但是你們知道的,炒作這個事情,就像打拳擊一樣,一個人是炒不起來的,必須得兩個人才能炒。因為至少得有兩個人,才能引發矛盾,才能讓全社會對這個事情有興趣,這樣熱度才能起來。所以看今天早上的情況,應該來說,就是我很不幸,被盯上了。
那些記者也好,什麼人也好,一定是想通過我,跟另外那個人嫁接上,最好能讓我親自出麵,跟對方吵一架什麼,吵得越熱鬨越好。所以剛才在校門口鬨事的那個記者,或者說叫狗仔,就是娛樂圈狗仔隊的那種狗仔,他其實也不是來采訪的,就是奔著鬨事來的。
所以就算鄭老師不動他,他照樣也得躺地上去……”
“江老師到底在說什麼啊?”操場底下,不少人開始嘀嘀咕咕起來。
昨晚上剛經過江森培訓的邵敏,立馬朝四周賣弄起來:“圓寒!”
“圓寒啊?”四周果然一片驚呼。
這些年圓寒在國內的知名度,尤其是在城市年輕人之間,已經形成某種現象。如果說江森在同齡人中的知名度,現在勉強能算1點,圓寒至少就是100點。
就算沒看過他的書,至少也聽過他的名字。至於說為什麼100點的人要跟1點的人捆綁銷售,那隻能說,江森最近這段時間,在網絡上的勢頭實在是太猛了。
時代說變就變,圓寒可以看不起江森,但是圓寒背後的人卻很明白,江森身上所蘊含的潛在流量有多大。線上線下,就像兩個世界。在現實世界中,江森隻不過是東甌市的一個普通學生。可在線上,江森卻是網文行業中大名鼎鼎的“二零二二君”!
這個熱度,不蹭白不蹭!
“江老師怎麼跟圓寒搞到一起了?”
十八中的校園裡,消息火速地從高二七班這邊,向著四周蔓延開去。其他個彆角落,這幾天也關注過這件事的人也同樣形成了一個信息源,圓寒的大名,再次在校園裡被口口相傳。
就連高中部那些年輕老師們之間,也都忍不住互相之間竊竊私語起來。
“我再打個更直觀的比方,娛樂圈誰誰誰有新的電視劇或者新歌要發布了,報紙上就會突然登出來,啊,那個男演員又跟那個女演員談戀愛了,這個女演員又跟那個女演員吵架了。這是一個套路,就是增加曝光度。”江森還在繼續往下說,“所以這回到我身上,無非就是從一男一女,變成了兩個年輕人單挑,搞得就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似的,但其實他們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呢?他們的真實目的,是要賣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代言的那把寶劍啊!
你們以為一劍西來天外飛仙是什麼武功招式嗎?那特麼就是個產品的名稱!說不定甚至根本就不是什麼寶劍,搞不好就是破銅爛鐵!
但是,隻要宣傳做得到位,肯定就會有人上鉤。隻要粉絲願意為自己的情懷買單,彆說這個天外飛仙是破銅先鐵,它就是一坨屎,也照樣有人上鉤!”
“咦二哥說得好惡心。”操場上的小姑娘們被江森個形象的比喻說得頂不住。
高二七班的隊伍裡,季仙西的臉色再次變得跟吃了屎一樣難受。
江森還在繼續道:“所以同學們,這些死奸商為了賺錢,是什麼辦法都能想得出來的。所以今天早上那些記者采訪,說到底,那就是個商業表演。
隻要把事情鬨大了,你們越興奮,那個死奸商越高興,你們反應越大,就越是白白給人家做免費的宣傳。誰要是好奇,還去買了他的書,那就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對這種人反複自掏腰包為他人奔小康做貢獻的人,我們一般怎麼稱呼?”
操場上安靜兩秒。
江森道:“就是傻逼嘛!對不對!”
