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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應該是先找到這條地下河,然後才在這裡建造城池、安居樂業的。

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這個城池又被遺棄了。

聽了王雪照的話,大家連連點頭。

王雪照突然感覺到視線鎖定。

扭頭一看,原來是媽媽正朝著她笑。

王雪照秒懂——她三哥宋明暄就是考古專業的!

王雪照卻搖了搖頭,意思是:先等三哥結婚再說,三哥結了婚,還得看三嫂同不同意他來這兒,這裡的條件和北京相比,確實差得遠。

談露卻連連點頭,意思是:你說的有道理,都聽你的。

參觀完地下城,大家又去參觀雞圈豬圈兔圈和驢圈。

雞圈麵積擴大了一倍有餘,還增加了嶄新的雞舍,看起來周士允他們這個冬天可沒閒著。

然後又問,“學得怎麼樣?還習慣嗎?”

陳與舟抱著懷裡的大包袱,把頭側向一旁,還輕輕哼了一聲,像足了與丈夫鬨彆扭的小媳婦兒!

溫政委愣了一下,大笑,“像!果然很像!”

他站起身,雙手倒插腰,問陳與舟,“阿狼啊,你都已經學得這麼像了,不如你早點兒回兵團,咱們還得練一練馬術什麼的……”

陳與舟不乾,“不去不去不去!我……在這兒還沒學好呢!說好了六月回兵團的,那必須呆到六月再走!”

主要是,他還舍不得離開昭昭。

第 26 章 第 26 章

吃完午飯,兵團離開了。

王雪照回宿舍去看鄺勵紅托人帶給她的東西。

這些東西來得特彆及時!

雖說鄺勵紅送來的衣物什麼的幾乎全是男款,但王雪照不嫌棄。

王雪照下鄉前,還是何文靖替她收拾的行李。

某一天,剛剛結束訓練的陳與舟被通知去傳達室拿信。

他心裡一喜。

除了昭昭,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給他寫信。

陳與舟興衝衝地趕了去,一眼就看到了昭昭的信。

他笑得嘴都合不攏,一把抓過信,在登記簿上簽了字,再認真看時,卻愣住。

——昭昭怎麼會給他寄加急掛號信???

看郵戳,還是從平縣郵政局寄來的!

陳與舟意識到可能出了什麼急事,焦急地撕開信封,拿出信紙一看……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飛快地跑去找許雲山。

許雲山一見他,便十分戒備,“乾什麼?找架打?”

陳與舟道:“你媽和你弟弟出事兒了。”

許雲山愣住。

他低頭看向陳與舟拿在手裡的信,急得一把奪了過來……

然後發現自己不識字!

他趕緊把信塞回陳與舟手裡,“信上說啥了?”

陳與舟拿著信,低聲讀了起來:

“……因為許媽媽生病,她的小兒子許嵐山為采草藥獨自去了戈壁灘。結果被異國人捉住,桑爺爺連派四支援救隊去救,均無果,向我求助。我讓士允帶人去救,最終也向兵團求助,終於順利救回,無人傷亡。日前聽說許媽媽被轉送到中部戰區醫院住院治療,許嵐山同往,許父隨行照顧二人。你可轉告許雲山,讓他好好服役,若心中擔憂,可致電XXXXX找張醫生詢問許媽媽的具體情況。”

許雲山驚呆了。“這是因為,先民們在設計的時候,就已經心裡有數——兩片水域,一片是死水區,一片是活水區。”

“當河道沒有堵塞時,在豐水期,地下河水位高漲,水會先流進活水池裡,等灌滿了所有的活水池以後,會通過內部出水口,流進死水池,將死水池也全部灌滿!”

“枯水期來臨以後,死水區會自動斷開水壩,這樣就能把水留在這兒了——這裡必定是有機關的,日後咱們再仔細找找。”

“現在是枯水期,雖然河道被堵塞,但活水區的底,肯定與地下河的水位是持平的。所以活水池的池底還留有一點兒水。”

“啊,我說得太死板了,不應該是活水區和死水區。按照古人的說法,應該分為陽水和陰水。”王雪照又說道。

大家順著王雪照說的話,想像了一下:

——當豐水期來臨時,倘若河道沒有被堵塞,就會順勢流進河道,將陰、陽兩個區域的所有池全部灌滿。

在這個時期,無論人們在哪片水域取水都是一樣的。

但當枯水期來臨時,先民觀察到水位下降,就會啟用攔水大壩,將陰池的水截留住,從此隻使用陽池的水。

當陽池的水耗儘以後,先民們才會考慮使用陰池的水。

天哪!

先民們也太聰明了!

王雪照也聰明!

喀昆布力的先民們沒有留下任何文字、圖形的說明。

可王雪照硬是通過她自身的知識量,一點一點破解了地下水城的秘密!

接下來,大家以王雪照的猜測為突破口,在陰池附近尋找攔水大壩。

兩天後,周士允他們終於找到了!

讓大家感到震驚的是,這個攔水壩不但是連鎖的,而且還是W型的!

也就是說,陰池裡的大小深淺不一的每一個水池裡,都有著W型的攔水壩。

附近也必有相匹配的攔水石。

攔水石可以正好插進欄水壩裡,嚴絲合縫!

當然了,依照古代的生產力與工業技術,攔水石和攔水壩之間總會有或大或小的縫隙,可能會讓水源流失。

但是,當陰池裡的每一個水池都有攔水壩時……

就等於機關重重。

這最大程度地留住了所有的水源。

知青們還是覺得無比敬佩!

——這樣的取水、留水方式,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做不到的!

或許王雪照很聰明,提出了大河改道、截留堰塞湖的想法。

但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如果不是大家的配合,我想法再多又怎樣?”

再想想,當初大家剛來這兒的時候,大多數人不信任王雪照,認為她是個病秧子、老是占集體的便宜,或者認為她是個什麼也不懂、嬌滴滴的廠長千金。

要不是三組的知青願意聽她的,費了老大的力氣挖了河道……

現在大家已經沒水用了!

而三組當時也是團隊裡人最少、力量最渺小的人啊!

這麼一想,大家都覺得有些羞愧。

大家對待王雪照也就更加信服了。

王雪照呢,等到地下城水域的建造秘密全都浮出了水麵以後,又讓大家再次進入地下城,仔細搜尋是否還有其他的秘密。

接下來,她才讓周士允他們清理河道。

在挖開了兩頭被堵塞的河道以後,嘩嘩的地下河立刻歡快地順著河道淌了進來!

本來大家還很擔心地下河會不會直接衝進整個地下河,做好了分分鐘逃跑的準備。

當時大家都害怕得要命……

沒想到,地下河的水勢不大,慢悠悠的。

水雖然淌滿了河道,但水位並不高。

在這之前,王雪照已經讓大家打掃乾淨所有的水域。

而通水這天,所有的知青全都舉起了火把,三三兩兩地聚集在周士允他們劃定的安全區裡,想親眼目睹通水的這一刻。

大家先是看著地下河從上遊灌進來,順著地下城的河道……繞滿一周,然後又回到原地……

接下來,水流從河道的齒形漏口慢慢滑入陰池、陽池的淺坑裡。

大家全都驚呆了。

以至於,所有人站在安全區域裡,呆呆看著細細的涓流緩慢淌滿各個大池小池……

等到大家回過神來時,居然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

不!

已經到了淩晨時分!

但大家還是不肯走,想等著看看,當陰池陽池的水被灌滿以後……

會溢出來嗎?

地下城會被水淹沒嗎?

會結冰嗎?

就為了這點兒執念,沒人願意走。

半晌,他才問道:“異國人是啥玩意兒?”

“應該是乞婆佬。”陳與舟答道。

許雲山急得要死,一把抓過陳與舟,就朝著連長辦公室跑去。

大約一小時後,許雲山終於滿頭是汗的打電話找到了張醫生。

張醫生告訴許雲山,“你母親的病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其實就是懷孕了,但因為她和你爸爸的年紀大了嘛,可能精子質量和卵子質量都不是很好,應該是孕三個月的時候自然流產了。”

“兵團醫院給她做了清宮手術,但發現子宮有損傷,就送我們這兒來了。”

“現在我們采用的是保守治療手法,你媽媽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就好……你是患者的兒子?那費用你是要繳一下的。”

許雲山問了問多少錢,然後不吭聲了。

張醫生還告訴許雲山,“你弟弟的問題更嚴重一些。他的身體是沒事兒,但應該是被嚇著了,有點過激反應……這個病,你們家屬要多重視,要多陪伴,要不然啊,很容易發展成……精神分裂。”

許雲山喃喃問道:“什麼是精神分裂?”

