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梔梔瞪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凶人犯的母親!是你!把你兒子養歪了!是你,把你兒子親手送進監獄!你現在還不悔改,你以為你是什麼人?生產隊大隊長的老婆有什麼了不起?你這種人,放在舊社會裡就是被我們大當家用鞭子活活抽死的地主婆!快滾!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馬芳嬌氣得胸脯劇烈起伏,轉頭對韋大成說道:“當家的你看,你看看她啊!”
韋大成拚命深呼吸。
他早就想揍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婆娘了。
但不能在這兒。
太特麼丟人現眼。
於是韋大成拚命控製自己的情緒,又朝著梔梔等人一一鞠躬,態度恭恭敬敬的,說道:“小彆同誌,現在小陶的情況……我留在這兒也是於事無補,所以我先回去了,要是你們有什麼事兒找
我,直接找個人帶話給我,或者直接上我家去找我也行。我、我明天再過來看看小陶同誌。”
說完,韋大成就匆匆走了。
馬芳嬌自打看到韋大成這麼恭敬地朝著幾個乳臭未乾的知青鞠躬?
她驚呆了。
又見韋大成就這麼走了,也沒跟她說上一句話?
馬芳嬌連忙哭哭啼啼地跟在韋大成後頭跑,還氣憤地叫嚷道:“當家的!你可是大隊長!咱們第一生產大隊的大隊長!你乾嘛給那幾個小毛頭鞠躬啊,你,你不要臉麵啦……”
梔梔和小夥伴們安撫好陶容冶,然後和申書華商量了一下陶容冶的陪護。
梔梔想了個辦法,“梅花嬸為人很好,這樣吧我呆會兒去找她,給她一點兒錢,讓她每天做好一日三餐的病號飯送過來,這樣陶容冶的營養跟得上,身體也恢複得快。不管誰在這兒照顧他,至少不用擔心一天三餐吃什麼!”
小夥伴們連連點頭。
梔梔又對黎恕說道:“黎恕同誌,今天謝謝你,也辛苦你啦。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還要回去工作的吧?”
黎恕知道他也不好一直跟著她,就點點頭,說道:“要是有什麼事兒就上軍營去找我。”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為人民服務嘛!”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梔梔好幾眼,走了。
接下來,梔梔和洪禾禾跑去梅花嬸家,和梅花嬸說了請她做病號飯的事,又拿錢出來給她,讓她從今天的晚飯就開始準備。
梅花嬸點頭應下。
梔梔和洪禾禾才又去了派出所。
大當家的已經有許多年沒過來鎮上,這會兒她就慢悠悠地在街上轉了一圈兒,看了看新社會長什麼樣兒,這才又慢吞吞回到派出所,坐在派出所門口的椅子上和梔梔閒聊。
下午四點多左右,瘦猴和徐擁軍終於把早已烤好、卻已經冷完了的烤魚等物送了來。與此同時,瘦猴還很機靈的去了一趟海鷗島,把梔梔她們的鋪蓋全都打包抱了來。
梔梔毫不吝嗇地誇獎瘦猴,說他聰明,瘦猴都不好意思了……梔梔她們就抱了鋪蓋去知青辦,順便把瘦猴的鋪蓋也一塊兒拿了去。
今天她們全都住在知青辦。
一是要等待有沒有高甜甜和龍強的消息,二是明天團委會派工作組下來調查原來主任的問題……梔梔必須要和調查組見上一麵。
安頓好鋪蓋,梔梔和小夥伴們又去了派出所。
這時大當家就坐在派出所門的椅子上,正慢條斯理的吃著烤魚。
她的坐相一點兒也不端莊。人斜倚著椅子歪著身體,一條腿高高曲起、折彎踩在椅麵上,一條腿兒悠悠閒閒地垂下,無規律的晃來晃去。
整一個不正經的模樣兒。
卻偏偏因為她長得好看氣質也是屬成熟嫵媚那一掛的,看起來就是風情萬種……還帶著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爛漫少女感。
韋大成帶著老婆馬芳嬌回了家,狠揍了她一頓,又讓兒媳看管她、不許她出門,這才拿了錢從家裡趕到派出所門口,這會兒正坐在大當家身邊陪小心,看著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魚。
“棠娘,我也是……沒臉跟你說這些。可是,小陶他畢竟沒有性命之憂……你能不能、能不能……高抬貴手、網開一麵?我、我以後會……會好好嚴加管教……”
麵對昔日的戀人,看著她美麗動人的灑脫嫵媚模樣兒,再看看他自己……他覺得實在難以啟齒極了!他不禁回想起這十幾年來他一直兢兢業業的工作,那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他迷失了初心變得功利起來的呢?
他還有機會重新開始,好好的掰正、教育好兒子嗎?還有機會糾正愚蠢又眼皮子淺的妻子的陋習嗎?還有機會再繼續好好乾工作,帶領村民們勤懇勞作嗎?
這時,街道上傳來了不小的轟動。
遠處有好多人在大呼小叫!
大當家懶洋洋地咬著魚骨頭,她閉著眼睛都能聽出,來者全是她的手下。
果然——
一個個頭比瘦猴還瘦的小個子皮膚黝黑的男人如同離了弦的箭一般跑過來,大呼小叫道:
“大當家!大當家找著了……那男跛子和女瘋子找著啦!”
韋大成臉一白。
第56章
聽說海盜大叔們找到了龍強和高甜甜,梔梔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在她想像中,這倆已經被韋家父子囚禁在荒島上兩三年,應該像野人一樣了吧?搞不好兩人衣不蔽體、蓬頭垢麵,已經被折磨得神智不清了。
遠遠的,梔梔看到海盜叔叔爺爺們雄糾糾、氣昂昂地走了過來。
果然有兩個年輕人被他們簇擁在其中。
——男的披著一頭長發、下巴上長著垂到胸前的胡子,但發尾梳得整整齊齊,胡子也是乾乾淨淨的。他跛著腳,但腳下穿著草鞋,身上穿著……米袋子做成的衣裳,腰間捆著根樹藤,猛的看起來確實有點兒像野人。
但卻是個衣著乾淨的野人。
——女的也穿著米袋子改製的衣裳、腳下穿著草鞋,打扮和男的沒什麼兩樣。她的一頭長發也被打理得乾乾淨淨,甚至還編成了一條麻花辮垂在腦後。
這兩人應該就是龍強和高甜甜了!
