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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第 91 章

一周後,梅局長親自押車,將那一千斤化肥,連著各種實驗室儀器全都送了過來。

平縣縣政府後勤科的張科長還托他把換糧協議上的大米也一塊兒送來。

王雪照謝過梅局長,讓知青們收了貨,也讓把換糧協議上的脫水蔬菜裝上車。

接下來,王雪照親自帶著梅局長參觀了一下109知青農場。

梅局長瞠目結舌地看到了:

文濤發出的求救聲,讓大家慌了。

文濤被編進第三組。

之前分組時,宋成粵就有心讓大家以“體格強——體弱——強壯”這樣組隊方式,大家也心知肚明。

現在文濤呼救,排在他前後的人才發現——文濤不見了!

霎時間,大家亂成一團!

幾個男知青又焦急又害怕地喊著文濤你在哪……

而文濤也害怕地大喊救我!快救我……

王雪照沒辦法再站在原地不動,朝著台階那兒飛奔過去!

她一邊跑,一邊發號施令:

“一組的同學,靠邊站,不要動!火把舉高!”

“二組的同學向後轉,退到地下城入口的外麵,準備接應!注意!二組的同學不能跑,走出去!走出去!”

“三組的同學,其他人把火把放到低位!站在文濤前後的同學把火把舉高,讓大家知道你們的方位!”

“如果大家已經打亂位置,那麼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按我說的行動!”

大家一時慌亂,早就已經破壞了隊形。

王雪照的話,讓大家瞬間恢複冷靜。

當下,大家先恢複隊列,然後一組知青靠在台階的最旁邊,並且高高舉起手裡的火把,為所有人照明;

二組知青向後轉,沒有奔跑,大家一步一層台階地朝著來時的路,排隊走出地下城。

三組的知青們將手裡的火把全都放低。

這麼一來,兩個高高舉起火把的人,引起大家的注意。

幾個小領導立刻趕了過去。

三組其他的知青們也蜂擁過來。

文濤還在害怕的尖叫,“救命!大家快救救我!我、我要被淹死了!我……我不會遊泳啊!”

所有人全都驚呆了。

因為——

大家隻看到跌落在地的那個已經熄滅的火把!

文濤就像是處於另外一個時空……

大家根本看不到文濤的影子!

王雪照跪在地上。

她以那根跌落在地的火把為中心,用雙手不停地摸著地麵。

她猜想——文濤是不是踩到地麵上的石頭或者其他什麼的凸起,不小心跌了跤、手裡的火把摔在地上,他或者就是沒站穩,或者是為了想撿起火把……

然後被摔進這附近那個地方的縫隙裡去了!

秦宇新是三組組長,他一見王雪照的舉動,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他立刻吩咐大家:“報數為單號的同誌,以王雪照為原點,上左邊尋找文濤的下落。”

“報數為單號的同誌,在王雪照的右手邊尋找……”

大家這才有序地尋找了起來。

陳與舟站在一旁,眼睛飛快地掃視著周邊,腦子裡也思索著文濤的下落。

前世的他和昭昭並不是在這個地方發現的地下河。

那麼,文濤到底掉到哪兒了?

陳與舟舉著火把,在附近掃視一圈兒,然後他把目光放在一塊凸起的石頭。

他走過去,將火把伸進大石下。

文濤的聲音立刻響起,“我看到光了!”

陳與舟拿走火把。

文濤大喊,“彆!彆走!我在這兒……快來救我!”

陳與舟立刻說道:“找著了!文濤在這兒!”

大家呼啦一下子聚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問道:

“文濤!你在嗎?”

“文濤你那兒的情況怎麼樣?”

“文濤你有沒有受傷?”

……程曉光突然開了口,“王雪照,你能告訴我,你懷疑這份調令的動機是什麼嗎?”

他的態度既坦然又真誠,而且情緒相當穩定。

那王雪照是很樂意解答的。

“因為我們109農場已經不是普通農場了,我們是全國唯一一家農業掛牌科研機構。也就是說,在我們這兒工作是需要門坎的,不是誰想調來都可以。”王雪照說道。

程曉光還沒來得及回答——

劉慧先陰陽怪調了起來,“喲!還全國唯一……掛什麼牌來著,我看啊,掛羊頭賣狗肉!”

此言一出,知青們不高興了。

沒人能容忍自己的集體被外人詆毀。

尤其是,大家都很愛自己的集體。

薑幗英冷笑,“是嗎?既然我們109農場是掛羊頭賣狗肉的,那你還怎麼削尖了腦袋想鑽進我們109農場啊?”

劉慧愣住。

知青們哈哈大笑了起來。

程曉光笑得比知青們還大聲。

劉慧被氣得渾身發抖,衝著薑幗英尖叫道:“你管得著嗎?嗬嗬,還好意思說你們農場不是什麼人想調來就調得的?哼,我們手裡有調令!我們就是想來就來的啊!”

劉慧又壓低了聲音罵她兒子,“曉光,彆跟媽媽唱反調!”

程曉光壓根兒不理會他媽。

他饒有興趣地問王雪照,“王雪照,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有調令,也未必能來你們單位上班兒?”

王雪照認真點頭,“嗯!”

劉慧又發起瘋起來,“王雪照你敢!”

程曉光卻對王雪照說道:“彆理那個神經病!你能跟我說說為什麼嗎?”

