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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南省林市南陵島知青辦轉,彆梔梔(收)】

跟著,他又叫來衛兵,吩咐道:“……這封信,你托運輸連的兄弟們帶到林市去,然後請他們從林市寄回來。”

衛兵接過信封去找運輸連了。

第46章

幾天過後,梔梔和小夥伴們的生活環境有了顯著的改善。

當然,她們還是住在竹棚裡……

但是申書華他們經過兩天的試驗與對比,終於選出了硬度不錯的泥土、以入泥土與水的最佳比例。現在男知青們已經開始了建窯,隻要窯一建好,就能大規模的煆燒磚塊了。

女知青們則一直順著山坡開荒。

當天開的地,當天和第二天澆透,第三天把蔬菜種籽種下去。為了方便管理,梔梔還削了竹片插在菜園裡,還在竹片上寫下所種蔬菜的名字。

幾天下來,她們一共開出了四五塊菜地,種了十來種蔬菜。

讓人覺得高興的是,上島以來種下的第一塊菜地已經稀稀疏疏的長出了小白菜的嫩苗!

女孩子們就商量著,要不要趕緊先種點兒水稻和小麥出來。

現在已經是八月底了,莊稼人栽種水稻,一般是三四月播種、五六月插秧、七月齊穗八月灌漿,九月底十月成熟收獲,曆時大約六個月左右。

小麥的生長周期比水稻還長,大約需要八個月左右。

這個時候種植水稻和小麥,豈不是要到明年二三月最冷的時候才能收獲?

但可以博一把的是,海島氣候炎熱四季夏。

於是梔梔召開了晚餐會議。

大家一致決定:不管怎麼樣,先開兩塊地出來試種。就算不成功,那也是大家的種植經驗嘛!

會議開完,大家嘻嘻哈哈開始吃晚飯。

現在他們的夥食也有了顯著的改善。

男知青們在梔梔的要求下,又搭一個開放式的竹棚,是廚房飯廳二合一的,而且還多了一張長方形的竹編餐桌。

吃飯的時候每人有張小凳子,有桌子……一日三餐變得有儀式感多了!

飯菜的質量也比她們剛上島時強了很多。

現在她們一共還剩下三十來斤麵粉和二十斤大米,梔梔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就想著法子的每頓飯摻上一點兒的主食。

比如說,她聽從方麗娟的建議,將野菜泡洗後焯水、切得細細的,灑些麵粉和鹽拌勻了在上鍋蒸……方麗娟說要是能在潑點兒熱油就更好吃了。

梔梔舍不得潑熱油,就用當初她在省城知青辦做飯阿姨田嬸那兒學來的法子,把去了刺的海魚烤得焦焦脆脆在用擂缽擂成肉鬆,灑在蒸好的麵粉裹菜上。

野菜去除掉澀味,裹了麵粉以後變得醇厚,口感極好,在配上一塊蒸魚肉……真是太美味了。

還比如說,梔梔直接熬煮一鍋米粥,然後把魚塊和野菜放進去。當然了,米粥少少的、魚肉和野菜多多的。

對的,現在她們的夥食仍然以海魚為主。

其實大夥並沒有時間去捕魚。

前一兩天都是瘦猴去叉回來的魚,數量不多,大家分著吃還有些不夠。後來梔梔催他回去向大當家報平安,大當家聽瘦猴說了梔梔她們在海鷗島上的情況以後,就讓瘦猴每天一早去主島這邊拿魚,還說隨便拿,管夠。

梔梔本意是不想接受的。

可她的小團隊在短期內的任務太重,如果後勤保障跟不上……總不能把夢想二字掛

在嘴邊當飯吃吧?

所以梔梔接受了。

大當家給她們的幫助可不是隻有那麼一星半點的,以後在找機會報答吧!

瘦猴現在天天蹲在海鷗島給大家打下手。大家也都接受了他,男知青的四人大通鋪現在變成了五人大通鋪。

又過了幾天,鎮上知青辦來了通知,說上頭印發了政策文件,召集知青們分批前往知青辦學習。

於是梔梔帶著大夥兒劃船去了鎮上。

到了鎮上,梔梔讓小夥伴們先去知青辦,她則直奔郵局,分彆給家人、給黃教授各寄去一封掛號信,說明了她很有可能丟失了信件,通知他們以後寫信不要寄到知青辦,改寄到鎮上的岸防部隊去。

辦完這事兒,梔梔才去了知青辦。

結果一到知青辦,就看到好多人圍在操場那兒的大榕樹下。

梔梔隱約聽到了小夥伴的聲音。

好像李晴玉在哭,洪禾禾正在憤怒地大聲叫罵,申書華在十分激動分辨著什麼?

梔梔趕緊擠進人群中。

一看,李晴玉跪坐在地上,哭得不像樣子。她懷裡還抱著一個人……在定睛一看,原來是陶容冶頭破血流地倒在地上,閉著眼睛人事不省。

他的腦袋被李晴玉枕在腿上。

方麗娟也眼淚汪汪地蹲在李晴玉身邊,正拿著自己的手絹兒去擦拭陶容冶的額頭。可她越擦、陶容冶額頭上的傷口血就流得越多……

洪禾禾正衝著一個人大罵,申書華站在一旁笨嘴笨舌的辯解,李愛國氣得滿麵通紅,額頭上都綻出了青筋,攥緊了拳頭想打人。

陳躍進拚命地攔著李愛國,說“愛國你冷靜一點”……

梔梔連忙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洪禾禾衝了過來,眼淚汪汪地說道:“梔梔!就是這個人……他一來就打了陶容冶!你看!陶容冶流了那麼多的血……嗚嗚嗚。”

梔梔看向了正與洪禾禾吵架的那人。

——那是一個頭發長過耳背,上身的黑衣倒還體麵,但下身穿了件破破爛爛的褲子、腳下趿著一雙露了頭的布鞋,看起來年紀大約在二十六七到三十出頭的男子。

這男的樣貌不俗但長了雙桃花眼,神情不屑又有些猥瑣,妥妥一個二流子模樣兒。

梔梔環視周圍,發現除了瘦猴之外,大家都在。

她先問洪禾禾,“小猴子呢?”

洪禾禾拭去眼淚,看看左右,這才說道:“剛才太亂了……我們全都不認識這個人,可是這個人一句話也不說,無緣無故一上來就拿著個榔頭敲陶容冶的頭,把我們都嚇壞了!”

“小猴子上前罵這個二流子,這二流子就要踢小猴子,好在小猴子機靈,躲了過去。那時候陶容冶倒在地上淌了好多血,喊也喊不應,我就沒顧得上小猴子,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放心吧他是本地人,應該不會有事兒的。”洪禾禾說道。

“哎,你是誰啊?”二流子打量著梔梔,好奇地問道。

梔梔先是轉頭對申書華和陳躍進說道,“書華、躍進,你們和晴玉、麗娟先把容冶送到醫院去,我一會兒就來。愛國,你去找知青辦主任,讓他陪著你去報警!”

小夥伴立刻分頭行動,送傷者上醫院

的上醫院,去報警的趕緊去報警了。

梔梔這才反問二流子,“你是誰,為什麼無緣無故打人?”

二流子一點兒也不在乎梔梔喊人去報警,隻是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的美麗少女,問道:“哎,你叫什麼名字?你是知青吧?長得這麼好看怎麼沒上我們第一生產大隊去啊?”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輕輕地說了句,“梔梔你彆理他,快走吧……他可是個滾刀肉!”

“誰踏馬說我是個滾刀肉?”二流子勃然大怒,罵道,“誰!有本事你站出來,老子保證不弄死你!”

人群中瞬間一片寂靜。

這時,李愛國拽著知青辦主任,兩人拉拉扯扯地朝這邊跑了過來。

李愛國氣憤地對梔梔說道:“梔梔,主任說不讓我們報警——”

知青辦主任見了二流子,眼神有些閃爍,劈頭蓋臉的對梔梔說:“哎呀你們這些年輕人,也是鬨得沒譜了。多大的事嘛,算了算了大家散了……快!快散了吧!”

二流子嗤笑一聲,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梔梔,說道:“小美人兒,你也是在海盜窩裡插隊的?你傻不傻啊!海盜窩裡那可都是四五十歲的老光棍,你這副小身板兒……他們那麼多人你受得住嗎?來,聽哥哥的,跟哥哥走,哥哥保證讓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還不用下地乾活兒……還天天躺在床上飄飄欲仙哈哈哈哈……”

洪禾禾脾氣火爆,當即就和二流子對罵了起來。

梔梔的拳頭也硬了。

她看著知青辦主任,問道:“他打人,還侮辱我,你讓我……算了?”