從龍強的雙眼、臉型、下巴看來,他是個五官俊美的男人。但額頭上偏左的位置有塊猙獰的疤痕,又讓他顯得有些凶相。
他雖然跛,但走路的姿勢看起來並不十分勉強。而且他體格健壯,手臂上、小腿處的肌肉結實,一看就是個力氣很大的人。
梔梔盯著他走路的姿勢,心想:這人渾身上下都是腱子肉,肯定是因為平時常做工造成的。所以他的跛腿……應該有機會矯正?
梔梔的視線又放在了高甜甜身上。
高甜甜高挑纖瘦,皮膚雪白。米袋子穿在她身上,就像一條無袖連衣短裙似的,露出了雪白筆直的纖腿,格外窈窕美麗。
她果然是個美人。
但高甜甜的精神明顯不太對。
她看起來很害怕,眼裡噙滿淚水,渾身哆哆嗦嗦的不願意走動。
——是龍強將她擁在懷裡,堅定地帶著她往前走。
梔梔莫名有些眼熱。
於露曾經說過,龍強和高甜甜被韋家人扔到荒島上去的時候……高甜甜已經瘋了,龍強半死不活。
現在看來,高甜甜的精神狀態還是不太行。也就是說,龍強和高甜甜在荒島上的生活,應該由龍強一人主導。
三年的野人生活,龍強全身上下乾乾淨淨的,高甜甜也是,甚至高甜甜還能擁有一身雪白無暇的肌膚……
和他倆身邊的海盜叔叔爺爺們相比,叔叔爺爺們才像野人呢!
這龍強是個很厲害的人。
他一定擁有著非常豐富的野外求生技能,並且內心十分強大,還擁有著堅定的信念。
這時,梔梔又聽到大當家問手下,“你們在哪兒找到他們的?筍尖島、蛇島還是蝙蝠島?”
手下出去尋人的時候,大當家也在揣測,韋大成究竟會把龍高二人藏到哪兒?
想來想去,無外乎也就隻有這三個島:
——筍尖島又稱鬼島。說它叫筍尖島,是因為它就像一隻破土而出的竹筍,島的四周都是懸崖,島上有淡水但植被不豐,再加上它的獨特地理位置……島上常年有強風,呼嘯著就像萬鬼哀嚎,所以又稱鬼島。
這島附近的暗礁極多,船根本劃不
過去。
——蛇島很小,島上植被茂密,有淡水,很宜居,但島上毒蛇密布。多到什麼程度呢?就是其他的動物已經滅絕了。各種蛇類的食物就是它們自己,這島連大當家都不想上去……
——蝙蝠島的情況比蛇島更複雜,蛇島上是隻有蛇,蝙蝠島上是什麼毒物都有。大當家以前也帶人去勘探過這個島,一上島就折損了兩個兄弟(被毒物咬死),後來這裡就被大當家劃為禁區,不允許人靠近。
不過,大當家猜測韋大成應該是把人扔到了筍尖島上。
——蛇島和蝙蝠島上的毒物太多,人被流放到那兒,橫豎都是一個死。可韋大成還能每個月去給龍高二人送糧,那證明他把龍高二人關在筍尖島了。
人被關在筍尖島上,不管水性多好,身手多好,都不可能逃得掉。
果然,手下答道:“咱們是在筍尖島上找到他們的。”
大當家看向韋大成。
韋大成深深地低下了頭。
“你們怎麼找上去的?”大當家又問。
手下答道:“我們兵分兩路,一邊安排人在上風口大聲喊他們的名字、還敲錫臉盆,一邊從背風口趟水過去!他們在山上聽到了,就從山上扔了塊茅草屋的頂下來……那玩意兒大,咱們一眼就看到了!”
“走近了一看,才知道……龍強是條漢子啊!筍尖島四麵都是懸崖峭壁,他花了三年的時間鑿了一條天梯下來……看起來再過一年半載的,那天梯就能連到海平麵了!是他領著我們往天梯那兒去。辮子叔在背風口那邊用弓箭射了繩子上去,龍強在山上拿到了繩子,他和高甜甜才一塊兒下來了的。”
說著,手下又說道:“其實啊,要是隻有龍強一個人在,他是可以逃出來的。我們在路上就問他了,乾嘛不跑。他說他也想過他先下來,找了人再回去救高甜甜。但是高甜甜腦子有問題,離不開人,他怕他一走……萬一高甜甜從島上摔下來可不得了!綁著她也不行,她會哭死……所以他才選了個最穩妥的法子——鑿天梯!”
大當家已經很憤怒了,轉頭看著韋大成,眼裡就快要噴出火來。
梔梔也很生氣,看著龍強和高甜甜二人就覺得更心疼了。
這時,龍強和高甜甜終於走到了大當家跟前。
女知青於露一下午哪兒也沒去,就等在派出所門口。這會兒看到了闊彆已久的好友,她抽泣了兩聲,喊道:“甜甜!”
縮在龍強懷裡驚懼萬分的高甜甜聽到這一聲喊,突然抬起頭,四處尋找聲音的主人。
龍強含笑對她說道:“甜甜,是於露在喊你!你還記得你和於露一起參加唱歌比賽的事嗎?”
高甜甜眼神迷茫,但情緒卻比先前好了些,她輕聲喊道:“露露……”
於露衝到了龍強跟前。
龍強含淚鬆手。
於露緊緊地抱住高甜甜,喜極而泣,“甜甜!太好了……太好了你和龍強都還活著!”
高甜甜猶豫了一會兒,也伸手抱緊於露,“露露……”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高甜甜輕輕地哼起了以前和好友一起唱過的歌。
於露放聲大哭。
龍強也淚流
滿麵。
圍觀的知青們個個都抹起了眼淚。
於露抱住高甜甜,對龍強說道:“龍強,我對不起你和甜甜。你倆出事的時候我想過要報警,可馬芳嬌帶著她的兒媳打過我幾次,還給我家裡寫了莫名其妙的信……沒法子,我、我就不敢去報警了。”
“這一次正義島的大當家到鎮上來,我求了她,她才想法子讓人去找你們……龍強,我先向你和甜甜道歉!然後你趕緊報警吧!這裡就是派出所。”
龍強點頭,“於露,你已經為我和甜甜做了很多很多了,應該是我和甜甜謝謝你!”