王雪照便也忽視劉慧的大喊大叫,認真解釋:

“首先呢,是規章製度在這裡,普通農場自建設以來三年之內不允許任何人事調動。這是上級的規定,我們109農場從建立到現在,還沒滿三年呢!這是我懷疑你調令真實性的最大原因。”

“其次,我剛不說了嗎?我們109農場不是普通的農場了。我們農場最大的職責是科研任務,從去年開始,我們就在種植任務和業務方麵就已經和祁縣知青辦脫鉤了。現在我們109知青農場的直係上級管理單位是中央的中雲海……可你的調令,卻是今年上半年才由祁縣知青力開的,你自己想想,這合法合理嗎?”

程曉光連連點頭。

王雪照繼續說道:“最後呢,就算你通過其他的渠道和手段拿到了調令,但我們農場不是什麼人都要的。你必須經過考核,並且考核成績過關,才有機會留下來,當我們的同事。”

程曉光愣住,“還要考試?”

王雪照點頭。

“考什麼?”程曉光問道。

王雪照說道:“當然是考農學方麵的相關知識,我們這裡是掛牌農業科研機構嘛!”

程曉光嘻笑著又問,“就是考種地?這種地有什麼好考的?什麼地兒用鋤頭、什麼地用鎬頭嗎?”說到後來,他自以為幽默地大笑了起來。

知青們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她終於明白,昭昭為什麼不聽從家裡人的勸告,不肯調回北京,而是一定要呆在大西北了。

這麼好的集體,這樣赤誠熱烈的小夥伴們……

誰也不想離開啊!

而另一旁,劉慧並不開心。

因為程曉光交了白卷。

他一題也答不出來。

“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呢?”劉慧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看看他們……一個二個全是泥腿子!你就比泥腿子還差?他們泥腿子好歹還做對了幾道,你怎麼一道題也不會?”

程曉光譏諷地看著他媽,“你會做?”

劉慧:……

“我、我又不是年輕人!”她嘀咕道。

程曉光指著那三個教授,“他們年紀大,他們也做出來了啊!”

劉慧忍無可忍,“程曉光你閉嘴行嗎?我在這兒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我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

“也就是說,你為我做出的犧牲和奉獻都是你自願的唄,我可沒要求你哈!”程曉光吊兒啷當地說道。

劉慧深呼吸,“曉光,媽媽是為你好……”

程曉光根本不願意聽她說話。

他站起身,走到了王雪照跟前。

王雪照正跟周士允談話呢,突然看到程曉光過來了,手裡還拿了一張白紙?

她看著這張白紙笑。

程曉光說道:“我來這兒住了兩星期,聽說你們這兒每天晚上都有學習任務?學的就是這些農學?”

王雪照點頭。

程曉光說道:“學不會怎麼辦?”

王雪照,“學不會,那就一直學。考不好,那就一直考。”

——其實也不存在一直學不會、一直考不好的情況存在。

說話之間,大家已經趴在地上,發現那塊凸起的石頭下有個洞。

扁扁平平的。

文濤的聲音就是從這兒傳來的。

仔細聽聽,好像還能聽到浪花拍打的水聲。

文濤焦急地說道:“我、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我看不清!這裡黑漆漆的!”

“我泡在水裡!不是……我的腰……我從腰部以下,全都泡在水裡!好冷啊!”

“我、我馬上就要被水衝走了!你們快來救我啊!”

敲上三下、歇一歇,重複三次,這是大家約定好的喊飯鐘。聽到這個,大家就要準備收工,回食堂吃飯。

如果一直延綿不絕地敲響下去,就是緊急鐘。

聽到這個,大家要馬上收好手頭的工作,第一時間趕回來。

姚若男不停地敲鐘、不停地敲鐘……

大約半小時後,所有在附近勞作的男知青們全都滿頭大汗地趕了回來,“怎麼了?雪照,出什麼事了!”

第 92 章 第 92 章

王雪照並沒有貿然派人出去尋找。

她先讓人給許奶奶倒了杯涼白開,讓她喝上幾口冷靜下來,再讓陳俏妞當翻譯,問了許奶奶很多問題。

許奶奶一一回答了。

原來,許嵐山的母親生了重病,怎麼也不見好,許嵐山決定步行出門去采藥。

他的目的地,是大約二十公裡開外的一片戈壁灘。

那裡的植被比較豐富,有找到草藥的希望。

小女孩搖頭。

“說給姐姐聽,說不定姐姐能幫你。”

小女孩猶豫了一會兒,小小聲說道:“想吃炒青菜……有了炒青菜,就能吃……白稀飯。”

王雪照朝著隊伍裡的宋成粵招了招手。

宋成粵快步過來了。

王雪照交代他,“這個小妹妹生病了,想吃點兒炒青菜,你回去拿點兒脫水雞毛菜,給小妹妹炒盤青菜吃。”

宋成粵點頭,匆匆回招待所拿了點雞毛菜來。

王雪照抱著孩子對中年婦女和食堂工作人員說,“要不,讓我們來試試吧……我們是109知青農場的,我們手裡有脫水蔬菜。”

“並不是新鮮蔬菜,但顏色和口感和新鮮蔬菜也有七八分接近了。”

“我們炒一盤子菜,給小妹妹佐粥吃,怎麼樣?”