主任一臉的為難,“哎呀彆梔梔同誌,這可不是你們家、不是你們大城市!這裡……嗐,總之啊,既來之則安之,你現在在彆人的地盤兒上,就得遵守彆人的規矩,你懂不懂啊?”

梔梔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遵守憲法,安份守己,我的小夥伴們跟我一樣!所以我們憑什麼不能得到法律的保護?我們是下鄉知青,你這兒是知青辦,你是知青辦主任!我們受到不法侵害了你不幫我們解決問題反而還要包庇犯罪嫌疑人?”

知青辦主任的額頭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他拚命地朝著梔梔使眼色,“這事兒以後在說、以後在說……”

梔梔,“還是說,這個人是你兒子?你才這麼包庇他?”

隱藏在人群裡的某個女孩子又用極其微弱的聲音,飛快地說道:“……韋利民是第一生產大隊大隊長的兒子,他壞事做絕!”

二流子韋利民怒了,“誰!誰踏馬說的!”

圍觀的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吭聲,但也人人麵上都流露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梔梔懂了,“這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來第一生產大隊的大隊長也不是啥好人!”

“胡說八道!韋大隊長可不是那樣的人!”主任也怒了,他覺得梔梔不上道,他都已經那樣明示加暗示的讓梔梔彆管這事兒了,怎麼她還糾著不放呢?

於是他板起臉教訓梔梔,“那你怎麼不問問,為啥利民不打彆人,偏偏要打陶容冶呢?這一個巴掌可拍不響啊,首先你們就應該要好好反思……”

主任一句話還沒講完,梔梔就高高地揚起巴掌,狠狠一記耳光摑在韋利民的臉上。

“啪——”

清脆的掌摑聲震驚全場。

所有人全都愣住。

包括韋利民、也包括知青辦主任在內。

梔梔含笑對主任說道:“主任你看,一個巴掌也拍響了,對吧?”

然後她又對韋利民說道:“我們主任請你反思一下,現場有這麼多的人,為啥我不打他,也不打彆人,偏偏要打你呢?”

眾人看向梔梔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早在梔梔動手的時候,李愛國就站到她身邊,眼晴緊緊地盯著韋利民,就怕韋利民欺負梔梔。

沒想到韋利民生捱了梔梔一巴掌後,臉上浮起了明顯的五指山紅印,居然還笑了笑。

他癡迷地打量著梔梔,色眯眯地說道:“原來小美人兒這麼辣的啊,好!我就喜歡你這樣兒的……”

梔梔對李愛國說道:“愛國,你去報警吧!”

李愛國盯著韋利民,說道:“禾禾上派出所去報警吧,我在這兒陪著梔梔。”

——他一走,自己這邊就隻剩下梔梔和禾禾兩個女孩子。萬一這個韋利民要對她倆動手動腳的,他怕她們吃虧。

洪禾禾點點頭,匆匆跑出知青辦。

一出大門,洪禾禾就看到一個大兵正好路過知青辦。

這大兵前些天跟著黎排長送水泥給她們來著。

洪禾禾連忙喊了一聲,“周大哥!請你等一等。”

大周出來辦事兒正準備回軍營去,猛然聽到有人喊他,轉頭一看,原來是洪禾禾這個小妹子?

大周知道,自家排長對彆梔梔好像有點兒意思。要不然這幾天他也不會一直在想辦法幫她找大米和麵粉這樣的物資,隻不過事情還沒辦成,所以排長不讓說。這些事兒彆人不知道但大周知道,畢竟還有不少工作是大周去聯係的。而且大周每次跟排長說起彆梔梔的時候排長老是麵紅耳赤的……

洪禾禾呢,又和彆梔梔挺要好。

所以……

大周連忙問道:“禾禾你來鎮上啦!彆梔梔同誌也來了嗎?”

剛說完,他就看到洪禾禾哭得兩眼紅腫,愣了一下,他驚疑不定地問道:“禾禾,你咋了?有人欺負你?”

洪禾禾帶著哭腔問他,“周大哥,你知道派出所在哪兒嗎?能不能麻煩你帶個路,我要上派出所去報案。”

大周被嚇一跳,問道:“怎麼回事啊?”

“周大哥你先帶我去好不好?我在路上告訴你……”洪禾禾泣道。

大周點頭。

於是兩人急匆匆往軍營趕。

——鎮上的派出所緊捱著軍營。但因為軍營正在搞建設,封了路,所以要從這兒去派出所,必須得繞路。最好就是從軍營走,直接穿過軍營。軍營的後門緊捱著派出所的後門,在從旁邊的小巷子穿到前頭,就是派出所的大門了。

洪禾禾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大周。

這時,兩人已經匆匆衝進軍營。

大周遠遠地看到自家排長正光著膀子、揮著一把鐵鍬,熱火朝天的和其他的同誌們一起挖地基,連忙大喊了一聲,“排長——有情況!”

黎恕愣住。

整個營地裡的大兵們也全都愣住。

大周拉起了洪禾禾,飛快地跑到黎恕跟前,大聲說道:“報告排長!彆梔梔同誌在知青辦裡,被鎮上的二流子給欺負了!”

黎恕看向洪禾禾——他見過這圓臉小姑娘好幾次了,小姑娘愛笑,什麼時候都是嘻嘻哈哈的樣子。可這會兒她紅腫著雙眼,還扁著嘴,臉上手上全是血汙?

這會兒洪禾禾已經委屈得說不出話來。

大周非常簡潔地向黎恕彙報情況:梔梔她們來鎮上開會,陶容冶莫名奇妙被二流子打了,彆梔梔要報警但知青辦主任攔著不讓,那二流子還當著知青辦主任和好多知青的麵,在語言上調戲彆梔梔同誌,洪禾禾出來報警正好遇到他。

黎恕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有人欺負梔梔?

一想到那麼嬌氣的小姑娘在他的地盤兒上被個二流子給欺負了……

黎恕肺都氣炸了!

洪禾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周一邊說,她就一邊點頭。

最後她抽抽噎噎地說道:“黎排長,我、我要去報警……嗚嗚。”

黎恕跟副排長交代了一聲,“你們繼續勞動!”然後順手拿過汗衫往肩膀上一搭,又交代大周,“大周帶著禾禾去報警!”

說完,黎恕就疾步朝著軍營外跑去。

有人悄悄問大周,“哎,彆梔梔同誌是……”

“是我們排長未來的對象!”大周小小聲說了一句,帶著洪禾禾穿過軍營上隔壁的派出所報警去了。

大兵們麵麵相覷。

“咱們排長未來的對象?”

“嗯我見過,她長得可好看了!”

“我也想去看看——”

“誰踏馬敢欺負我們排長的對象,老子第一個不服!”

“走!看看去!”

於是三四十個大兵全都一骨腦的衝出了軍營,浩浩蕩蕩地奔向知青辦。

第47章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這一章碼到一半就出去排隊做核酸了,然後我在APP後台上取消了章節發布。但不知道**抽什麼風又給我發表了QAQ,導致這一章還沒寫完就被放出來……很抱歉小天使們,稍晚等我碼好了會再發一章的,大家也可以明天再來看

黎恕趕到知青辦的時候,看到好多人都圍在操場邊的大榕樹下。

他趕過去,正好聽到知青辦主任在訓斥梔梔——

“……多大件事兒?你非要鬨得大家都下不來台?彆梔梔同誌我問你,你怎麼曉得陶容冶沒有得罪利民?陶容冶告訴你他不認識利民了?”

“彆梔梔同誌,往小處說,你這是在汙蔑韋利民同誌;往大了說,你這是在破壞人民團結你知道嗎?這後果很嚴重!”

“我警告你哈彆梔梔,今天你必須向韋利民同誌道歉!要是他不滿意了,這事兒可就過不去了!你什麼時候能讓韋利民同誌原諒你,你什麼時候回海鷗島去!”

黎恕被氣得七竅生煙!

這還不算。

還有一男的得意洋洋又流裡流氣的說——

“就是就是!彆梔梔同誌,今天你啊必須得讓我滿意了你才能走……要不然啊,嘿嘿!”然後他還色眯眯地說道,“不過我這人呢,最惜香憐玉了……嘿嘿嘿嘿我最喜歡你這種潑辣小美人啦!”

黎恕站在人群外圍,還聽到圍觀的人們議論紛紛:

“這韋利民也太惡心了,當著我們這麼多人的麵說這麼下流的話……”

“哎呀彆梔梔這次慘了!這個韋利民啊他爹是第一生產大隊的大隊長,隻手遮天!”