十八中校園裡,頓時全場狂笑。
江森在笑聲中繼續說動:“所以我們對待這種事情,最好的態度就是,你可以關注,但是沒必要參與。網絡上、媒體上那些跳得最凶的,基本都是收錢的,還有極個彆是精神不太正常的,全都沒有必要去理會,包括今天今天早上的事情也一樣。
什麼正經記者會跟學校老師起衝突?正經記者要采訪,都是事先會預約時間的。那些什麼招呼都不打,就往你家裡頭鑽的人,那根本就不是正經人。
所以大家不要說我們學校怎麼樣,說鄭老師怎麼樣,我們學校很好,鄭老師也很好,大家各儘本分、各司其職,隻是社會上總有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就要拿我們當棋子用,實際上是很不道德的。我們再貼上去給人當炮灰用,那就真的更不理智。
尤其接下來,這學期也隻剩下不到一半了,說真的,讀書都沒時間了,哪兒還有那麼多閒心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咱們在學校讀書,說到底,還是學習第一。”
啪啪啪啪……
江森說到這裡,操場上忽然自發地響起了掌聲。
但一邊為江森的表態鼓掌,一邊還是忍不住嘀咕,胡啟不由奇怪地問道:“江老師怎麼對這些事情知道得這麼清楚?”
“江老師什麼不知道啊”季仙西憋不住了,用傻逼都能聽出來的語氣,噴酸拈醋地說道,“江老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麼說也是江竹席了,是領導了。”
鄭小斌聽到,突然來了句:“季仙西,我看你不會也在網上罵過江森吧?”
“我……我怎麼會!我哪有那個時間,都要考試了……”季仙西急忙心虛地否認。
“至於這件事,我到底說得對不對,大家可以看接下來對方的動作。”操場前方,江森像是聽到了大家心裡的聲音,“我到底是被迫跟誰綁在一起炒作了,大家現在隨便上網一查就能查到,當然,我覺得,最好還是查都不要去查。兩個月內,也就是咱們這學期結束之前,如果對方發布新作品,那就證明我說對了。如果沒有,大家就當我今天是在吹牛逼。不過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如果這件事真的被我說中,咱們當中的一些同學,尤其是女同學……”
“咦”操場上一陣噓聲。
江森麵不改色,“支持我的女同學,千萬不要覺得我受委屈了,就去跟對方理論,也不要跟對方起任何衝突,因為對方大概率是專業的,是收了錢去辦這個事情的。他們每天的工作就是罵我,你們去跟他們對線,其實就是在給他們提供就業機會。沒必要。
咱們不要為了這些和大家學習生活無關的事情,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浪費自己的情緒。有這個時間和力氣,我建議不如多做幾道題,出門打個球,跟爸媽學著做幾個菜,哪怕真的上網玩遊戲都比搞這些強,玩遊戲好歹能收獲一點快樂,對不對?”
“咳……”曾有才咳嗽了一聲。
可惜江森壓根兒都沒聽見,隻是自顧自地往下說:“中國這幾年的網絡建設越來越好,越來越多的人上網,越來越多人的利益,在網絡上才能得以實現,類似的事情,今後隻會越來越多。我是比大家先一步走進這個環境,所以今天趁這個機會,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心得。最後說一句,所有網絡上的消息,大家最好不好聽風就是雨,最好在看到消息之後,等過上半年時間,再去重新了解它,不然一定很難看清它的全貌。好了,我說完了。”
叮鈴鈴鈴……!
江森剛把話筒和證書全都交到曾有才手裡,早上八點半的上課鈴聲,就準時響了起來,身後的廣播站裡,也跟著放起了當當當當的退場音樂。
“快快快!”初中部那邊的班主任們,壓根兒不需要曾有才指揮,立馬就催著學生們趕緊回教室。操場上跑馬似的,高中部和初中部兩股人流匆忙往回跑。
人群裡頭,還是有人對這件事充滿好奇,跟在高二七班後麵的高一學生們,追問邵敏道:“誒,江森到底怎麼就被人炒作了啊?我怎麼沒太聽懂啊?”
“圓寒啊!”邵敏邊跑邊高喊,昨晚上剛被江森教育過,思路格外清楚,“圓寒要出新書了,就拉著江森炒作!先鬨起來,大家都關注了,再把江森和圓寒拉到一起搞點話題。到時候圓寒那邊再說自己要出書,大家一關注,書不就賣出去了?”
