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書華掏出手電筒,擰開光源,為大家照路。
然而陳放對這個從小長大的環境特彆熟悉。
他甚至不需要申書華的手電筒,就摸著黑飛快地上了三樓。
梔梔趕緊示意陶容冶把之前她在省城火車站買的奶粉、麥乳精等禮品從行李袋裡拿了出來,讓大家拎在了手裡。
這時,陳放已經敲響了自家的家門——
“叩叩叩!”
他激動地叫嚷道:“媽!媽……敏敏!你們在家嗎?媽?媽!”
這個年代的筒子樓,隔音效果很差。
梔梔和小夥伴們遲了一步才趕到,站在黑漆漆的廊道裡,梔梔聽到從屋裡傳出來的悶悶對話聲音——
“敏敏,我、我是不是聽到你哥的聲音了?”
“媽!就是我哥!哥哥他回來了!”
“吱呀”一聲——
門開了。
其實這會兒廊道裡黑漆漆一片,陳放家的家門打開以後,他家裡也是黑漆漆一片……
梔梔和小夥伴隻能隱約看到從屋裡透出極其微弱的光——這種光亮程度甚至比蠟燭的光芒,但光源穩定、不如蠟燭光跳躍飄忽,應該不是燭光。
由於光線微弱,梔梔連陳放的妹妹都沒看清是什麼模樣兒……就聽到他兄妹二人抱頭痛哭了起來。
“哥!哥呀,你怎麼才回來!不是應該七月就回嗎?我和媽都快急死了……嗚嗚哥啊!”
“敏敏!對不起啊敏敏,我、我……說起來一言難儘呐!”
這時,一個老太太也從屋裡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與一雙兒女相擁而泣——
“陳放!真是你!我的兒啊……我、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頭了啊!”
“媽!媽……”
一家三口抱頭痛哭。
梔梔小小聲說道:“陳媽媽,陳放身上有傷,請您注意一點兒。”
一家三口的哭聲一頓——
“誰?你們是誰?”陳老太太被嚇得不輕,連忙出聲詢問,嗓音微微顫抖。
陳放連忙解釋道:“媽,他們是我的朋友,我、我在回家的路上出了點兒意外,幸好他們幫助了我,我才能活著回來的……敏敏,你先進去把大燈打開。”
“什麼?”陳老太太驚呼了起來,“你在路上出事了?出了什麼事?!”
這時陳放的妹妹陳敏應衝進屋裡,拉亮了大燈。
“媽,我現在不就站在你麵前麼,放心,我已經沒事了。”陳放扶著母親進了屋,又轉頭對梔梔一眾人說道:“大家都請進來吧!”
梔梔等人走進了陳家。
落在最後的申書華伸手拉上了門。
梔梔打量著陳家。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非常清貧、也非常勤勞的家庭。
所有的木製家具、門板全都掉漆,顯得非常殘舊;但門上掛著手工製作的布貼畫,木沙發上鋪著好看的手工編織的罩布;窗簾也殘舊破損,但被精心縫補過,看著也算整潔乾淨。
家裡的地板是水泥地,但由於主人的勤快打理,應該有天天洗地拖地,水泥地也被養得油光發亮;牆上還亮著個壁燈,由於從天花板上吊下來的鎢絲燈泡過於明亮,壁燈散發出來的光芒顯得特彆黯淡,目測隻有五瓦的樣子。
想來,陳放的母親和妹妹夜裡在家時,是舍不得開燈的。可能她們覺得,隻需要開個五瓦的壁燈就好。
這個家,處處都顯出貧窮,卻又處處都顯出了她們對這個家的維持與熱愛。
梔梔又看向了陳老太太和陳敏。
陳老太太滿頭白發,滿麵皺紋,身體瘦得不像話,就像一副長竹竿;陳敏也瘦,能看出她清秀的模樣兒,但雙頰深陷下去,頭發也是黃黃的,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那種麵瘦肌瘦。
而此時,因為燈光大亮的原因,陳放也已經看清楚了母親和妹妹的模樣。
他再也忍不住,抱住母親和妹妹就痛哭了起來——
陳放哭道:“媽!媽我才走了三年,你才五十出頭呢,怎麼就……頭發全白了呢?媽!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陳老太太趕緊安慰他,“沒有沒有!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陳放全然不信,又哭著問妹妹,“敏敏!敏敏你怎麼瘦成了這樣?你每次寫信給我你都說家裡一切都好!那、那為什麼媽的頭發全白了?你又為什麼這麼瘦?我當然下鄉的時候你不是答應過我,你會好好照顧你自己,也會好好照顧好媽?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一回事?”
陳敏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哥!哥哥啊嗚嗚——你怎麼才回來!你怎麼才回來啊!”
一家子又哭成了一團。
梔梔與小夥伴們麵麵相覷。
——從陳放的語氣聽來,是不是陳家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但他媽媽和妹妹考慮到他人在外地,所以就隱瞞了下來,一直對他報喜不報憂?
梔梔不由得看向李晴玉。
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那麼李晴玉肯定會內疚。
果然,李晴玉急得眼圈兒都紅了,背過身去小小聲嗚咽了起來,還用手背擦拭著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晚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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