“韋利民以前就糟蹋過一個女知青,生生把人折磨得瘋了……”

“太可惜了彆梔梔那麼聰明又那麼漂亮,哎!”

“老天不長眼!怎麼讓這麼個惡棍一直逍遙到現在啊!”

“明明是韋利民無理,為什麼主任不讓梔梔去報警?”

“連主任都偏著韋利民……難道我們就隻能任人魚肉?”

這時,黎恕又聽到了二流子不堪入耳的話,“小美人兒你這就跟著我走吧!”

以及彆梔梔憤怒的聲音,“你敢碰我一下試試!”

黎恕伸手撥開人群——

他看到二流子伸手去捉彆梔梔,李愛國麵色鐵青的擋在梔梔跟前,伸手擋住了二流子。

“聽說有人在這兒欺侮女知青?”黎恕冷冷地問道。

彆梔梔抬頭,看到了黎恕。

她明顯鬆了口氣。

可她突然又意識到,黎恕是果著上半身的?

他俊美的五官,冷漠的氣質,雄闊的肩膀與手臂上是結塊分明又線條流暢的肌肉,而下是細窄又有力的勁腰,鬆垮的褲腰處,腹部兩側還有兩道如刀刻一向延伸向下的人魚線……

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讓人麵紅耳赤又強壯逼人的雄性荷爾蒙。

縱然是在這樣……不太好的局麵之下,梔梔也忍不住咬牙想道:這人就是放到現代,也是少有的又帥又有力了。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的勁腰。

而圍觀的知青們看到黎恕挺身而出,一來是覺得他渾身腱子肉、看起來就比韋利民能打;二來是看到他穿了條綠色軍褲,還穿著綠襪子綠色解放鞋……這人一看就是軍警部門的人啊!

再加上這一期來上培訓課的,大多都是跟梔梔同一批的知青們。

大家剛從城市來,還沒有被現實打磨棱角,他們信服梔梔、認可梔梔,同時也聽說了不少韋利民的劣跡,就七嘴八舌地對黎恕說道:

“同誌,這個人他叫韋利民,他欺負我們女知青了!”

“這個韋利民可太壞了他害了彆的女知青,現在還想害我們梔梔!”

“同誌,我們都是剛來到南陵島不久的,我們人生地不熟,請你幫我們討個公道啊!”

“同誌請你幫幫梔梔吧!這個韋利民就是個臭流氓!”

……

群情激奮。

韋利民罵圍觀的知青們:“你、你、你……還有你、你、你……老子全都記住你們了,以後你們都給老子小心點!”

然後他狠狠推了李愛國一把,伸手就想去抓彆梔梔。

韋利民一動——

黎恕直接一記勾拳,命中他的麵門!

“砰!”

圍觀的眾人們清楚地聽到了“哢嚓”一聲細微的輕響,似乎是鼻梁骨骨折的聲音。

接下來,黎恕一記擒拿——

韋利民啥也沒看清,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已經被黎恕給壓製著趴在了地上!

他覺得鼻梁處劇痛無比,連著腦袋也是暈暈的,他整個人被黎恕按在地上,雙手被反剪在身後,手腕處仿佛斷了一般。

“啊!我日你……”

韋利民開罵。

隻是他一句話還沒罵完,就被黎恕卸掉了下巴。

他震驚地張大嘴,發現自己的嘴巴再也合不上而且也說不出話來!

而這時——

三四十個剪著小平頭,穿著綠軍褲果著上身的精壯小夥子們全都湧進了知青站。

他們看到這一幕,全都用殺人一般的眼神盯住了韋利民。

六二年發生了中印邊境反擊戰,六六年也就是今年還在廣西邊境爆發了抗美援越戰爭……黎恕手下的大兵雖然還沒上過戰場,但平時的訓練激發了他們的血性。

韋利民被這些大兵盯住,覺得自己就是一隻被頭狼摁住的無助小羊羔,這三四十頭餓狼正凶狠地張開血盆大口盯著他、等待著頭狼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撕碎了他!

韋利民被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失禁了。

黎恕鬆開了手。

他看向了彆梔梔。

梔梔投以感激的眼神。

黎恕心頭一蕩。

這時,大周和洪禾禾帶著公安趕到。

黎恕鬆了手,站在一旁。

韋利民像死狗一下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顫抖。

洪禾禾指著韋利民,向公安說道:“公安同誌,事情是這樣的……”

她將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公安聽:

大家來知青辦開會,在門口遇上了同批下放的知青,就站著聊了一會兒的天。

然後這個韋

利民突然喊了聲“陶容冶”,陶容冶應了一聲,韋利民就拿著榔頭衝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重重的敲中陶容冶。

陶容冶直接就倒地不起,額頭上好大一條口子,鮮血直淌。

整個過程,陶容冶和韋利民沒有任何溝通……

可是洪禾禾每說上兩句,就被知青辦主任打斷:

“公安同誌,事情不是這樣的……”

“哎呀公安同誌,這是我們知青辦內部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的。”

“公安同誌,可能你還不曉得利民同誌他父親是誰吧?”

“公安同誌你們回去吧我們不報警……”

黎恕眯著眼睛看著知青辦主任。

隻要主任一打斷洪禾禾,黎恕就喊口令,“集合——”

大兵們齊聲大吼,“各就各位!”

黎恕,“立!定!”

大兵們齊聲大吼,“立!正!”

黎恕,“向右看齊——”

“向前看!”

就這樣,主任在黎恕的乾擾之下,完全沒辦法開口。

公安也覺得有些為難,決定把韋利民帶回派出所去詢問。

可是韋利民已經被黎恕和大兵們給嚇破了膽,不但失了禁,也實在沒有力氣走路。

於是就由兩個公安拖行著他,把他帶往派出所。

一路上,不少人看到韋利民目瞪口呆,眼神呆滯地被公安帶走,最關鍵的是他褲子上的痕跡……

路人們議論紛紛:

“韋利民這小子乾啥了?”

“你們快看,韋利民好像瀨尿了……”

“哼,壞人總有老天來收拾他!”

“得了吧你小聲一點兒,萬一被他媽聽到了就不得了啦!”

“敗類!禍害!早該抓走他了!”

“就是就是,他乾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

而這時,知青辦主任見無力阻止韋利民被帶走,氣得直跳腳,正衝著彆梔梔發脾氣,“完了完!這下子真的完了!彆梔梔我看你怎麼收場!真是年輕不知天高地厚!”

梔梔毫不示弱地吼回去,“主任我也要告訴你,這事兒完不了!”

第48章

黎恕冷冷地盯著知青辦主任,“請問——你是誰啊?”

主任呆了一呆。

他當然知道黎恕是誰——這個年輕俊美的小夥子是新來的岸防部隊首長。這麼年輕就當上了排長,要麼就是本身有戰功,要麼就是後台夠硬,或者兩樣都有。

所以這個年輕的首長可不能得罪。

可剛才他已看清黎恕的作派,知道黎恕是站在彆梔梔那邊的。

主任隻能忍氣吞聲,苦口婆心地說道:“黎排長,我是知青站的主任,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彆梔梔和陶容冶好哇!”

黎恕的臉色愈發陰沉。

——他就聽不得她的名字和其他男人的名字相提並論!

主任,“你想一想,韋利民的父親可是第一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咱們整個鎮子十二支生產隊,共計兩萬人口,他手裡就管著……將近四千人,那是可以輕易得罪的人嗎?”

“我知道陶容冶受了委屈,可要討回公道……還有很多其他的辦法嘛,完全不需要硬碰硬!這特殊情況要用特彆的辦法來解決!”

“可你們看看、看看啊!我好心好意的想幫你們解決問題,結果——好嘛,現在韋利民這個樣子從我們知青辦離開,外麵的人會怎麼議論你們想過沒有?”

“誒,我可不管你們了!你自己惹下的麻煩自己解決!”說著,主任氣得就要轉身離開。

梔梔叫住了他,“主任,請等一下!”

主任站定,回頭看她,“彆梔梔啊,彆怪我沒提醒你……現在呢你馬上去派出所找公安,說你們不報警了,然後你和韋利民一塊兒上他家去向他父親解釋一下。韋大隊長人很好的,通情達理,隻要他說沒關係,你就逃出一劫……”

梔梔一笑,問道:“主任我是想問問你,剛你說的‘特殊情況要用特彆的辦法來解決’……你可以跟我說說,原本你打算怎麼個特彆解決法?”

主任愣住。

他看著梔梔,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梔梔繼續問道:“你所謂的‘這特殊情況要用特彆的辦法來解決’,是不是想讓我跟著韋利民走?那我跟著他走了以後……要乾些什麼呢?”

