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鹹魚陳宴
001 鹹魚陳宴
“……當時多戶市民家中深夜無故出現奇怪聲響,據張女士透露,她曾在家中看見一鬼影,其形象疑似電影中的電鋸殺人狂……”
一人,一桌,一躺椅。
此時正是正午,陽光明媚,鳥語花香,而在這寧靜的長街上,一家狹小的便利店外,側放著一把躺椅,而這躺椅上,正睡著一個年輕人,他眯著眼,打了個哈欠,“……什麼深夜鬼影,什麼電鋸殺人狂,都是編出來的,誰信誰是傻子。”
這是現實,又不是那勞什子無限遊戲,哪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玩意。
說著,他關掉了地上的收音機,“哎,老了,連時代的潮流都跟不上了——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喜歡編這樣的故事……”
“哎,真是老了喲……”他搖搖頭,歎息一聲。
這自詡為“跟不上時代的老年人”的少年名為陳宴,今年二十一歲,是個輟學少年。
初中時父母離異,自此便跟著奶奶生活,誰知禍不單行,高三時奶奶也死了,失去了經濟來源,再加上成績不好,便輟學出來繼承奶奶的便利店……雖然這便利店開在偏僻的小巷子裡,基本上沒什麼顧客,但有總比沒有好……吧。
若是他能一直保持這樣一種生活狀態就好了——混吃等死,逍遙自在。
陳宴在心底歎息了一聲,可惜後來他進了個什麼無限遊戲,成了裡麵的主播,天天被迫營業,不是下副本就是打架,煩都煩死了。
要不是後來遊戲係統崩潰,他現在也不能在這裡快樂地曬太陽。
不過令人有些煩惱的是,他在遊戲裡的某些能力,在現實中也覺醒了,哎,他真是太難了,做個平平無奇的鹹魚真的好難啊,還得想辦法把這些能力壓製住——畢竟他可不想被拉到實驗室裡做活體實驗。
而且,他之前的存款快用完了……算了,不想這些了,還是好好曬太陽吧。
他眯了眯眼,打了個哈欠。
……
天色漸晚。
好像有點冷。
陳宴抱了抱胳膊,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天色已完全黑了,而他現在正睡在二樓的沙發上,沙發的不遠處,他家這老舊的電視劇正發出“滋滋”的聲響。
他有點懵逼——我不是在門口曬太陽嗎,怎麼突然就睡到沙發上來了?
房間裡沒有電燈,唯一的光源便是麵前的電視——電視機打開了,正幽幽地散發出慘白的光。
突然,電視機上出現了一張滿是鮮血的猙獰笑臉。
“桀桀桀桀桀桀桀——”雙眼流血,眼白突出,正是一副典型的怨鬼形象。
“……”
陳宴靜靜地看著小電視作妖,他沉默了片刻:話說……放這奇奇怪怪的笑聲真的不會影響恐怖的氛圍嗎。
算了,你開心就好。
他打了個哈欠準備繼續睡覺——畢竟他現在已經退休了,不再是那勞什子主播了,而他現在既然已經退休,那麼就是假期,假期不睡覺,那不是傻子嗎。
打鬼多累啊,他才不想加班呢。
這樣想著,他便躺了回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準備睡覺。
小電視似乎停滯了片刻。
那奇怪的笑聲停了。
一陣尖銳刺耳的“滋滋”聲自遠處傳來,並且越來越近——是電鋸。
“滋——滋——”
“滋——滋——滋——滋——”
陳宴隻覺得自己滿腦子都是這尖銳的聲音,他揉了揉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
算你狠。
深夜擾民被迫加班什麼的,真是煩死了!!!
沒事,我還能繼續睡。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忽略這刺耳的噪音,然而,這該死的聲音越來越大並且有不把他叫起床來就不罷休的氣勢,並且,此時,那已經有很久沒有出過聲的係統也出聲了。
【滋滋……滋滋……感受到副本磁場,係統自動為您開啟直播~】
陳宴:“……”
假期沒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他睜開眼,如鹹魚打挺一般翻起身來,而後站在小電視前,麵無表情地盯著這鬼臉。
今天爸爸要教你做人。
說實話,他現在有種打碎這電視劇屏幕的衝動。
但是。
看現在情形,他應該是被拉到了哪個鬼的鬼境之中,而在這鬼境之中打架,所造成的傷害是會反饋到現實的,隻不過會被削弱。
也就是說。
他若是在這裡打碎了電視機,那麼他家的那台小電視,也多半會壞。
而他,作為一個失去了經濟來源的退休員工,是買不起第二台電視機的。
陳宴:“……”
『唯物主義直播間』
【咦咦咦?主播沒被隔壁怪物主播抓住!爺青回】
【哈哈……讓我康康這次的副本boss……emmm……是電鋸殺人狂?!】
【主播慘實錘了,這可是上了怪物榜的boss!更彆說主播還和他有仇】
【我靠這怪物真的老牛逼了,當初我下本的時候可是被追得那叫一個狼狽,我差點就回不來了呢。】
彈幕迅速滑過,陳宴沒有管直播間裡都在聊些什麼,隻是靜靜地看著門口。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門聲。
陳宴眯了眯眼,不動。
“滋——滋——滋——滋”
門被鋸成了兩半,而後“砰”的一聲倒了下來。
陳宴又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一定要冷靜,萬一不小心弄壞了什麼東西……他已經夠窮了,已經負擔不起了。
“桀桀桀桀——”一個身著血衣的壯年男子,手持電鋸,正獰笑著向他一步一步走來,“陳宴,你想不到吧?有朝一日,我們竟能從遊戲裡出來,桀桀桀桀——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想當年,他也是凶名遠播的大boss,那些個遊戲主播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大驚失色拔腿就跑,而陳宴。
這該死的陳宴!他居然敢拿著他那該死的大砍刀追著他跑!
這叫他一個副本boss顏麵何存!他逝去的尊嚴啊!
思及此,電鋸殺人狂越發地氣憤了,
陳宴麵無表情但氣到發抖。
此刻,他的心正在滴血。
我的門——!!!
他在心底無聲地呐喊:你這該死的,快賠我的門!!!
見此,電鋸殺人狂得意一笑,撩了撩他那亂如雞窩的發,“害怕了吧?顫抖了吧?桀桀桀桀桀,誰叫你當初要那樣對我的……”
如今係統崩潰,這人的那些特殊能力想來全都使不出來,形如普通人,哈哈,這下他的場子能找回來了!
他一定要把這該死的陳宴打到滿地找牙!隻有這樣,才能一報當初之仇。
“你信不信,我掏出來比你都大。”良久,他緩緩開口,而後,一柄十八米大砍刀憑空出現。
這刀形態優美,線條流暢,上邊還有華麗而又精致的紋路,一看便很狂酷拽吊炸天,與陳宴這個主人的風格完全不一樣。
而在這巨大砍刀的對比下,不論是陳宴還是電鋸殺人狂,都宛如螞蟻。
【來了來了!】
【快快快快錄屏!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主播打爆他的頭!】
【!!!】
電鋸殺人狂正在思考先打陳宴的頭還是腿,此時,眼前卻忽然出現了這樣的一柄大砍刀。
當場那被砍刀支配的恐懼仿佛又出來了。
他咽了口口水,不可置信,表情仿佛是見了鬼,伸出顫抖著的手指,“你……你……”
這大砍刀怎麼會在這!
“你弄壞了我的門。”陳宴麵無表情,“既然如此,那你就先給我打個一百年工再說吧——”
說時遲那時快,他雙手使力,揮動砍刀,刹那之間,巨大的破空之聲響起。——當然,他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周圍的物品。畢竟他是個窮鬼。
看爸爸我教你做人!陳宴麵無表情地想,免費的員工,不要白不要——看我不把你壓榨成渣渣。
電鋸殺人狂眼睜睜地看著大砍刀逐漸逼近,他雙腿一軟,幾乎是要跪下來了。
救命!
此時此刻,電鋸殺人狂的心底唯有這兩個字。
“對不起陳哥我錯了你放過我吧——”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電鋸殺人狂果斷跪下,額頭桌底,喊得聲嘶力竭麵紅耳赤,“陳哥哥!陳爸爸!陳爺爺!”
大砍刀停在了他的頭頂。
“我……我自願給爸爸您打工。”他打著哆嗦,“我……我喜歡給爸爸您打工,彆說是一百年了,兩百年,不,三百年我都願意!”
