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案發當晚女人慘叫(1 / 2)

泉眼無聲 願為南流景 7825 字 3個月前

薑暮的胃和腸子扭絞在一起,惡心乾嘔著往後退。

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喊出聲,朝四周警惕地看去,黑暗裡隻有風聲鶴唳。

她跌撞著掙紮著爬起身,頭也不回地瘋狂往山下跑。

她腿軟,石塊、沙坑、土包,每一處坑窪都能絆住她的腳步。

她覺得她身後有人,那凶手一定還沒走,就在她身後。

在那隱秘的水泵房裡,在草叢裡,在樹林裡……

她要快點逃跑,快點,再快點,可越是著急,身體就越是笨拙,越是不受控製。

“冷靜……冷靜……”她手指甲扣著手心,跌跌撞撞。

十五分鐘的路程似乎走了三十分鐘也無法抵達,她跌倒,站起,再跌倒,再站起,她頂著風雨拚儘全力,一路上磕磕絆絆地、破碎地前行。

她明明約的是李艦,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張文斌會死在那裡?

亂了,太亂了。

那張慘白僵硬的麵孔寫滿恐怖、猙獰、不甘,複刻在薑暮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的身體、意識完全被震驚與恐懼所占有、掌控,她全身發抖戰栗,每一根神經都在保持警惕。

“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到家了,就快到家了……”她步伐虛浮,跌跌撞撞終於跑到山下,跑出胡同,跑到樓下,她推開破木板門,頓時發出“吱嘎——”一聲鬼叫,嚇得她小腿發軟。

隨即,“啊——”一聲女人的淒厲慘叫聲從頭頂炸開,瞬間撕破了薑暮原本混沌的大腦神經。

緊接著,身後“撲通”一聲,一個人影身手矯健地從樓上跳下來,雙腳陷在月季花圃裡。

薑暮後脊發麻,猛地回頭。

他正拔出腿,用鞋尖把兩個深坑填平。他動作有些急促,可以看到他身上的肌肉緊繃著,渾身冷肅。

暴雨瞬間將他腳上的泥衝乾淨。可薑暮卻在他白色的襪筒上看到了微不可查的紅色暈染,紅得像血。

他餘光瞥到她,目光清冷,帶著狠勁,與他平時的氣質迥異。

“回來了?”張朝壓低聲音。

仿佛剛經曆一場聲嘶力竭的爭吵,張朝的嗓音十分沙啞,伴隨著木板門被彈簧拽回發出嗞嘎嗞嘎的慘叫聲,更加令人害怕。

“你……你怎麼了?”薑暮結巴,麵對這樣反常的張朝,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又看向頭頂,“剛剛是……誰在叫?”

張朝沒回答,目光陰鷙地落在她的校服外套,以及卷起的袖口上,薑暮也在打量他,薑暮注意到,他手臂的肌肉正在微微發抖,是寒冷,是力竭?亦或是抑製不住的恐慌?

他發現她的注視,遑亂地飛快跑開了,在青磚路上留下泥濘的腳印。

薑暮站在雨裡半晌,直到那腳印被暴雨衝刷得一乾二淨,了無痕跡。

某種不詳的預感被雨水擊打得不斷狂奔而出又不斷退卻,薑暮身體不住地戰栗,她仰頭看向三樓的位置,那裡橙色燈光幽弱朦朧。

……

薑暮顫顫巍巍上樓。

樓道裡布滿泥和水,十分陰冷,頭頂的小窗被風雨摔打得來回悠蕩。

薑暮腦袋嗡嗡作響,像隻小雞仔一樣,縮著肩膀,身體僵著,思緒也僵著,這時,卻看到拄著拐杖下樓來的武芝華。

隻見武芝華小腿骨正中間豁開一條五厘米長的口子,很深,表麵已經簡單消過毒,四周都是棕黃色碘伏的印記,血已經止住,傷口血肉模糊,小腿已經腫成了大象腿。

武之華見到她,明顯緊張了一下,眸子裡有種掩飾不住的恐懼,身體肌肉本能地迫使她微微縮了一步,差點跌倒在地。

可是疼痛讓她很快恢複了神智。

“我今天下午回來取東西,你張叔叔也正好下班,我們因為一點小事大吵了一架,他推了我一下,我不小心撞到床角,這才傷了。”武芝華咬著牙說,她額頭的汗珠更大,一看便知忍受著劇痛。

當年,房子分下來,薑源和張文斌是一起買的鐵料,共焊了四張鐵床,薑暮知道,那床角如果沒用海綿包裹,是非常尖銳鋒利的,平時不小心磕絆一下,都會青紫一大片,更何況是用力撞上去。

可是武之華她完全沒必要跟她解釋這麼多。那麼,她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薑暮整張臉五官都皺起來,問道,“張叔叔他怎麼不送你去醫院?”

“他怎麼可能回頭管我,恨不得我死了才好,他見我不反抗,摔門就走了,我撞到的時候就聽到骨頭哢嚓一聲,我試著起身,發現這條腿根本動不了,一定是骨折或者骨裂了。”武芝華忍痛說。

“是……飯局前……發生的事?”薑暮忍不住明知故問。

武之華臉部肌肉僵了一瞬,點頭,“嗯。”

薑暮看看樓上,今天又都是大夜班。

“我去打電話給廠裡,叫人回來幫忙。”薑暮說。

武芝華拉住她,“不用麻煩,我出門攔個電三驢子,直接去醫院,你一個孩子,在家裡好好呆著,彆讓父母擔心。”

薑暮還沒從剛剛的驚懼中緩過來,聞言不做他想,扶著武芝華下樓。

……

薑暮看著武芝華拄著拐杖拐到樓後麵,從那條不怎麼走人的荒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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