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你已經很接近答案,隻是還差一點。”
尋瑜淡淡地道。
“如果這是個機關盒,卻費儘心思做成普通盒子的模樣,就說明,做這個機關的人,並不希望彆人輕易看出它的端倪。既然如此,如果你的答案是錯的,盒子又怎麼可能發光?真正的錯誤答案,這個盒子應該隻會一如往常,不會有一丁點變化。
“在我看來,你看到的那個光,比起錯誤答案的反應,更像是一個提示――提醒你你已經對了,但還沒有完全對,還欠缺其他的條件。”
尋瑜頓了頓。
他道:“要驗證這個猜想是不是正確,其實很簡單,隻要給它一個錯誤答案,試試是什麼反應就好。”
靈瑾聽兄長這樣分析,有些驚異,但又覺得有道理,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等她回神時,隻見尋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自己同樣的手指上也劃了一道,然後將血同樣滴進鎖孔裡。
靈瑾見哥哥居然也割開手指,嚇了一大跳――
“哥……”
可是這時阻止已經來不及,尋瑜的血同樣落入鎖孔之中。
而且,正如尋瑜所說的那樣,雖然注入了血,可機關盒卻和靈瑾那時不一樣。它安安靜靜的,一點反應都沒有,既沒有光芒,也沒有動靜,寂靜得就像個平平無奇的普通木盒。
靈瑾驚呆了。
她先是怔了怔,然後連忙去捂哥哥的手指:“哥哥,我幫你止血……”
尋瑜看著靈瑾滿臉著急的模樣,她用自己小小的手來握他的手。
尋瑜一頓,飛快將手藏在自己身後,不以為然道:“我無所謂的,我是鳳凰,這麼一點小傷,愈合起來比你快多了。”
靈瑾還是想要看尋瑜的手。
尋瑜沒有遂她的意,反而蹙眉思索,盯著那個木盒。
靈瑾圍著兄長轉了幾圈,可是兄長速度比她快,靈瑾始終見不到手。最後,等尋瑜重新將手從背後拿出來的時候,傷口果然已經愈合。
靈瑾泄氣不已。
她不得不回到桌前,繼續端詳機關盒。
她問:“可是,如果我的血是對的,為什麼還是打不開呢?是我欠缺什麼條件嗎?”
尋瑜用食指指節抵住下巴,沉思地在石桌周圍來回走動幾步。
他道:“如果我是竹依上君的話,之所以讓現在的你打不開機關盒,我隻能想到一個最有可能的理由。”
靈瑾疑惑:“……什麼?”
尋瑜看看妹妹嬌小的身板,道:“你現在年紀還太小了。放在機關盒的東西,不適合讓小孩子拿到或者小孩子難以保存,所以才乾脆在機關盒上做了年齡限製。”
不過說完這個猜測,尋瑜又自己搖了搖頭:“當然,我也隻能猜猜罷了,未必一定是對的。”
尋瑜好像並不確定。
但靈瑾冷靜下來,順著他所說的思考。
過了一會兒……
“我覺得哥哥說的是對的。”
靈瑾仔細想過之後,卻讚同地點點頭。
她垂下修長的眼睫:“我和哥哥都是用了血,可是我的血明顯不同。若要說欠缺什麼的話,可能是我現在的確年紀太小了……但是,不知我需要等到幾時呢?”