陳宴靜靜地看著他。
電鋸殺人狂頭皮發麻,他硬著頭皮繼續道:“我會打掃衛生推銷做飯……”
會做飯?
陳宴眼睛一亮,他眨了眨眼,如果一日三餐都可以的話……可以省好多外賣費了!
電鋸殺人狂一看有戲,心下一喜,連忙道,“我會做很多好吃的菜!而且我不用工資也不要假期!”
“唔……這樣嗎……”
陳宴仔細地端詳著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個遍,良久,他摩挲著下巴,“不用工資,不要假期?”
“對。”電鋸殺人狂一咬牙,繼續說道:“我是副本怪物,不用吃飯也不用休息,您隻需要把我變成物品放在旁邊就好。”
那感情好哇!
不可否認的是,陳宴心動了。
免費的員工,不用任何成本,還能省下好大一筆錢,簡直賺翻了好嗎。
“咳咳。”陳宴道:“那你以後就是我惠民便利店的專屬廚師了……記住,一日三餐,你要是敢做什麼小動作……”
陳宴微笑,輕輕地揮了揮大砍刀,“後果你知道的。”
【我靠,主播666】
【好家夥,把副本boss當廚師,除了咱們主播,那可就沒誰敢這樣作死了吧】
【主播還是那個主播,就像你爹還是你爹】
【錄屏了,兄弟姐妹們自便】
【樓上小心鋸哥晚上去找你嘻嘻】
【主播請繼續保持】
【不過隔壁怪物直播間……】
【噓,樓上彆說,讓他們打起來不好嗎,我想看主播吊打隔壁】
【這邊在線預言隔壁會氣死】
【+1】
【+身份證號】
『怪物直播間』
“看來這個真的不是陳宴啊。”穿著白大褂的俊秀男子放下手中的小刀,用潔白的手帕仔仔細細地擦乾淨手指,他微微一笑,“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男子看起來年紀不大,身量纖細,皮膚白皙,像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他有著一張極為耐看的臉,這張臉上的五官很是柔和,看起來沒有半分攻擊性,叫人看起來很舒服。他戴著眼鏡,眼鏡上墜著兩道細長的鐵鏈,鐵鏈末端,則是晶瑩剔透的墜子。
“啪”的一聲,刀片彆平放在了桌上鐵盤中,頃刻間,鐵盤便沾染了些許絲絲縷縷的血跡,寒光映襯著血絲,看起來頗為滲人。乳白色的腦漿被濺在了桌子上,一滴一滴,一點一點的,猶如飄零的白色花瓣。
看周圍的布置,這兒像是個昏暗的密室室。
小刀、鐵盤、試管、砍刀、鋸子……應有儘有,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而男子身前的長桌上,正平放著一副骨架,而骨架的周圍,整整齊齊地擺著好幾排小鐵盤,鐵盤之中,切口整齊的肉片,以及完整的內臟盛放其中。
【……我看主播的表情一點都不可惜】
【這人也是真的慘,這都快被剖成骨架了吧……話說主播也是真的壞,明明一開始就看出來了,卻偏要搞什麼“驗證一下”給了人家希望卻又剝奪人家的希望……不過沒有解剖到真的,我很失望】
【+1】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陳宴可是最強主播誒,哪有那麼容易被抓到,隻能說樓上太蠢了】
“唉。”他悠悠地歎息了一聲,看都沒看身前的“人”一眼,慢悠悠地將桌子上的腦漿擦乾淨後,便放下帕子,慢條斯理地理好了衣領,“今天的直播到此結束,下次再見吧。”
“Au plaisir de se revoir Ne Me Laisse pas tomber(希望再次相見……彆讓我失望)”
昏暗的房間中,他勾勒出一抹堪稱溫柔的笑,而那眼鏡鏈上的墜子微微搖晃,透.射.出一道璀璨的光。
002 鬼嫁娘
002 鬼嫁娘
陳宴發現,自從自己有了鋸哥作為廚師之後,他的日子以肉眼可見的趨勢滋潤了起來。
他是真的沒想到,鋸哥作為一個副本boss,廚藝居然這麼好,家務全包,三餐全包不說,還會吹彩虹屁,簡直令人通體舒暢。
不得不說,留下鋸哥真是個明智的決定呢。
這日,陳宴吃完午餐,便照例躺在便利店門口的躺椅上曬太陽。
“啊,生活是多麼地美好啊……”他一邊眯著眼睛一邊舒服地喟歎。
當然,他是舒服了,店裡正做著家務的電鋸殺人狂可是一點都不舒服。
此時此刻的電鋸殺人狂,已經是欲哭無淚了。
這個所謂的“強無敵副本boss”正手持抹布,一臉麻木地擦著貨架,那叫一個生無可戀。
陳狗,你給我等著!我電鋸殺人狂終有一日會把你打得哭著喊爸爸!
他麵上不顯,心底卻在默默地流淚:想他當年,也是個人見人怕凶名遠播的怨鬼,如今……如今卻淪為店員,陳狗,你沒有心!
這樣想著,他越發地悲憤了,一個不小心,手上的力氣重了幾分,貨物架便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
電鋸殺人狂:“……”
陳宴尋聲望來。
刹那間,電鋸殺人狂的冷汗便“唰唰”地流,他連忙轉過頭去,假裝無事發生,假裝自己正在很認真地工作。
陳宴的視線離開了。
電鋸殺人狂鬆了口氣。
這,就是有免費員工的感覺啊。
陳宴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不得不說,這感覺真是太爽了。
他再次眯了眯眼,正準備入睡,卻聽遠處傳來一陣長號,“陳——哥——救——命——”
這聲音由遠及近,並且極具穿透性。
擾民啊!
陳宴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良久,他深吸一口氣,“什麼事?”
隻見來人穿著一身亮閃閃的名牌,腳上穿的,也是價格昂貴的名牌鞋,然而與這一身極其惹眼的名牌不一樣的是,這人麵容,十分的普通,屬於那種扔在人群裡就絕對找不出來的那種。
這人名為蘇軒,是個傻缺富二代,也是陳宴的高中同學。
陳宴十分地不想與這人有交集——畢竟這人體質極易招鬼,與他有交集便意味著加班來了。
“陳哥啊,你可一定要救我啊嗚嗚嗚嗚……”蘇軒飛奔過來,欲哭無淚,“我,我又被鬼纏上了……”
“嗚嗚嗚真的好恐怖……她會在夢裡強迫我生孩子嗚嗚嗚……”
正準備偷偷溜走的陳宴:“噗。”
一旁表麵認真工作實則默默偷聽的電鋸殺人狂:“噗。”
這鬼還真是,頗有個性。
“算了,加班就加班吧。”陳宴小聲嘟囔,而後對蘇軒一點頭,“你隨我來。”
“對了。”蘇軒走到一半,突然停在了樓梯口,看著電鋸殺人狂,“不知這位朋友是……”
“哦,他啊。”陳宴慢吞吞地回答,“是我新招的店員,叫陳鋸,你平時叫他阿鋸便好了。”
神TMD的阿鋸!電鋸殺人狂此刻恨死了陳宴——這麼低俗而又平庸的名字,怎麼配得上他副本boss之名!
果然,狗陳宴還是那個狗陳宴,總不會叫他好受。
惠民便利店二樓,陳宴與蘇軒相對而坐,而電鋸殺人狂,正一臉苦逼地幫他們倒茶。
“所以,每天晚上,那女鬼都會把你和你未婚妻拉進夢中,而後逼你生孩子?”陳宴微微皺眉,“不是,你什麼時候有的未婚妻?”
他都沒有女朋友,憑什麼你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能有未婚妻?!