張醫生答道:“就是俗稱的瘋子。”

許雲山拿在手裡的話筒掉了下來。

陳與舟眼疾手快地撈住,又重新問了一下張醫生,許媽媽的治療費用是多少。

對方說:“我們醫院這邊發生的費用是三百多元。”

陳與舟也沉默了。

當兵的津貼很少,一個月才六塊錢。

許雲山家裡隻有他和他爸是壯勞力,他還有個姐,已經出嫁了。

三百多元……

就是把許雲山論斤賣了,也籌不到那麼多錢。

陳與舟謝過張醫生,又問能不能通融一下,讓許父來張醫生辦公室接電話。

張醫生同意了,並且讓陳與舟隔半小時以後再打過來。

就這樣,許雲山第二次打過去的時候,和父親通上了電話。

一向像座大山般可靠的父親,在電話裡哭得像個孩子。

不過,他倒不是因為天價治療費而哭。

他是後怕兩個至親突然離他而去……

許父說了妻子和小兒子的情況以後,告誡許雲山不要慌,說治療費他會想辦法,讓許雲山在部隊好好聽首長的話,不要闖禍,要努力為集體爭光。

講完電話,許雲山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

陳與舟也皺眉。

前世好像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不過,許母似乎確實這在這段時間裡生了場重病,後來纏綿病榻好幾年,終於離世。

但那時候許雲山還在家,輪不到他弟出事。

現在——

陳與舟看著許雲山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咬牙,把自己攢的十五塊錢拿了出來。

接下來,陳與舟又向戰友借錢、向班長、排長、連長借錢……

總之,能借到的,全都借了一圈兒,最後全都交給了許雲山,“先拿去應應急。”

許雲山吃了一驚。

他數了數,一共有八十七塊四毛七,奇道:“你哪兒得來的錢?”

“借的!”陳與舟說道,“你也去借,我那個連就彆去了……已經被我搜刮過一遍了。”

於是許雲山也去借,借了一圈得了七十多塊錢,可加起來也隻夠一半兒啊!

許雲山不比陳與舟,他沒有前世,今生連縣城都沒有出過,還是當兵,才來了北京見了世界的。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六神無主,拿著一百多塊錢,心急如焚。

最後還是陳與舟想了個辦法——他讓許雲山給張醫生打了個電話,如實說了自己的身份,連著部隊番號和他的士兵證號碼都說了,問能不能先給一半兒,後續的費用再慢慢給。

張醫生詳細問過情況,然後說根據上級的規定,軍屬看病治病是可以享受折扣的。

“我們乾的活多,我們的飯量也大!”

“餓著肚子乾活……這技能我們不會,不如你秦宇新來教教我?”

秦宇新也站了起來,“你們那一組的人不能餓著肚子乾活,我們這組就能了?”

“再說了,你們那組全是壯勞力又怎麼樣?”

“你們組的勞動任務,跟我們組到底有什麼關係?”

“我們組憑什麼慣著你們,還得把口糧讓給你們啊?!”

周士允氣極了,“秦宇新你是不是在這兒找茬?是不是?”

劉主任啪地一聲敲敲桌子,“同誌們,請你們安靜一下!”

第 27 章 第 27 章

劉主任都快把桌子給拍爛了,也沒能阻止周士允和秦宇新之間的爭吵。

最後還是一向溫柔的姚若男發了火,將周秦二人各罵了一通,他二人才氣乎乎地不再吵架。

蔣大姐說道:“物資可不是誰想先挑就能挑的,也不存在誰更辛苦一點誰乾的活多誰就多拿一點。”

“本來就是有規矩的!”

“我們上報人數給建設兵團,他們按量按時送來。”

“就算以後大家分了灶,也是一樣的領糧方式。”

“不過,男同誌和女同誌的口糧確實有點兒差彆,這個差彆隻體現在口糧的重量上,口糧的種類都是一樣的。”

這是通用常識。

王雪照又吩咐付愛戎,“把我的辦公室鎖上,在門口、窗戶上貼封條,寫好封存時間。等明天公安同誌到了,你和心棠當著公安同誌的麵,把辦公室裡裡外外徹查一遍,看看有什麼東西失竊。”

付愛戎與江心棠大聲應下。

劉慧被氣壞了。

“王雪照!你是王雪照嗎?”劉慧氣憤地問道。

王雪照壓根兒不理她,而是又問付愛戎,“劉慧和程曉光住在哪兒?”

付愛戎說道:“二幢二二五。”

“把他們的行李搬出來,”王雪照說道,“挪到三幢的客戶去……不過,客房先緊著米教授他們安排,到時候剩下的才安排給劉慧和程曉光。”

付愛戎應了一聲,立刻跑去安排了。

劉慧驚呆了,“王雪照!你什麼意思!”

她又衝著付愛戎的背影大喊,“哎!死丫頭你給我回來!回來啊!”

可付愛戎已經跑遠了。

劉慧急得不得了,“王雪照你太過分了!我告訴你,但凡你的人敢動我的行李……那我也報警!我告訴我可是腰纏萬貫的,你要是、要是敢動我的東西,我肯定不會讓你有好果子吃的!”

“我、我要告你偷了我的錢!你偷了我一百塊錢!不!我、我丟了一千塊錢!”劉慧急道。

王雪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你,到時候要記得向公安同誌解釋一下你那一千塊錢的來曆,是不是你丈夫貪汙了。”

劉慧愣住。

她額頭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王雪照又交代江心棠,“劉慧和程曉光在我們這兒吃了多少頓飯,消耗了我們農場的什麼東西,一會兒你把單子列出來,找盧澤林複核,你倆複核過,沒有問題了,就把清單交給秦宇新。”

跟著,王雪照又交代秦宇新,“一會兒你擬一個起訴書給我看看。”

江心棠和秦宇新連連點頭。

劉慧被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伸出手指戳向王雪照的方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雪照壓根兒沒理會劉慧,而是對姚若男說道:“咱們農場裡也該建立起安保措施了,你記錄一下,咱們在下一次職工大會上討論一下這個問題。看看要怎麼推進。今年之內,安保係統一定要建立起來。”

姚若男點頭稱是。

王雪照對其他知青們說道:“好了我們去宿舍休整一下,你們該上班兒上班兒,告訴大家晚飯後咱們開個預備會議……”

“再就是今天來農場的米教授他們是客人,晚飯弄點兒好吃的,咱們招待一下他們。”

“過了今天啊,他們就是我們農場的人了,一概夥食比照從前。”

知青們興奮地應了一聲!他讓許雲山去連隊打證明,再發函給中部戰區總醫院,後續他再看看許媽媽的醫療費是多少。

陳與舟又不厭其煩地幫著許雲山一趟一趟地去辦各種手續。

一周後再打電話去問張醫生,張醫生說看到手續了,說許媽媽的治療費用最終是一百二十多塊錢。

許雲山鬆了口氣。

他按張醫生說的,把手裡的錢轉交給所在連隊的財務科,再七轉八轉的轉到中部戰區總醫院的賬上。

這時,許媽媽也到了出院的時候。

想了想,陳與舟給溫政委打了個電話,請他轉告王雪照,“請幫助照顧許嵐山。”

不過,半個月後,陳與舟又收到了王雪照的來信,信上說:“……許媽媽的治療費用,我和大家都湊了一點兒,大約五十塊左右,也不知道能不能夠不夠用,你和許雲山再想辦法。至於許嵐山,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他在農場當個‘童工’,跟我們這些人在一起熱鬨些,還能乾點力所能及的勞動,對他是有幫助的……”

陳與舟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許雲山,又勸他,“嵐山去了農場還好些。如果呆在村裡,農忙的時候還行,累得沒空東想西想。農閒的時候……不知多少人說閒話!”

“去了知青農場,能像我姐似的學習認字,還一天到晚有人陪著,被人照顧著……挺好。”

許雲山的眼尾紅了又紅,“我以前那樣對你,你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你忘了嗎?我差點兒把你姐姐逼死啊!”

一說起這個,陳與舟就炸了。

他想也不想的,一拳揮了過去——

許雲山生生捱了一拳,嘴角都沁出血來。

陳與舟冷冷地說道:“我是看在你媽的份上!”

以及,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回憶……

似乎前世的他,在四年後手刃提坦時,提坦的隊伍裡確實有幾個卷發棕膚的乞婆佬。

有沒有一種可能——前世這幾個乞婆佬也越境入侵了,但被提坦收編了?

今生他提前結果了提坦,導致去戈壁灘尋找草藥的許嵐雲落在那些乞婆佬的手裡?

陳與舟以前就不喜歡許雲山這人,許雲山有點偏執。

要是按照前世後來那些小姑娘才愛看的愛情小說套路來看:

許雲山就是個終極大反派。

之前他苦戀陳俏妞。

可當俏妞嫁給宋成粵以後,許雲山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又開始糾纏姚若男。

前世的陳與舟,此時還不熟悉姚若男和宋成粵,並不知道此時的姚宋二人之間其實沒有太多男女之情,但基本的同事之情、朋友情分是有的。

許雲山瘋狂糾纏姚若男的用意,頗有點像是想給陳俏妞添堵——宋成粵有時見許雲山糾纏姚若男過甚,會出言、或動手阻止。

而許雲山又往往會挑讓俏妞看得見的時候……

這麼一來,俏妞和宋成粵雖然結婚多年,感情卻一直分分合合。

直到後來姚若男被許雲山煩得不行,嫁了竹馬,許雲山才消停了。

但從此以後,許雲山又開始不停地和陳與舟作對。

陳與舟做生意,許雲山就當他的對象,處處和他唱反調……

而陳與舟很煩許雲山的一點,就是這個人很突兀。他好像完全沒有自我,是專門為了給大家添堵而存在的。

——當姚若男與宋成粵看似有情時,許雲山設計俏妞“失身”於宋成粵,拆散了姚若男與宋成粵。

——當宋成粵和俏妞結婚以後,許雲山又為了拆散宋成粵和俏妞,不停地去騷擾姚若男,製造宋成粵和姚若男有染的假象。

——最離譜的,就是俏妞去世後,宋成粵和姚若男雖然結婚了,但兩人的感情……看似舉案齊眉,實則相敬如賓。這時許雲山又不再糾纏宋成粵和姚若男,而是來阻礙陳與舟發財了!