中年婦女被生病的孩子給折騰了個夠嗆,含淚說好。

食堂工作人員去問了一下大廚,也同意了。

不過,大廚對“脫水蔬菜”比較好奇,就一直跟著宋成粵。

大廚眼睜睜看著宋成粵從布袋裡抓出一把黑不溜秋的菜乾出來,泡進水裡。

三五分鐘以後,那些黑黑的、瘦小的菜乾吸足了水分,慢慢舒展開來,露出碧綠的葉子……

大廚震驚不已,“這、這不就是煮熟了的雞毛菜?”

宋成粵趁著菜乾泡水的功夫,找大廚要了醬油醋和蒜泥,調了個料汁,又請掌勺的大廚燒了點兒熱油,澆在料汁上。

等到雞毛菜完全泡開以後,直接下水煮一煮,放點兒鹽末。

把雞毛菜撈出來,再把調好的料汁澆在碧綠的雞毛菜上,拌一拌。

好吃又清淡的白灼雞毛菜就大功告成了。

大廚試了一筷子,驚為天人,“這就是新鮮菜啊!小夥子,你這什麼……脫水菜,在哪兒買的?”

宋成粵答道:“這是我們109知青農場的拳頭產品!”

大廚吩咐一旁的小徒弟,“快,給那孩子送一點兒去!”

想了想,大廚又道:“文女士還沒來嗎?這雞毛菜一會兒也留一份給她!”

這個舉動,令不少旁觀的職工也看得清清楚楚。

哇!農學方麵的知識海了去了!

這麼看不上農場,還一心想來農場……

王雪照倒是麵色如常,問程曉光,“你怎麼突然想起要來我們農場上班兒呢?”

程曉光大大方方地說道:“我哥說的啊!”

“程曉健?”王雪照問道。

程曉光認真點頭。

王雪照笑了,“那他有沒有告訴你,當初他也哭著喊著想調到我們農場來?”

程曉光和劉慧齊齊愣住。

“這話怎麼說?”程曉光立刻問道。

劉慧也來了興趣,聚精會神地盯著王雪照。

王雪照笑道:“他不是你哥嗎?你問他去啊!”

程曉光道:“這不是……他那農場距離這兒挺遠的嗎?你跟我說說,他到底是怎麼鬨的唄。”

王雪照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是你哥這人比較有自知之明,當他了解了我們農場的考核標準以後,知道憑他對農學專業的了解,是沒辦法進入我們單位的,鬨也沒用。”

“所以他沒鬨,接受了現實……就走了唄!”王雪照笑眯眯地說道。

——王雪照大約還記得程曉健的家庭情況。

好像程曉健的爸爸是個高官,但媽媽去世得早,爸爸續娶了後母,應該就是劉慧了。

劉慧嫁給程爸的時候,還帶了個兒子過來,比程曉健大幾歲。

後來劉慧又給程爸生了一兒一女。

程曉健就成為了邊緣人。

就連程曉健下鄉,聽說也是被繼兄給擺了一道。

所以王雪照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程曉光應該就是被程曉健給擺了一道。

就像當初程曉健是被他繼兄給擺了一道似的。

既然程曉健“禍水東引”,那麼想必肯定不會怨王雪照“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果然,程曉光的表情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他甚至還跟他媽媽劉慧交換了一個眼神。

程曉光又問,“你們這兒的考核標準是怎麼樣的?”

王雪照轉頭對知青們說道:“既然程曉光同誌想見識一下我們農場的考核,那今晚咱們就來一場突擊檢查吧!我也想知道,我這麼長時間沒在家,你們到底偷懶沒有,是不是有按照既定學案在學習的?”

知青們齊齊發出了懊惱的、喝倒彩的聲音。

王雪照笑眯眯的,不為所動,“現在是六點半,七點一刻開考哈!”

然後她轉頭對米教授等人說道:“到時候您幾位也看看我們單位職工的專業學識水平,您幾位是最先到的,得趕緊挑人……咱們一共十四個項目,我還得留一半人來維護管理和日工作。”

米教授等人連連點頭。

王雪照又對談露說道:“媽,一會兒你也看著我們做題。”

談露高興地點頭。

——談露的專業是農業機械化,當年她是公派留學生裡的定向委培生。可國家沒條件支持她的專業,最後讓她參與種花國的基礎學科建設。

大名鼎鼎的一機部,就是當年談露和其他歸國留學生一塊兒奉命組建的。

當然了,一機部的前身就是農業機械化部門。

但後來國家出於戰略需要,一機轉為軍工研發部門了。

談露是因為精神問題,才不得不提前病退。

倘若她沒退休,那她就是109農場直係管理部門的級終上司。

教授們當然很開心,

知青們就不怎麼開心了。

尤其是薑幗英,差點兒被氣死了,怒瞪著程曉光母子,罵道:“哼,總有妖魔鬼怪逼著我學習……”

王雪照又好笑又好氣地用手指點了點薑幗英。

薑幗英這才醒悟過來,急忙解釋,“我說的是那個老妖婆!”

劉慧炸了,“你說誰是老妖婆?”

——農場一共隻有兩個年紀稍長的女人,一是談露,一是劉慧。

但談露生得美,衣品好又有氣質,五十歲的人了,看著也就三十七八的樣子;

劉慧的年紀也差不多,但她還是稍老相些。

一聽起“老妖婆”這仨字兒,劉慧就知道薑幗英是在罵自己,她氣憤難平,拍著桌子尖叫,“王雪照!你就不管管?”

王雪照煩了,“你還是小學生嗎?被罵了就告老師?拜托,你兒子都已經參加工作了,遇上這樣的事兒你沒辦法自己解決?”

