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兩張麵孔
送走奴良滑瓢,三日月宗近往清彥所在的小院走,在隻剩下一個拐彎的時候,被一隻從暗處伸出的手拽到了旁邊來。
“你這是做什麼。”
三日月心平氣和的看著鶴丸國永,他習慣了對方那一驚一嚇的愛好,在被迫習慣後,還有工夫撫平自己被拽出了些許褶皺的衣袖。
“現在可不能進去。”
鶴丸國永淺笑著和太刀說話,“清彥大人把我們都趕了出來,唉,看樣子那羽衣狐確實麻煩,都讓大人苦惱到了這個程度。”
“是嗎。”三日月一看鶴丸那故意裝出來的可笑模樣就覺得一陣胃疼,他希望這演假戲隻是這白鶴的一時興起,不要在未來經常上演,“那清彥大人他現在……”
“在看安倍晴明送來的木盒小劇場。”
一盒又一盒,從最開始的那盒製作得還有些粗糙的小紙人看起,清彥很是認真的,注視著那穿著狩衣的紙人將所遇到的妖怪一一打倒。
在各地禍亂的妖怪們實際上都有著可怕的外形與粗鄙的言語,不過當他們出現在小劇場時,卻被安倍晴明萌化成了矮胖的一團,不管是利爪還是獠牙都變成了粗粗短短的一截,隻有好笑沒有可怕。
那本應該血腥的場麵更是被晴明和諧了個徹底,噴出的血液變成了花瓣散落,若是哪隻妖怪被他打退了,還會哼哼唧唧的跑下台子,去幫著其他紙人搬運下一幕要用到的道具。
盒中上演的小劇,就像是一個不存在壞人,所有人都會迎來幸福結局的童話世界。
這是來自安倍晴明的善意,讓隻能呆在小院,從書本上去認識世界的清彥,有著另一條接觸外界的途徑。
——至少在今天之前,清彥是如此認為的。
他看著那隻甩著數條尾巴,保持不住平衡的狐妖,隱約記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時,還笑了好半天,那被自己的尾巴拖累而眼角沁出了淚珠的狐狸,怎麼看都更像是在搞笑,連帶著對戰也像極了玩鬨。
“——嘿!”
“——呀!”
小人們賣力的表演著,很快就迎來了大結局。
清彥注視著排成一行彎腰謝幕,然後支起小牌問他還要不要再看一遍的紙人,輕輕的搖了搖頭。紙人們得到了指令,推的推拉的拉,把道具布景全部收進了木盒裡,自己搖身一變,成了薄薄的一張落了下去。
“哢嗒”一聲,盒子自動上了扣,等待著下一次被開啟。
抱著不一樣的心情再去看這些溫馨歡樂的小劇,清彥終於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發現不對。在小劇場裡麵被揍得嗷嗷叫的妖怪們,無不是有著一定名氣,禍害一方成為他人心頭大患的類型。
然後他們就被晴明挨個收拾掉。
但這些妖怪們,是真的死了,還是說換了名字與長相,用另一種方式存活了下來?
視線焦點模糊一片,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清彥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天黑。有付喪神走進來點燃拉住,昏暗中的點點光亮喚醒了清彥的神智。
“清彥大人。”
五虎退的臉頰被燭光一照,帶了些橘色的暖意,“蘇芳小姐已經從商行離開了。”
“離開了?也好。”
清彥緩緩的歎了一口氣,“她還好嗎?”
腦海中浮現出桃花妖那脆弱得仿佛被冰雹打過枝頭的脆弱,五虎退微微低下了頭,用著和剛才一樣的語氣開口,“我們提出要送她回去,但是被蘇芳小姐拒絕。”
“她還讓我轉告您,等到她問過姑姑,就能夠知道畫像上的兩隻妖怪是誰了。”
其實對於此時的清彥來說,那妖怪姓甚名誰,或者說是哪個大妖的手下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這些不斷向上指去的箭頭,都將指向同一人。
——安倍晴明。
“退。”清彥突然開口,問了個讓五虎退摸不著頭腦的問題,“你有沒有遇到過熟悉的人其實有著另外一張麵孔的事。”
“隻是我自己的話,沒有。”
五虎退誠實搖頭,“但在我收回來的那些記憶裡,有遇到過您說的這種事。”他頓了頓,“很多。”
接下來短刀輕描淡寫的幾件,讓清彥大開眼界。
什麼自己的老虎莫名消失不見,最後卻出現在了審神者的房間裡,查到最後,發現綁走了老虎的人竟然是一期一振,原因很簡單,那振五虎退的主人喜歡著柔軟可愛的貓科動物,卻嫌棄著普通小貓過於無趣。
還有什麼戰場上被陰,身受重傷勉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回了本丸後卻得不到好的治療,因為其他付喪神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學著做菜被燙傷手指的審神者身上。
比這還誇張的也有,就拿清彥的本丸來舉例,上一任審神者開起了後宮爭寵模式後,刀劍們明爭暗鬥,三十六計玩得那叫一個你來我往。
清彥:……對不起,是我太年輕了。
光是把自家刀劍的臉代入到五虎退所說的那些事裡,就有著十足的衝擊力,讓他從發現安倍晴明可能是幕後之人的打擊裡恢複。
再看看眼前的付喪神,清彥忍不住湊了過去,揉了揉短刀的頭。
“辛苦你們了。”
圍觀奇葩事的人大都還能保持住內心的平靜,保持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態,可付喪神這種沉浸式體驗,怕是抽離的時候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