怎麼說呢?

如果宋成粵和姚若男是一本長篇紀實小說裡的苦難男女主的話,

那麼前期的許雲山,專靠挑撥宋成粵和姚若男的感情、讓他們造成各種誤會而存在;

後期的許雲山專門和陳與舟作對,是因為陳與舟終身不婚不育,他掙的錢,有一部分還是花在宋成粵和豆豆身上。

這還不是大反派?衛星城職工食堂的負責人老王忙不迭地帶著他的下屬們過來偷師。

知青們為了招待客人,今天的飯菜特彆豐盛:

主食有兩種:米飯和蔬菜卷餅。

蔬菜卷餅,就是用麵粉烙成薄薄的餅皮,用來夾卷各種蔬菜——酸辣土豆絲、焯過水的豆芽菜和生西紅柿片。

這其實是粗獷版的素菜春卷,主打就是一個滿滿當當的新鮮蔬菜感。

主菜是土豆燜雞。

當然了,土豆多、雞塊少。

但那叫一個鮮香美味!

還有一道半葷菜,是長豆角炒雞雜。

長豆角由溫棚出品,配菜是醃菜與雞雜,豆角根本沒啥味道,但配上了炒醃菜和爆炒過的紅椒雞雜,那味道就不一樣了。

素菜,是地下城農莊出品的清炒大白菜,清甜又爽口。

另外知青們還準備了一道涼菜和一份湯。

涼菜是酸辣涼粉,用黃豆澱粉做的,澆上酸辣醬汁,好吃又開胃。

湯是雜菜湯,用西紅柿和洋蔥熬的湯底,裡頭有絲瓜、豆腐皮、青菜葉。湯汁很濃,湯料很足。

所有人都吃得很開心。

主要是,科學家們也已經很久很久沒像現在這樣,能大口吃新鮮蔬菜了。

王雪照飯量小,所以她和陳俏妞分吃了一個蔬菜卷餅,然後隻添了一丁點飯,每樣菜都添上一丁點兒……

唯有那個雜菜湯是她的最愛,一口氣連湯料帶著濃湯,她吃了滿滿一飯盒!

老王也很喜歡這個雜菜湯。

全素的湯料,也沒有很離奇的烹飪手法,更加沒放什麼佐料……

僅靠著食材新鮮這一點,就很好吃了!

老王問王雪照,“你們這兒平時夥食也這麼好?”

王雪照實話實話,“平時吃不著肉……今天可是因為家裡來客人了,他們才舍得殺雞。”

老王又問,“那你們平時也這麼大口大口吃新鮮蔬菜的?”

王雪照笑道:“倒也不是……在現在這樣的季節裡,地下農場和溫棚出產的蔬菜,大約能讓我們自己隔一天吃一頓新鮮蔬菜。”

“我們也需要配上去年的脫水蔬菜和醃菜來吃。”

老王問道:“那你們脫水蔬菜多嗎?能不能跟我們交換?”

“可以呀!”王雪照很樂意。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商量,還寫寫算算的……

最終,雙方達成口糧互換:

第一步,109知青農場提供一千斤脫水蔬菜給衛星城職工食堂,衛星城職工食堂提供兩千三百斤的麵粉給109知青農場。

如果衛星城的職工們對脫水蔬菜接受度還可以話,大家再進一步交換糧食。

吃完飯以後,老王又在王雪照的陪同下,去參觀了一下知青們有糧倉。

老王特彆喜歡109知青農場自己種的土豆和紅薯,同時也嘗試著問王雪照,能不能找她批量買新鮮蔬菜。

王雪照說道:“土豆和紅薯都可以加入到換糧合同裡,但新鮮蔬菜確實不合適。”

“主要是現在這季節吧,除了韭菜之外,其他的蔬菜我們沒辦法量產。”

“就算是韭菜,供給你們一次以後,連我們自己都要等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吃上。”

“其他的新鮮蔬菜呢,說起來每個品種每天都能采摘個幾斤的,但品種太雜了,也不方便讓你們量化烹飪。”

老王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就供一次韭菜給我們吧!其他的蔬菜麼,我們不怕品種雜,量不大也沒關係,可以拿來做病號餐,再就是啊,像炒醃菜的時候也放一點兒新鮮菜,那炒醃菜的味道也能變得更好!”

“小王同誌,你就再供點兒蔬菜給我們吧!”

王雪照當然願意供菜。

雖說她想讓109知青農場成為掛牌科研機構的夢想已經化為泡影,

但她也很想改善一下衛星城的夥食條件。

科學家們的年紀都已經那麼大了,還放棄了家庭生活,妻離子散、隱姓埋名地躲在這兒苦哈哈地做科研,想吃上一點兒新鮮蔬菜也不行嗎?

但是——

王雪照對老王說道:“這就得開供銷合同了。”

兩個單位之間的口糧互換,上級單位基本不過問。但年底的時候會查合同,如果兌換的價格過高、或低於統籌價,那麼兩個單位的領導還是會承擔相應的責任的。

換言之,口糧互換隻需要套用上通用的統籌價格,基本上也沒啥問題。

口糧互換合同,王雪照和老王可以自行決定,不需要上報給建設兵團。

但供銷合同就需上雙方的上級管理核準,簽訂的合同才是有效的。

老王說道:“開供銷合同應該沒問題,但我得先回單位去跑一跑這些手續。我隻想問……小王啊,你給我透個底,咱們這供銷合同要怎麼開,你們供菜的頻率是怎麼樣的,一次能供多少?”

王雪照想了想,“枯水期,一星期能給你們供兩次貨,一次供一百斤韭菜,一次供一百斤雜菜。豐水期不限量,你們想要多少都行。”

頓了頓,王雪照又解釋,“豐水期是七八九十這四個月,枯水期是剩下的八個月。”

老王大喜,他激動地站起身,“成!”

他高興得雙手互搓,又問,“豐水期……我們要多少菜都行?”

王雪照自很信地點點頭。

這麼一想,陳與舟問了許雲山幾個問題:

“你到底喜歡我姐什麼?”

“你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你到底想做些什麼?”

許雲山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他喜歡俏妞什麼?

說不上來,之前是嫉妒陳與舟一無所有、卻又似乎擁有一切。嫉妒陳與舟身邊有個俏妞,不離不棄。

可仔細想來,俏妞對陳與舟,和他姐對他,幾乎沒有不同。

他姐總支使他乾活,他躲懶,他姐會罵他,著急了還會上手打他;

俏妞也是總支使陳與舟乾活,陳與舟也會躲懶,俏妞照樣會罵陳與舟,著急了一樣動手打。

所以,他許雲山其實是在嫉妒陳與舟有個姐姐?

他又不是沒有姐姐。

現在看來,陳與舟遠離家鄉在北京當兵,對俏妞也沒有太多的舍不得。陳與舟念叨俏妞的次數,絕對沒有許雲山念叨他姐許霞光的次數多!

想通這個問題的許雲山:……

王雪照一回來,大家立刻就有了主心骨,高高興興地離開,該乾啥乾啥去了。

王雪照則與姚若男、魯娟一塊兒朝著宿舍走去。

沒人理睬劉慧。

她被忽視了,很生氣,衝到了王雪照麵前,“王雪照!你給我站住!你、你跟我說清楚!”

王雪照皺眉問道:“劉慧同誌,你到底有什麼事?”

劉慧撫著心口,猛喘粗氣,“你還問我有什麼事……”

“我問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們曉光可是你們農場的正式職工!他端著的,可是國家給他的鐵飯碗!”

“你怎麼敢這樣對我們的?”

“你做為農場領導,你不接納他、不愛護他……”

“你居然還想把我們母子趕走?”

“這像話嗎?”

劉慧深呼吸,儘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好好好,王雪照……我理解你,你們小年輕啊總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所以就看不慣我們這樣的老革命!”

“行,我不跟你爭論……”

“但是我要求你現在馬上給我們曉光辦入職手續!”劉慧說道。

王雪照回頭看向辦公室。

——此時付愛戎和薑幗英已經風風火火地把辦公室的門給鎖上,封條也已經貼好了!

王雪照示意劉慧看過去,

這時,付薑二人已經將封條貼好了,正在檢查呢!

王雪照對劉慧說道:“抱歉,辦不了!公章鎖在那辦公室裡呢!”

“讓她們撕了!你們一個小小農場的封條……有屁用!”劉慧怒道,“她們不撕!我來撕!”

王雪照怒喝一聲,“你敢!!!”

劉慧被嚇住。

王雪照冷冷地說道:“隻要你再敢動一下我們農場的東西,我今天就讓人把你綁了,送到派出所去!”

劉慧被氣得直發抖。

王雪照把薑幗英喊了過來,“今天你彆乾活了,給我盯著劉慧,我怕她偷盜。今天算你滿分工,你的工分折算成錢財,將由劉慧支付。吃晚飯的時候你跟心棠、澤林說說這事兒,讓他們登記到清單上去。”

薑幗英高興了,“好!太好了!”