陳宴表示不服。
“就是之前高中的同桌,宋苗條啦。”蘇軒靦腆地撓了撓頭,好像還很羞澀,“就……你還記得吧?她之前總借給你作業抄的……”
“嗯。”他這樣一說,陳宴便想起來了,高中時,他成績差到了極致,學習態度也極其地不端正,上課不是睡覺就是發呆,作業也是抄來敷衍了事。
而這個宋苗條,雖說長相普通,但成績足以吊打全年級學生,屬於那種常駐年級第一的學神。
不過這學神眼神不太好,她喜歡蘇軒。
而陳宴,作為蘇軒為數不多的朋友,自然也得到了宋苗條的幾分優待。
所以那時,他的那些作業啊,都是宋苗條幫忙完成的……話說當時蘇軒還找她,想讓她給自己補習來著,但補著補著,這兩個人就戀愛了。
這都好幾年了,他還以為兩人早就分了,沒想到居然還訂婚了。
“那也不對吧。”陳宴摩挲著下巴,沉吟了片刻,“你是個男孩子,她要逼人生孩子那也是逼宋苗條啊……”
“可她就是跟我杠上了!”蘇軒欲哭無淚並且一臉悲憤,“我都已經生了四個了!她還在纏著我!”
陳宴:“噗。”
電鋸殺人狂:“噗。”
“你彆隻顧著笑啊!”蘇軒瘋狂晃陳宴的肩膀,“像之前你給我的那種符紙還有嗎!快給我來一打!”
說起之前,蘇軒便想起了自己高中時作過的那些死,其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便是那次,他找了宋苗條密謀要玩一次校園招鬼遊戲,而後纏著陳宴,非要他參加。
他記得當時是午夜十二點,包括陳宴和宋苗條在內的三個人各自站在廢棄教室的角落,當時沒有開燈,一片昏暗,什麼也看不清……他怕得要死,眼睛都不敢睜開。
他當時僵立在原地,動都不敢動,誰知黑暗裡突然傳來一陣陣奇奇怪怪的聲音,而後便隻聽“骨碌碌”地一聲響,他的碰到了一個球狀的物體。
好奇心害死貓,而換做人,也是一樣的,他沒忍住,睜開了雙眼。
這一看,他隻感覺自己半條命都要去了——隻見他的腳邊,赫然是一隻染血的,被挖去了雙眼的頭顱!
而後,頭顱那黑洞洞的眼眶正對著他,而嘴角咧開猙獰詭異的笑!
刹那間,他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再後麵,便聽“啪嗒”一聲教室亮了——宋苗條打開了燈。
而陳宴,居然麵不改色地將這詭異頭顱踩在腳下,一臉的雲淡風輕,“哪裡有鬼?你看錯了,這裡什麼都沒有。”
陳宴話一落,便見那頭顱死命掙紮,過了一會兒,便被陳宴給麵不改色地踩爆了。
蘇軒:“……”
“你……你……”蘇軒當時下巴都掉了,“你把鬼給踩爆了……”
而陳宴一臉無辜,抬起腳來,“沒有啊,什麼都沒有,都說了是你看錯了。”
那是因為被你給踩成渣渣了啊!
蘇軒內心瘋狂呐喊。
此後,陳宴給了蘇軒一張據說是可以辟邪的符紙,而擁有了符紙之後的他,便再也沒有撞過鬼了。
而這些年陳宴到處跑,他連人也逮不到,說起來今天這次,還是他這麼些年以來,第一次見到陳宴呢。
“唔……這個嘛……”陳宴沉吟片刻,轉而對電鋸殺人狂微微一笑,表情溫柔而又和藹。笑得電鋸殺人狂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阿鋸啊,你過來。”陳宴招了招手,語氣溫柔,“對於此事,你有什麼看法呢?”
電鋸殺人狂聞言,目瞪口呆。
狗陳宴,沒想到你這麼毒!不僅要我給你做白工,還要我背叛我的小夥伴!
我告訴你,這不可能!我是絕對不會向強權屈服的!
“我不……”知道。
然而話為出口,便看見陳宴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說不出的慈愛,電鋸殺人狂又是一個哆嗦,咽下了剩下的話,轉而道,“我不……我不是很了解,但大體知道一些。”
說著,他瞟了陳宴一眼,咽了口口水,“如果沒有出錯的話,這個鬼應該是A級boss鬼嫁娘。”
“就……之前被你搶過兒子的那個。”
他這樣一說,陳宴立即便想起來了。
A級boss鬼嫁娘,其凶殘程度不亞於S級boss,最喜虐殺玩家——包括但不限於,把人做成玩偶,逼迫玩家生子最後叫怪物“兒子”吞噬玩家……
而在一開始,鬼嫁娘身邊有個鬼童子,據說,那時她兒子,本來吧,這個鬼童子不是個善茬,據說足以打敗天下無敵手,但不幸的是,他遇見了陳宴,所以,不出所料的是,鬼童子死在了陳宴手下,而自此,鬼嫁娘便恨上了陳宴。
他摩挲著下巴,“這樣嗎……那我就更要去看看了。”
003 紙嫁衣(一)
003 紙嫁衣
入夜。
陳宴坐在客廳中,電鋸殺人狂乖巧地站在他身後,而他的對麵,坐著一男一女,男的長相普通,是蘇軒,女的也長相普通,是宋苗條。
“說起來也是奇怪。”宋苗條皺眉,“每一次在夢中,那女鬼都是強迫阿軒生子……而我生為一個女子,卻隻是當丫鬟……”
“我和阿軒曾經試過換房間甚至是換房子睡,可是絲毫不管用。”
廢話,能管用才怪。
電鋸殺人狂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是挺奇怪的。”陳宴摩挲著下巴,笑道:“不過不用擔心,我知道怎麼對付那女鬼。”
陳宴這人,雖說平常總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但關鍵時刻,還是管用的。
宋苗條相信他。
“待會兒入夜了你們便去睡吧,彆擔心,我會幫你們的。”陳宴意味深長,“不過在此之前……我還得解決一件事。”
…………
……
昏暗的客房。
陳宴躺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雙眼緊閉,睡得正香。
而一旁的床頭櫃上——一個頗具喜感的陶瓷小人擺件正放在中間,這小人搖搖晃晃的,時不時發出點細微的響聲。
電鋸殺人狂此刻的心情是崩潰的。
想他一個臭名遠揚人見人跑的副本boss,居然被變成了陶瓷擺件!他副本boss的臉麵何存啊!
狗陳宴,你不得好死!!!
電鋸殺人狂在內心瘋狂呐喊,卻不敢輕舉妄動,隻敢慢慢地往床那邊挪。
陳宴的原話是這樣的:“阿鋸啊,彆想著做小動作……眾所周知,這陶瓷小人呢,是非常脆弱是,隻要你一不小心,動作大了些……”
“要是碎了的話,你也要與這美麗的世界永彆。”
陳宴的表情很溫柔,電鋸殺人狂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畢竟在他看來,陳宴,是這世界上比遊戲係統還要恐怖的生物。
“不過……桀桀桀桀桀桀——”鋸哥心下獰笑,“你這次栽定了嘿嘿嘿嘿嘿……”
到時,陳宴這狗逼就隻有跪在地下求饒的份了!
說著,一顆小巧的黑色珠子憑空出現,而後緩緩消散在空中。
“這可是厲鬼珠,有了它,鬼嫁娘就能實力大增,而你,作為鬼境的闖入者,陳宴!你死定了!”
“桀桀桀桀桀桀——”
鬼境之中。
【直播加載中——】
【叮咚,直播加載成功,歡迎大家踴躍發言~】
直播開啟了,而陳宴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身上這件白色的紙嫁衣——與身旁眾多男子一樣,穿著輕薄紙嫁衣的他,不僅穿著女子的衣服,還憑空出現了一頭秀發,並且臉上還畫了厚厚的妝。
“身為男子,就應該遵守男德,要以生下老爺的子嗣為第一要務,要賢良淑德……”
麵前,一個麵色慘白,雙頰酡紅的老嬤嬤正噴著唾沫星子。
【咦咦咦?大家快來看,主播女裝!】
【一來就這麼刺激的嗎】
【哇塞,還有男德,這是個什麼神仙副本啊嗚嗚嗚】
【咱就是說,一把子期待住了鮮花×1】
【嘖嘖嘖,我十年老粉了,沒想到啊,主播你竟然是這樣是主播火箭炮×3】
彈幕如流水般滾過,陳宴隻覺得眼花,再加上麵前這老婆子仍舊在絮絮叨叨,他隻覺得自己心情煩躁。
“……再多的婆子我也不說了,你們都是老爺的妾,是低賤的奴婢,若是惹惱了老爺……”老嬤嬤陰笑,眼神貪婪地掃過陳宴,咽了口口水,“嘿嘿嘿嘿嘿……結果你們不會想要知道的。”
看這表情,就知道肯定沒什麼好事。
陳宴麵無表情,臉上毫無波瀾。
老嬤嬤見此,想來是覺得無趣,便轉過身來,“你們跟我來吧。”
“日後,林府便是你們的家,而這兒,便是你們歇息的地方。”
陳宴隨著大部隊往前走,看清了那所謂“歇息的地方”。
陳宴:“……”
這是豬圈!