然後他轉過頭,先是看到了悠悠閒閒坐在椅子上的美人大當家,然後看到了坐在大當家身邊的……韋大成。
龍強的目光一下子就變成忿恨起來。
他眼裡噴出了怒火!
韋大成則十分不自在,他站起身……想過來向龍強道歉,可他也知道,龍強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又怎會輕易原諒他?
可轉念一想,如今這局麵已無法挽回。
該道歉還得道歉。
韋大成深呼吸,走上前去,朝著龍強鞠躬,“龍強,我對不起你和高甜甜,請……”
“我們不接受道歉。”龍強恨得兩眼通紅,惡狠狠地盯著韋大成說道,“……就算你去坐牢,韋利民被判死刑,我們也不會原諒你!”
韋大成閉了閉眼。
他緩緩曲膝,跪在龍強麵前。
圍觀眾人皆儘驚呆。
——在村民們的眼裡,韋大成為人極好。他踏實肯乾,友愛村民。雖然是生產大隊裡官職最高的人,但他從來都沒有官架子。農忙時乾最重的活,農閒時關愛寡老孤兒。不計較個人得失、很有集體責任感。
正因為這樣,就算平時馬芳嬌和韋利民霸道一點,村民們也會看在韋大成的份上,選擇忍氣吞聲。
——在知青們的眼裡,韋大成也是個很好的大隊長。南陵鎮一共有十二支生產大隊,就有十二個大隊長,韋大成遠比其他生產大隊的大隊長更平易近人、也更有政治嗅覺。他對待知青,和對待村民的區彆不大。
所以在第一生產大隊裡的知青們,地位遠超在其他生產大隊插隊的知青。
如果沒出龍強和高甜甜的事,知青們是很認可韋大成的。
可龍強和高甜甜又多麼無辜!
眾人都覺得難以抉擇。
而這時,馬芳嬌在家裡擺脫了兒媳們的監視,衝出家門直奔派出所而來。
她的兒媳們怕出事,其中一個去喊丈夫和大伯小叔子了,其他的兒媳們追著馬芳嬌跑了過來。
馬芳嬌飛快地跑著,心裡還發狠地想:無論如何她也要救下利民!
——她和韋大成結婚後,一直到生第三個兒子,都過著苦哈哈的日子。那時候到處打仗,韋大成帶著她到處逃難。他背上背著大兒子,胸前掛著二兒子,再挑一副籮筐裝著細軟……她就懷著肚裡的三兒子,一家子四處逃。
霓虹鬼子終於兵敗撤離,鎮上的日子才慢慢好了起來。
她懷上了利民,利民四歲那年,新華國成立,她的男人成為了生產隊的大隊長……
美好的生活終於來臨。
所以馬芳嬌一直認為,是小兒子利民給她們一家帶來了好運氣。
這時候,她其他的兒子們都已經長成了半大的孩子,他們打小兒起就跟著父親,學會了父親的勤勞踏實,根本不需要馬芳嬌操心。
馬芳嬌成天無事可乾,就以逗小兒子為樂。
日子一天天過去。
前麵三個兒子娶了媳婦,家裡的日子也越來越紅火。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丈夫、兒子兒媳們開始對她有了種種的不滿。
她也懶得管那麼多,每天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在她眼裡,她的利民還是當初那個稚嫩可愛的小男孩。
——直到利民差點兒把龍強弄死、又強jian了高甜甜!
不過,馬芳嬌無法接受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居然會乾出這種事!她拚命地麻痹自己,說這不是利民的錯,是高甜甜故意勾|引利民,是龍強自己找死……
出事後,她天天鬨,甚至當著晚輩們的麵,朝著韋大成大吼大叫、以死相逼!
韋大成沒法子,就和其他的兒子們想出了一個辦法:把龍強和高甜甜送到荒島上去,他倆什麼時候想通了,願意原諒韋家人,他們就什麼時候去把他們接回來。要不然,龍強天天說要去報案……他們也很害怕。
也正因為韋大成的一身正氣。
所以沒人懷疑龍強和高甜甜的下落……
高甜甜的好友於露心中生疑,曾經拐彎抹角的找馬芳嬌的兒媳打聽高甜甜和龍強的下落。馬芳嬌立刻敲打於露,狠狠地磨搓了於露一番,於露也不敢再追查下去。
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馬芳嬌鬆了口氣。
可讓她不敢相信的是,利民他……居然舊錯重犯?
馬芳嬌也生氣,但她覺得上一次高甜甜和龍強的事情都能擺平,這一次……至少利民沒有再強jian彆的女孩啊,肯定也能像上次一樣輕鬆的解決掉問題吧?
直到——
馬芳嬌氣喘籲籲地跑到派出所門口,不但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了龍強和高甜甜,而且還看到……
她那高大偉岸的丈夫正卑微地跪在龍強麵前???
馬芳嬌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第57章
馬芳嬌像見了鬼似的盯著龍強和高甜甜。
龍強被囚禁在荒島三年多,早把事情的經過……翻來覆去不知想了多少遍!包括韋大成一大家子裡的每一個人的品行,以及在這事件裡扮演的角色,他全都仔細琢磨過。
他最恨的人當屬韋利民,其次就是馬芳嬌!
當然他也恨韋大成,可他也知道——韋大成應該是韋家人裡最通情達理的一個了。
這會兒看到了馬芳嬌,龍強怒意狂綻!他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怒火,兩步三步衝上前去,大手一揮就直接掐住了馬芳嬌的脖子,並且用力向上提握……直到馬芳嬌的雙腳都離開了地麵。
馬芳嬌尖叫了起來
“救命!殺人啦——”
她的頸脖被龍強拿捏住,使她的呼救聲音戛然而止。
她被憋得滿麵通紅,幾乎馬上就要窒息了!
梔梔連忙喝止,“龍強!你快住手——要是真出了事兒你就變成理虧的那一方了!”