“至於這麼麻煩嗎?”
“你傻不傻?沒人關注,賣一百本,有人關注了,賣三百本!生意好多少倍!你自己算算!”
“哦!”那小孩終於恍然大悟,“媽的這不就是打廣告?”
“是啊!這樣打廣告,效果才好嘛!”
……
三五分鐘的工夫,十八中的校園,就又歸於安靜。
政教處裡,鄭海雲早就放走了那幾個調皮搗蛋的初中生,呆呆坐著,目光有點呆滯,還在想江森剛才那句“鄭老師很好”的話,想得差點熱淚盈眶。而行政樓的樓頂,程展鵬的校長辦公室房門大開著,陳愛華和程展鵬坐在裡頭,相視無言。
原本今天陳愛華過來,是要給江森頒獎的,可是因為剛才的事情,他跟程展鵬去派出所了解了一下情況,等回到學校,卻江森就已經在逼逼了。
曾有才那個傻逼,連拖時間都不會。
“展鵬,你怎麼看?”陳愛華沉默片刻,問程展鵬道。
程展鵬想了想,輕歎道:“這個事情,我看十有**是真的了。那些生意人……”
“不是。”陳愛華打斷道,“不是說這個,我是問,你想怎麼處理?”
程展鵬奇怪問道:“還能怎麼處理?”
陳愛華輕輕敲了敲桌子:“怕就怕沒完沒了啊,早上那幾個記者,要是出去亂說呢?不管這些媒體,是不是過來炒作的,萬一炒起來,是不是就得往十八中身上炒?”
程展鵬微微皺眉,這種問題,他還真是從沒遇見過。
正感覺棘手的時候,辦公室外麵,忽然就響起一個聲音,“校長,報案吧。”
江森徑直走進來。
程展鵬立馬橫眉問道:“你怎麼還不去上課?”
“我說完馬上走。”江森道,“給國安局報案,查查這個記者和他後麵的關係,有沒有境外資金往來,隻要有半毛錢的美元,我們就一口咬定,這個人是特務,以記者身份,在國內抹黑國家事業單位形象,我前腳剛拿全國十佳優秀學生,他後腳就來鬨事,這算什麼道理?
在我們農村,狗要想咬人,就特麼得直接打死!今天這個事,就不能按普通的治安事件來對待,十八中大小好歹也是個副科級單位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當是公共廁所嗎?這個道理,有理我們要占,沒理特麼的造也要造個道理出來!”
程展鵬聽得心驚肉跳,望向陳愛華。
陳愛華也有點反應不過來,反問江森道:“萬一沒有呢?”
江森嗬嗬笑道:“先查嘛,有沒有問題,查了再說嘛!查不到,頂多就是一場誤會,我們暗地裡查,他又不知道我們在查他。可萬一查到了呢?
到時候彆說抹黑十八中,他就是想走,也沒那麼容易!那邊想要撈人的,讓他們一把手領導親自本身過來。開玩笑,真特麼當自己是無冕之王呢?不讓這些狗日的知道知道什麼叫社會主義鐵拳,他今天敢衝學校,明天就敢衝公安局。犯上作亂的反賊,就該一巴掌直接拍死!”
陳愛華微微皺起眉頭,食指在茶幾上輕輕叩動。
想了一下,忽然拳頭一握:“你說得對!”
然後立馬站起來,對程展鵬道:“展鵬,我們去派出所看看,人還在不在。”
“打電話吧。”江森直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飛快撥通了吳晨的電話,“吳主任!”
吳晨懶洋洋道:“誰啊?”
江森直接把電話,交給了陳愛華。
陳愛華拿過話筒,微微停頓了一下,沉聲道:“你好,我是市教育局的陳愛華。我們現在有懷疑,早上來十八中鬨事的那個記者,可能是敵特人員,請問他現在人還在派出所嗎?”
“敵特人員?!”
部隊出身的吳晨立馬一咕嚕就從辦公室的椅子上跳起來,“同誌……你等下啊!我馬上問!狗日的還搞到這裡了!我乾他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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