你死定了。陳宴麵無表情地想,居然敢叫你爸爸我住豬圈。
我不鯊了你我就不姓陳!
【哈哈哈哈,絕了,還住豬圈,這個副本NPC是有多討厭主播啊】
【想看主播睡豬圈火箭炮×1】
“好了,念及你們初來,夫人仁慈,便額外給你們一日休息的時間,明日起,你們便都給我去喂豬!”
老嬤嬤冷哼一聲,“屆時,若是誰敢偷懶,我一定不會放過他!”言罷,老嬤嬤冷哼一聲,走了。
好家夥,不僅要生子,居然還要喂豬,這工作待遇,也太差了吧。
陳宴不禁心疼了蘇軒三秒鐘。
不過說起蘇軒……這家夥會在哪兒呢?
陳宴沉吟了片刻,正準備離開大部隊,卻聽遠處依稀傳來女子的聲音。
“九夫人,您不能去那兒啊,那地方肮臟得很,您如今正懷著身子……”
聲音越來越近了,陳宴猜,應當是那位“九夫人”越走越近的原因。
更近了。
“陳宴!”
是蘇軒的聲音。
他於是循聲望去,下一秒鐘,他沉默了。
而後,他默默以袖遮麵——無他,實在是太辣眼睛了。
隻見眼前的蘇軒穿著一身廣袖襦裙,一頭長長的秀發用銀步搖綰成發髻,臉上還畫著妖嬈是妝容,更為震撼的是,此人大著肚子,正是一副孕婦的模樣。
【我靠,男的懷孕,那主播……幸災樂禍.jpg】
【樓上關注點錯了啊!!!重點是這位仁兄真的好辣眼睛啊!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
“陳宴我終於找到你了嗚嗚嗚……”蘇軒朝他奔開,淚目。
陳宴默默地站遠了些,瞅著他的肚子,這才開口,“你……解釋一下?”
“哦,這個啊。”蘇軒頗為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就……我未出世的孩子?我之前不是已經生了四個了麼,這是我的第五個孩子。”
陳宴沒忍住,“噗。”
“你彆笑啊!”蘇軒得意洋洋,頗為驕傲,“這可是我的保命符,有了它,我才能好端端地從夢裡出來,而後來尋求你的幫助。”
啊這,啊這。
陳宴默默地再退了一步,“你……”
【主播說,莫挨老子,老子不認識你】
【隔著屏幕都感受到了主播滿滿的抗拒,絕了】
【……】
“九夫人啊!待會兒您就要侍寢了,您再耽擱,可要奴婢怎麼活啊!”遠處,一個老嬤嬤哭著跑過來,這老嬤嬤與剛才那口吐唾沫星子的老嬤嬤長得很是相似,應當是同一種生物。
所以說……懷了孕還要侍寢?陳宴表示迷惑並且目瞪口呆。
蘇軒揚了揚下巴,一副飛揚跋扈的模樣,“本夫人如今正懷著孩子,遲到片刻,老爺又怎會怪罪。”
“九夫人……”老嬤嬤還想說什麼,卻見蘇軒一把拉住陳宴,姿態傲慢,活生生一個恃寵而驕的小妾模樣,“今日,本夫人要他與我一同服侍老爺。”
“這……”老嬤嬤欲言又止。
陳宴默默地從蘇軒手中扯回自己的袖子,剛要開口,蘇軒卻一個勁地拉著他往前走。
陳宴不敢用力掙紮——據說孕婦都很脆弱,他怕他一用力,蘇軒就該滑胎了。
“本夫人不管,本夫人就要他和我一起!”
如此,陳宴便被蘇軒連扯帶拖地帶到了那府中老爺所住之地。
這閣樓精致而又華貴,隻可惜,是紙做的,看起來很是陰森。
門外,兩個紙人婢女悄無聲息地為他二人開了門,聲音整齊而又僵硬,“九夫人,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陳宴小聲逼逼:“話說你,不會真的被這個老爺給……”這多對不起苗條姐啊!
“你想什麼呢。”蘇軒“呸”了一聲,“就那種玩意兒,怎麼可能有那種能力。”
“我這所謂的侍寢,不過是和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隔著個屏風坐著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陳宴呼出一口氣,雖說這鬼境於他而言是小菜一碟,但,你不覺得蘇軒這副大著肚子的模樣很有意思嗎?
咳咳,不過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隻是惡趣味的。
就假裝自己太菜一時半會解決不了吧。
如此想著,陳宴輕咳一聲,“這次的鬼有點難解決啊……可能需要費點時間……”
“彆啊陳哥。”蘇軒往前走的步子一頓,欲哭無淚,“我一分鐘都不想在這兒待了,求求了陳哥,你千萬要快點解決啊。”
……可我看你做夫人做得挺快樂的。
陳宴心底默默吐槽,但麵上一本正經,“嗯,我儘力。”
陳宴隨著蘇軒進入房中。
不得不說,這房間華麗是真的華麗,但詭異也是真的詭異——這兒所有的家具都是紙糊的,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九兒,你來了,坐吧。”
眼前是一道屏風,屏風上,則是一道黑色的影子。
沙啞的男聲再次響起,“不知這位是……?”
“啊,這位啊。”蘇軒的語氣極為敷衍,態度也很是敷衍,“這位是你新入門的十夫人。”
啊這,啊這。
這不好吧。陳宴默默地想,我們二人“兄弟共侍一夫”,苗條姐是絕對會生氣的啊。
等我出去了就告訴苗條姐你的所作所為。陳宴靜靜地看著蘇軒,然後攛掇苗條姐讓你跪搓衣板。
“坐吧陳哥。”蘇軒在紙桌前坐下,朝著屏風揚了揚下巴,“這玩意兒不能動,也不會傷害人……不過陳哥,我這邊建議你彆掀開屏風,因為……”
然而蘇軒話未說完,就見陳宴默默地一腳踢開屏風,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他沉默了下來。
“這……”良久,陳宴才艱難地開口,“失策了……”
兄弟,我實在是失策了,我居然沒能想到,你居然這副尊容。
隻見屏風後坐著一個通體焦黑的男子,這個男子除了眼眶裡有完好的渾濁眼珠外,其餘的五官,都被燒成了一片焦黑。
男子穿著一身紙質華服,蠟黃而又稀疏的發絲掛在頭上,搖搖欲墜,好像下一刻便要被風吹散。
“抱歉,這位公子,我嚇到你了。”男子渾濁的眼珠轉了轉,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被那鬼嫁娘脅迫,隻能坐在這兒,也不能動,不知公子可有法子助我?”
被脅迫?
陳宴心下嗤笑,他可不信。
鬼怪的鬼境能夠容納的活人有限,他認為,在此處,除了他與蘇軒,宋苗條三人外,並無其他活人。
這奇奇怪怪的男子多半有鬼。
不過現在戳穿他顯然不明智。
是以陳宴將屏風扶了回去,笑了笑,“那您真是可憐,不過我也是彆拉進來的……哎,我也很苦惱啊。”
屏風後,男子聞言,眼珠子再次轉了轉,被火燒焦了的,看起來像一條線的嘴唇裂開一個詭異的笑,眼中全是怨毒與貪婪。
他伸出焦黑的舌頭,而後將之拉長,舔了舔下臉頰,將臉頰上焦黑的碎肉吞了進去,悄無聲息地咀嚼,“是啊,那鬼嫁娘可真是可惡……對了,公子,你可否走進來些,幫我捉隻蟲子?它在吸我的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他好惡心啊!!!】
【主播千萬彆去!】
“當然。”陳宴自然知道屏風後的這玩意不安好心,隻是直播都開了,不給觀眾打個怪,又哪裡來的打賞呢,而沒有了打賞,就意味著,他該沒錢了。
哎,過幾天又要交水電費了,他的存款也不剩多少了,所以,還是營個業,賺點打賞吧。
哎,沒辦法,都是生活所迫啊。
【主播陳宴:給大家表演一個現場打怪,大家積極打賞喲~】
【主播加油火箭炮×3】
【主播我看好你呦 火箭炮×1】
蘇軒頗為擔心地扯了扯他的紙袖子,小聲嘟囔,“之前他叫我過去,我可從不敢靠近,每次我都隻敢偷偷越過屏風去看他……陳宴,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蘇軒的預感自然是對的。
這鬼怪心懷不軌,若是蘇軒真的靠近,以他的菜雞,早就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不過陳宴可不擔心這個,畢竟他很強,非常強,像鬼嫁娘這樣的boss,他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了,更遑論這個被鬼嫁娘困在這兒的小boss。
他小聲對蘇軒道,“你就在這裡好好站著彆動,等我打完怪回來。”
蘇軒乖巧點頭。
陳宴於是小心翼翼地跨過屏風,而後一步一步地向男子靠近。
男子渾濁的眼珠再次轉了轉,他的喉結不可遏製地滾了滾——他在咽口水。
“咦?”陳宴故作疑惑,“沒有蟲子啊?哪兒有蟲子呢?”