王雪照懶得理會劉慧,轉身和姚若男、魯娟回了宿舍。

所以以後三組想要上工,一出門就是。

可一組、二組的房子建在三組的地盤上……

他們想要上工,至少得步行半小時!

這一來一回的,萬一中午還想回去休息一下,那一天至少要花兩小時在腳程上!

但是三組就不一樣了,出來上工、回去休息都很方便!

薑幗英終於發出了囂張的笑聲。

第 28 章 第 28 章

三天過去,就到了分灶分物資的時候。

王雪照讓人將物資一分為二。

生活物資、糧食,全都貯存在廢墟這邊,張春明他們新建好的倉庫裡。

建築物資等等,先放原地不動,等待下一次兵團送物資過來的時候,再請兵團的車子幫著把物資送到對麵高地的那兒去。

不過,三天前大家就在嚷著要分灶。

辛辛苦苦種出來的麥子,剛收獲就被搶走!

而且年年都有護糧心切的老人被殺、年年都有中老年婦女受辱……

可手無寸鐵的村民們又能怎麼辦?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當麥子成熟時,將家中的年輕女性和孩子們藏起來、或者直接送到更遠的親友家中,等到大雪封路時再接回來。

現在,建設兵團希望他們做出犧牲,好一勞永逸地解決掉馬匪,讓村民們過上安穩的日子?

儘管大家都十分不舍自己居住了世世代代的家園,但在溫政委的勸說下,為保護糧食,為不讓老人送命,為不讓阿媽阿奶年年受辱,為不讓妻離子散……

他們還是同意了。

並且願意積極配合。

於是,溫政委派出建設兵團的戰士們,幫那幾個小村莊搶收完糧食,再將所有的村民們、連同收獲回來的糧食全都搬回到建設兵團去。

接下來,這些村莊裡的空房子被戰士們蓄意破壞,造成被馬匪搶劫殺人的假象。

當然,溫政委答應過這些幾個村子的村民們,會允許他們在兵團住到明年春天雪化以後。

到時候兵團還會幫他們重建家園。

在陳與舟的建議下,這些村民們也被兵團集中起來,搞起了封閉式的訓練。

什麼訓練呢?李楨跟在王雪照和姚若男身後,清楚地聽到了兩人的談話,不由得愣住。

他仔細打量著王雪照,心想這姑娘不但長得漂亮極了,而且還這麼聰明?

這時姚若男伸手在王雪照麵上輕撫了兩下,歎息道:“這一路上風大塵大的,你也沒個雪花膏擦擦臉……你瞅瞅,你臉這邊兒還是有些皸裂。誒,可惜我也沒有雪花膏。”

王雪照依舊絲毫不在意,“沒事兒,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困難。”

李楨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又看了王雪照一眼。

從他這個角度也看不到王雪照的正臉,隻能看到她隨意綁了個馬尾辮的後腦勺。

——姑娘的發絲青鴉鴉的,發質極細膩絲滑。西北風大,她的馬尾辮就一直被風吹揚著,柔順得像波浪那樣飄著,又因為發絲過於細密柔順,散揚著像層薄薄的烏霧,還透出香皂的微香。

姑娘穿著件半舊的藍底白花棉襖,衣領那兒露出一截粉白柔膩的修長頸脖,似乎在提醒著她身上的棉襖過於蓬鬆,又纖細得仿佛隻手可折。

這時,鄺勵紅抱著小恩恩匆匆過來了,“雪照、若男……啊,李排長?”

王雪照和姚若男齊齊轉頭,這才看到了站在王雪照身後的李楨。

李楨也再一次看清了王雪照的樣子。

之前他隻覺得這姑娘長得真好看,現在——

姑娘的肌膚粉白細膩,生了兩彎淡淡的遠黛含煙眉,一雙杏眼水汪汪的,高挺秀氣的鼻子,像花瓣那樣飽滿又粉灩灩的嘴唇因為過於驚訝還微微嘟起……

李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看著王雪照,俊臉“噌”一下紅透了!

王雪照:……陳與舟連連點頭。

王雪照還買了一窩二十隻小雞。

當地人不愛養雞,估計是氣候不太適宜,而雞呢平時得吃點兒剩飯菜、穀子蟲子什麼的,不好養。

賣小雞崽兒的大嬸說,其實她沒想抱雞崽兒的,隻想每天撿一兩個雞蛋吃。

前段時間她太忙了沒顧得上撿雞蛋,然後發現蛋沒了,卻多出二十來隻小雞。

她也養了一段時間,發現糧食消耗太大,決定賣掉。

沒想到,根本賣不掉。

最後她象征性收了王雪照五毛錢,非常嫌惡地把這二十隻小雞給了王雪照。

王雪照在市集上撿了一個彆人扔掉的不要的破籮筐,稍微休補一下,又在市集上找來一些稻草鋪好,給小雞們做了一個窩。

——王雪照也很窮,但小夥伴們平時做飯,多少都會有些廚餘垃圾。能養活多少小雞,這得看命。

萬一能養活,以後小夥伴們就能隔三岔五的吃上雞蛋了。

除此之外,王雪照還買了把小刀。

這把小刀花了她兩塊五!

一看就是當地少數民族風格的匕首,刀身細、且短,呈彎月形狀,非常鋒利。

配的是牛骨刀柄,刀身與刀柄之間用彩繩纏繞得結結實實。

另外還配了個非常精致小巧的牛皮刀鞘。

其實王雪照更想買把剪刀。

用來剪線頭、剪布、剪指甲什麼的。

省得她天天找姚若男借。

但這個時代的剪刀,100%都是生鐵製成。

可能是鐵含量比較多,特彆貴。

這把小刀的金屬部分隻有一根手指那麼細,相對便宜。

可能剪指甲剪布料是不太好用了,但有總比沒有強。

再加上還買了些七七八八的零碎東西,王雪照口袋裡隻剩下了七角錢。

但這也沒啥關係,農場已經成立了一個多月,押一個月工資,隻要她再熬上半個月,就能領工資了。

基礎工資二十二,她是組長,能比彆人多拿幾塊,大約二十五塊。

不錯不錯,未來可期。

得知王雪照在收市時淘回來那麼多便宜又實惠的東西,知青們懊悔不已。

人人都捶胸頓足,罵自己為啥要一大早出去買東西。

於是大家趕緊一窩蜂的衝出去,學著王雪照的樣子開始掃街。

最後大家把當天的晚飯、明天的早飯,甚至明天一整天的飯全買回來了!

燒餅市價三分一個。

可集市上的人流越來越少,賣燒餅的大叔心裡慌。因為他的燒餅並不是現做的,而是提前幾天在家裡做好了,今天拿來賣的。眼看著還有十來個大餅賣不出去,又怕大餅放久會餿……

最終他同意了知青們的砍價,答應買三送一。

賣湯麵的大哥可舍不得把已經發酵過頭的麵團賤價賣給知青們。

但他還剩半桶羊骨湯,再挑回去就太費力氣了,於是收了二角錢,把湯賣給了知青們。

就這樣,知青們在集市裡仔仔細細地搜刮了一圈兒,等於抄了個底,盤回來不少便宜又好的東西,心裡這才舒服了。

晚飯,大家是在知青辦裡吃的燒餅配羊骨湯。

想著明天回去以後難得有水洗頭洗澡了,於是大家又跟知青站工作人員張哥說了一聲,借了煤爐子來燒熱水,大家輪流用熱水好好洗了頭、洗了澡。

第二天,大家早早起來,收拾好各自的行李,和張哥告彆,準備結伴出門。

一開大門,一個年輕女人抱著個小女孩,肘間還掛著個精致的小包袱,看起來已經在這兒等了好一會兒了。

“同誌們你們好……我找一下王雪照同誌。”

姚若男打量了一下女人片刻,“你是周芸姐吧?雪照還在裡頭收拾東西呢,一會兒就來。”

周芸靦腆地點點頭。

沒一會兒,王雪照、陳與舟和其他人一塊兒出來了。

王雪照和周芸打了聲招呼,大家步行前往城郊。

來往的運輸車,非必要不進城。

所以大家要步行到主乾道旁,才能攔車。

來時,大家行李不多,還算輕鬆。

去時,人人都是大包小包的……

幸好王雪照聰明,昨天提醒大家多買點挑棍——主要是挑棍這東西很實用,以後回了知青農場也用得上。

於是男知青們人人都用挑棍挑著擔子;女知青們個個背著、抱著大包袱,大家像支逃難的隊伍,浩浩蕩蕩朝著郊外走去。

周芸的體力,和王雪照、文濤差不多。

其他人還挑著擔子呢,走得飛快。

王文周三人拖拖拉拉走在隊伍的最後……

周芸還抱著孩子,就更狼狽了。

姚若男和鄺勵紅沒能忍住,輕笑了起來。

倒還是王雪照從鄺勵紅喊的那聲“李排長”裡反應了過來——所以這個很年輕但很有氣質的大兵,是個排長?

王雪照眼珠子一轉,先是朝著李楨抿嘴一笑,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問鄺勵紅,“勵紅姐,感覺怎麼樣呀?”

鄺勵紅紅著臉說道:“哎呀剛才我可太緊張了!”

王雪照朝她伸出雙手,“快讓我來抱抱小恩恩……剛你去表演的時候,小恩恩在哪呢?”