主任吱吱唔唔,“這、這個麼……你們都是年輕人,那……你們年輕人就用年輕人的辦法解決啊……”

“可是我不懂誒,主任你教教我。”梔梔笑眯眯地說道。

主任有口難言,最終說道:“你是女孩子嘛,那女孩子向男的撒個嬌,哭一哭……你還以為他真的會對你怎麼樣?”

“哦?那我剛才怎麼聽說,韋利民以前逼瘋了一個女知青?”梔梔追問。

主任立刻變了臉色,“你根本不了解情況!”

“那具體的情況究竟是怎麼樣的?”梔梔不罷休地追問。

主任語結。

他瞪了梔梔一眼,走了。

黎恕把知青們召集起來,“同誌們……來,讓我聽聽你們對這件事情的意見。彆梔梔,你先說!”

梔梔說道:“我還能有什麼意見?韋利民打傷了陶容冶,不但用榔頭砸,而且下手還那麼重!這是故意殺人罪!必須聽法律的判決!韋利民是怎

麼把咱們另外一個女知青給逼瘋了,我不了解,但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法律可以還她一個公道!韋利民當眾欺侮我,那麼我就要他當眾向我道歉,並且做出賠償!”

“還有韋利民的父親!為什麼大家說起他來,都是一副那麼害怕的樣子?韋利民傷害了那麼多的人,為什麼直到今天還安安穩穩的,他做為父親,他管教過韋利民嗎?是否充當了韋利民的保護傘?正是因為他的縱容,才會讓那麼多的人受到了韋利民的傷害吧?”

“再就是主任!他是知青辦的主任,國家派他到這兒來任職,是為了幫我們知青解決問題的!現在出了問題,他不解決也就算了,還想和稀泥?陶容冶會不會死、他的醫療費怎麼解決……主任完全不關心嗎?可陶容冶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的事!還有,他居然也縱容韋利民,甚至要把我推給韋利民……這樣的人,他配當知青辦主任嗎?他根本就是瀆職!”

梔梔越說就越氣憤。

知青們也群情激奮。

“對啊不能縱容壞人!必須嚴懲韋利民!不然他還會打擊報複我們的!”

“主任也很差勁!我們不信任這個主任!要求上級給我們換一個……要心向著知青,能幫我們知青解決實際問題的!”

“要求韋利民賠償陶容冶!”

“還是讓韋利民坐牢去吧,要不然啊我還是覺得害怕……”

黎恕伸出手,做了個往下壓的動作。

知青們漸漸平靜了下來。

黎恕說道:“同誌們,不瞞你們說,我是軍人,和地方上的部門不是同一個係統。我隻能轉達你們的意見……所以啊,你們現在想辦法去拖住主任,千萬彆讓他離開知青辦。至少也要拖住他兩小時間。嗯,現在是上午十點鐘,十二點的時候你們再放他離開,知道嗎?”

梔梔問道:“你要去向上級告我們主任的狀嗎?”

黎恕沒有否認,“我得回連隊去打幾個電話……但你們一定要注意的是,絕不能用非法的手段攔下他,否則我們就變成了沒有道理的一方,懂了嗎?”

知青明白了,齊聲說道:“明白啦——”

黎恕又對梔梔說道:“你跟我走。”

——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放心讓她留在這兒,萬一韋利民他爸一發火,狗急跳牆想傷害她怎麼辦?

梔梔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想上醫院去看看陶容冶的情況。”

她猶豫是因為她也知道這會兒去軍營裡呆著是最安全的,可陶容冶是她團隊裡的小夥伴,她不能扔下他不管。再說了,其他的小夥伴們估計手裡也沒錢,就衝著這個她也得趕過去。

黎恕想了想,“那你去吧!”

然後叫過了大周,“你陪著彆梔梔同誌一塊兒去!”

大周“啪”的一聲兩腿並攏,朝著黎恕敬了個軍禮,“是,排長!我保證完成任務!”

黎恕的麵色無端端染了紅。

他狠狠地瞪了大周一眼,心虛到不敢與梔梔直視,轉身走了。

走了幾步,他突然想起什麼,又回頭——

原來他手下的大兵們正津津有味地打量著梔梔?

大兵們還在小小聲討論:

“彆梔梔同誌就是俺們排長的對象吧?”

“她長得真好看!”

“剛才他倆站在一塊兒的時候真般配啊!”

“可我覺得他倆好像沒啥啊,沒看出來彆梔梔對我們排長怎麼樣了……”

“我告訴你們啊,雖然人家彆梔梔沒正眼看我們排長一眼,可我們排長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人家!”

“那不廢話嘛,那麼好看的姑娘誰不想看啊!”

“我看你想死!那是排長相中的對象……”

黎恕惱羞成怒,扯破喉嚨大喊:“集合!”

大兵們被嚇一跳,急忙大吼,“各就各位!”

剛才還三三兩兩站在一旁看熱鬨的精神小夥子們一下子就排好了整齊的隊伍。

黎恕麵紅耳赤地喊口令,“向右看齊——向前看!像左轉!齊步——跑!”

然後他就帶著隊伍離開了。

他回到單位,解散了隊伍讓大兵們繼續去刨土挖地基,自己進了辦公室、關上門撥通了電話。

第一個電話打給他的老上級,原特種部隊的領導,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

第二、三個電話打給林市市政府秘書處和市團委,把剛才發生的事又說了一遍。

第四個電話打給他爸,也是同樣的事情再說一遍。

——黎恕隸屬的部隊,與地方職能部門分屬兩套不同的係統,平時相互之間不能介入、也不能乾涉管理。

但他可以發動認識的人,來找知青辦主任的麻煩。

知青辦主任再囂張,也是鎮屬單位的一個連級彆都沒有工作人員,上麵還壓著市委和省委呢!

他直接給市委秘書處和團委打了電話,又給他的老上級和父親打了電話……隻要他們一過問,雖然不能直接處置那個主任,但也可以施壓。

知青辦那邊,主任正被知青團堵在辦公室裡,急得團團轉。

——他想騎自行車出去找韋大隊長通風報信來著,可這些小年輕們堵在他的辦公室裡,拿著今天才發下來的文件,這個說主任啥叫“知青插隊工齡”,那個說“文件裡隻說了上山下鄉可我們是下海啊主任為啥文件上沒我們的份”,還有人說“主任我想請探親假回鄉可文件上也沒寫插隊三年才有探親假啊”……

主任被他們吵得一個頭兩個大。

最最最要命的是,他桌上的電話鈴鈴鈴地響個不停。

——第一個電話居然是市委秘書處打來的,質問他為什麼不好好照顧知青?然後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三分鐘後,電話鈴又響了起來。

——居然是市團委打來的!天哪也是為了今天的事情打來的?市團委可是他的上級的上級的上級單位。居然為了今天的事,這麼嚴肅的批評了他?

主任想哭了。

這還沒完。

幾分鐘以後,省委知青辦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過來,向他求證今天是不是縱容地方上的地痞混混傷害無辜知青了!

接下來市秘書處、市團委又打了電話過來,氣急敗壞地責問他,為啥上級單位全都知道了?害得他們現在也在捱批被責問?

主任被嚇得兩腿發軟。

他內心慌得一批,知道自己完蛋了!

而此時,梔梔、洪禾

禾、李愛國和大周已經趕到了鎮醫院。

鎮醫院規模不大,一共就三棟二層樓的建築:一棟是門診大廳和手術室,一棟是病房,一棟是飯堂和職工宿舍。

梔梔她們很容易就找到了申書華他們。

他們正焦急地守在手術室門口。

梔梔上前詢問了一下陶容冶的情況。

李晴玉哭著說道:“醫生說……如果陶容冶的頭骨破裂了的話,這兒根本治不了!市人民醫院也未必能治,隻能送去省人民醫院!”

申書華也直搖頭,“頭骨破裂的話那還有救?怕是凶多吉少哇!”

梔梔心裡一沉。

方麗娟說道:“哎呀醫生說的是‘如果’嘛!陶容冶一定會吉人天象,不會有事的!”

梔梔深呼吸,問申書華,他們交了多少錢的手術費押金。申書華答,說他們四個人先湊了二十塊錢交了。梔梔找申書華要了手術費押金條,又把二十塊錢還給申書華他們。

在這個時代大家都不富裕,也就默默的收下了錢。

梔梔問道:“韋利民為什麼要針對陶容冶?他倆以前認識?”