靈瑾從未有一刻這麼渴望長大。
她真想快點看看盒子裡的東西。
尋瑜望她。
他輕輕道:“反正你總會長大的,先等等吧。若是還有彆的可能,也可以一邊等,一邊尋找其他打開盒子的方法。”
“嗯。”
靈瑾懂事地對兄長一笑。
“也隻能先這樣了。”
於是,從這一天起,靈瑾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其實大多數時候的日子,還是平平淡淡,和以往並沒有太大差彆。
靈瑾通過射藝考核,明年得以進入高級射藝的事,在短時間內轟動了整個鳳凰城。
從那以後,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有人用特殊的眼光看她,尊敬有之,期待有之,畏懼或認為她徒有虛名的不屑亦有之。不僅如此,靈瑾上射藝課的時候,甚至開始有人過來圍觀。
這樣的熱鬨花了好幾個月才恢複正常,但即使相對平息,靈瑾的生活也不可能完全和以前一樣了。
好在,這時又有另一件事,分散了大家對靈瑾的注意力。
尋瑜在大學堂內撿到水族鱗片,此事非同小可,女君很快就采取了行動。
不過,不知對方意在何為,女君並未打草驚蛇,而是立刻加強了鳳凰城內外的軍備,尤其是大學堂內的保護。
一時間,大學堂各處都能看到走來走去的翼族士兵。他們一方麵擔任守衛,另一方麵,有時也會到武藝方麵的課程上展示武藝、介紹翼族軍隊和真實的軍營生活,雖然他們其實很受學生歡迎,但對於為何會多出這麼多士兵,也引起了許多猜測。
不過,外界的紛紛擾擾,全都不會影響到靈瑾。
雖然情況有變化,但她照舊努力修煉和學習。
靈瑾每日練習射箭,她每日都會射上上千箭。除了雲沐以外,這樣的練習量幾乎讓所有人望而卻步。
除此之外,她按部就班地參加射藝修業和術法修業,剩下的時間,就泡在機關術道室裡。
她的機關術很快就順利入了門,工具幾乎都會使用了,開始了漫長而艱難地打基礎過程。
一轉眼,一個冬天忽然就過去了。
次年初春。
有詩雲,二月春風似剪刀。
眨眼之間,這初暖春意驀然剪出無數嫩芽新枝,涼寒未儘,早花已躍然枝頭。
二月十五,是靈瑾當年被女君用鳳凰孵化、正式破殼而出的日子。
翼族都有兩個生辰,一個是作為蛋生出來的日子,一個是破殼而出的日子。
翼族與水族孵蛋皆不易,一般孵一枚蛋的時間都要按數十年記,越是修為強大的父母,孵蛋時間就越長。
因為時常會鳥蛋孵不出來,生辰通常是以正式孵化的日子為準。
靈瑾破殼生辰這日,一家人都聚在一起給她慶生。
靈瑾今日起就滿十歲了,說起來也是個很有紀念意義的大生日。
“乖女兒又長大一歲了!”
女君感慨地道。
她將靈瑾抱在懷裡,下巴擱在她腦袋上,滿意道:“不錯,又長高不少。”
靈瑾被女君蹭得發癢,卻不掙紮,隻咯咯笑。
女君與大祭司都給靈瑾準備了禮物。
女君贈了她一副新的射藝手套,相當堅實。
大祭司送了她一盒花式點心,十分精巧好吃。
靈瑾都很喜歡,向父母道謝。
唯有尋瑜並未拿出什麼,隻是默默吃菜。
好在無論是靈瑾還是女君和大祭司,大家都習慣了尋瑜這般性情,沒人覺得奇怪。
不過,等家宴散後,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尋瑜忽然去敲開了靈瑾的房門。
靈瑾剛一開門,尋瑜就丟了一個小盒子到她懷裡,不自在地道:“……給你的,生辰禮物。”
靈瑾慌了一下才接住,低頭一看,是一個細細長長的檀木盒,盒外繪著漂亮的蘭花。
靈瑾看著盒子呆呆的,下意識地道:“謝謝哥哥。”
“沒什麼。”
尋瑜環著胸,說話有些彆扭。
他說:“剛才家宴上人太多,所以才沒……算了,沒事。”
他改嘀咕道:“我今年生辰的時候,你也給了我禮物,這不過就是回禮罷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好了,沒事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尋瑜果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兄長走後,靈瑾拿著小盒子回了房間,一個人坐下來,這才有點開心地打開。
兄妹兩人互贈禮物,多年來已經成了習慣。靈瑾也有點好奇,哥哥今年會給她什麼。
隻見盒子中,靜靜地躺著一支小木簪,大小一看就是專門給小女孩的。木簪的簪尾刻了流雲的花樣,簪身精巧。最重要的是,簪子本身比筷子還要輕,拿起來的時候,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這簪子,花樣並不十分張揚,低調而雅致,實用而彆致,正符合靈瑾的喜好。而且,看上去像是兄長親手刻的。
靈瑾喜歡極了,拿在手中摸了又摸,然後立刻就簪到了發間,簡直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