龍強手一鬆。
馬芳嬌頓時跌坐於地。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臉漲得通紅還猛烈的咳嗽,並且還伴隨著劇烈的乾嘔。
“你害怕死去嗎?你疼嗎?”龍強質問馬芳嬌,“當初我被你兒子敲破了腦袋,敲斷了手腳的時候,我比你痛苦一萬倍!”
馬芳嬌涕淚直流,拚命朝著依舊跪在一旁的丈夫韋大成爬過去,哭喊著叫道:“當家的!當家的你看他……我、我差點兒被他給弄死了!當家的,快把利君、利國、利黨喊來啊……咱們可不能這樣被人欺負!”
半晌,丈夫也沒理她?
馬芳嬌愣住,直起身子看向韋大成,“當家的?你、你開口說句話啊!你、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龍強欺負我?還有、還有……”
她壓低了聲音悄悄問道:“唐棠娘的手下是怎麼找到龍強的?該不會是你告訴她的吧?當家的!你可得快點兒處理這件事!還有利民,利民什麼時候能被放出來?當家的你說句話,你快說呀!”
“啪!!!”
韋大成實在忍不住了,揚起巴掌就朝著馬芳嬌摑去。
馬芳嬌整個人都撲倒在地上。
她驚呆了。
她側臥在砂石地上,不可思議地看著滿麵鐵青的韋大成,然後又——
看向了悠悠閒閒歪坐在椅子上的美豔大當家。
馬芳嬌清清楚楚楚地看到棠娘眼裡的滿滿的鄙夷與憎惡。
“韋大成你打我?”
——你居然當著你老相好的麵打我!
馬芳嬌覺得自己顏麵儘失,歇斯底裡地衝著韋大成狂吼,“我和你做了一輩子的貧賤夫妻,臨到老了你這樣對我?我哪裡對不起你?哪裡對不起你?你居然打我!你敢打我?”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男人對彆的女人念念不忘。她也一直都很清楚,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比得過棠娘。韋大成和棠娘是青梅竹馬,如果棠娘沒有被地主抓走,恐怕他倆會按部就班的結婚生子……那就根本沒她什麼事兒了。
馬芳嬌嫉妒棠娘,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棠娘麵前丟臉。
但現在,還是兒
子利民的事情更重要。
馬芳嬌吸了吸鼻子,苦苦哀求,“當家的,利民也是你的兒子!你惱我,我不生你的氣……你快點兒想辦法救救他啊!”
高甜甜和龍強的出現,實在是太讓她感到心慌意亂了!
韋大成已經對馬芳嬌厭煩無比,說道:“利民已經被你養廢了。他今年已經二十二歲,是個成年人,必須承擔自己犯下的錯誤。以前他傷害了高甜甜和龍強,你是幫凶,我也是……要不是我們縱容他,現在小陶又何必躺在醫院裡生不如死?”
“我接受一切法律的製裁,就算利民被判死刑,我也認。你也要認……因為孩子變成這樣你是有責任的,當然,我也有責任。”韋大成冷靜地說道。
馬芳嬌驚呆了。
她暴跳如雷,第一反應就反駁,“你說什麼,利民會被判死刑?”
“憑啥呀?我們利民又沒殺人!高甜甜!高甜甜那個賤人……是她勾引我們利民的!要不然我們利民怎麼沒禍害其他女的,就偏偏……是她呢?再說了,那個……利民是男孩子,龍強和陶容冶也是男的,這男孩子太皮了開個玩笑你推我搡的這不是常有的事兒嗎?”
馬芳嬌大吼,“還有,被判死刑的那都是殺了人才要償命的!我們利民殺了誰?高甜甜這不是挺好的嘛?龍強也精精神神的……”
這話把龍強給氣得……恨不得上前弄死馬芳嬌算了。
梔梔指揮著兩個男知青把龍強拉住,又勸,“龍強咱彆理他,就讓她就過個口癮!咱們把她今天說的話全都記下來就好,將來我們到了法庭上,把她的言論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法官,爭取讓她最大程度的被判刑……”
龍強眼尾泛紅,強行壓下怒火,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馬芳嬌壓根兒沒理會知青們。
她現在就是很生氣,繼續衝著韋大成發火,“什麼叫做‘孩子變成這樣我也有責任’?你什麼意思?難道是我教他去強jian殺人了?我沒有啊!再說了,唐棠娘都說了‘子不教、父之過’,現在利民犯了錯……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利民在彆的女人的誘導下一時頭腦不清醒犯了事……這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嗎?你為什麼不教育利民?那……利君、利國和利黨你都教育他們了,你說你為啥不教育利民?你這不是偏心嗎?”
她忿恨不平地瞪視著丈夫。
馬芳嬌是從家裡逃出來的——韋大成胖揍了她一頓後,命令兒媳們看好她、不讓她出門。
結果她跑了。
三個兒媳追到這兒,將公婆吵架的內容全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大兒媳忍不住挺身而出,“娘,這我也要說句公道話了。您不能這麼指責爹,平時在家裡您簡直就把利民當成眼珠子看,但凡誰說他一句不好您就要拚命,讓爹怎麼教啊?我進門早,嫁給利君的時候,利民才十四……可他就已經敢偷看我洗澡了!那會兒我跟您說您還罵我,說利民還小、不懂事……要是從那會兒開始您嚴加管教他的時候,何至於到今天這地步?”
韋家大兒媳早就看流氓小叔子不順眼了。
尤其是,看這趨勢韋家父子四人都會受牽連——至少也是知情不報和窩藏這兩個罪名!
一想到丈夫的大好前途也會被連累,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索性趁這會兒有那麼多的外人在,好好把她憋了一肚子氣的家醜全都掀開來說一說,好歹吐出這這受了七八年的惡氣!
氣得馬芳嬌大罵,“你個吃裡扒外的賤人!”
她家二兒媳也氣不過,說道:“還不止呢,我從娘家帶來的三十五塊錢全被韋利民偷了,我跟您說、您卻說是我故意誣陷他!那可是我娘家爹爹讓我帶過來還給人家的借款!人家等著治病救命的!”