大家齊齊搖頭。

這是所有人都想不通的地方。

陶容冶生性沉默,就連同批下放的知青們,大家在省站一起呆了快一個月……也有很多人沒跟他說過話,完全不熟悉。

到了南陵島以後,陶容冶也沒怎麼出過知青辦,後來更是直接跟著梔梔走了,哪怕是後來又回了鎮上兩次,也沒跟外人有過什麼交集。

最最重要的是,事發時洪禾禾她們都在場,非常確定——不僅陶容冶不認識韋利民,韋利民也同樣不認識陶容冶。

因為韋利民是先衝著知青們喊出了陶容冶的名字,等到陶容冶答應了一聲以後,韋利民才跑過來拿著榔頭狠狠敲了陶容冶一下的。

梔梔猜測,“會不會是……陶容冶得罪了某個人,這人花錢買凶,才雇了韋利民的?”

李晴玉小小聲說道:“可對方是生產隊大隊長的兒子,他家沒錢嗎?乾嘛還貪圖彆人的錢?再說了,要是這人能花那麼多的錢買凶,還不如直接用錢來羞辱陶容冶呢!”

有道理。

梔梔繼續猜測,“那有沒有可能是韋利民搞錯了?或者說,咱們知青站還有另外一個也叫陶容冶的知青?”

李晴玉,“剛到南陵島的時候我們就翻過知青名冊了啊,整個南陵島一共五百多個知青,就他一個姓陶的……”

那梔梔也想不出來了。

正在這時,有人扯著喉嚨大喊了一聲:

“彆梔梔!彆梔梔……輪到你來看病了!二科室皮膚科找王醫生看,症狀為高級化妝品灼臉!”

梔梔愣住。

她沒有掛號看病呀!

小夥伴們也全都齊齊愣住,又直直地看向梔梔。

——鎮醫院不大,門診大廳的一樓是掛號處、急診科與急診手術室、不同科室的門診部等多部門混用。

患者來看病,先花錢掛號,再把號票遞給門診護士。

誰、主要症狀是什麼、去哪個科室看哪個醫生,全由護士分配好了,再一一叫號。

這會兒梔梔她們就站在門診旁邊的急診

科手術室門口,先是聽到護士喊“彆梔梔上二科室皮膚科找王醫生看病”……

然後還聽到了一道非常耳熟的女人聲音應答道:

“哎!我是彆梔梔!我來了……來了來了!王醫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你看我的臉……”

梔梔的第一反應就是:見鬼了吧,她的姓氏這麼少見,居然還能在這兒遇上一個和她同名同姓的人?!

第二反應:不對啊!這個女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呢?

梔梔定睛一看,突然看到了一個頭上帶著紗巾的女人,正急急地朝著二科室跑去。

小夥伴們也看到了,並且認出了這個女人。

——這不是鄭萍嘛?

李晴玉小小聲說道:“真是奇怪,鄭萍為什麼要冒充梔梔的名字上醫院看病?”

洪禾禾沒理那麼多,直接大吼,“鄭萍!你在這兒乾啥?”

頭帶紗巾,把自己的整個腦袋包得嚴嚴實實的鄭萍這會兒剛剛摘下紗巾,準備踏進門診科室請醫生看看她的臉……

突然聽到有人喊她,她下意識一轉頭,看到了美麗纖婀的彆梔梔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她,還一臉的疑惑?

彆梔梔身邊還圍著七八個眼熟的知青。

而鄭萍這麼一轉頭——

正在候診大廳裡的病人和家屬們齊齊看到了她的臉。

大家先是盯著鄭萍靜默片刻,也不知是誰驚慌失措地大喊了一聲“鬼啊”……

“救命啊大白天的見鬼啦!”

“還是個紅衣女鬼!”

“媽呀她這是得了啥絕症?怎麼這麼醜!”

“救命!救命……”

“媽耶這女的嚇死我了!”

眾人立刻作鳥獸散。

很快,剛才還擠得熙熙攘攘的候診大廳,頃刻跑得一個人也無。

地上散滿著亂七八糟的鞋子,兩三個搞不清狀態被嚇得哇哇大哭的娃娃,和幾個挪著小腳根本跑不動急得滿嘴亂罵的老太太……

鄭萍意識到什麼,急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先是恨恨地瞪了梔梔一眼,然後轉身飛快地逃進了門診科室。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被高審了QAQ我尋思著也沒寫啥呀

第49章

梔梔走到二科室皮膚科門口,聽到鄭萍在和王醫生述說她的病情。

“醫生請你快幫我看看,你看我的臉!嗚嗚!”

“呀,你這臉……你往臉上塗啥了?”

“是高級化妝品,說把粉末塗臉上,皮膚會變得光滑細嫩,結果……”

“什麼樣的高級化妝品?你從哪兒得來的?”

“這、這……哎呀醫生,你還是先幫我看看臉吧!”

“那可不成,你必須告訴我你都塗了些什麼,這樣我才能對症下藥啊!”

“你不是醫生嗎?你用你的專業知識來判斷我臉上塗了什麼啊!”鄭萍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王醫生嚴肅地說道:“彆梔梔同誌,請你不要無理取鬨!從小的方麵說,為了治療你的臉,你必須要告訴我,你到底往臉上塗抹了什麼,這樣才能縮短診治時間好拯救你的臉!要是拖久了,說不定會對你的皮膚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往大了說,你從哪兒得來的‘高級化妝品’?什麼高級化妝品能把人的臉弄成這樣?這肯定是假冒違劣產品!我必須要向上級彙報,徹查這種東西是哪兒流通出來的,絕不能讓這種東西危害到人民的身體健康!”

王醫生越說就越氣憤。

——在這個時代,壓根兒就沒什麼化妝品。就算有,也是文工團、劇團這樣的單位才有的,而且這些東西全是特供!普通老百姓怎麼可能買得到化妝品呢?老百姓最多也就是能上供銷社買點兒雅霜、蛤蜊油這樣的東西。

如果能在市麵上輕易買到化妝品,那肯定是假貨!

王醫生繼續說道:“彆梔梔同誌,請你一定交代清楚,這‘高級化品’你是從哪兒得到的?你必須說出來!我們絕對不可以讓這樣的東西繼續為害老百姓!”

鄭萍張大了嘴。

彆梔梔聽不下去了,敲了敲門,“王醫生您好!”

鄭萍渾身抖了一下,縮了縮脖子垂下頭。

王醫生扶了扶眼鏡,對彆梔梔說道:“同誌,請你先在外麵等一會兒好嗎?我還沒有給這位患者看完呢!”

彆梔梔笑道:“王醫生是這樣的,我剛才聽到護士叫號,說,讓彆梔梔上您這兒來看病,對嗎?”

王醫生立刻看了一下掛號條,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

【姓名/性彆/年齡:彆梔梔/女/21歲】

【診治科室:皮膚科/普通號】

【病因簡述:高級化妝品導致麵部皮膚灼傷】

王醫生說道:“對啊,是輪到彆梔梔了啊!你什麼意思呀?”

梔梔說道:“我是彆梔梔。”

王醫生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彆梔梔?”王醫生看看鄭萍、又看看梔梔,然後指著鄭萍問彆梔梔,“你說你是彆梔梔?那她是誰?”

洪禾禾、李晴玉她們也走了過來,對王醫生說道:“醫生同誌,我們可以作證!”

洪禾禾指著梔梔說道:“她是彆梔梔。”

李晴玉指著鄭萍說道:“她叫鄭萍。”

方麗娟來了個總結,“我們是一塊兒下鄉來到這兒插隊的知青!”

王醫生吃驚地看著鄭萍,問道:“她們說的是真的?”

鄭萍漲紅了臉,垂下頭輕輕嗚咽著不說話。

王醫生不明白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鄭萍一番,問道:“你上醫院來看病,為啥要冒充彆人的名字?”

鄭萍咬著嘴唇不說話。

——她之所以頂替彆梔梔的名字來看病,是因為用了彆梔梔信件裡的化學粉末才爛了臉的。鄭萍害怕萬一有關部門要追究這種化學粉末的來曆,她是不知道的。她留下彆梔梔的名字,就是防著如果事情敗露了,那有關方麵也是順藤摸瓜的去找彆梔梔,跟她無關。

二是冒用了彆梔梔的名字,她就能拿到“彆梔梔”的診斷書和病曆,這樣她就有了“彆梔梔長得那麼漂亮其實是去醫院做的手術,她的美根本就不是天生的”這樣的鐵證。以後要是派得上用場,那可是絕佳武器,要是派不上用場……對她鄭萍也沒什麼傷害。

但是這兩個理由又豈能拿出來光明正大的說出口?