“我讓蔣大姐幫著我抱了一會兒。”鄺勵紅說道,將懷裡的小嬰兒交給了王雪照。

王雪照本來也不會抱剛出生沒多久、渾身軟趴趴的孩子。但剛出生的孩子特彆暖和,仿佛一個小火爐。一到夜裡就人人都搶著抱恩恩,幾天下來,王雪照也學會抱孩子了。

幸好小恩恩也是個特彆乖巧不愛鬨騰的孩子,月子裡隻有吃、睡、拉這三個訴求。

這會兒奶娃娃睡得香香的,王雪照逗弄了一會兒……

李楨呆呆地看著王雪照,終於找到了話題,“你們不是下鄉知青嗎?怎麼會……有個這麼小的小孩兒?這孩子是誰的?”

女知青們都坐著在,李楨個子高,往女知青們麵前一站,將陽光遮得嚴嚴實實。

鄺勵紅小小聲說道:“這孩子是我的。”

姚若男也小小聲對他說道:“同誌您坐……”

王雪照則直接說道:“同誌,你擋著我們曬太陽了。”

“啊?”李楨麵一紅,立刻蹲了下來。想想覺得不太對,又站起身拿過一個小板凳,坐在王雪照身邊。

王雪照:……

年輕英俊的大兵朝著漂亮的少女露出這般羞澀的表情,卻要厚著臉皮留下,惹得鄺勵紅和姚若男忍不住輕笑出聲。

李楨更加窘迫,卻還是大著膽子看了王雪照一眼。

王雪照壓根兒沒理他,繼續逗弄小恩恩。

沒一會兒,李楨的注意力終於轉移到小恩恩的身上,“這孩子……多大了?我沒記錯的話,知青下鄉的試行政策好像說,對象必須是未婚未育的嗎?怎麼……”

王雪照答道:“這孩子叫鄺念恩,是勵紅姐的孩子,還沒滿月呢!就一個星期前在半路上生的。”說著,她朝著鄺勵紅使了個眼色。

鄺勵紅秒懂。

而李楨一聽,瞬間變了臉色,“什麼?”

王雪照看了鄺勵紅一眼。

鄺勵紅有些局促不安。

但她也知道,這可是王雪照為她找到的極好的傾訴機會。

鄺勵紅深呼吸……

她將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說了。

李楨恍然大悟,但又覺得不可思議,“家裡人對你不好,搶走了撫恤金……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你們老家當地的退役軍人事務局反應情況?”

鄺勵紅一臉的茫然,“什麼……什麼局?”

見王雪照睡醒了,姚若男連忙說道:“雪照快起來清醒清醒!都這個點兒了,趕緊把午飯吃了,不然啊馬上就要吃晚飯了!”然後拿出特意給王雪照留的午飯,遞給她。

——滿滿一飯盒的豆粥,外加一個碩大的老麵饅頭!

豆粥拌著辣椒醬,可能是被泡久了,豆子基本爛透,口感和味道都還行。

王雪照大口大口的吃豆粥……

趙蓮姣愣住。

她看了看圍在四周黑壓壓一片人頭,一張臉瞬間慘白。

那不行。

萬萬不行啊!

鄺勵紅開口說話了,“趙同誌,你表演的是舞蹈‘花兒為什麼那樣紅’,對吧?我可以為你伴唱的,現在開始……可以嗎?”

“不!!!”趙蓮姣尖叫。

——傳謠訓練。

溫政委為保證效果的逼真,還開展了場景還原。

他讓穿著便裝的戰士們蒙上麵,偽裝馬匪,將掃帚當成大刀,複原搶糧、殺人、擄走女人孩童的場景……

再讓裝著軍裝的戰士們衝出來趕走“馬匪”,救回女人孩童們。

反複幾次後,村民們全都接受完培訓。

這些村民們離開兵團,扶老攜幼、拖兒帶女地四處尋親訪友,主要就是哭訴自己辛苦種出來的糧食被馬匪搶了,村裡的房子也被燒了……聽說隔壁村子也遭了罪,好像誰誰誰的親戚被殺了、孩子也被搶走了……

他們按照兵團所培訓的內容,詳細向親友們講述馬匪的詳細情況:

這些馬匪都很年輕很強壯,他們的馬也很肥壯,他們手裡還有槍;

他們很有錢,脖子上掛著很粗的金項鏈,十根手指上戴著十幾個金戒指,就連他們的馬鞍上也鑲著金!

啊對了,在他們中間,還有一個長得特彆漂亮的年輕藏族姑娘,聽說是被搶來的壓寨夫人,才十六歲。

還有還有,這些馬匪的糧倉特彆大!裡頭裝著好多好多糧食,還有純度極高的青稞酒,有美味的犛牛肉……

一時間,馬匪盛行的謠言傳得風風火火。

各大小村莊緊張得不得了!

大家紛紛向建設兵團求救,希望兵團能保護他們。

早先溫政委為協助王雪照收菜、找資源……整個兵團至少有一半的兵力都在忙這事兒。

現在兵團剩下的一半兵力,全都被溫政委派去各大村莊,搞起了各村民兵聯防軍演訓練。

而陳與舟這麼做,就是為了將馬匪逼上絕路。

陳與舟化名阿蘭,成為新晉馬匪……的壓寨夫人。

馬匪頭子是李楨。

當然,他的化名叫李峰。

新晉馬匪王李峰的身世如下:

李峰是個來自北京的知青,被下放到大西北,因遭受不公而產生報複心態,奪走十來把槍後自立為王,奪走附近村莊裡最漂亮的姑娘阿蘭,逼為其妻,然後帶著一眾小弟開始燒殺搶劫、無惡不作的勾當。

根據謠言,李峰搶劫了十來個村莊,奪得金銀財寶無數,更有糧食萬擔!

他身邊還有美得像天仙一般的藏族姑娘阿蘭……

這些消息,令真正的馬匪頭子提坦十分鬱悶。

媽的,這些新來的馬匪真沒有邊界感!

居然在他的地盤上搶劫!

要知道,他本來都已經看好了,就等著上砂原村、二道坎村、歪脖子樹村的小麥豐秋以後再去搶糧的……

沒想到,李峰居然搶先他一步?

提坦很不爽。

儘管他很想好好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但他並沒有輕舉妄動。

首先,李峰手裡有槍,這可比大刀好使多了。

其次,李峰手下有幾十個身手極好的伴當……具體人數未知。

提坦去看過被李峰搶劫過的那幾個村子。

能把那幾個村莊毀成那樣,證明李峰手下人手不少。

再者,李峰已經得了手。現在他手裡有糧、有槍、有好馬……

再對比一下提坦的家當:

本來提坦也有百來人的隊伍,這些年來,兄弟們老的老、死的死,到現在隻有六七十人。

其中一半都已經上了年紀。

提坦還沒有槍。

提坦的兄弟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飽過,體能也不太行。

提坦認為,李峰也不是沒有缺點的。

再加上他們發麵的經驗不如田麗,導致蒸出來的饅頭沒田麗蒸的大,也不夠鬆軟。

他們的紅豆水變成了紅豆粥。

豆子一如既往地沒熬爛。

二組的成員們吃著硬邦邦的饅頭、喝著咬不爛的豆粥,再聽著從三組食堂裡傳來的笑聲,沉默了。

分灶以後,確實不用再吃千篇一律的大燒餅了。

但夥食……

好像也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好。

第 29 章 第 29 章

午飯過後,王雪照和女知青們回房午休。

下午兩點,田麗站在宿舍門口,把大家都叫了起來。

是的,今天是田麗值日。

王雪照一早就已經和大家商量好崗位職責了。

隊伍裡有七個女知青,二十七個男知青。

每天安排兩個人來值日。

——大家正在忙著開墾出更多的土地來種植,尤其是水果類。

周士允的性格一如既往的偏激且執拗。

在大家覺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時,周士允偏要獨樂樂。

當然了,在王雪照以身作則的影響下,他的格局也打開了。

但最大也隻能擴展到整個知青農場。

於是在他的堅持下,大家開墾出更多的土地,來種植——水果類的作物。

尤其是葡萄。

其實在王雪照的特殊看護下,葡萄、西瓜和香瓜這幾樣水果已經結了一茬果兒了。

王雪照之前給大家做過心理建設。

那是基於她第二世時,吃過各種研發改良過的高品質水果而言。

但現在,大多數瓜果蔬菜還沒有開始研發。

味道和產量……先民們設計的地下城,最大的用處就是蓄水、取水。

但設計理念,居然與王雪照相同。

王雪照是利用地表的低窪地勢,讓大家挖了引水渠,令大河改道,往知青農場這邊繞了一個大彎,還設計了一個堰塞湖。

再從堰塞湖處開了個出水口,讓多餘的水順著原來的河道朝著下遊淌去!

地下城裡的河道,也是以人工開鑿的河道圍繞地下城一周!

並且地下城裡到處都是大大小小坑!

這些坑,基本全部以“淺——中深——深——中深——淺”這樣的方式。

淺坑大約一米深,宋成粵見了他,問道:“你今天走嗎?”