“你再湊近些,在我頭上。”男子再次咽了口口水,眼珠子幾乎要黏到陳宴身上去,而他這渾濁的眼珠中,滿是怨毒與貪婪。
他咧開嘴唇,露出了裡邊尖利而又白森森的牙齒,焦黑的舌頭再次伸出,而後在半空之中打了個卷。
【咦?這是個什麼品種的舌頭,居然還能卷起來……不過真的好惡心啊】
【救命!我真的有被這玩意惡心到】
【為主播點蠟】
【為主播點蠟+1】
【+2】
【+10086】
【+身份證號】
004 紙嫁衣(二)
004 紙嫁衣(二)
好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怪物腦中叫囂著,翻騰著,它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就快了。
快了。
它馬上,就可以填飽肚子了。
它的喉結滾了滾,麵上儘是貪婪之色。
而在這千鈞一發之刻,陳宴具像出一副手套——具像是他的一種能力,可以複製出一個曾經打敗過的boss的道具,而這副手套,便是他從終局副本裡的boss那兒複製出來的。
說起那個boss……陳宴情不自禁地沉默了。
要不是他命大,那次鐵定得死在那兒,說起來,那還是他第一次那般狼狽呢。
不過那個boss變態也是真的變態,差點要把他做成活人標本,幸虧關鍵時刻係統崩潰,不然他可就真得死了。
隻見他伸手撚起那卷在半空中的怪異舌頭,將而後之舒展開來,展示給直播間的眾人看。
“大家看,這奇怪的焦黑舌頭。”陳宴用指腹抹了抹,頓了頓,“還有倒刺。”
這奇怪的舌頭舒展開來有一隻手掌那麼長,而舌麵上布滿了密密匝匝的倒刺,這玩意若是碰到人身上,怕是會刮去一層皮。
“嘖。”陳宴嫌棄地用這怪物的紙衣裳擦了擦手,“好臭的口水。”
也無怪乎陳宴如此嫌棄,隻見那舌麵上正緩緩分泌出黑色的唾液,且伴隨著陣陣惡臭。
此時的怪物的心情是絕望的。
它在內心無聲地呐喊:這是我的殺手鐧!吃人一吃一個準!你這個狗逼卻把它當做玩具!到底誰才是怪物!!!
TMD你還敢嫌棄!
“若是遇到這玩意兒……”陳宴沉吟片刻,“建議用剪刀給它剪了。”
它怨毒的眼神落在陳宴身上,桀桀怪笑,“她就要來了……她來了,你們都活不了!”
它的舌頭被鉗製住了,也不知它是怎麼說話的。
陳宴挑眉,“喲,還會腹語?”
怪物:……
怪物不想說話,怪物自閉了。
“好了,不逗你了。”陳宴反手就是一個擰頭殺,於是“哢嚓”一聲,怪物離開了這個美麗的世界。
而後,化作了一捧黑灰,散落在地。
“這些玩意還是一如既往地廢。”陳宴活動了下手腕,走出屏風,“好了,該去找鬼嫁娘了。”
“哦,哦哦。”蘇軒明顯是還沒反應過來,他愣愣地點頭,跟著陳宴往前走了兩步,這才反應過來,“那老爺死了?”
“死了。”
“這麼快!”蘇軒多少有點吃驚,他連忙倒回去,往屏風後看,卻見屏風後僅剩一攤黑灰。
風一吹,這灰也散了。
蘇軒目瞪口呆。
“陳,陳哥……”蘇軒震驚,“這就解決了?”
“嗯。”陳宴點頭,“快走吧,早點解決,早點回去睡覺。”
“去找鬼……”嫁娘。
然而話未說完,便聽一尖利的女聲響起,“陳宴!!!我要殺了你——!!!”
說曹操曹操就到。
經驗條自己送上門來,還有這等好事!
陳宴眼睛一亮。
“陳……陳哥。”一旁的蘇軒情不自禁地發抖,而後抱住了他的胳膊。
一陣風,一道紅影。
瞬息之間,陳宴的眼前便多了一道“倩影”。
眼前的女子穿著一身破爛的紅嫁衣,兩個眼睛恍若血洞,嘴唇向上勾起,一直勾到雙頰,而那雙細長的眉毛,被掩蓋在了長長的劉海下。
此人身形纖細,比陳宴還矮上一個頭,看來她的真實年齡,決定不超過二十歲。
“桀桀桀桀桀桀桀——”
鬼嫁娘笑了很久,麵目猙獰的她沙啞著聲音,“你想不到吧?又朝一日,我居然能來到現實!”
“陳宴!”她睜大了眼睛,兩行血淚順著眼角流下,“你殺我愛子!今日我必報此仇!”
005 紙嫁衣(三)
005 紙嫁衣(三)
“唉。”陳宴幽幽地歎息了一聲,而後小聲逼逼,“又要打怪了,好煩。”
他真的好困啊……所以,這次還是整個簡單點的吧。
眼看著鬼嫁娘的攻擊就在眼前了,他卻一動不動,反而打了個哈欠,而後清了清嗓子,“咳咳——”
——念起了經。
隻見他低眉垂首,目光柔和,全身上下都開始散發出溫柔而又淺淡的光。
仿佛是個普度眾生的菩薩。
【主播,不愧是你】
【不愧是你】
【絕了主播,居然還會念經,主播果然是萬能的】
蘇軒:“……”
不是,哥,這年頭捉鬼的都這麼卷了嗎?還兼職和尚?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陳宴雙手合十,麵帶微笑。
鬼嫁娘隻覺得一陣恍惚,就連眼前的人在她眼中都仿佛在放著金光。
是啊,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何必去怨?
她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獲得了升華,恍惚之間,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個虔誠的信徒。
於是她雙膝跪地,雙手合十,“信女雲秀秀,願皈依我佛,我佛慈悲,阿彌陀佛。”
啊這,啊這。
一旁的蘇軒目瞪口呆,“……你怎麼還兼職傳銷。”
這年頭,抓鬼的都這麼卷了,不僅兼職和尚,還得兼職傳銷,這讓他們這些普通人該怎麼活。
陳宴微笑,“這怎麼能叫傳銷呢,這明明就是感化,愛的感化。”
“我的便利店裡還缺個保潔……”他沉吟片刻,轉而對鬼嫁娘道,“不如你來我店裡做保潔?包吃包住哦。”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身……”鬼嫁娘……啊不,是雲秀秀,她站起身來,雙手合十,虔誠地閉上雙眼,“阿彌陀佛,貧僧求之不得。”
“對了,貧僧偶得一物。”她伸出手來,手心處緩緩顯現出一枚鬼珠,“當是不法分子的詭計。”
陳宴接過,挑眉,看來阿鋸不老實了啊。
這鬼珠,若是惡鬼得之,那可是怨氣倍增的。
這十足十的和尚樣……
蘇軒不忍心地扭過頭去,好好的一個惡鬼,竟然皈依我佛,開口閉口就是阿彌陀佛,這究竟是人性的喪失,還是道德的淪喪?