劉慧驚呆了,“你!你……可你是她的領導啊!”

“原來你也知道,我是她的領導啊!那你還找我告狀?”王雪照真的很想笑,“那你說說,當有人欺負我單位職工的時候,我是護著我們單位的職工呢?還是護著你?”

劉慧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薑幗英衝著劉慧做鬼臉。

知青們哈哈大笑。

真想不到,菜乾泡開以後,居然可以變得碧綠碧綠的蔬菜?!

這麼神奇?!

誰不想吃新鮮蔬菜啊!

很多人直接問宋成粵,“哎你們是農場的嗎?這種會變綠的菜乾怎麼做的?隻有雞毛菜是這樣嗎?它是啥味兒的?像菜乾還是像新鮮菜……”

一時間,竟然引起了轟動!

還有更多的人,圍在那個小女孩兒身邊。

中年婦女要了一份病號餐,也就是一碗白粥一個水煮蛋,連同宋成粵做的那份簡簡單單的白灼雞毛菜,坐在了餐桌那兒。

小女孩兒一直盯著那份碧綠的雞毛菜看著。

然後拿過筷子,挾了一根菜,塞進嘴裡嚼了嚼,眼睛一亮!

小女孩開始吃起了菜。

她媽媽見縫插針地喂她吃白粥、還把剝了蛋殼、搗碎了的雞蛋也一點一點喂給她。

最終,小女孩在媽媽的喂飯下,吃下一整隻雞蛋,半碗白粥,那份白灼雞毛菜也吃了三分之二,這才搖搖頭,不肯吃了。

中年婦女高興得掉淚。

她嘗了一口白灼雞毛菜,直點頭,“好吃!好吃!這就是……有點兒煮過了頭的新鮮白菜啊!完全沒有醃菜的味兒!大家要是不嫌棄,也嘗一嘗吧!”

圍觀的職工們還就真的紛紛上前,拈了根雞毛菜塞嘴裡吃了,然後紛紛點頭,開始點評:

“這菜就像是……煮太久、有點兒發麵的青菜!”

“跟新鮮蔬菜相比,它沒有水分、不脆、不水靈了,但味道是真不錯!”

“要我說啊,這畢竟是菜乾,能有七八成的新鮮蔬菜的口感已經很好了!”

“我覺得挺好吃!哎,我們能不能找這個農場買點兒這種菜吃吃,換個口味吧!土豆臘肉我都吃三年了,真不想吃了!”

“對對對,咱們換些食材、也換點兒做法吧!”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哎!你們這是在乾什麼呀?怎麼這麼多人圍在這兒?”

王雪照一聽,就知道是宋漫來了。

回頭一看——變化最大的是暢暢。

她就來了大半個月,但天天跟著王雪照喝牛奶吃雞蛋,還喝點兒補身體的藥湯,再加上109農場的夥食條件真心不差,還從不限量。

暢暢一下子就躥高了個子,人也肉眼可見的胖了些。

當然了,以前的暢暢瘦得像個會動的骷髏,現在的暢暢雖然長了點肉,但還是屬於比較瘦的姑娘。

這一天,517農場的程曉健突然跑來109農場找王雪照。

而且這人還特有意思,掐著飯點來的。

王雪照毫不客氣地對程曉健說道:“要想在我們農場吃午飯呢,那你先去找唐壯壯交一角錢的餐費,不然你看著我吃。”

程曉健:……

他隻好一邊掏錢一邊嘀咕,“你們農場的飯菜這麼金貴嗎?要一角錢……”

王雪照皺眉,“你也可以不吃。”

程曉健又不傻。

109農場的夥食簡直冠壓整個623轄區,談不上頓頓有硬菜,但確實頓頓都能帶點兒肉沫子,味道好,花樣還多,不吃就虧了!

他交了錢,才拿了飯盒去打了飯,坐在王雪照身邊。

當然了,他看到了和王雪照長得很像很像的談露,愣了好一會兒才問王雪照,“這是……你姐?不是說,你媽媽也來了嗎?”

王雪照,“她就是我媽,你叫她談阿姨,談話的談。”

程曉健傻了眼。

但他也很快就回過神來,和談露打招呼。

王雪照一邊扒飯一邊問他,“你找我啥事兒?一會兒我要開午餐會議,隻能給你十分鐘!”

其實程曉健也沒啥事兒,隻是他媽和程曉光一直呆在517,一天到晚盯著他,這讓他特彆煩躁,才跑出來透透氣的。

可這麼個鬼地方,哪有什麼可散心的地方!

思來想去,程曉健還是覺得109農場好。

尤其吃的好。

所以他才找了個借口跑出來。

雖說王雪照給他十分鐘的談話時間,但也夠了。

“王雪照,你怎麼把程曉光和他媽趕走了啊?”程曉健說道,“你趕走了他倆也就算了,怎麼還慫恿他倆去了我那517農場呢?他倆有多煩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雪照冷笑,“你忽悠他們下鄉也就算了,還忽悠他們到我們109來?我欠你們一家的嗎?”

程曉健渾然不覺王雪照的冷笑。

也不是感受不到,孫秀英生平最虧心、最內疚的事,就是十八年前逼死了那個解放軍戰士!