程曉健心知肚明——這是在問他中午要不要在這兒吃飯的意思。現在乾活,就還有飯吃。現在不乾活,那中午就沒飯吃。

程曉健說道:“我乾活。”

宋成粵有些詫異,但也沒說什麼,給他安排了活計。

程曉健今天的活計還是推著獨輪車送土豆。

他今天來得遲,全身上下也酸痛得厲害,但唯一的好處就是已經很會推獨輪車了。

人家不慌不忙地做到十二點,回食堂去吃飯;

他飛快地跑來跑去……

一直搞到一點多,才總算完成了任務。

這時,大多數人都趴在食堂的桌椅上午休。

值日的同學悄悄把事先留好的飯盒遞給他,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音吵醒正在午休的同學,最好去外麵吃。

程曉健也沒吭聲,捧著飯盒去了食堂外頭的水井邊。

今天的午飯是蔬菜卷餅。

飯盒裡的四個卷餅居然還是不同味道的!

一個是甜口的紅薯泥,

一個是酸辣土豆絲的,

一個是生黃瓜絲冰草絲和西紅柿泥的,

還有一個是韭菜木耳絲雞蛋的!

這也太有才了。

程曉健細細地品嘗著美味的蔬菜卷。

他發現,109農場的夥食之所以好,最大原因是頓頓都有的品種豐富的蔬菜。

吃完四個卷餅,他又抱著值日同學給他留的大半缽子蔬菜湯去了水井邊。

今天這南瓜湯也超級好喝。

值日同學應該是將南瓜先蒸熟、再壓成泥,然後用豬油煎香了洋蔥以後,再加水、加南瓜泥燜煮。

所以湯汁厚重得像粥一樣,味道鹹甜適中。

關鍵是喝下去以後,胃特彆特彆舒服。

這時,王雪照、姚若男、宋成粵和秦宇新一邊說話一邊從倉庫那邊過來,看樣子他們想去辦公室那兒。

程曉健趕緊端著湯缽跑了過去,“王雪照!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王雪照問他,“什麼事?”

“你們農場……是不是有外調的名額?”程曉健問道。

王雪照回答,“沒有。”

程曉健有一萬個相信,“我都已經聽說了!”

王雪照問他,“你聽誰說的?”

程曉健猶豫片刻,說道:“平縣運輸車隊的司機說的。說有個領導安排車隊給你們運了一車書,還說什麼有28個外調名額什麼的……”

“王雪照,你就彆藏著掖著的了。”

“我知道我不是你們109農場的,你們就算有了外調名額……也輪不到我頭上。”

“可這畢竟不是一個兩個的名字,是足足28個啊!”

“你們……能不能讓一個給我?有什麼條件你們隻管提!” 程曉健說道。

王雪照認真說道:“我再說一遍——我們農場沒有外調名額。”

“你這麼聰明,消息又靈通,和我們也算是同一批下鄉的。你應該知道,我們才來這兒一年多,怎麼可能讓我們走呢?”

“28個名額……確實有,但並不是外調名額,而是為期半年的外出學習的名額。”

程曉健奇道:“外出學習的名額?”

“你們農場已經是我們這兒最好、最厲害的農場了,怎麼……還需要去外頭學習?” 程曉健明顯不相信。

王雪照也懶得和他解釋太多,“信不信由你,我們二十八個人確實很快就要離開,去外頭學習、上課,接受培訓,明年過完年就會回來。”

程曉健呆了半晌,又追問,“你們上哪兒去學習?”

王雪照說了幾個地名,有北京南京、也的武漢成都。

程曉健的腦瓜子又活泛了起來,“那在這半年裡,有沒有留在本地的可能?”

“沒有。”王雪照說道。

程曉健固執地說道:“你都還沒去,怎麼知道沒有?說不定人到了那兒以後還能想想辦法。”

王雪照反問他,“是你昨天想要留在我們109農場時,想的那種辦法嗎?”

一旁的姚若男卟哧一聲笑了。

程曉健麵紅耳赤,強行挽尊,“事在人為嘛!”

頓了一頓,他又對王雪照說道:“王雪照,你給我一個機會吧!我可以給你錢!我手裡還有一百塊錢,可以全都給你,你給我一個名額吧!”

此言一出,除了王雪照之外,姚若男、宋成粵和秦宇新全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天!

程曉健手頭居然有一百塊錢!

中等深度的蓄水池大約在1.5-1.8米的深度,

最深的坑,深度大約在5米左右。

再仔細觀察一下,就能知道:

先民們建造的水坑,淺坑和最深的坑,周圍並沒有防護;

隻有中等深度的水坑是有建造土牆默圍欄的;

但是,最深的水坑,周圍全被淺坑包圍著,平時有水的時候,人是沒辦法靠近深坑的。

經過勘探,大家發現,地下城裡的深坑一共隻有兩個,是非常對稱的左右結構。

其中一個深坑沒水,所以大家能清楚完整看到它的樣子。

它是方方正正的,地表麵積大約是十米長、十米寬,底部呈椎形,最深的地方是個尖尖的底,目測深度為五米左右。

可想而知,豐水期時,先民們會從最外圍的淺坑那兒取水用。

那麼到了枯水期,估計隻剩下深坑有水了。

這麼深、這麼大的一個儲水池,先民們是怎麼打水的呢?

大家把王雪照叫了來。

這時候,王雪照的感冒還沒好,腦子也不太靈光。

她圍著這些大大小小的坑轉悠了很久很久,終於識破了機關。

王雪照指著外圍的四個點,讓大家看:“機關就在這兒!”

“先民們打水時,根本不需要走到深坑附近去。因為他們在這兒立了四根柱,平時他們想去深坑那兒打水,隻需要走到這兒就行了。”

她一邊說,一邊拾起一塊小石子兒在地麵上畫了起來。

四根柱子上安裝了滑輪還捆著繩索,隻需要將尖底的取水罐卡在繩索的卡扣裡,再抽動繩索,就能把取水罐拉到深坑的位置那兒。

尖底的取水罐一不可能直立在水裡,二來不可能飄在水麵上。

它隻會沉入水裡。

等取水罐完全浸入水中以後,先民們再拉動繩索,將它拉回來。

這樣,滿滿一罐水就拿到手啦。

知青們發出整整齊齊的喟歎。

但是,部分知青可能缺少理工思維,還是不能理解。

王雪照很樂意為大家解答。

她索性動手實操。

反正,如果地下城的河道能修複的話,這個裝置也遲早要做。

王雪照指揮著知青們在空曠的雪地裡立起了四根柱子,每根柱子釘上鐵鉤,柱子和柱子之間係上粗壯的麻繩,令繩子崩得緊緊的,粗麻繩交叉的地方打上死結、固定住。

可惜農場裡沒有金屬滾輪。

王雪照絞儘腦汁也找不到可以取代的工具,最後隻好拿了個搪瓷杯子來充當滾輪,意思意思。

接下來,王雪照用不那麼組的繩子,一頭係在柱子的鐵鉤上,一頭係在粗麻繩交叉處的繩結上,再將滾輪(搪瓷杯)卡在粗麻繩和細麻繩上……

滾輪上再吊一根繩子,下麵綁個繩結——這個繩結是用來卡住取水罐的。

在農場所有知青的見證下,王雪照拉動了細麻繩。

搪瓷水杯因為沒有卡槽,王雪照怕翻車,拉繩子的時候特彆小心特彆慢。

但這個“滾輪”好歹很聽話的被王雪照操縱著朝著中心地段慢慢滑去。

宋成粵和秦宇新正激動地向大家解說:

“看到沒有?王雪照可以通過繩索,自如的控製取水罐的方位。”

“這裡有四根柱子,先民們可以任意在每一根柱子下取水……也就是說,每一個深水坑,至少可以讓四位先民同時取水!”

“咱們現在是沒有材料!要是有材料,王雪照就不用拉繩子了,咱們可以通過搖滾式軸承來拉繩子……”

搪瓷水杯最終還是因為沒有卡槽,被王雪照搖到了距離終點隻剩下四分之三的距離時,從繩索上掉了下來。

但大家已經徹底明白過來,先民們是怎麼取水的。

當下,大家爆發出歡快的笑聲!

“我的天哪!先民們也太聰明了吧!”

“連我都想不明白的,他們在一千多年前……或者幾百年前居然已經想明白了!”

“可他們這麼聰明,喀昆布力(砂村的原名)最終還是消失了……”

“是啊,那我們……又能傳承多久呢?”

“我還有個問題啊,喀昆布力地下城……算不算遺址啊?咱們如果貿然動了這個地方,算不算破壞文物呢?”

說得不好聽一點兒,全都上不得台麵。

可知青們不這麼想。

在他們看來,這第一批收獲的水果很好吃啊!隻是個頭不那麼大而已。

主要是因為,大西北的晝夜溫度差彆巨大,更易於果糖的釋出。

大家試著曬了點葡萄乾、西瓜乾和香瓜乾……

西瓜和香瓜由於水分太多,曬成乾以後確實很甜,但有種比較奇怪的味道,完全比不上新鮮的清爽感覺。

但是葡萄乾很好吃!

為了讓大家冬季的食譜更豐盛,周士允力排眾議,非鬨著要搶種些葡萄乾出來。

這是為了大家好,所有人都欣然應允。

後果就是,大家是真的要拎著油燈半夜開荒趕工!