“好了收工。”
陳宴滿意一笑,“該回家睡覺了。”
言罷,他向前走去,而蘇軒和雲秀秀二人跟在他身後。
【叮咚,直播結束——】
【本次直播,主播陳宴共獲得……】
周遭景物緩緩虛化,而後破碎,三人的身影則越發地清晰,像是穿過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那邊陳宴剛離開鬼境,這邊的阿鋸卻在自由地暢想未來。
若是那狗陳宴沒了……
誒嘿……鯊人……誒嘿……放火……誒嘿……無惡不作……誒嘿……臭名昭著……誒嘿……反派的尊嚴……
到時他電鋸殺人狂聞名天下,人見人怕……
嘿嘿嘿嘿嘿嘿嘿……
思及此,阿鋸蹦躂得更加歡了,一直往前蹦,仿佛前方就是光明的未來。
“啪嗒。”的一聲,陳宴打開燈。
他看著正在努力蹦躂著的阿鋸,挑眉,“喲嗬。”
阿鋸正努力呢,冷不丁看見了陳宴從床上坐起來,手中還捏著一枚他十分熟悉的鬼珠,整個boss都不好了,他目瞪口呆,“你你你你你……你出來了?”
眼睛一轉,他又看見了一旁一副和尚樣的雲秀秀——他更加目瞪口呆了。
不是,說好的狗陳宴死在鬼境,說好的鬼珠無所不能呢?
臥槽,鬼珠誤我!!!
這狗日的陳宴他又回來了!!!
還有,鬼嫁娘你究竟經曆了什麼?居然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
阿鋸痛心疾首,“陳宴,你簡直不是人!”
陳宴卻不曾理會鋸哥的控訴,隻是打了個哈欠,一手抓起“吱哇”亂叫的阿鋸,轉而對蘇軒道:“好了,我該回去睡覺了。”
“那苗條姐……”
“她已經回來了,現在睡得正香呢。”
這鬼境一破,裡邊的人都會回歸本體,宋苗條自然也不例外。
“我走了,回見~”陳宴揮了揮手,而後飛速拉開了門,捏著阿鋸,帶著雲秀秀,果斷走出了家門。
此時已是清晨,他陪著蘇軒在鬼境中待了一夜,現在困得要死,他感覺自己現在站著都能睡著了。
這個點路上也沒什麼人,畢竟大家都還沒起床。
他打了個哈欠,而清晨的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清爽的氣息。
006 過渡
006 過渡
天還沒亮,電鋸殺人狂便起來了。
他打了個哈欠,推開房門,而後揉了揉眼睛,隨手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可樂,將錢放在櫃台上後,他輕輕地走出便利店。
這狗屎的陳宴!
陳宴這狗逼,真的是小氣,他作為便利店的員工,不僅不給他員工福利,還強製要求他,如果要喝便利店裡的可樂,就得花錢買。
而且,還強製性地要求他天還沒亮就起來買菜,簡直離譜,簡直就是沒有人權!
毫無人性!!!
陳宴,說他是當代守財奴都絲毫不過分。
葛朗台都沒他摳門。
電鋸殺人狂氣得牙癢癢,可他打不過陳宴這狗逼。
……就很氣。
他恨恨地“tui”了一口,而後氣鼓鼓地朝著工地而去。
電鋸殺人狂剛走上大街,便是一副冷清寂靜的景色——這大清早的,誰不睡覺出來晃悠。
他無意中抬頭一看,“咦?”
那高樓的樓頂上,似乎站著兩個人。
不會是要自殺吧?
可是……誰家的自殺還帶著朋友一起的?應該是看日出的吧,畢竟這個點,除了日出,也沒彆的可看。
他眯了眯眼,想看清那人的模樣,可離得太遠了,他什麼也沒看清。
他一邊走一邊嘀咕,“現在的年輕人哎,也真是的,樓頂有什麼好站的,冷得要死……”
他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街道儘頭。
樓頂。
青年穿著一身褐色大衣,戴著一頂棕色貝雷帽,一副偵探裝扮。
他扶了扶眼鏡,眼鏡鏈上垂下的墜子折射出微微寒光。
“沒找到?”
楚沂挑了挑眉,笑容溫柔而又得體,“迦德拉幻方都用上了,怎麼,連個影像都沒留下?”
迦德拉幻方,聖級道具,可捕捉任何事物,除卻影像外,它還可以捕捉氣息,情緒……乃至於是人的靈魂。
“z……z大人,是屬下無能……”對麵的中年男人挺著啤酒肚,手中捧著一顆奇形怪狀的金屬製品——迦德拉幻方。
他咽了口口水,麵上難掩懼怕,“那陳宴,他他他是最強主播……”
“好了,我又不怪你,這麼害怕做什麼。”他語氣輕柔,親昵地笑笑,“你瞧你,話都說不連貫了。”
“不過屬下……屬下捕捉到了那陳宴的坐標。”
這人口中的“坐標”不同於普通的坐標,這玩意算是一種特性,每一位遊戲主播都擁有獨屬於自己的坐標,若是副本中的怪物能夠擁有主播的坐標,那麼,這個怪物便可將主播拉到自己所在的副本中。
當然,換做主播也是一樣的,若是一個主播擁有了另一個主播的坐標,那麼,這人也可以隨時拉這個倒黴主播進副本,在關鍵時刻躲過一劫。
“坐標啊……”楚沂慢條斯理地理了理風衣上的寶石袖扣,“好,很好。”
中年男人隻覺得自己小腿肚抖得厲害,他再次咽了口口水,“大人滿意就好,滿意就好,哈哈。”
楚沂背過身來,走到樓頂邊緣,似乎隻差一步,便要墜下高樓。
淩冽的風迎麵而來,他隨手將自己額前的碎發彆至耳後,而後俯瞰著這座城市。
突然,他開口了,“私以為,廢物這種東西,還是死了的好。”
笑容依舊溫和,語氣依舊輕柔,眼神卻冰冷至極。
中年男人一時驚恐到了極致,他極力張開嘴,想要尖叫,卻隻見一陣風拂過,他隻覺得自己輕飄飄的,仿佛再也沒有了重量,他不禁舒服地喟歎了一聲。
而後,便隨著風起,與這世界長辭。
“叮咚。”
迦德拉幻方及地,而後骨碌碌地滾到了楚沂腳邊。
007 明妃許佛(一)
第七章明妃許佛(一)
那邊廂的鋸哥苦逼地出門買菜,這邊廂的陳宴仍在呼呼大睡。
“叮咚。”
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
這麼早……誰啊……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打開了手機。
【大菊為重:哥,我這邊有一單二十萬的生意,你有興趣嗎?】
二十萬?
二十萬!
瞬間,陳宴清醒了。
大菊為重,本名韋一刀,是個業務能力不怎麼強,而且還極其怕鬼的道士,作為道門正統傳人,他習得一手好術法,什麼咒語、符籙,那是信手拈來,隻可惜,這人膽子太小,從來不敢獨自抓鬼。
自小就膽子極大的陳宴與這個膽小的道士相識於三年前,三年前,他還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高中學生,為了賺錢,他接下了一單凶宅試住,與隻為賺錢的陳宴不同,韋一刀是被自家師門長輩逼著出來的,如此做的目的當然是鍛煉這人的膽量。
陳宴這人,天生就對鬼怪有種彆樣的吸引力,所以,毫無意外地,厲鬼出現了凶宅裡。
……所以陳宴眼睜睜地看著韋一刀一邊大喊“你不要過來啊!!!”,一邊把厲鬼打得灰飛煙滅。
自此,二人便經常一起接單賺錢,致力於共同富裕。
他“騰”地一下坐起身來,眼睛裡閃著詭異的光。
雖然,作為一隻鹹魚,頹廢是他的基礎設定,但是,作為一名入不敷出的便利店主,賺錢,那可是迫在眉睫的,畢竟他現在都快窮得沒錢交水電費了。
【陳皮:什麼任務,發來看看?】
良久,一行鏈接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
陳宴毫不猶豫地點開。
單子被雇主發布在一個名為“驅邪”的網站上,這個網站是國內最大的道士論壇,當然,裡麵不僅僅有道士,還有和尚、出馬仙等能人異士。
【發布人:****(匿名)
任務簡介:三日內前往極陰之地,尋找一個名為“詭村”的村落,並解決村裡的異象。(注意,任務危險度數為三星,若無把握,請勿隨意接單。)
定金:五萬
全款:二十萬
有意者請私信聯係。】
危險度數三星?
陳宴微微一笑,就這?他可是解決過五星任務的大佬!