她知道,那個戰士沒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她的事。

所以她從白天哭到黑夜。

直到天快亮時,孫秀英才迷迷瞪瞪地睡著。

正恍惚時,她突然聞到了一股土腥味兒……

睜眼一看,孫秀英愣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渾濁的眼珠子突然凝固住。

隻見一截乾枯的帶著新鮮泥土的手臂赫然出現在她麵前!!!

手臂已呈白骨化,但表麵還裹著一層薄薄的皮。

皮色青白,指甲還特彆長……

孫秀英被嚇得直喘粗氣。

然而她喘氣兒的動靜越大,就越能清晰的聞到濕潤、新鮮的土腥味兒……

孫秀英差點兒瘋了!

“啊啊啊啊——”

她尖叫了一聲,兩眼一翻白,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孫秀英醒來後,呆了半天,才木著一張臉,緩緩轉過頭——

可她枕邊什麼也沒有。

她還是被嚇住,猛然坐起身,東張西望。

除了在她床邊打地鋪的秋嫂之外,什麼也沒有……

孫秀英鬆了口氣。

這時,秋嫂不耐地坐起身,“孫秀英我說你咋回事兒啊!這一大早的你乾啥呢?一驚一乍的,還讓不讓人好好睡了?”

孫秀英喘著粗氣問道:“秋嫂,你、你看到……”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枕頭,卻發現枕頭上什麼也沒有——沒有泥土的痕跡、沒有放過乾枯手臂的壓痕。

隻在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土腥味兒……

孫秀英換了個說法:“你有聞到什麼味兒嗎?”

秋嫂沒好聲氣地說道:“聞到了!昨兒你那尿騷氣!”

孫秀英訕訕的。

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又問了一遍,“秋嫂,你真沒聞到……死人的味道?”

秋嫂看了她一眼,冷笑,“沒有!”

孫秀英閉了閉眼。

依舊是那兩個公安過來找她問話,問的還是昨天她拒不交代的那個話題:“孫秀英,你是怎麼撿到王雪照,也就是你的第一個養女的?”

孫秀英不想回答。

可今天莫名出現、又莫名消失的那截斷肢枯骨攪得她心神不寧。

公安又問了她一遍同樣的問題。

孫秀英答非所問,“他死了嗎?”

公安:???

“孫秀英你老實交代!十八年前你是怎麼撿到王雪照的?”公安再次詢問。

孫秀英有些恍惚,“他怕不怕……”

“一定很疼吧?”

“我不是有意的……”

“我怕他不同意。”

倆公安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人遞了張照片給孫秀英。

孫秀英一看,是張有些泛黃的舊照片。

證件照上是個濃眉大眼、朝氣蓬勃的年輕小夥子,側頭朝向鏡頭,露出了微笑。

公安說道:“他叫劉堅強,十歲那年成了孤兒。他謊報年齡入了伍,才能吃飽肚子。彆看他年紀小,他可是上過戰場殺過敵的。因為身體素質比較好,後來被編進警衛連。”

“一九五零年六月,劉堅強奉命護送一個女嬰北上,路過了小河村……”

“孫秀英,你見過他嗎?”公安問道。

孫秀英茫然張大了嘴。

她呆滯了很久很久,才低下頭仔細看著照片裡的陽光少年。

少年嘴角微彎,眼裡有光。

“老鄉!救命!”

“大嫂,求你給點兒吃的吧……要軟爛些,昭昭兩天沒吃東西了。”

“老鄉,我是解放軍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求求你彆傷害她!”

隻能說,他太想有個宣泄的途徑了。

他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可為了程曉光好!”

“之前我被他哥忽悠下鄉……那會兒還是政策試行,現在政策已經落了地,一家就留一個孩子,程曉光他哥已經工作了,就剩程曉光和他妹。要是他不下鄉,就得是他妹下鄉……”

“你瞧瞧,我不在家,他們自己人就已經吵得亂了套。我的好後媽才開始找我打聽,問我過得好不好,工作環境怎麼樣。”

“我能怎麼說?那我肯定如實說啊!”

“我知道你們農場已經轉型了,輕易進不來,所以我才向他們推薦了你們農場……”

“嗬,我就想看看他們狼狽的樣子!你想啊,程曉光下了鄉就回不去了,可你們單位又不要他!哈哈哈哈我倒想看看,我那隻手遮天的後媽會有什麼好辦法!”

說到這兒,程曉健話風一轉,“可是王雪照,我知道你很厲害,有你在,程曉光那個廢物根本不可能加入109農場!”

“可我是萬萬沒有想到啊,你居然把他們往517趕!”

“你、你這人還真是……”

王雪照微笑,“程曉健,我跟你不熟,你自己招來的禍,自己受著!我不是你的家長,為什麼要替你收拾爛攤子?”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理想,是為人民服務,當人民的忠仆……對吧?”

“要再有下次,我讓你永遠和夢想失之交臂——你彆忘了你後媽也算是你的直係親屬,如果我追究她造假調令的責任而且上告的話,她和你爸都好不了,將來你也要麵臨政審的問題!”

程曉健:……

半晌,他才苦笑,“王雪照,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王雪照不客氣地說道:“彆了,我可高攀不起你這種專給人添亂的朋友。我再說一遍,我們不熟,你彆沾邊。”

果然,穿著便衣的宋漫,陪著一位優雅美麗的夫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魯娟的關注點比較不同,“剛你們說,小嵐山他……他,被剝乾淨了,是怎麼回事?乞婆佬是……準備煮了他嗎?”