她家三兒媳也紅著臉、眼淚汪汪地說道:“我剛和利黨結婚三天,就被韋利群堵在屋裡上下亂摸,我都不想呆在這家了……要不是利黨爭取到分家,讓我們搬了出去,我肯定跟他離婚!”
此言一出,眾人皆儘嘩然。
馬芳嬌大怒,脫下兩隻鞋就朝著兒媳們打去,大罵,“都是一群死皮不要臉的賤貨!”
三個兒媳跑了。
馬芳嬌被氣到頭暈。
直到現在,她才體會到走投無路的感覺……
韋大成也不說話,等到馬芳嬌大鬨完一場,他才平靜地對馬芳嬌說道:“我不想推卸責任,你說的對,利民變成這樣,我是有責任的。所以我會辭去一切職務,向上級書麵說明問題,在龍強和高甜甜的事件上,我是幫凶。我理應承擔法律責任和賠償責任,這些我都認。”
馬芳嬌瞪大了眼睛,像不認識他一樣,質問,“韋大成,你瘋了?”
在另外一邊,於露攙扶著高甜甜,喊了龍強過來,向他們引見彆梔梔。
“龍強,她叫彆梔梔,是今年新來的知青,被分到大當家那一組。就今天……和她一個組的知青陶容冶也被韋利民給敲破了腦袋,就和你出事那年一樣!不過陶容冶是無辜的,韋利民新追求的女知青鄭萍和陶容冶並不是情侶關係,這一切都是鄭萍在不負責的胡說,誒,陶容冶太可憐了……”
“現在是梔梔在為陶容冶主持公道,對了她還是大當家的心肝寶貝兒,要不是梔梔啊,大當家也不會出手派人去找你和甜甜。龍強,你和梔梔一起合作吧!你們一起去告韋利民,人多力量大!我們也會支持你們的!”於露哭著說道。
高甜甜衝著於露直笑,還伸手替她拭去眼淚。
於露的眼淚就淌得更歡了。
龍強也有些難受,但他笑著揉了揉高甜甜的腦袋,然後看向彆梔梔。
梔梔很大方地和他握手,“龍強,你和高甜甜受苦了!這幾天真是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不如我們先去知青辦休息,我們再慢慢的把事情捋清楚,然後該上訴上訴,該安頓安頓……好嗎?”
龍強點頭,但麵露遲疑,“知青辦主任不是好人,咱們彆住知青辦裡頭,免得遭暗算。”
於露趕緊解釋,“龍強,是這樣兒的……梔梔的對象是軍營裡的排長,今天他已經向市裡打了電話,市團委已經暫停了主任的職務。明天就派調查組過來……我們知青啊已經準備好了陳情書,等明天調查組的人來了,我們就會向他們提出,讓梔梔來暫代知青辦主任……”
龍強看著梔梔,麵露詫異之色。
不過,他長長地鬆了口氣,連連點頭。
“謝謝你,彆梔梔同誌。”龍強含著眼淚鄭重說道。
梔梔先是僵著笑臉朝著龍強點點頭。
然後她轉頭看著於露,又羞又氣,“於露,黎恕他不是我的對象!”
於露愣住,“什麼?”
但今天黎排長簡直就把彆梔梔當成了眼珠子一樣的護著!她可全都看在眼裡——中午的時候黎恕應該是害怕韋家人來找彆梔梔的麻煩,所以連飯都不吃,就蹲守在知青辦門口!再加上彆梔梔下午去幾個大隊走訪,又來回跑醫院……黎恕可全程陪著她呀!
如果他倆沒有處對象,黎排長至於這麼事必躬親嗎?
就說現在吧……
於露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外圍穿著白襯衣、黑色褲子的黎恕。
瞧瞧!
人家不是又悄悄地在這兒守著彆梔梔麼!
梔梔當然也注意到於露詫異的表情。
她甚至還跟隨著於露的眼神,轉頭看去——
梔梔也看到了站在人群外圍如鶴立雞群般的芝蘭玉樹的俊美男青年。
他朝她笑了笑,露出鼓勵的笑容。
於露疑惑地說道:“你倆……這叫沒在處對象?”
梔梔扶額。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還有一章,會徹底解決掉極品母子.
第58章
梔梔先跑去跟大當家說了一聲,就陪著龍強進入派出所去報警了。
其實派出所所長也一直站在派出所門口旁觀,龍強和高甜甜沒找著之前,他就已經大致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並且十分震驚。
他已經不動聲色地安排人去韋大成家盯梢。
後來——
大當家的手下竟然真的把龍強和高甜甜找了回來?
再一看龍強和高甜甜的打扮,所長震驚又難過——這倆都是年輕人吧?高甜甜倒是一看就被照顧得很好,可龍強長發長須的,看著像個老年人了。
這會兒龍強過來報案,他口齒伶俐、條理清晰地將當年的事發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
所長親自接的警,並且整理好龍強的報案內容。再一研判——韋利民是主要犯罪嫌疑人,他的父親韋大成和他的母親馬芳嬌,以及他的三個哥哥都是從犯???
此時已經天黑。
大多數群眾已經離開,大當家也讓海盜軍團們自回去打魚……
隻有相關人員還呆在派出所外頭。
梔梔和她的小夥伴們、黎恕、大當家,以及韋大成一大家子……林林總總也是二三十個人在。
派出所所長親自將韋大成一家五口給“請”進了派出所。
大當家攔住了所長,皺眉問道:“韋大成是生產隊的大隊長,你會包庇他嗎?”
所長苦笑,“棠娘,情況是這樣的……龍強、高甜甜和陶容冶的案子已經涉及到人身傷害,這已經是刑事案件了,如果我不管,那就是我瀆職。輪不到你來找我的麻煩,國家和政府就不會放過我。”
大當家盯著他看了半晌,冷冷地說道:“最好是這樣……要不然啊,可彆怪我不客氣!”