鄭萍隻好撫著自己的爛臉,答非所問,“王醫生,求求你……快點幫我看看我的臉吧!”

王醫生盯著鄭萍看了一會兒,揚聲叫道,“劉護士!劉護士!”

一個微胖的護士飛快地跑了過來,“王醫生,什麼事呀?”

“你去找保衛科,讓陸科長過來一下!”王醫生說道。

鄭萍被嚇住,站起身警惕地問王醫生,“你、你什麼意思啊?”

王醫生,“你坐下!不管你是鄭萍還是彆梔梔,你生病了、來看病,我都會給你治……但是我給你開了藥以後,你必須得向保衛科解決清楚你這臉是怎麼爛的,以及你說的那‘高級化妝品’是從哪兒得來的。”

鄭萍激動地指向了彆梔梔,“是她!”

梔梔眨了眨眼。

鄭萍大聲叫嚷道:“是她!是彆梔梔弄來的高級化妝品!”

梔梔冷笑,“鄭萍,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啊!”

“這是怎麼一回事?”鎮醫院保衛科的陸科長匆匆趕到。

梔梔應聲轉頭,看到了穿著類似於綠軍裝的綠色製服的陸科長,以及——

換了一身便裝的黎恕也站在門診科室門口?

鄭萍過於心慌意亂,並沒有注意到黎恕。她猛然看到穿著“綠軍裝”的陸科長,整個人都崩潰了。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呀!嗚嗚這都是彆梔梔害的!是彆梔梔乾的……你們抓她去啊!”鄭萍大哭了起來,“我、我是受害者啊!你們看我的臉……嗚嗚,憑什麼呀我的臉都變成這樣了你們為啥還要抓我?”

陸科長勸她,“同誌你先治病,讓王醫生給你看臉……”

“你先保證你不會抓我!”鄭萍尖叫。

陸科長,“我又不是公安我有什麼權利抓你啊?同誌請你冷靜一點,說話聲音小一點,不要影響到其他來看病的病人。”

王醫生也說道:“是啊鄭萍,你趕緊告訴我,你到底用了什麼東西來塗臉,才會造成這樣的灼傷?”

鄭萍忿恨地看向了梔梔,哭道:“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呀!彆梔梔你說!你搞來的那什麼‘高級化妝品’到底是什麼?”

梔梔莫名其妙,“鄭萍你發什麼瘋?什麼高級化妝品?”

“你還裝!你還裝——”

鄭萍氣憤地說道:“明明就是有人給你寄了一封信,裡頭用紙包夾著一些粉末,紙包上還寫著‘高級化妝品’五個字兒!你敢說你不知道?”

梔梔愣了一下,明白了。

所以她之前猜測有人偷了她的信件,這事兒是真的?

這個偷信的人就是鄭萍!

梔梔盯著鄭萍,一字一句地說道:“鄭萍,你是第一生產大隊的插隊知青,我是第十二生產大隊的插隊知青……平時我倆根本不在一塊兒。所以,為什麼連我都不知道有人給我寫了信,在信封裡塞了高級化妝品……你卻知道?而且那高級化妝品還抹在了你的臉上?!”

鄭萍呆住。

她額頭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至此,旁觀的知青們全都明白了——鄭萍就是那個偷信賊!

信件是非常私人的東西。

憑是誰,都不能接受自己的信件被彆人偷走、偷看。

洪禾禾憤怒地大吼,“鄭萍你這個偷信賊!你偷了梔梔的信!”

其他的知青們也很生氣,紛紛指責道:

“鄭萍你怎麼是這種人?”

“你說清楚你到底都偷了哪些人的信?”

“你簡直就是丟我們知青的臉!”

“鄭萍,你人長得漂亮,怎麼內心這麼齷蹉啊!”

鄭萍被罵得羞憤欲死!

可她頂著一張紅花紅花的臉,心裡慌得不行,最害怕的就是得不到及時的治療……讓她的臉毀容。

當下,她就往梔梔跟前一跪,痛哭流涕地說道:“彆梔梔我求你了!求你快點告訴我,那什麼高級化妝品到底是什麼……”

梔梔是真不知道。

於是她告訴鄭萍,“鄭萍,你必須先把你偷走的信交出來!記住,不僅僅隻是我的信,還有彆人的信……你什麼時候把偷走的全部信件全都還回來,我就什麼時候告訴你。”

黎恕站在一旁,雖然麵無表情,但心裡卻為梔梔點了個讚。

——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然而鄭萍就更惱怒了。

所以這一切真是彆梔梔策劃的對嗎?彆梔梔覺察到她偷信,就故意弄了那麼一封信過來,其實是在故意害她?

可鄭萍有口難言。

就算彆梔梔是在釣魚,隻要她不貪心、不起歪念……就不會上當!

鄭萍左右為難。

一邊是爛臉毀容的可能性,一邊是承認了就身敗名裂的可能性。

這……

兩害相權取其輕。

鄭萍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淚,對梔梔說道:“呐,這裡這麼多人都聽見了……你親口說的,隻要我把信全都拿出來,你就要為我的臉負責!要是我的臉……毀容了,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洪禾禾譏諷道:“這世界上怎麼還有這麼厚臉皮的人啊!自己偷人東西,還厚顏無恥的要彆人的保證!”

鄭萍心虛,踉踉蹌蹌就往外跑,準備回去拿信。

“站住!”梔梔叫住了鄭萍。

鄭萍站定,轉過頭不可思議地說道:“你這麼快就反悔了?”

梔梔大聲說道:“首先

第一點,我要你拿出來的,是你偷走的彆人的信件!這是你本來就應該要歸還的,不能成為任何交換的條件!”

“其次,我可不能為你的臉負責,誰知道你私下塗抹了什麼東西。但你可以把那信拿給王醫生看看,才能判斷出你到底塗抹了什麼東西……”

“是你自己亂抹東西在臉上才會傷了臉,跟我無關,無論你的臉治不治得好,也跟王醫生和她的醫術無關,關鍵是要看你的皮膚受損情況……你聽懂了嗎?”梔梔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時,剛才被鄭萍嚇跑掉的老百姓又都跑了回來,還把皮膚科門診給圍成了裡三圈、外三圈的。

於是大家都聽到了梔梔的話,不由得議論紛紛,

“這女的這麼年輕,她偷彆人的信?”

“真是缺德啊!難怪她的臉爛成了這樣!報應!”

“這人還挺有意思的,她偷了彆人的東西還要彆人保證治好她的臉……”

“繼續爛著吧反正內心也是爛的!”

鄭萍被臊得無地自容。

她想衝出人群,可大夥兒圍著她指指點點,就沒有一個肯讓路的。

這時梔梔說道:“王醫生、陸科長,我建議你們派人陪著鄭萍同誌去拿信件……畢竟還是要確定一下她到底有沒有混用了彆的‘高級化妝品’,你們覺得呢?”

聞言,鄭萍氣憤地瞪視著梔梔。

梔梔一笑,“我也是為你好嘛!”

鄭萍咬住了下唇。

王醫生和陸科長對視了一眼。

陸科長說道:“王醫生你繼續給病人看病吧,我和劉護士陪著鄭萍同誌走一趟。”

梔梔立刻對方麗娟說道:“麗娟你也跟著去,看著她是不是把偷來的信件全都拿出來了。”

方麗娟和鄭萍在省城的時候就不對付,那時候鄭萍偷吃方麗娟的炒米,後來被方麗娟狠狠地懲治,所以鄭萍也是一有機會就要報複方麗娟,害得方麗娟吃了好幾次苦頭的。

聽了梔梔的話,方麗娟福靈心至,立刻點頭,“好,我也去!晴玉和我一塊兒去!”

李晴玉和方麗娟是同一個地方的人,兩人也特彆要好。聽了方麗娟的話,李晴玉也點了點頭。

於是方麗娟和李晴玉、鄭科長和劉護士跟著鄭萍一塊兒去了。

鄭萍住在第一生產大隊的知青宿舍裡。

二十人一間的大通鋪宿舍。

其實她在幾天前就已經收到了“高級化妝品”,但一直沒用。直到今天,她知道彆梔梔會來鎮上開會……

鄭萍自詡為知青第一美人。

她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其他的知青們當著她的麵,說彆梔梔長得好看。

所以,當鄭萍知道彆梔梔今天要來鎮上的時候,她實在沒能忍住,悄悄地把“高級化妝品”粉末給塗在了臉上。

沒想到剛塗抹上去沒一會兒,她就感受到輕微的灼熱感。然後她的臉……一下子就變得花花綠綠!大部分是深色的紅痕,小部分是斑斕的黃痕。

她被嚇得不輕,趕緊用水洗去。

但可怕的是,她怎麼洗也洗不掉!