村民歎氣,“搞不好是想生吃,乞婆佬沒有鍋,戈壁灘也沒有柴火。”

魯娟倒抽一口涼氣!

秦宇新說道:“去年被打死的那個提坦,應該就像這些人似的,先是犯境,然後搶劫殺人,慢慢活下來……就成了馬匪。”

大家不寒而栗。

王雪照一拍大腿!

如果交通問題在短期內無法解決的話,那必須要想辦法解決通訊問題。

要不然,荒漠中每一個勞動集體和村莊都將成為孤立無援的個體。

她一定要說報溫政委辦成這件事!

第 93 章 第 93 章

某一天,剛剛結束訓練的陳與舟被通知去傳達室拿信。

他心裡一喜。

除了昭昭,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給他寫信。

陳與舟興衝衝地趕了去,一眼就看到了昭昭的信。

他笑得嘴都合不攏,一把抓過信,在登記簿上簽了字,再認真看時,卻愣住。

“你一天到晚仗著我和我老婆不在家,就跑來欺負老子的養女,這賬老子還沒空跟你算……”

“現在老子好不容易才把親閨女找回來,你踏馬的,欺負老子的孩子上癮了是吧?”

“連老子的親閨女也要欺負?”

“你給我滾!”

“帶著你的廢物兒子一起滾!”王擎天大罵。

不光王九姑和楊天寶被罵懵了……

王雪照和陳與舟也懵了。

呃,戰神他……

好像跟宣傳材料說得不太一樣?

他似乎並不怎麼慈祥,也不太和藹可親。

反而凶神惡煞的,脾氣爆躁得不行。

要平時呢,王九姑可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但今天不一樣。

今天王雪照回來了啊!

好哇!

真不愧是他王擎天和談露的女兒……

就該是這樣兒的,一點兒虧也不能吃的!

王擎天先是心情愉快地回答王九姑的話,“我這不一直看著呢嘛!你瞧瞧,我閨女長得多好看!不光腦瓜子聰明、嘴皮子還利索!嗯,不錯,確實是我王擎天的種!”

王九姑:???她失笑。

然後認真品嘗。

不得不說,之前她看著村裡的嬸子們在處理烤全羊的時候,心裡就在犯嘀咕。

她們是真不講究。

調味,也就是直接往羊身上抹了一層鹽巴……僅此而已。

而這烤全羊居然一點兒也不膻,而且它還皮酥肉嫩,塞嘴裡嚼幾下,將酥皮咬碎之後,肉質入口即化,隻剩滿口鮮美的肉汁!

如果覺得膩,就趕緊撕下一小塊烙餅,塞進嘴裡。

肉汁瞬間被乾乾的烙餅吸走,香膩的肉香一下子轉換為濃濃的麥香……

這也太好吃了。

王雪照又撕了一小塊烙餅下來,又小心地將之撕成兩片,夾了一小塊烤羊肉進去,說了聲“肉夾饃”,然後塞進薑幗英嘴裡。

薑幗英嚼了幾下,嘩了一聲,“這也才太好吃了!”

其他的女孩子們立刻有樣學樣,吃起了“肉夾饃”……

王雪照在吃完飯盒裡的食物以後就已經飽了。

她本來飯量就大不,雖然吃的大多是蔬果,但這些蔬果也多是和羊肉一起烹飪的,油水足著呢!

薑幗英再三邀請她一塊兒去拿點烤全羊來吃。

王雪照連連擺手拒絕。

但是,陳俏妞不允許王雪照單方麵宣布吃飽。

她跑去要了兩根帶肉的羊肋骨,一根刷沙蔥醬、一根刷上韭菜醬,非鬨著要王雪照試試最地道的大西北吃法。

王雪照看在這兩根帶骨肉的份量也不算太多的份上,硬撐著吃了。

好吃!

實在是太好吃了!

就是吃完以後,王雪照撐著坐不下來,就在一旁慢慢走,散步。

陳俏妞猶豫片刻,問王雪照和姚若男,要不要去她家睡午覺。

“就是我家的房子……可能真的快要塌了。”陳俏妞為難地說道。

王雪照想的卻是——去看看陳俏妞的房子也好,回頭問問周士允張春明他們,能不能修。如果能修,等知青們忙完雨季裡的活計以後,再來幫俏妞修房子。

“咱們先去看看吧!”王雪照說道。

於是,陳俏妞帶著王姚二人去了她家。

王雪照看到了土窯房牆壁上那幾道觸目驚心的、已經明顯漏光的裂痕,倒抽一口涼氣。

姚若男也擔心這房子隨時會塌,便說道:“雪照,俏妞,咱們彆進去了!”

說著,她看了看俏妞家的院子,發現院子的一旁搭了個棚子。

於是指著棚子說道:“不如我們搬幾個板凳坐在那兒,靠著院牆歇一歇也好。”

王雪照看了看,點頭表示同意。

陳俏妞立刻去搬了兩張小板凳過來,示意王姚二人在這休息,她得回去幫村裡嬸子們的忙。

陳俏妞剛走,王姚二人才坐下不到兩分鐘,門口就有人喊“俏妞”……

姚若男去應門,才知來人是個陌生的英俊少年,手裡還捧著一束剛采下來的漂亮野花。

少年見了姚若男,很驚訝,嘰哩咕嚕說了一大推。

但他說的是方言……姚若男一句也聽不懂。

最後少年將抱在懷裡的鮮花,強行塞在姚若男懷裡,指著花說“俏妞”二字,又指著自己說“雅平丹增”,然後就羞澀地轉頭跑掉了。

姚若男抱著懷裡的花,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頭問王雪照,“雪照,我這不算是替俏妞答應了表白吧?”