哦,對了,忘了說,在“驅邪”這個論壇裡,任務危險程度分彆從一星到五星,其中,一星最簡單,堪稱有手就行,而五星最危險,甚至性命堪憂。
不過,對他來說,這都不是事。
如此一想,他露出了一抹誌在必得的笑容。
二十萬,這單他接了。
但是,作為一名講義氣的平平無奇便利店主,這麼豐厚的獎勵,當然要叫上好朋友一起。
於是陳宴與韋一刀稍作商量後,便在後台與雇主溝通,成功接下了這一單。
報酬是二十萬巨款,陳宴當然不會敷衍,是以他準備即刻動身,前往那所謂的“極陰之地”。
在寫下便簽,以便告知鋸哥自己的去向後,他與韋一刀約在了某個人煙稀少的馬路邊,穿好衣服,這就出發了。
008 明妃許佛(二)
第八章明妃許佛(二)
詭村位於伽藍山山頂,據雇主所給的資料上說,此地人跡罕至,更是山路崎嶇,什麼車都上不去,隻能靠步行。
這地方很邪性,據雇主所言,先前有個道門弟子也接了這任務,前幾天都還好好地,隻是到了第三天,就突然失聯了,很是奇怪。
陳宴想要再詢問一些任務細節,可剛一開口,雇主卻說自己也不清楚,無奈,隻好作罷。
與韋一刀商量,二人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伽藍山地處偏僻,四周樹林環繞,二人坐了許久的車,這才到達了山腳下的一個鎮子裡,這鎮子也很是冷清——人煙稀少,建築破敗。
矮小逼仄的房屋立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到處都是雜草與枯木,甚至連人行道上,都已經被野草覆蓋得看不清原本模樣了。
見此,本想找個人帶路的陳宴也隻好親手掐滅了這一想法。
二人循著雇主給的地圖往山上走,走至山腰處,天邊卻忽然起了霧。
他皺了皺眉頭,正想要拉住韋一刀,轉過頭來,卻發現身邊早已沒了好友蹤影。
奇怪。
他眯了眯眼,臉色凝重,韋一刀是道門弟子,精通道法,按理來說,本不該為霧氣所迷才是,可現下……
算了。
他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現在倒也不是該想這些的時候,雇主早就已經說過了,這地方邪門,想必這霧氣,也是“邪門”的一種體現。
再者而言,韋一刀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若遇上些什麼山野精怪,保全自己,也還是可以的。
如此一想,陳宴便滿意地點了點頭,兀自往前走去。
想必,在他到達目的地的那一刻,韋一刀也到達了吧。
“咳。”
“咳咳。”
“咳咳咳。”
他正蒙頭往前走,卻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蒼老的咳嗽聲。?
什麼玩意?
陳宴站在了原地,緩緩地打出一個問號。
但是,對於身為最強主播的他而言,不論是什麼怪,那都不是事。
畢竟大砍刀一出,無人與爭鋒嘛。
他這把大砍刀,那可是堪稱是鬼怪界的敵敵畏,誰碰誰死。
所以,他是絲毫不帶怕的,隻是饒有興味地目視前方,準備迎接敵方的送人頭。
近了,更近了。
渾身枯槁的老人咧開一抹貪婪的笑容,露出內裡滿是黃色汙垢的牙齒,臉上堆疊出來的肌肉像是乾癟的褶子,難看得很。
嘿嘿……食物……嘿嘿……生魂……嘿嘿……美味……
與此同時,陳宴也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感受到了腹中的饑餓。
作為一名全能主播,他不挑食,可謂是什麼都吃,很好養活……當然,在所有的食物當中,他最為鐘愛厲鬼。
有的厲鬼是巧克力味的,吃了之後,能讓人回味綿長,有的厲鬼又是紅酒味的,能叫人吃了就醉,還有的厲鬼是草莓蛋糕味的,吃了之後讓人唇齒留香……
啊,這樣一想,他更餓了。
不過,在他吃過的萬千厲鬼之中,除了有味道好吃的之外,也有味道不好吃的——諸如芥末味、香菜味、粑粑味等等等等。
當然,也有那種他壓根就聞不到味道的厲鬼,這種厲鬼於他而言,要麼是太強他察覺不到,要麼就是太弱,根本沒有被當作食物的資格(就比如鋸哥)。
茫茫大霧中,逐漸顯露出“大餐”的身影來。
枯槁老人舔了舔嘴唇,笑得很是蕩漾。
陳宴也舔了舔嘴唇,笑得很是不懷好意。
這樣的天氣,也難為他/它送餐上門了。
二“人”不約而同地想。
他盯著霧氣之中,逐漸清晰的身影,目露希冀。
巧克力味……巧克力味……巧克力味……求求了一定要是巧克力味!!!
實在不行的話,草莓蛋糕也行啊!隻要不是芥末香菜粑粑味,他就都可以!
他什麼都不挑的,他真的什麼都不挑的!!!
——畢竟是送上門來的美團外賣,而且還是免費的。
求求了!
陳宴默默地向上蒼祈禱。
但是,古語雲:天不遂人願。
於是。
看著那道枯槁的身影離他越來越近,鼻端的味道也越發地濃鬱了。
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是……
踏馬的居然是臭腳丫子味!!!
救命!!!
這一刻,陳宴笑不出來了,這一刻,陳宴的臉色,綠了。
這一刻!陳宴充分地體驗到了社會的險惡。
陳宴:“!!!”
陳宴:“……”
瑪德,晦氣晦氣。
臭腳丫子味,陳宴表示接受無能。
他隻好捏著鼻子離遠了些。
這一舉動,在陳宴自己看來,是對臭味的嫌棄,而在枯槁老人看來,則是“食物”對自己的懼怕。
……雖然陳宴的臉上並無什麼害怕之色。
但是,作為一名合格的鬼怪,凡人對自己的感官,除了懼怕外,又還能有什麼呢?
普信鬼一撩劉海,自我沉醉,美滋滋地陶醉在自己的美好想象之中。
在它的設想中,待會自己往前一走,麵前的“食物”便會潰不成軍痛哭流涕,而後僵在原地任自己“開動”。
但是……
眼看著普信鬼離自己越來越近,陳宴的臉色越來越臭了。
忍不了了,真的忍不了了。
於是,陳宴一邊捏著鼻子,一邊抽出了自己那超長大砍刀。
普信鬼:“……”
普信鬼:“!!!”
救命!!!這裡有人殺鬼啦!!!
今天,身為最強主播的陳宴感受到了這個社會的險惡,而這個初出茅廬“天真無邪”的普信鬼,也充分地感受到了這個社會的險惡。
片刻後。
隻見陳宴的手中鬆鬆垮垮地係著一道麻繩,而繩子的另一端,則係在普信鬼細弱的脖子上。
“咳。”
“咳咳。”
“咳咳咳。”
它的姿態再也不複初見時的矯健囂張了,隻見它瘦弱的身軀在冷風之中瑟瑟發抖,而那乾癟的雙眼,也逐漸濕潤了。
“走。”陳宴一邊嫌棄地捏著鼻子,一邊命令“可憐的”普信鬼,“快點帶路,彆給我耍滑頭。”
“……”
普信鬼吸了吸自己那不存在的鼻涕,濕潤的眼睛裡,常含淚水。
“……”
從此以後,普信鬼的眼裡,再也沒有了光。
009 明妃許佛(三)
可憐的陳宴忍受了一路的臭腳丫子味,而可憐的普信鬼被陳宴栓狗似的栓了一路……這波屬於是互相傷害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人一鬼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詭村”。
抬頭,看著上方那古樸的牌匾,一人一鬼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普信鬼微微一笑,心想,到了我們厲鬼的大本營,我看你還怎麼囂張!
陳宴也微微一笑,心想,我終於可以清除掉這隻臭死人的鬼啦!
於是,一人一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陳宴收回自己具象出的繩索,笑得和藹而又慈祥,“謝謝你,好心人,你走吧。”說是這樣說,可他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悄無聲息地奪得一殺了。
普信鬼在心底“嗬嗬”了兩聲,麵上卻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不不不,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謝謝你個頭,等你一進去……嘿嘿,看我怎麼收拾你。
普信鬼轉過了身。
——就是這一刻!