鄭萍被嚇壞了,隨便找了塊紗巾包住臉就跑去鎮醫院求治。

而鄭萍

向來就不招人喜歡。

早前跟著她一塊兒報名來第一生產大隊的那幾個女知青們,剛來到南陵島對本地情況不熟悉,才會誤信了鄭萍的話,願意和她組團。

等她們加入了第一生產大隊以後才知道,這個生產大隊因為人口眾多,人家根本不稀罕男知青的加入,反倒是很歡迎女知青。

——因為女知青的加入,可以解決生產大隊裡大齡單身男青年的婚姻問題呀!

整個南陵島上一共有五百多個知青,女知青占了二百個左右,第一生產大隊就分走了一百五六十個女知青。而在這些女知青裡,已經有一百多個嫁給了當地青年!

跟著鄭萍一塊兒來到第一生產大隊的女知青們並不想早早結婚……

可自打她們住進了第一生產大隊的知青站,就日夜不停地被隊裡的男青年們追求。

有願意談戀愛的,也有不願意談戀愛的。

那不願意談戀愛的女知青們就恨透了鄭萍!

——當初要不是鄭萍的忽悠,她們有可能跟著彆的同伴們去了第二、第三生產大隊,豈不是比現在一天到晚的被騷擾的強?

這會兒看到鄭萍突然回來了,身邊還跟著四個人?而且鄭萍臉上還罩了塊大紅色的紗巾?

女知青們麵麵相覷。

A知青問道:“鄭萍你怎麼用紗巾遮著臉?”

B知青,“鄭萍你上哪兒去了?我們到處找你!”

C知青,“鄭萍,大隊長老婆找你呢……聽說有急事兒!”

D知青,“鄭萍,韋利民來找你了你不在他就走了……”

E知青,“鄭萍你什麼時候走的?咦,晴玉?麗娟,你們怎麼也來了?”

鄭萍不吭聲,彎腰蹲著,從大通鋪底下掏東西。

李晴玉就大聲把鄭萍偷信的事兒說了。

方麗娟也把鄭萍的臉差點兒毀容的事兒說了。

女知青們齊齊驚呆。

“什麼?鄭萍你……你偷信?”

“鄭萍你還要不要臉!”

“鄭萍你有沒有偷我的信?”

“你除了偷信之外……還偷過彆的東西嗎?比如說,錢?”

大家憤怒地指責鄭萍。

鄭萍嗚嗚的哭。

她知道……

完了。

可她的臉不能有事。

隻要她的臉還能恢複如初,以後就還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她賭氣似的把一個小包袱扔在床上,泣道:“呐,都在這兒了!”

李晴玉對劉護士說道:“護士同誌,麻煩你給看看……我們不是行家,害怕沾上了不明來曆的化學粉末……”

劉護士戴上口罩和手套,扒拉開包袱,看到裡頭露出厚厚一迭信件。

圍觀的眾人們齊齊整整地“哇”了一聲——

就衝著這些信件上的收信人名字,果然沒有一封寫著鄭萍的名字!

大多數都是彆梔梔的信件,也有陶容冶的,甚至還有方麗娟的。甚至其中還有數封信件,是和鄭萍住在同一間大通鋪上的ABCDE五個女知青的!

眾人憤怒了。

尤其是和鄭萍住同一間宿舍的女知青們!

——所以鄭萍偷她們的信件,是為了打探她們的家庭情況和個人**?

天哪,這人怎麼這麼陰險惡毒?和她們朝夕相處還偷看她們的信……

這人實在是太壞了!

而這時,劉護士已經在鄭萍的指點下,找到了那封裝有“高級化妝品”的信。

劉護士並沒有貿然拆信,而是小心翼翼地將信封口彎成弧形,眯著眼睛往裡頭看了一眼。

盯著那些深色的結晶粉末看了一下會兒,劉護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並且還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了鄭萍。

“這是……高錳酸鉀?鄭萍,你就是把這玩意兒給抹在了臉上的?”劉護士問道。

鄭萍點點頭。

劉護士又問她,“除了這個,你還抹過其他的東西嗎?”

鄭萍搖頭,帶著哭腔說道:“我怕抹了其他的,這高級化妝品的效果就沒那麼好了……”

劉護士忍不住說道:“鄭萍,你不是知青嗎?怎麼一點兒常識都沒有?這是醫用高錳酸鉀,高錳酸鉀成分含量特彆少,沒有毒性。這點兒東西能被夾在信封裡,就證明著分量也少,估計你的臉是被暫時染上了顏色,過上十天半個月的就能自動消掉了……”

鄭萍目瞪口呆。

劉護士越想就越覺得不可思議,“我的天哪!這玩意兒是黑色的啊,你沒見過高錳酸鉀也就算了,到底是有多蠢,才會把這玩意兒往臉上抹?”

由於已經確認了這東西是高錳酸鉀,劉護士放下了心,直接就把信封裡的信紙抽了出來。

她隻看了信上的內容一眼,就拿著信紙質問鄭萍,“鄭萍同誌,你真是知青嗎?這紙上那麼大的字,你不認識?你瞅瞅,這不寫著呢嘛……‘此物乃高錳酸鉀粉末,請勿直接觸碰!’”

鄭萍呆住。

她連忙從劉護士手中奪過信紙,果然看到了這行字。

一時間,鄭萍傻傻張大了嘴。

女知青們吃吃笑了起來——

“高錳酸鉀好像可以用來洗衣服?”

“還能治婦科病,但用之前需要用來稀釋。”

“我以前玩過這玩意兒,染在手指上十天半個月都消不掉痕跡,被家裡的大人罵死了!”

“鄭萍這是怎麼回事?不認識高錳酸鉀也該識字吧,那紙上寫著那是高錳酸鉀了為啥她還敢往臉上抹?”

第50章

出於謹慎起見,鎮醫院保衛科的陸科長還是把鄭萍和那封信又帶回到鎮上的派出所。

不過,這會兒派出所裡正亂成一團。

主要是韋利民的媽媽馬芳嬌在鬨。

從村民嘴裡聽說自己的寶貝兒子像條死狗一樣,被公安拖進派出所……

馬芳嬌急忙趕了過來。

她生性潑辣,剛進派出所的第一反應就是坐在地上滾了兩圈,哭著嚎著要公安把她兒子交出來。無論公安們怎麼勸,她就是撒潑,不讓她見兒子她就不起來,天王老子來了她也不起來!

於是公安們把她也“請”進了羈押房。

還故意讓馬芳嬌和韋利民母子倆呆在相鄰的兩間單人羈押房裡。

羈押房是一間大房子裡用鐵欄杆隔出來的八間小小羈押房,本來是用作暫時關押接受質詢的嫌疑犯。

但鎮上的風氣相對較好,這間羈押房從沒開張過,乾乾淨淨的。

這會兒羈押房裡隻有馬芳嬌和韋利民母子倆。

見也沒個公安在場,馬芳嬌著急地問道:“兒啊你這是咋的了?娘一會兒聽到有人說你把一個知青給打死了?一會兒又聽說你被人打死了……究竟咋回事?”

韋利民,“娘!我要娶彆梔梔當老婆!”

“啥?”

“娘,彆梔梔彆梔梔!彆梔梔長得比鄭萍好看一百倍!一萬倍!我要彆梔梔給我當媳婦兒……就要她就要她!”韋利民瘋狂叫嚷。

馬芳嬌隻覺得腦門突突的漲痛起來。

她深呼吸,按壓住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柔聲問道:“兒啊,你先告訴娘,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被一個男的打的。”

“誰?”

“好像是個當兵的。”

“知道他叫啥麼?”

“彆人喊他排長!”韋利民說道。

馬芳嬌一愣。

排長?新來的岸防部隊的排長?

這、這……

她男人是生產隊的大隊長,應該乾不過部隊的排長。

算了算了。

於是馬芳嬌又問,“他為啥打你?”

韋利民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我打了陶容冶。”

“陶容冶是誰?”馬芳嬌追問。

韋利民,“在彆梔梔來我們鎮上以前,我以為鄭萍最好看,我要鄭萍給我媳婦兒,鄭萍說她喜歡陶容冶。我就問了人,說陶容冶今天會來鎮上,我就拿了個榔頭去知青辦,衝著人最多的那一堆喊了聲陶容冶……他回答了,我就敲了他一榔頭!”

然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弱,“……陶容冶就倒地上了。”

馬芳嬌目瞪口呆。

“你拿著榔頭……敲他哪兒了?”馬芳嬌緊張地問道。

韋利民,“他的腦袋。”

馬芳嬌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天!她兒子拿著榔頭去敲了一個男知青的頭!!!