王雪照笑道:“俏妞會理解的,等她回來我們告訴她,再讓她處理。”

姚若男點點頭。

此時,許雲山也剛剛來到俏妞家門口,他並不知道此刻陳俏妞不在家。

他隻是親眼到——隔壁村的雅平丹增抱著一束野花匆匆跑進陳俏妞家裡,又空著手跑出來,還一臉的歡喜與羞澀?!

許雲山很清楚,雅平丹增喜歡俏妞好些年了。

一向把陳俏妞當成眼珠子護著的阿狼,對雅平丹增好像並不反感,但俏妞一直不同意雅平丹增的追求,每一次都會很凶的拒絕他。

現在?

雅平丹增……為什麼是這樣一副快活羞澀的樣子?

是因為他把花送了出去?!

俏妞接受了雅平丹增的表白,留下了花?!

在這一刻,許雲山氣到麵容扭曲!

先前的頓悟瞬間化煙。

他獰笑了起來,心道:你這麼想嫁人?那我便成全了你!

然後王擎天又開心地對兒子們說道:“快看看你們妹妹這脾氣!跟你們媽媽簡直一模一樣兒!”

王雪照:……

她看了一眼哥哥們,隻見哥哥們也都在看著她笑,甚至還隱約帶著幾分雀躍與慫恿。

王雪照大著膽子對王九姑說道:“現在!帶著你小偷兒子滾出我們家!我們家的人都不歡迎你們!”

王擎天和兒子們聽到王雪照說出“我們家”這三個字時,集體激動了起來,人人都眼巴巴地瞅著王雪照,就盼著她能多說幾次,好增強她的認同感。

王九姑則被氣了個半死!

她心想,一個半道拐彎兒回來的野種,居然還敢趕她走?!

“四哥——”

她撕心裂肺地慘叫了一聲,涕淚橫流,“我們兄妹幾十年的情分啊!你就讓這麼一個野種欺負你妹子……”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掌摑聲驚天動地,還成功地打斷了王九姑的話。

王九姑愣了一下,發現打她的,是剛才護著王雪照與王明曜對峙的少年。

是的,這一巴掌是陳與舟打的。

“你再敢說昭昭一句不是,我可以保證……你永遠吃不上明天的早飯。”陳與舟冷冷地說道。

他也是個滾刀肉。

此時怒上心頭,他渾身上下都綻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意,看向王九姑的眼神也狠戾毒辣。

明明這少年十分瘦削文弱,

王九姑卻被嚇得心臟怦怦狂跳,腿也軟。她捂著心口,臉色慘白,似乎分分鐘要倒下去了。

王擎天父子幾個當然也覺察到瘦弱少年的強大殺意,不由得十分驚詫。

他們打量著陳與舟,眼裡全是探究。

“天寶,我們走!”王九姑弱弱地喊了兒子一聲。

楊天寶以前就不討人喜歡。

舅媽(談露)尤其不喜歡他,因為舅媽的壓製,他可不敢輕易來舅舅家,平時他媽也不敢來。

如今舅媽被送進療養院,他媽才敢帶著他來舅舅家打秋風的。

沒想到舅媽走了,卻來了一個比舅媽還厲害的表姐!

這個表姐可不像陶明暖那個軟柿子,

更加不像舅媽,至少舅媽不會親自動手,隻會喊了警衛員過來,把他趕走……

這個表姐會真正動手打他的!

而且打人還打得特彆疼!

楊天寶是壞,並不蠢。

眼下這場麵,他已經感覺到舅舅也很煩他……

所以他沒猶豫,直接衝過去架起了他媽,娘兒倆跌跌撞撞地朝著樓下走去。

不過,王九姑心裡依舊懷有一絲期待。

她期待著四哥能看在兄妹情分上,留她下來吃頓飯。

畢竟她混進軍區家屬大院一次可不容易,而且家裡好久沒開葷了,她今天是衝著王雪照來的,也是衝著這頓豐盛的家宴來的。

所以王九姑故意放慢了腳步,就等著王擎天開口留客了。

可是——

許雲山搖頭,“你不計前嫌幫助我,我還有什麼臉麵討厭你。何況以前也不是真的討厭你……怎麼說呢,就是道理我都懂,有時候上頭了,辦事就不管不顧了。事實上,事情過了以後我自己也常常後悔。”

陳與舟想了想,說道:“我看你腦子還是挺亂的。剛才我問你的這三個問題,你還得好好想一想,再給你自己一個正確的答案。不過,這事兒不急,咱們先辦著急的事兒。”

許雲山道:“什麼著急的事?”

陳與舟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許雲山,“你欠了一屁股債,不用還嗎?其中還有一半兒的錢,是用我的名字去借的!”

許雲山頓時愁眉深鎖,“這要怎麼才能搞到錢?”

陳與舟神秘一笑,“我有辦法。”

第 94 章 第 94 章

陳與舟讓許雲山穿上便裝,他也穿上便裝,兩人借來自行車,騎行了許久,來到了二條巷子。

若乾年後,二條巷將會有個大名鼎鼎的名字——潘家園舊貨市場。

全國各地的文物舊貨將全部集中在這兒,珠寶首飾、古籍書畫、宗教信物、竹木玉石牙雕物件兒等等,造成每年數億萬元的成交量!