——大家正在忙著交易。

在收獲大量新鮮蔬菜的同時,王雪照聯係上縣城的國營菜市場、供銷社、凍肉廠、屠宰場、糧食局、物資局、煤炭局等單位。

她甚至帶上宋成粵、秦宇新等人,扛著蔬菜的樣本,一趟又一趟地往城裡跑。

她代表知青農場,和這些單位簽訂了供銷合同,將農場生產的蔬菜提供給這些單位,換回:

國營菜市場裡銷售的其他產品,包括但不限於堅果類、豆製品、各種活禽等等;

供銷社裡的白砂糖、冰糖、黃糖等等;

凍肉廠和屠宰場的凍肉、鮮肉等等;

糧食局的大米、小米、糯米等等;

物資局的化肥、殺蟲劑、製作溫棚需要的棚布、石棉瓦等等;

以及煤炭局的木炭、乾柴之類的。

總之,王雪照組建的業務小組成員們跑細了腿、跑長了頭皮,終於換回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物資……

不管在任何時候,農產品的價值總是最低賤的。

雖然王雪照和城裡不少部門簽訂了供銷合同,送出去的新鮮蔬菜也是分量極大。

可收回來的物資……雖說什麼都有,分量實在不多。

知青們倒是不以為意。

畢竟,如果沒有王雪照的經濟頭腦,他們連這點兒東西也換不回來!

這一切,全被劉主任他們看在眼裡,喜在心裡。

——大家還在忙著做科研。

王雪照在全麵發展、全麵開花的時候,也沒忘了科研任務。

兩個多月過去,先前兩位教授郵寄來的科研作物樣式試栽培的數據被記錄得特彆詳細。

王雪照已經讓人謄抄過,又分彆寄給了兩位教授。

不過,目前還沒有收到兩位教授的反饋。

——大家正在忙著消滅時不時來偷菜吃的齧齒類小動物。

野生沙漠兔、沙漠鼠這樣的小動物也更喜歡吃甜美的蔬菜。

它們個頭小,隱匿在菜園子裡、草從裡……

根本很難發現。

要是不鏟除它們,頭一天還肥美鮮翠的黃瓜、嬌豔欲滴的番茄、紫皮油亮的茄子,第二天就會被它們啃食掉!

氣得周士允他們挖了不少陷井來捕獵這些小動物。

可能是這些小動物以前也沒遇上人類吧,連二接三的中了招。

王雪照留下了愛吃菜葉子的野生沙漠兔,圈養了起來。

畢竟野兔可以繁殖得很快,多抱幾窩養大了,入冬前做成臘兔肉,大家也好過個肥年。

其他的像沙漠鼠這樣的小動物,特彆喜歡啃食農作物的根,對菜田傷害力較大。

所以這些被捉住的小動物會被暫時關起來,收集到多一點的時候,大家會安排統一宰殺,加點蘿卜辣椒烹飪好,也算是給大家加道肉菜……

知青農場的瘋狂輸出,驚動了砂村老百姓和建設兵團。

大家驚訝的發現,知青農場送來的菜秧,似乎比他們自己種的菜,長勢更好、長得更快。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小說創作的,很久以後他變成了盛極一時的小說家。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大家唱了一會兒歌,又聽了一個十分精彩的故事,再嘰嘰呱呱地聊一會兒天,時間也就過去了快一小時。

一整天的勞累,在吃到相對好吃的飯菜後,還得到了精神方麵的娛樂釋壓……

三組的成員們高高興興地離開了食堂,準備回宿舍去。

一組二組的知青們既羨慕又後悔。

他們覺得三組夥食更好、娛樂節目也多,當初他們為啥不去三組呢?!

而這時,王雪照卻想起了什麼。

她心裡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第 30 章 第 30 章

王雪照跟著大家一塊兒結伴打著手電筒去了廁所,還跟著大家一塊兒結伴端著一整杯水,去浴室擦了把臉、刷了牙洗了個小澡又搓洗了一下腳背……

睡前準備工作就做完了。

大西北條件差。

能節出這麼一丁點兒水來保證每天早晚的洗漱,這歸功於每天值日的小夥伴們是怎麼瘋狂省水的。

所以各組分灶以後,三組的成員覺得在用水方麵,確實比之前強些。

大晚上的又沒有電,大家洗漱完以後就躺在被窩裡了。

王雪照找付愛戎問了一下時間,知道這會兒是夜裡八點半。

一個月前,雪還沒融完,程曉健突然帶著劉慧和程曉光來到109農場參觀。

大家覺得有些奇怪,畢竟平時來109農場參加學習的都是集體,怎麼程曉健還帶他媽他弟弟來了?

但出於對程曉健的信任,大家還是接待了這一家三口。

當時這一家三口也沒說啥,參加完農場就離開了。

兩周前,劉慧突然帶著程曉光來了!母子倆還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以及,程曉光還是拿著調令來的!!!

聽到這兒,王雪照驚訝地問道:“調令?他手裡有調令?”

大家齊齊點頭。

周士允說道:“我們看得清清楚楚,確實是調令!”

“哪兒開的調令?”王雪照又問。

周士允道:“祁縣知青辦。”

王雪照皺起了眉頭。

祁縣知青辦,確實是109農場的行政上級。

王雪照又問大家,“他倆很不好相處?”

否則薑幗英也不會一見她就告狀了。

果然,大家氣憤地說了起來:誰也說不清,到底是誰招來了記恨。

可能是小人嫉妒梟爺掙得多,可能有競爭者恨陳許二人的抬箱費太高,也有可能是被正義人士告發了,還有可能是買到了假貨的買家發覺了

總之——

那天梟爺求陳許二人深夜過來抬箱。

陳許不肯。

連隊有紀律,不允許戰士外出留宿。

但梟爺說,那是最後一票了,並且開出了二百塊錢一人的巨款。

“不瞞二位,這一次真有性命之憂。乾完這一票,我手裡也沒錢了,我要遠走他鄉保命去了……以後也輪不到我再心疼這些老物件啦!大家生死由命吧!二位爺要是有顧慮,我梟某也是可以理解的。”

為了這個,陳與舟和許雲山爭論了起來。

陳與舟不想去。

但許雲山身上帶著幾分匪氣,覺得梟爺是個人物,而且也貪圖這一次的錢。

陳與舟想了很久,還是同意了。

不過,他背著許雲山,準備了不少東西。

當天夜裡,二人悄悄溜出了軍營。

趕到梟爺那兒,梟爺已經準備好了。

他直接遞給陳許二人各一疊厚厚的大團結,然後朝著陳許二人拱手行禮,“拜托二位爺了。”

陳許二人扛著輕飄飄的木箱,穩步跟在梟爺身後。

三人踏著月色疾步前行。

走到一條小巷子口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喝一聲,“站住!你們是乾什麼的!”

趁著疏朗的月光,陳與舟清楚地看到前方出現了一群蒙著麵巾的人。

大約有十來個。

梟爺喊了聲快跑,轉身就逃。

許雲山被嚇住。

陳與舟已經動了手。

他暗中準備了兩副三截棍……從營隊器械房裡順的。

扔了一副三截棍給許雲山後,陳與舟也低喝了一聲,“紮馬步!”

許雲山下意識紮了個馬步。

陳與舟一腳踩在他大腿上,往上一躍,直接跳上了旁邊大約三米高的的院牆上。他一上去,立刻矮下身子,將三截棍垂下,又道:“快上來!”

許雲山揮著手裡的三截棍,打中了朝他撲過來的幾個人。然後衝過來一把抓住了陳與舟的三截棍,陳與舟一個發力——

許雲山借力使力地登在院牆上踩了幾下,也輕輕巧巧地踩上了牆頭。

他還在想,要往哪兒跑……

這時陳與舟已經朝著前方跑去。

許雲山愣了一下,明白了——來人是從前方來的,也就是說,這些人篤定了他們會往回跑!

往回跑,才是自投羅網。

許雲山跟著陳與舟飛快地往前跑。

他們甚至還聽到那群黑衣人商量:“我們現在怎麼隻?追梟爺?還是追那兩個把子爺?”

——梟爺是頭頭,可梟爺的“貨”,卻還在把子爺手裡。

最終,黑衣人決定兵分兩路。

一夥人去追梟爺,一夥人去追把子爺。

這時,陳與舟已經帶著許雲山飛快地跑了。

他主打的就是一個:隻要我跑得快、誰也追不上我。

陳許二人本就身體素質好,再加上在連隊裡天天訓練,隔三岔五搞個負重四十公裡拉練,兩人也是輕鬆完成。

更彆提這會兒兩人還是輕裝上陣。

再加上陳許二人在這附近當把子爺當慣了,很了解這附近的地形……

兩人還時不時踩上四合院的房頂,越過一條又一條的小巷子。

不過十來分鐘,他們就把追兵遠遠地甩在後頭。

直到——

陳許二人居然看到了被黑衣人圍堵在角落裡,還被打個半死的梟爺!

許雲山停下了腳步。

陳與舟立刻明白過來,許雲山想乾什麼了。

他低罵,“狗蛋,你想乾啥?你得考慮清楚……剛才他是有心想陷害我們啊!”

許雲山道:“他說他想保護文物。”

“那是他騙你的!”

