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雞仔
“以身相許？你做夢！”
不等清彥開口拒絕奴良滑瓢這異想天開的請求,從外麵大跨步進來的亂藤四郎，直接擋在了兩人中間，要不是看在清彥的麵子上,付喪神更想將這不知何時溜進來的滑頭鬼一刀給劈成兩半。
“嘖。”
滑瓢的眉眼間染上了淡淡不滿，他輕輕的嗤笑一聲，用著更像是嘲弄的語氣說,“知道的以為清彥是你們的主上大人,不知道的嘛——”
他拖長了音調，嘲諷的意味更濃,“還以為清彥是你們護在身後的小雞仔。”
“哦？那依閣下的意思,您就是在天上翱翔的鷹，等著我們出現紕漏後將清彥大人叼走？”
亂微微的偏過了頭，嘴角的弧度是任何人都挑不出錯的類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得更加的嚴防死守才行呢。”
——防的就是你這種人,啊不,是妖,明白了嗎？
付喪神遞過去了一個殺氣四溢的眼神。
——小心保護得過了頭,惹得某人對你們厭煩喲。
奴良滑瓢哂然一笑，絲毫不將付喪神的威脅放在眼裡，說到底,他和這群付喪神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二者都有著想要保護清彥的心，但從稱呼上就能清楚的分開。
一個是清彥大人,一個是清彥。
光是這一個敬稱拉開的距離，就足夠刀劍們追趕數百年。
清彥看著眼前這莫名火熱的一幕，默默的打開扇子給自己扇了扇風，明明秋天都到了,明明他是常年恒溫的鬼，卻硬是感受到了那撲麵而來的熱意。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人所營造出的氛圍，超過了鬼的極限，
“清彥大人，這是蘇芳叫妖怪送來的信。”
和奴良滑瓢眼神交鋒完畢的亂，恭敬的將手中的白色紙封送到了清彥的手邊，光從這信的外在，清彥就能夠斷定出寫信的人絕對不會是蘇芳。
那偏愛著各種粉色還有桃花香氣的妖怪，哪裡會用這麼無趣的包裝，連一片鮮嫩的桃花瓣都沒有附上。
展開信紙後一看落款的黑鶯，果不其然。
清彥在那簡潔得隻有兩三行的鐵畫銀鉤上撫過，指尖竟有一種被銳利刀鋒劃過的感覺。寫下這信的姑獲鳥或許是帶著無法宣泄的怒氣，過於強烈的感情裹住了筆，在紙上留下了無法抹去的印跡。
這不是遷怒於清彥。
無論是誰看了這信，都會覺得自己被可怕的大妖盯上，即將失去頭顱。
“姑姑生氣了。”
將信折起，清彥的語氣平淡，“之前在平安京與草摩家有聯係的兩隻妖，確實是姑姑撫養大，不過在他們離開了桃源村後，就再也沒有了聯係。”
這在人類社會裡聽上去頗為殘酷的事，對姑獲鳥黑鶯來說是極為稀鬆平常，孩子長大了就應該去遠遊，更何況她的樂趣是在養幼崽，又不是養成了年的妖怪。
有個詞叫什麼來著，啃老。
要是有成年妖怪遲遲不願離開村子，姑獲鳥甚至會抽出自己那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傘劍，用暴力把這懶散的妖怪抽出家門。
“姑姑？”
奴良滑瓢宛如鸚鵡學舌，重複著清彥的話，“你口中的姑姑，莫非就是那位撫養了眾多小妖卻從不要求回報，多年來始終堅持如一，是妖怪卻又不像妖怪的姑獲鳥？”
他這一連串的定語，讓清彥和亂為之側目。
滑頭鬼不好意思的撓撓臉頰，長歎一聲，“我從不少妖怪的口中知道了這位的存在，始終想要與她見上一麵，奴良組裡也有妖怪是她養大，提起姑姑是都是一臉的濡慕。”
但說到回桃源村看看時，他們又是不約而同的瘋狂搖頭，仿佛那裡有著什麼可怕的生物存在一般。
“姑姑不喜歡你這樣的妖怪。”
清彥慢吞吞的說，“當然，你要是有了後代想要送給她養的話，姑姑還是很樂意收下的。”
滑瓢秒懂，他摩挲著下巴，找到了部下不願回老家的原因。
“不過後代什麼的……”滑頭鬼聳了聳肩，“現在提這個未免太早，我還沒有成為魑魅魍魎之主，尚未做成一番大事業，哪有時間流連於情情愛愛。”
亂給奴良滑瓢鼓起了掌。
“您說得對。”
短刀那如同甩菜刀一般的眼神總算是溫柔了些許，他笑眯眯的說，“您有著這樣的想法實在了不起，那祝您在成為魍魎之主的路上一帆風順。”
最好中道奔殂，這輩子都彆成功。
奴良滑瓢就算沒有腦子，也知道付喪神對他的祝福絕不是發自內心，估計話裡藏著話，期待他早日死在不知名的角落裡。
“可與清彥相遇後，我就改變了這種幼稚的想法。”
他話鋒一轉，把在一旁靜等著第二封信到來的清彥扯入了戰局。
清彥：管我什麼事？
“——這個話題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