不過,現在的二條巷子冷冷清清的。

陳與舟和許雲山蹲在角落裡,默默地觀察著來往的行人。

姚若男改了口,不安地問道:“你怎麼處理雅平丹增送你的花?我沒給你添麻煩吧?”

陳俏妞笑道:“沒事,我剛才已經跟他說了。若男姐你放心,你沒給我添麻煩,雅平丹增也是很講道理的人,說開了就沒事了。”

姚若男終於鬆了口氣。

這時,文濤突然跑過來找王雪照,“雪照!你過來一下!”

王雪照跑了過去。

文濤憋著笑,“你能幫忙找個……比較私密的地方嗎?”

“怎麼了?”王雪照瞪大了眼睛。

文濤指了指站在不遠處,一臉焦急又尷尬、還俊臉爆紅的宋成粵,對王雪照說道:“成粵哥的褲子爆了襠!最好能找個地方躲一躲,還得有針線,好讓他脫下褲子再縫補好。”

王雪照也覺得好笑,“怎麼搞的?”

文濤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剛才說要給我們表演一個鯉魚打挺……”

王雪照捂嘴憋笑。

她扭頭,左看右看,本想找村長幫幫忙。

可這會兒正好是評選馬首、計分的最要緊的時候,村裡人個個都帶上一臉的緊張。

看起來好像沒人有空。

王雪照又道:“拿件衣裳給他,讓他係在腰上唄。”

文濤就笑得更開心了,“沒用,試過了……會被風掀起來!”

王雪照喊來了陳俏妞。

陳俏妞聽說是這麼個情況,笑得前俯後仰,想了想,說道:“現在村裡人都忙著呢,怕是沒人有空理他這事。”

“不如讓他上我家去,我家有針線,我家還沒人……”

“讓他彆進屋,主要是不知道我家那屋子什麼時候垮下來。”

“喊他坐在院子裡的草棚下,把褲子補好了再出來。”

不過,陳俏妞正準備帶宋成粵去她家的時候,村裡一個嬸子大喊俏妞過來幫忙。

王雪照說道:“那我帶他去唄!”

陳俏妞點頭,又告訴王雪照,她的針線放在哪兒,便匆匆跑去幫忙了。

宋成粵實在是羞得不好意思。

因為他今天穿了條打滿補丁的底褲……還是大紅花的!

雖然腰間已經係了件借來的上衣,可隻要他一走動,衣擺子就會被風掀起來!他那破成兩半的褲子會張大了嘴,毫無遺漏的將他穿著大紅花底褲的屁股露出來!

所以他央求大家送他一塊兒去。

——大家將他圍在正中,他才好緊緊抓住衣擺子不讓它飄起來……這樣才不會出醜。而他拽衣擺子的動作也不會顯得太怪異。

至於姚若男麼……

她把頭扭到一旁去,假裝沒看見。

現在隻要是跟宋成粵有關的事,她都不想參與。

就這樣,由王雪照帶路,

麥燕強、文濤和三大寶塔等人護送,

大家將宋成粵護在中間,一塊兒去了陳俏妞家。

走進陳俏妞家,大家一眼就看到了土窯房牆壁上那幾條觸目驚心的裂痕,齊齊“哇”了一聲。

“我去!這房子都裂成這樣了,還沒塌?”

“天哪這裂縫……再裂開一點都能鑽過一個人了!”

“之前說她家房子快塌了,我還在想,等我們有了空就來幫她修一修……現在看這情況,這還有啥維修的必要啊!造個新的吧!”

“一定要跟小陳做做思想工作,讓她暫時彆回來住……不然這房子要是半夜塌了可怎麼辦?”

“俏妞又能乾又勤快,就讓她以後都呆在我們那兒唄!”

王雪照準備進屋去找針線。

張春明擔心得不得了,非攔著王雪照不讓她進,怕她出事兒。他問清楚針線放哪兒了,便飛快地衝進屋裡翻找一趟,終於找著了,又飛快地跑了出來。

“彆看外頭裂得厲害,裡頭裂得更厲害!頂上好幾個大破洞,屋裡滿地都是黃沙……估計是被風吹進來的!這屋子可不能要了!我剛在裡頭找東西的時候,就怕頂會塌下來!”張春明驚魂未定地說道。

王雪照讓宋成粵坐在之前她和姚若男歇午覺的草棚底下,她自知男女有彆,有她在這兒,宋成粵也不好脫褲子縫補。

於是她說,“成粵,你認識了路吧?”

宋成粵點頭。

這村子本來就不大,俏妞家的房子就在進村後的第一排居末的位置。

就是說,要是把她家院牆給拆了的話,從那賽馬場那兒就能看到她家院子裡頭的情況。

“我認識路,你們走吧,去看比賽。”宋成粵說道。

王雪照交代他離開時要關上門,抬腿出來了。

她還以為文濤他們會留下來等宋成粵,沒想到他們也出來了。

“你們不等他?”王雪照問道。

文濤,“他讓我們走的,說沒多大事兒!他補好褲子自己出來。”

王雪照也不以為意,和男知青們一塊兒朝著村外賽馬場走去。

等到昭昭越來越好了,認親的時候才更有底氣。

當然了,這些都是陳與舟和許雲山後發生來的事。

再說回109知青農場這邊,王雪照最近正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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