難怪公安要把她兒子給關起來。

韋利民對母親說道:“娘我要彆梔梔當我的媳婦兒……”

“閉嘴!”馬芳嬌心慌意亂,絞儘

腦汁在想著要怎麼幫兒子脫罪。

這時,兩個守在羈押房門口的公安聽完了這母子交談的全程,走進羈押房,把兩人帶了出來,準備領著他們去詢問室錄口供。

好死不死的,這對母子正好遇上鎮醫院保衛科的陸科長領著鄭萍走進派出所。

霎時間,馬芳嬌心裡燃起了熊熊怒火!

她立刻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了鄭萍的頭發,尖叫,“鄭萍你個賤人!你居然這樣教唆我家利民!現在好了……我告訴你,要是陶容冶死了,你就是殺人犯主謀!我們利民可是被你教唆的……”

馬芳嬌一邊罵,一邊揮著指甲撓鄭萍的臉。

鄭萍還不知道陶容冶出了事。

她隻知道,她剛走進派出所就被馬芳嬌給給打了,而且馬芳嬌還撓花了她本就受傷的臉!

天哪!她的臉是多麼的重要!

鄭萍也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你個老巫婆!”

一老一少兩個女人扭打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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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梔梔正呆在醫院裡,和小夥伴們一塊兒等待陶容冶的消息。

過了許久,手術室的門總算被人推開。

醫生走了出來。

梔梔和小夥伴們連忙迎上前去,“醫生,陶容冶的情況怎麼樣?”

“陶容冶的頭骨裂了一條縫兒,但沒有傷到裡頭,所以他沒有性命之憂……”醫生說道,“但他必然會伴有很嚴重的腦震蕩和後遺症,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申書華連忙問道:“什麼樣的後遺症?”

醫生搖頭,“這不好說,可能是頭暈嘔吐,也有可能喪失語言功能……也有彆的腦震蕩患者連路都走不動了,具體怎麼樣,要等他醒來再說。”

梔梔和大家一塊兒將昏迷中的陶容冶送到了病房裡。

梔梔就和申書華商量,要怎麼護理陶容冶。

黎恕已經在一旁站了好久,一聽到梔梔和她的小夥伴在商量這個,他立刻說道:“軍營那邊有空置的帳篷,你可以住在那兒,白天過來照顧他。”

梔梔看了他一眼。

她可不想和他那麼親近。

但今天他幫了她很大的忙,她也不好敬而遠之的冷著他。

“是這樣,陶容冶是男生,我們是女生……誰照顧他都不太適合。所以我提議呀,還是由你們男生輪流來照顧他,每人照顧他兩天……書華、躍進、愛國,你們覺得怎麼樣?”梔梔問道。

黎恕一聽,覺得梔梔安排得真好!

他忍不住偷偷地笑。

但又強行止住,生怕被梔梔看穿。

申書華說道:“那我們輪流在這兒照顧容冶,家裡的活計誰來乾?”

梔梔笑道:“怎麼,你還看不起我們女同誌了?”

陳躍進說道:“梔梔,那家裡的活計就暫停一段時間吧,或者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再慢慢乾,總能做完的。”

這時,幾個知青匆匆趕來。

男女都有。

他們是和梔梔、陶容冶同一批在省城住了近一個月的知青,彼此之間有著革命戰友的情誼。上午親眼目睹了陶容冶被打的場麵,完成了黎恕交代的“拖住主任兩小

時”的任務以後,這才匆匆趕來。

他們紛紛掏出錢,交給了梔梔,說陶容冶孤身在外,還受了這麼重的傷,所以他們想出點兒錢,幫著應應急。

錢財並不多。

有人給一角錢、有人給五角錢,最多的給了一塊多……最後湊到了五塊三角錢。

梔梔認真用紙筆記下他們的名字和捐錢的數目。

“謝謝你們啦!容冶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是他的福氣。以後等他康複了,會記住這份人情的。”梔梔說道。

——其實梔梔是想說,她一定會為陶容冶討回公道。韋利民不可能把人傷成這樣還若無其事!她不但要讓韋利民受到法律的製裁,也支持陶容冶向韋利民追要醫藥費和賠償。

等陶容冶拿到了賠償,她會建議他把這些捐款還給大家的。

不過,賠償款到現在八字還沒一撇……

還是等事情穩了以後再說吧。

一番寒暄過後,李晴玉和方麗娟匆匆趕到。

她們把跟著鄭萍回去拿信、拿“高級化妝品”的事兒說了,又把在派出所看到的那一幕說了……

看著李晴玉和方麗娟帶回來的鄭萍偷走的彆人的信件,眾人皆儘驚呆!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我的天!我是聽說了韋利民在追求鄭萍,但鄭萍這人吧,她既想享受韋利民給她的東西,她又不想和韋利民一個人好……我總覺得她那意思啊,好像是同時處著好幾個朋友……”

“對,我也聽說了,第一大隊好多男的都給她送吃的穿的……她還在我麵前炫耀過呢,說她都不想要那些水果糖啊發夾子啊,還有那些紗巾、雪花膏什麼的,可那些男青年非要給她!”

“這樣啊,我還覺得納悶呢,心想她一天天的不乾活,怎麼還越穿越好了呢!”

“所以鄭萍一邊釣著這麼多男青年,一邊拿陶容冶來當幌子?天哪,那陶容冶也太慘了吧?”

“說真的這鄭萍可真討厭……不過,陶容冶和鄭萍真的沒什麼嗎?我好像……隱約是聽到過陶容冶和鄭萍的閒話。”

梔梔立刻澄清——

“當初我和陶容冶、鄭萍是乘坐同一趟火車來的,我可以為陶容冶作證,他和鄭萍完全沒有任何交集!”

眾人聽了,更是生氣!

“那不管鄭萍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現在陶容冶是因為她才變成了這樣……咱們不能就這樣輕輕放過,要不然,下一次她又想害誰?”

“對,她造謠、撒謊、愛攀比,還偷我們的信!鄭萍她、她實在是太卑鄙了!”

“梔梔,我們要怎麼做,才能讓鄭萍自食苦果?”

“還有韋利民!那個人我們也不能放過!”

“還有主任!你們忘了嗎?那種人怎麼可以當我們的主任啊!”

這時,洪禾禾突然大聲說道:“梔梔,你看……現在陶容冶人事不省,醫生又說他可能會有很嚴重的腦震蕩和後遺症……如果我們輕輕放過,下一個受傷害的會不會就是我們當中的某一個人?”

“梔梔,現在是多事之秋,有那麼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不如……你來領導我們吧!你聰明,腦瓜子靈活,你知道要怎麼辦……由你來安排,我們一起把所

有的事情全都安排上,好不好?”

黎恕適時來了一句,“你們知青辦主任已經被停職調查了,調查組明天就到!”

眾人一愣。

黎恕又慢悠悠地說道:“知青辦原辦公室主任被停職,所以你們需要一個代理辦公室主任……還是需要有一個過渡的嘛!”

頓了一頓,黎恕繼續說道:“我覺得彆梔梔同誌就挺合適的。”

知青們麵麵相覷。

梔梔緊緊地盯著黎恕。

——其實,當她聽說鄭萍偷走了她的信,用了她信件裡的“高級化妝品”塗臉導致染色以後,最大的疑問就是:是誰寄了那封信給她的?

目前會寫信給她、知道她地址的,也就是家裡人和黃教授。

但他們都不會莫名其妙地寄高錳酸鉀給她。

而她懷疑自己丟失了信件,這事兒她就隻說過一次——當著黎恕和小夥伴的麵。

那次以後,小夥伴們和她都沒有離開過海鷗島。

黎恕卻一直呆在南陵島上。

——所以這事兒真是他乾的?

突然——

眾知青們激昂的聲音響起,

“好!我讚成彆梔梔同誌成為知青辦代理主任!”

“我也讚成!彆梔梔同誌是一心向著我們知青的!”

“對,我也讚成!”

“我讚成!”

“不如我們去彆的知青,請他們也來支持梔梔吧!”

“梔梔,這次陶容冶的事兒,你可一定要處理好!要不然啊,我心裡真害怕!真怕有一天我被人欺負了我也是背井離鄉的一個人這兒,要是沒人管我,我多可憐……”

最後一個說話的女知青忍不住哭了起來。

梔梔不由得勸說道:“彆這樣,我們知青是一家!我……”

她索性爽快地說道:“我會儘所能照顧大家的!”

眾知青們高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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