所長說道:“你們回去吧,我們這邊爭取早點兒把案情的真相理清楚。”
說著,所長揮手,示警公安們把韋氏一家子全都帶進所裡去。
——韋大成和他的三個兒子都很配合。於是父子四人被公安們客客氣氣請到詢問室裡,開始錄口供。
——馬芳嬌一如既往的一進派出所就賴在地上翻滾撒潑……於是她就被倆女公安給毫不客氣地拖進羈押室裡。
既然她配合,那就乖乖地在羈押室裡關上幾天再說。
反正調查案情也是需要時間的。
馬芳嬌一進羈押室,就看到兒子韋利民縮在另外一間羈押室裡的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生死未卜。
她倒抽一口氣,尖叫道:“兒子?利民?利民……你怎麼了?利民!你回答娘啊,你怎麼了?”
見韋利民始終一動也不動,她想來想去,覺得很有可能是下午唐棠娘來“講道理”的時候,把他給打了?
唐棠娘一向無法無天!
這可能性很大。
馬芳嬌滿心不服氣,淒厲的叫嚷了起來,“救命!救命……快來人啊!快把唐棠娘也抓起來!她打我兒子了……還有!快點送我兒子去醫院啊……”
女公安匆匆趕到,喝問:“什麼事?”
馬芳嬌急切地說道:“我兒子被唐棠娘打得不省人事了……快送他去醫院啊!”
女公安瞪了馬芳嬌一眼,拿著手裡的警棍“咣咣咣”地敲了幾下鐵欄杆,喝道:“韋利民!還活著嗎?吱一聲!”
韋利民的聲音突然暴綻,“C尼馬B吵死了!”
馬芳嬌一愣。
“這不是生龍活虎的麼!”女公安說道,“……保持安靜啊,不許再說話了!”
女公安走後,馬芳嬌連忙抓著欄杆問韋利民,“兒子,唐棠娘是不是打你了?快告訴娘,娘給你做主……”
“做你M的主!”韋利民一想起自己被大當家揍了個屎尿齊流,就氣不打一處來。他不笨,自然可以想得到,大當家居然能自由進出派出所的羈押室,還狠狠地用鞭子抽了他一頓?
而他卻被關在這鐵籠子房裡,不允許離開。
這豈不就證明了大當家的本事比他家還厲害?
現在他娘還有臉說給他做主!
合著大當家那鞭子沒落在她身上,所以她才能站著說話腰不疼嗎?
他全身上下的皮肉可都大當家的鞭子給抽了個稀爛啊!簡直痛得要死好嘛!那個凶女人的鞭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雖然把他全身上下都抽得血淋淋的,可他的衣裳又完好無損甚至連一點兒皺皮都沒有!
大當家走了以後,韋利民簡直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拚命尖叫,想求這些公安快點兒送他上醫院。
可這些公安卻裝聾作啞!
他吼到嗓子啞了火也沒人理他。
韋利民又痛又倦又恨,才蜷縮在地上睡著了。沒想到剛一睡著,他娘就進來了……一陣鬼哭狼嚎的把他吵醒。
他渾身痛得要死,一點也不想動,更加不想和他娘搭話。
可他也沒個撒氣的地方,憋在心裡的那把火越來越旺盛。現在他娘還這麼咋咋呼呼的?
煩死了!
馬芳嬌柔聲說道:“兒啊苦了你啦,你再忍忍啊……等你爹他們打點好了,馬上就能送你出去……”
韋利民不耐煩地罵她,“你當我是傻子嗎?連你都已經進來了……我爹也進來了吧?我哥他們呢?連你們都進來了,還想把我撈出去?”
馬芳嬌愣住。
她急忙說道:“兒啊你放心!你可是你爹的幺兒,他最疼你了。就是、就是這會兒也有點麻煩事兒,等他在外頭處理好了一定會來救你的啊……”
“怎麼救?”韋利民問道。
馬芳嬌六神無主,“這……我……”
韋利民一看到他娘的蠢樣兒就來氣,“你前頭不還生了仨嗎?那隨便找一個替我頂罪不就得了?反正高甜甜都已經瘋了,她哪兒說得出來我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強jian她的?”
馬芳嬌目瞪口呆。
韋利民繼續說道:“就是我揍龍強那時候,也沒幾個人在場啊,你隨便找我哪個哥去頂個罪,再花點兒小錢把那些路人的嘴堵上……不就什麼事兒也沒了嗎?”
馬芳嬌再怎麼偏心小兒子,也做不出讓其他的兒子給他頂罪啊!
一時間,她吃驚地看著韋利民,腦子裡想起了丈夫說過的話。
【利民已經被你養廢了……他已經成年,必須承擔自己犯的錯……在這件事上,他是主犯,你我都是幫凶!孩子變成這樣你是有責任的,我
也有責任!】
好像……
確實是他說的這樣!
韋利民兀自喋喋不休,“至於陶容冶的事……確實有點兒麻煩,可我也是因為對你過於放心,覺得我家老頭兒有本事,也覺得你足夠厲害……所以我沒有避著人!但這也沒關係呀,你想辦法上一趟醫院,趁人不注意把陶容冶弄死,再往他身上栽贓,放點兒借條什麼的……就假裝他欠了我的錢不還,我才……”
“不不不,這樣還是我理虧。這樣吧你乾脆寫封恐嚇信放在陶容冶身上,就說他想弄死我……這樣我就成了正當防衛……對!這個理由好,就這麼辦!”
韋利民自以為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高興的一拍大腿——
結果從大腿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感,讓他又想起了下午被大當家狠揍的痛苦。
“啊啊啊啊……”韋利民又痛苦的哀嚎起來。
馬芳嬌呆呆地看著兒子,好像不認識他似的——她一手養大的兒子,她視若珍寶的兒子,從什麼時候起,變得這麼冷酷無情?
居然想到要他哥哥替他頂罪???
今天他能這樣對他的哥哥們,明天是不是……也會這樣對她?
這麼的冷酷無情???
馬芳嬌嗚嗚地哭了起來。
聽到母親的哭聲,韋利民煩得要死。
他和母親呆在相臨的兩間鐵欄房,這會兒母親還扒拉在鐵欄杆那兒,一雙手伸到關著他的鐵籠子裡來。
韋利民心頭怒火猛躥!
他一把抓住馬芳嬌的雙手,猛然往自己這邊一帶——
馬芳嬌的腦袋就“咚”一聲重重撞在鐵欄杆上!
“啊啊啊啊啊!”
