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案發後第五天報警(1 / 2)

泉眼無聲 願為南流景 9420 字 3個月前

案發後,第五天。

薑暮早晨是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李雪梅和薑源匆匆披衣起床,一陣窸窸窣窣的疊被聲過後,玄關處嗞嘎一聲,門被推開。

“我兄弟這兩天去廠子裡找人,人家說我家老張已經好幾天沒去上班,”武芝華坐在輪椅裡,雙手緊攥著扶手,“我有些擔心。”

薑源快速係好睡衣排扣,驚訝,“張主任還沒回來?”

“沒有。”武芝華轉動輪椅的輪子向前,“我心裡很急,我想你應該是了解他的,他平時都去哪裡活動?”

她焦急的目光在薑源臉上逡巡,薑源出門幫她推輪椅,“嫂子,你先彆著急,進屋慢慢說。”

武芝華見他態度曖昧,按住輪椅的輪子,“你知道什麼可以直接跟我說。他以前就算出去住,最多也就三兩天,他有分寸的。可這次已經四天,也沒給家裡打過電話,不會出什麼事吧。”

“薑源,你到底知不知道。”李雪梅穿好衣服從臥室出來,嗬斥薑源。

縱使李雪梅脾氣好,但因為這段時間事情多,整晚睡不好,這會兒也燥了。

她沒好眼色地瞪薑源,“整天不著家算是什麼事,你要是真的知道什麼,你就快點說出來,彆讓大家著急。”

薑源一聽這話,心裡忐忑,“我也覺得不大對勁兒了。”

說完就鑽回臥室,同李雪梅一起換衣服出門幫忙找人。

薑暮站在門口偷偷看著一切,抻了抻自己有些卷邊的睡衣,內心空蕩蕩,沒有著落。

到了下午,薑源和李雪梅都提前回來了,薑源滿懷心事地在客廳來回踱步,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屋裡煙熏火燎,烏煙瘴氣。

薑源把煙蒂插在煙灰缸裡,煩躁,“張主任可有一段時間沒去廠裡了,今天上午廠裡開大會票選副廠長他都沒來,這可就真怪了。”

李雪梅擼起袖子洗碗,“聽說隔壁已經報警了,警方已經立案調查。”

薑源若有所思,“這次我覺得不妙啊,張主任雖然為人不太靠譜吧,但也不至於廠裡這麼重要的會議都不參加吧。”

“可他不是要離職嗎?”

“離職總要交接,他該不會為了躲離職這件事吧,就這麼不想離開廠子?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不出現,也不遞交辭職信,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李雪梅緊張,“所以你真是那天晚上吃完飯第二天就沒再見過他?”

薑源道,“廢話,這種事我騙你做什麼。”

李雪梅道,“你說,那天晚上下那麼大的雨,不會在回去的路上出什麼事吧?”

薑源道,“呸呸呸,淨說些不吉利的。”

李雪梅自己雖然害怕,但為了安慰薑源,還是說,“也對,他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能出什麼事。”

薑源這才點點頭,卻又開始憂心忡忡地背手在屋裡走。

“聽嫂子說,警察查個遍,沒住酒店,沒坐火車,沒坐汽車,他的那輛捷達車也沒找到,最近也沒給認識的人打過電話,你說這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薑源百思不得其解。

李雪梅自言自語道:“是啊,怎麼就不見了呢。”

薑源說,“嫂子也是可憐,我沒幫上她什麼,你下午去看看她吧。”

李雪梅歎口氣,“她已經營業了,正好我要改褲腳。”

他們聊著,薑暮默默聽著,心裡總是有個疙瘩,像被一副鞋帶緊緊勒住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勒越緊。

這樣的日子總是難熬。

突然有人吹口哨,薑暮立即站起身趴在窗台上向下望,是幾個孩子正在大柳樹下彈溜溜。他們匍匐在地上,像一個個小壁虎。

薑暮微微失落,這才想起張朝已經離開了小雙山。

李艦也有些天沒來過家屬樓,大柳樹下有兩道深深的車轍印,車轍印中間高高地聳起一個黃土包,被太陽曬得皸裂,那是李艦慣常停桑塔納的地方,現在被孩子們征用,做了彈溜溜的最佳據點。

她心神不寧,趴在魚缸前看紅色的薄紗一樣的大魚尾巴輕輕飄蕩。又將抹布浸濕,把窗台、茶幾、電器、廚房統統都擦得鋥亮如新,把地板統統擦過一遍,連犄角旮旯都沒放過,她又把薑源和李雪梅的工作服用熱水泡上,把盆子挪到陽台,搬個小板凳,在暖洋洋的太陽下洗衣服。

新買的肥皂不出泡沫,洗過衣服後,在水裡留下一層乳白色的沫子,泛著皂香味。

她的手掌被肥皂燒得發紅,皮膚又脹又癢,指腹脫水,褶褶巴巴,可無論怎樣麻痹自己,還是無法解脫出來。

……

武芝華店鋪外麵的牌匾已經掉了下來,立在牆邊。

屋裡有些淩亂,散發著一股黴味以及新布料散發的特有的化學氣味。

李雪梅把水果放到角落,把一條黑色長褲遞給武芝華,擔憂道,“你這腿還沒好利索,怎麼就著急開業了?”

薑暮把褲子展開鋪在武芝華的案台上。

武芝華拿著劃粉在褲腳上按照講好的尺寸劃線,無奈道,“沒辦法,老張不務正業,家裡人還得繼續生活,總得有收入。”

李雪梅麵露同情,“可你這腿行動不便,怎麼在家裡店裡兩邊來回折騰?”

武芝華搖頭,“晚上我就住這邊,這麼多年都習慣了。”

李雪梅見店裡沒什麼人,可是卻掛著七八排衣服,問,“生意這麼好,怪不得你著急工作。”

“生意還湊合,最重要的是要講誠信,一定要在期限前把活先趕出來。”武芝華指著褲腰,“這裡你想讓出多少?”

李雪梅看到武芝華的嘴角全都爛了,她指著褲線一側,“一寸。”

武芝華放下劃粉,抖了抖褲子,抄起剪刀,說,“可能需要二十分鐘。”

李雪梅點點頭,表示不著急,可以先放著,等她康複了再做不遲,她也不著急穿。

李雪梅不當自己是外人,給武芝華倒了一杯水,又把自己拿來的水果洗了一盤放在她的工作台上,又拉來兩把折疊椅給薑暮坐,自己則看了看店麵,走到角落拿起掃把,開始拾掇地上的布條,收入垃圾桶。

可薑暮的視線卻落到牆角的男模特身上穿著的一套黑色西裝。

“原來是給你張叔叔做的,可惜用不上了。”武芝華惋惜地說,神色落寞且複雜。

薑暮盯著西裝,是純羊毛的麵料,做工精致,一看便是用心了的,可是薑暮聽了這話,卻突然怔住了,她詫異且驚恐地看向武芝華,武芝華似乎反應過來什麼,不自然地看了眼李雪梅,對薑暮解釋說,“你不知道,你張叔叔要辭職了,以後不上班,還做西裝乾什麼。”

薑暮若有所思地看著武芝華,問,“那……要怎麼辦?”

“沒關係,改小一碼,留著以後朝子穿。” 武芝華斂去神色,一邊說一邊起身,拄著拐杖艱難走到模特麵前,仔細端詳,前後整理,不斷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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