許雲山執拗地說道:“我……我想再信他一次。”

“你個傻逼!”陳與舟罵道。

雖然很生氣許雲山在這個節骨眼上犯傻,可兩人是踩在同一條船上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難怪他敢財大氣粗地想要私買化肥去助長麥田、達到豐產立功的目的,企圖以此調回城裡了。

“真不行。”王雪照說道。

程曉健異常認真,“到底哪兒不行?你跟我說說。”

王雪照隻好和宋成粵打了個招呼,“你跟他說吧!他要是實在不服氣,你把那三套卷子拿給他做。”

然後她就帶著姚若男和秦宇新先去了辦公室。

宋成粵花了點時間向程曉健解釋,又去拿了之前王雪照給大家出的三張卷子出來,遞給了程曉健,“你想拿到二十八名外出學習的名額……”

“首先你得成為我們109農場的職工——光是這一點就很難。”

“我們所有的人都不會同意你的加入,因為你懶惰、你品性不好,也因為我們所有的人全都已經接受過一年半的係統學習了,可你一點兒知識都不懂。”

“其次,就算你是我們109農場的職工,你也未必會做這三張卷子……”

“最後,就算你成為我們二十八人裡的一個,也同樣沒有外調的機會。”宋成粵一字一句地說道。

程曉健看著手裡的三張手寫油墨試卷,呆滯了很久。

如果不是昨天晚飯後,他曾親眼見過王雪照給大家教學、給大家出題、考試,還眼睜睜看到好些知青因為考核不過關而被留堂……

如果不是因為昨晚王雪照教學的時候,他出於好奇,也豎著耳朵認真聽,卻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任何一丁點的內容……

那麼宋成粵剛才說的這些話,他一定還是很不服氣的。

但是現在,程曉健盯著手裡的三張卷子上……所有的字他都認識,可湊在一起,他卻連很基本的一句話也看不懂……

程曉健閉了閉眼,有些絕望了。

“難道真的沒機會回去?”他破防了。

宋成粵覺得好笑,“那你當初為什麼要來?”

程曉健隔了好半天,才有氣無力地回答,“上了當……”

他跟宋成粵說了自己的故事:

他媽還活著的時候,一切都還好。

後來他媽去世了,父親娶了後媽,後媽帶來一個比他大一歲的哥哥,又給他爸生了一兒一女……

從此以後,程曉健在家裡的地位就變得尷尬了起來。

一轉眼程曉健和他哥都成年了,到了要安排工作的時候。

程父是有點兒作為的,給兩個成年的兒子安排工作,問題不大。

問題出在:程曉健他哥從小到大一直在排擠程曉健,導致程曉健一直疑心父親偏心。

當然了,有了後媽的操持,父親也確實是偏心的。

程曉健認為父親給他哥安排的工作,遠比給他安排的工作強。在他哥和後媽的挑撥下,程曉健一直不停地鬨事兒,終於將他爸給惹火了,把之前安排給他的工作,給了後媽家的一個表哥。

程曉健呢,則在後媽和他哥的夾攻之下,還以為主動報名下鄉能去新地方當領導……

暈頭轉向同意了。

事後,他爸雷霆震怒,幾乎把他哥打了個半死!

但程曉健下鄉已經成為既定事實。

知青下鄉是新政策,他爸做為領導,親兒子主動下鄉是加分項,他爸短期內都沒辦法出手,隻好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好自為之。

程曉健來到這兒以後,無時無刻不在後悔。

所以他對這裡深惡痛絕,每天都在鑽研著要怎樣才能調回去……

最好是風風光光的回去,好打後媽和他哥的臉!

宋成粵聽了,不解地問道:“那你怎麼就知道,你呆在這兒永遠都是沒出息的?”

程曉健歎氣,“你看看這兒的環境……”

宋成粵打斷了他的話,“這兒的環境怎麼了?”

“你已經來到了這兒,既然覺得這兒不好,又沒辦法離開,那為什麼不試著去改變它,讓它變成你覺得好的樣子?”

“誰不知道這兒是一窮二白、啥也沒有的大西北?”

“你在這兒做出成績來了,那才是真厲害呢!”

“你覺得你爸很厲害,當了大官兒是嗎?那你回頭想想,你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他在乾啥呢?說不定,那時候他剛開始的條件還不如你現在呢!”

“他扛下來了,才有今天的風光。”

“你怎麼就光想著沾他的光呢?”

“是,他是你爸,你哥還不是你爸的兒子呢都能沾到他的光……”

“可你已經在這兒了不是嗎?”

“你的人生意義,就在於和你哥爭奪你爸的餘蔭嗎?”

“可話又說回來,你媽媽已經去世了,你爸現在的妻子是你後媽,你哥也是你爸名義上的孩子,你爸幫扶他們也在情理之中。”

“我就想知道,你離開了你爸,連吃奶都不會嗎?”

“你這不就是……被你後媽和你哥給看死了嗎?”

“就你這樣兒的,就算想辦法調了回去,也是讓你後媽和你哥看笑話的!”宋成粵說道。

程曉健目瞪口呆。

從來也沒人這麼不客氣地說他無能過。

他很生氣。

陳與舟隻得說道:“我們可以把那些人逼退,但不能帶著他一塊兒走。”

“豈止不好相處!簡單把我們整個農場的人都當成了她家的家仆!要我們幫她洗衣裳、倒痰盂,還要求給她在非餐飲時間裡單獨燒開水沏茶!一天三餐還要點菜,因為她兒子這個過敏那個過敏的!”

“她還要求和她兒子住一間房……一開始覺得我們三組的單人房好,就指揮我們搬兩張床去她房間,後來發現房間太小了,放不下兩張床,她就說要二組的四人間,但要撤掉兩張床,還說她和她兒子不喜歡被打擾!”

說起劉慧和程曉光的奇葩行為,知青們簡直罄竹難書!

王雪照想了想,“走吧咱們還是先回辦公室……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一遛。”

知青們紛紛應喏。

她一回來,大家心裡都有了底氣,便簇擁著她去了辦公室。

一推開辦公室的門——

大家都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正抱臂坐在王雪照的辦公桌前垂頭打瞌睡。

當然,大家推門而入的動靜也驚醒了她。

她麵色一沉,不高興地說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進入辦公室前要敲門!你們連這個也不懂?真沒禮貌。”

王雪照盯著這個中年婦女——她大約四五十歲左右,瘦削,下巴尖尖,一副苦相。

這人穿著呢子外套,領口露出了白襯衣和毛皮,燙著發還戴著耳環,氣質還不錯,一看就是高知分子。

王雪照猜想,這中年婦女想必就是程曉光的媽媽劉慧了。

“不經人同意就擅自使用彆人的辦公室,不但沒禮貌,而且很冒犯。”王雪照說道。

然後又交代付愛戎,“一會兒你和心棠清點一下辦公室裡的損失,咱們報警處理。”

付愛戎和江心棠大聲應道:“好!”

劉慧愣住。

她上上下下打量著王雪照,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

“你就是王雪照?”

“哎喲你怎麼才回來呀?”

“出差也不是這麼個出法!我們這都等你多長時間了!”

“對了,既然你已經來了,就趕緊幫我們曉光辦入職手續吧!誒,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就是形式主義太嚴重!說什麼農場副場長不在,這入職手續就辦不下來……這不是在影響我們曉光入職嗎?”

“來來來,快來簽了!”

說著,劉慧坦然自若地拉開了王雪照辦公桌前的抽屜,從裡頭翻找出一份文件,攤開在桌麵上。

可是劉慧本人卻絲毫沒有想從辦公桌前走開的意思。

她仿佛占儘了主場優勢。

王雪照皺眉,“請你離開我的辦公室。”

劉慧愣了一下,也皺起了眉頭,“你先把我們曉光的入職手續辦了。”

王雪照冷冷地說道:“我再說一次,請你離開我的辦公室。”

劉慧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嗬,年輕人就是這麼沉不住氣!你這有啥呀!這辦公室有啥見不得光的……難道說,你還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在這兒?”

“請你離開我的辦公室!”王雪照最後一次警告她,“否則我就讓人把你趕出去了。”

劉慧頓時勃然變色,“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敢這樣對我?”

王雪照吩咐道:“幗英,把人趕出去!”

薑幗英早就看劉慧不順眼,喊了一聲,立刻來了幾個女知青,大家用身體逼迫著劉慧英,把人趕了出去!

倉促之間,劉慧隻來得及一把抓過放在辦公桌上的那封介紹信,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裡。

她被趕出辦公室以後,氣憤地說道:“王雪照!你也太過分了!”

王雪照懶得理他,吩咐周士允,“剛才送咱們來的車隊應該還沒走,你寫個條子托他們送到兵團|派出所去,讓派出所的人來咱們這兒查一下辦公室失竊案。”

雖說公安屬地方管,623兵團屬軍方管,軍警之間互不搭乾,

但623兵團地盤兒大呀,為了聯絡方便,祁縣公安局也在623兵團裡頭也設了個便民警務點,平時地方上有什麼糾紛,老鄉就不用跑去縣城派出所去報警了。

周士允點頭,急急辦事兒去了。

陳與舟心情不好,沒理人,氣衝衝走了。

薑幗英愣住,小小聲問王雪照,“阿蘭乾嘛了?”

“不知道,”王雪照小小聲說道,“可能大姨媽來了……心情不好吧!”

薑幗英立刻心有餘悸地點點頭,“那我們彆惹他,快走快走!”

薑幗英和王雪照手牽著手,蹦蹦跳跳地跑了。

氣得陳與舟風中淩亂。

大姨媽???

他是能有大姨媽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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