馬芳嬌呼痛,然而又止不住哭泣,一時間又哀嚎又尖叫,直吵得韋利民煩躁不安。
他就抓著馬芳嬌的雙手,一直不停的鬆一把、狠狠一帶的……
“砰——砰——砰!”
韋利民還大哭,“你個%的&%婆!你放我出去啊!你^@#不是本事大得很嗎?嗚嗚你快點放我出去啊……”
其實這對母子倆關於“脫罪”、“找人頂罪”的談話,已經全部被守在羈押室門口的女公安聽到,她立刻跑去彙報給所長。結果她剛跟所長說完,就聽到羈押室那兒傳來恐怖的馬芳嬌的呼喊聲。
那呼聲過於淒慘,不但驚動了派出所裡所有的人,而且就連韋家父子四人也都聽到了。
大家齊齊往羈押室裡跑。
鑒於韋家父子的態度十分配合,公安們也就沒攔著他們。
於是——
韋家父子四人親眼看到韋利民是怎麼殘害親生母親馬芳嬌的。
馬芳嬌已經被鐵欄杆撞得滿頭是血,而且她的雙臂骨折呈不自然狀……這會兒她已經沒了半點兒聲息,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
饒是如此,韋利民也沒停下手裡的動作,依舊一邊抓著母親的已經骨折了的雙臂,一拉一鬆、致使馬芳嬌的頭臉不停地撞擊鐵欄杆,還一邊大哭,“我不管!你快點讓他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想呆在這!嗚嗚快點放我出去……”
幾個公安連忙搶上前去,控製住韋利民。馬芳嬌這才軟趴趴地癱在地上,
血流滿麵、人事不省。
於是公安又把馬芳嬌緊急送到醫院去搶救。
醫生說,馬芳嬌的傷,也就比陶容冶輕一點點。
她也是嚴重的腦震蕩、也毀了容,額頭上被粗糙的生鐵給磕破了皮,縫了九針……比陶容冶還多縫了一針。
她比陶容冶更慘的一點就是,她兩條手臂粉碎性骨折。
做完手術以後,馬芳嬌和陶容冶住進了同一間病床,還是隔壁床鋪。
她的兒媳們恨透了她——因為她對韋利民的偏心與溺愛,現在鬨出這樣的事,既讓她們顏麵掃地,也讓她們的男人前途儘毀。
所以她們不願意好好照顧她。雖然也每天輪流送飯給她吃,卻一直罵罵咧咧什麼難聽的話都說,照顧她的時候態度惡劣、動作粗魯……
馬芳嬌痛苦萬分!
以前她可是風風光光的大隊長老婆,可現在……
她日日以淚洗麵,悔不當初。
讓馬芳嬌更悲痛欲絕的是,她還沒有養好傷,韋利民和他這一家子的判決就下來了。
——經過公安縝密的調查與韋利民的供詞,他犯強jian罪證據確鑿。
——韋利民犯故意傷害罪,傷害龍強,證據確鑿。
——韋利民犯故意傷害罪,傷害陶容冶,證據確鑿。
韋利民認罪態度不好,再加上數百知青們集體寫了控訴信上交法院,要求法院嚴懲凶徒。最後他得到的刑罰是:數罪並罰,被法院判處死刑,緩期一年執行!
——韋大成包庇兒子韋利民,把龍強和高甜甜關押在荒島,犯非法拘禁罪。因其生產隊大隊長的身份,知法犯法,影響極其惡劣,被判最高刑罰三年牢獄。
——韋大成的長子、次子、三子,均犯包庇罪,分彆被判三年與一年勞教不等。
而馬芳嬌也迎來了自己的刑罰。
她犯恐嚇罪,要在養好傷以後服刑五年。
除此之外,韋家還被判賠償高甜甜各種損失費五百元,賠償給龍強三百元,以及賠償給陶容冶三百元。
馬芳嬌悔不當初。
她本來有個……很好很好的家庭,卻因為她對小兒子的無底限寵溺,生生憑一己之力害了全家人。她後悔,可後悔也沒用。
為此事前後奔走的彆梔梔,也終於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明天見^_^
第59章
梔梔忙得腳不沾地。
市團委派了調查組過來調查原辦公室主任的問題,以及龍強、高甜甜三年前遭遇到不測時,主任對事件的處理;以及現在陶容冶受到傷害的事件調查。
不得不說,也是因為有團委的支持,韋利民一家子的問題被以最快速度調查完……
梔梔跑進跑出的,趁著調查組入駐南陵鎮的時間裡,她細化到走訪了全南陵鎮五百多個知青,幫著大家解決了好多壓積已久或大或小的問題。
也因為這樣,團委對梔梔的工作能力是很滿意的,當地插隊知青對梔梔也很滿意。
隻是,考慮到梔梔年紀還小,又執意要回海鷗島去開展建島工作,不願意長期駐站,團委最終任命梔梔為南陵鎮共青團委組織乾事,同時被任命為辦公室副主任。
其實梔梔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委任。
畢竟她還小麼。
現在有這樣機會,她還是很高興的——這對她聯係各大科研團隊有著絕對的好處!
如今這時代,各項科研工作基本停擺。
但也有些高校仍然堅守崗位,他們利用不多的經費,頑強、小心翼翼地進行著各種科研項目……
梔梔不圖他們的經費,梔梔圖他們的經驗和技術。
她剛剛抵達南陵時就給家裡人寫信,請求家裡幫她收集更多的有農業水產方麵的有科研項目的高校聯係方式。
結果就發生了信件被盜的事。
這時派出所已經徹查清楚韋利民一家的問題。
鄭萍也就被放了出來。
梔梔當然不會輕易放過鄭萍。
剛開始的時候,鄭萍還能以“嬌弱”、“嘴甜”來博取其他知青的好感,日子一久,大家都看清了她好吃懶做,愛好挑撥離的為人,個個都對她沒啥好感。
尤其是之前在省城吃過鄭萍虧的幾個知青,以及和鄭萍同屬第一生產大隊的幾個女知青……對鄭萍的怨言很大。
尤其是和鄭萍呆在同一個生產大隊的女知青們,她們個個都拉著梔梔哭訴,說生產大隊對她們知青本來就有工分要求,而第一大隊又不招收男知青,她們幾個女的每天累死累活也乾不到最低工分要求。
鄭萍還一天到晚借口生病了、有事……不下地乾活,她的活計就落在她們頭上。可她們一天拚儘全力也隻能乾上六分工,如果還要再分攤鄭萍的工分,那根本就是連飯都吃不上了!