陳宴果斷地抽出自己的大砍刀,微微一笑,正要當頭劈下。
“叮咚。”
“主播已經進入‘明妃許佛’副本,係統自動為您開啟直播~祝您積極求生,直播愉快~”
陳宴:“……”
然而,禍不單行。
他手一抖,砍偏了。
於是,靈活無比的普信鬼怨毒地看了他一眼後,像是一隻滑不溜秋的泥鰍一樣,鑽進霧裡,便消失不見了。
“……”
敲,這狗日的係統。
早不提醒,晚不提醒,偏偏這個時候才提醒,叫他錯過了最佳時機,到手的獵物都跑了,簡直是有那個大病。
陳宴隻好失望地收回了自己那大砍刀。
唉,算了,下次再殺吧。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失去了一隻臭腳丫子味的厲鬼,說不定就能迎來一隻草莓蛋糕味的厲鬼呢。
如此想著,他這便踏進了這“詭村”之中。
唯物主義直播間
【我第一我第一!】
【讓我康康這次的本……嗯?等等,明妃許佛?這個本不是因為團滅太多而被封禁了嗎?】
【樓上是新粉吧,我們老粉都知道,過那種早被封禁的副本,這屬於是主播的基操了。】
【有時候我都懷疑,主播是不是得罪了係統,總被分配到這種魔鬼難度的副本……為主播點蠟。】
【點蠟+1】
【點蠟+2】
【點蠟+10086】
【點蠟+身份證號】
【我是從隔壁過來的,隔壁隊友都已經開始分析劇情了,這邊主播怎麼還在大門口晃悠?進度怎麼這麼慢。】
【?劇情已經開始了?我們主播才剛到場啊。】
【離譜。】
【離離原上譜。】
【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
劇情已經開始了?
陳宴一邊往前走,一邊抽空看了一眼直播間彈幕,皺眉。
這怎麼回事?
他正琢磨著呢,卻忽然看見了前方隱隱約約有一抹紅色的影子。
不,不是一抹,是很多抹!
伴隨著尖利刺耳的嗩呐聲,前方的紅色影子更近了。
——是一條迎親隊伍。
010 明妃許佛(四)
兩側都是破敗的房屋,這兒的房屋都是瓦片房,以房子的樣式來看,這些都是百年前的老房子了。
不過破敗歸破敗,從整體上來看,這兒還是整潔的,說明有人居住。
眼前的迎親隊伍越來越近了,陳宴也得以看清隊伍的全貌。
抬轎子的人鬢角簪花,穿著一身殷紅的衣裳,臉上還塗著誇張至極的腮紅……他正要上前去,好看清楚些,卻忽然被一個人捂住了嘴,拉到了一旁的草垛後。
“唔唔唔。”他正要掙紮。
“是我。”來人壓低了聲音。
——是韋一刀。
彆人他不相信,韋一刀他卻還是信的,既然他阻止了自己,那麼,就必然有其緣由。
伴隨著巨大的敲鑼打鼓的聲音,迎親的隊伍路過了此地。
看著隊伍漸漸遠去,甚至看不見蹤影,韋一刀這才放開了他,低聲道,“你瘋了嗎,這種東西都敢去衝撞?!”
陳宴攤手,“這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了,他還有大刀在手呢。
韋一刀:“……”算了算了,早知他膽子大。
韋一刀隻好歎息一聲,認命般地在前邊帶路,“唉……沒辦法,跟我來吧。”
陳宴緊跟其後。
韋一刀推開了小道旁的一扇房門,而後一閃身,走了進去。
陳宴隻好跟著進去。
這是一間破舊的屋子。
陳舊的木桌,斷了腿的木椅子,破了道口子的瓷碗……視線隨著屋內的物件轉動,而屋子裡的人,也齊刷刷地望向了他。
“新人?”倚在窗前的高瘦男子挑了挑眉,表情看似溫和,實則警惕,“都這個時候了,還有新人?”
陳宴當然不是新人,但此時此刻,他無意出風頭,隻靦腆地笑了笑,撓了撓頭發,“我叫許雁,是信誠大學的學生,請問……”
高瘦男子撇嘴,諷刺韋一刀,“你費心費力,就救回一個新人,真是吃力不討好。”
“……”韋一刀沉默。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陳宴要用假名,但作為一個合格的隊友,他不會乾涉他的決定。
在韋一刀看來,自己這個小夥伴是無限直播間的新人主播,而自己卻是早已經曆數次直播的老主播……是的,沒錯,韋一刀早在好幾個月前,便與直播平台簽訂了協議,成為了無限直播間的主播。
然而,在陳宴看來,自己是經曆過無數副本的最強主播,韋一刀卻是第一次開始直播的新人,作為老玩家的自己,當然要捂好馬甲,偷偷帶飛小夥伴。
兩個人都懷著帶飛對方的美好夙願,開始演戲。
“費力救回一個拖油瓶……”高瘦男子正要繼續嘲諷,卻被桌前坐著的刀疤男製止了,“好了!”
刀疤男放下手中的茶杯,沉聲道:“既然來了,那就是隊友——當務之急,還是完成直播任務。”
“……”高瘦男子隻好恨恨地瞥他一眼,不再說話了。
“小兄弟。”刀疤男的語氣溫和了下來,“相信你也聽見了直播係統說的話,這是一個直播遊戲,而你的任務,就是完成直播,為觀眾帶來一定的樂子……”
陳宴表麵上聽得認真,背地裡卻用餘光偷偷地打量周圍的人。
加上自己與韋一刀,這間屋子裡一共有六個人,高瘦男,刀疤男,還有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女,以及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醫生。
少女看起來年紀不大,校服上還印著“瑞安高中”四個字,應該是個高中生。她低垂著頭,不敢亂看,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衣角,很是局促不安的模樣。
醫生則是個長相斯文的青年,相較於少女的局促,他顯得很是從容,甚至還朝他笑了笑。
“……”
陳宴若有所思。
“……完成不了,就會死亡……希望你能夠認真對待。”
刀疤男終於說完了。
陳宴於是再次靦腆地笑笑,“多謝大哥,我知道了。”
一般來說,老玩家不會樂意帶新玩家,隻是,直播凶險,有些沒良心的老玩家會故意誘導新玩家去踩坑,好摸清楚副本的規則。
此時,高瘦男指了指牆角那一灘血跡,“嘿嘿”一笑,“喏,這就是不守規則的下場。”
陳宴順著高瘦男的手指往前看,隻見牆麵上飛濺著星星點點的血跡,甚至還黏著一些細碎的皮肉,以及慘白的骨渣。
“……”
一個新人,看見這樣血腥的場麵,大概是要害怕的,但陳宴作為一個老玩家,早就司空見慣了。
他回憶了一下以前遇到這種情況的反應——時隔太久了,已經忘了。
他默了默,隻好低著頭,不說話。
高瘦男子以為他怕了,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彆怕,隻要你好好聽趙哥的話,趙哥會罩著你的。”
“趙哥?”
“鄙人趙古。”刀疤男開口。
感激的眼神落在趙古的身上,陳宴假裝激動,“多謝趙哥!”
見此,趙古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作為一個老玩家,還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亡命之徒,趙古的動機自然是不純的,利用新玩家的生命踩坑這樣的事情,他早就已經輕車熟路了。
趙古的直播間。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兄弟們,來康康這個倒黴的新人能活幾天!】
【我賭一個小時。】
【我賭一天。】
【賭什麼賭,我看賭主播什麼時候死比較實際。】——似乎是唯物主義直播間的觀眾混進來了。
【樓上是不是腦子有坑?這樣的新人,主播可是嘎過不少誒。】
【樓上有病。】
【樓上有病+1】
【……】
而此時的唯物主義直播間。
【主播又開始扮豬吃老虎了,祝對麵的主播好運吧。】
【給對麵點蠟,阿門。】
【點蠟+1】
【……】
陳宴微微一笑,不作言語。
“好了,人都到齊了,大家介紹一下自己吧。”高瘦男擺了擺手,“我叫侯建成,是個建築工人。”
“我叫許雁,是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
“韋行周,道觀道士。”韋一刀倒是不想說出自己的真實職業,但他為了顯得專業,來之前特意換了道袍,還帶了桃木劍,符籙等物,隻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自己是個道士。
“徐夢歸,外科醫生。”穿著白大褂的青年扶了扶眼鏡框,微笑。
“駱……駱芸,高……高二學生。”名為駱芸的少女囁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