她們還告訴梔梔,說第一大隊對知青們安排了最低工分製,還不招收男知青……這不就是在逼女知青嫁給他們本地人嗎?
這不公平!
梔梔當然理解,就趁著團委調查組還在,她趕緊去跟第一生產大隊的負責人談判。第一大隊的大隊長韋大成包庇兒子出了事,也正理虧……梔梔去跟他們談了,他們當即就同意修改知青工分製,不再限最低工分製。
在第一大隊插隊的女知青們終於鬆了口氣。
那麼接下來,就要處理鄭萍的問題了。
派出所那邊給出的建議就是:在韋利民傷人案件中,鄭萍不犯有主觀錯誤。因為她隻是想要拒絕韋利民的追求,才拿陶容冶出來當擋箭牌的。
派出所向梔梔建議:韋利民傷害陶容冶,這屬於刑事案件。陶容冶可以在提起附帶民事賠償的時候,以韋利民為第一被告,再追加鄭萍為第二被告。
梔梔采納了。
最終鄭萍被判向陶容冶賠償一百塊錢。
鄭萍不肯,眼淚汪汪地說她沒錢,還說要是把她給逼狠了她就去死——
並且還點名道姓是說彆梔梔想逼死她。
梔梔懶得理她,也不想為了這種人浪費時間。
她找法院多要了一份蓋大紅章的判決結果,拿去找鄭萍,“我體諒你窮,畢竟你一天到晚不乾活,連飯都是彆人施舍給你吃、你才有得吃……你兜裡又沒有一分錢,肯定拿不出這一百塊錢的賠償款,對吧?”
鄭萍不服氣地咬住下唇。
——她一向端的是嬌小姐人設,必須是受儘家人寵愛、家裡有錢才能養出她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她也才能屢屢用“哎呀我都不會乾農活”這樣的借口來逃避勞作。
她不想賠錢給陶容冶。
可要是讓她承認她兜裡一毛錢沒有……
豈不是以後都抬不起頭來?
正當鄭萍猶豫不決時,突然聽到彆梔梔說道:
“所以我把這判決書寄到你家裡去,讓你父母家人幫你出!鄭萍,沒事兒的我知道你家裡的地址,知青辦有名冊!為了不耽誤陶容冶的治療啊,我給你爸寄掛號信去!啊對了,萬一你爸收不到可怎麼辦?我再給你媽媽單位也寄一封掛號信去吧!”
說完,彆梔梔還亮了一下蓋著大紅章的判決書,轉身就走。
鄭萍驚呆了。
——搞什麼啊!彆梔梔這人也太壞了吧?居然還想把這玩意兒寄到她家裡去?現在她家裡正在想辦法把她弄回去呢!這是民事案件的判決書,但上麵蓋著的大紅章讓人不由自主的心驚肉跳……萬一她家裡人以為她犯了法呢?
“哎——”
鄭萍驚呆了,衝上去攔住彆梔梔,“彆梔梔你彆走!”
“鄭萍你彆耽誤我寄信!陶容冶正在醫院裡等錢治療呢!再說了,你們家那麼有錢,這一百塊錢說多也不多,你不用擔心你父母出不起。就算出不起,那就讓你父母的單位幫著出嘛,他倆的單位各出五十,然後再每個月從他們的工資裡扣上四塊錢……一年就回來了!”
說完,梔梔就風風火火的走了。
鄭萍實在沒辦法,哭喪著臉說道:“不不不!你彆找我家裡人我給你錢還不成嗎?”
然後她就掏了十張大團結,賭氣扔給梔梔。
梔梔挑眉,“看不出來嘛鄭萍,你還挺有錢的!”
氣得鄭萍哭了大半天。
不管怎麼說,屬於陶容冶的一百塊錢賠償款到手了。
但梔梔還沒追究鄭萍偷信的事兒呢!
雖然後來鄭萍把偷走的信件全都還給了大家……
於是大家氣憤地發現:
——姚知青的奶奶聽說孫女兒下鄉插隊去了,老人特彆心疼,可她又不識字,就托人寫了封信、又在信封裡塞了兩張一元錢的錢鈔……
事發後鄭萍極力否認,說信封裡就一張信紙、並沒有錢。
——湯知青家裡來信,說他爺
爺生了重病需要一種藥,但家裡找遍了附近省市都沒辦法找到這種藥。家人們讓湯知青趕緊在南陵鎮、或者上林市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老人正等著救命哪!
湯知青一看信件……距離他收信時間都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他也不知道他重病的爺爺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他一時心急,蹲在地上嗚嗚的哭,恨鄭萍恨出了新高度!
大夥兒趕緊幫他湊買藥錢、梔梔也給他開了介紹信讓他馬上進城去找藥。
——鄧知青與未婚妻被分到不同的地區插隊。未婚妻給他寫信,說她近期內會跟著隊伍在林市中轉,讓他於某月某日務必趕到林市火車站知青辦一見。
可這信被鄭萍偷走,回到鄧知青手裡時,距離他和未婚妻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五天!
鄧知青一看到這封信就紅了眼圈……
就更不用說,在梔梔被偷走的那些信件裡……最最最重要的,就是她三哥為她謄抄的各大高校科研團隊的名目與聯係人方式了。
儘管鄭萍哭哭啼啼的一再強調她就是好奇、她不懂事,現在她知道錯了,她願意向大家道歉……
沒人能夠原諒鄭萍。
最終,梔梔收集了大家的意見,並且整理成書麵報告,呈交給調查小組。
——大家一致要求鄭萍調離。
調查組為此開會研究。
知青們下鄉插隊,也得看看目的地是上山呢,還是下海。
最好的去處就是上大城市附近的鄉村插隊,離家近、村莊富裕不用吃苦頭。次一等的就是像梔梔這樣,至少擁有大方向的選擇,心思活泛的去富裕的地方,太窮倒也不至於。
不怎麼好的,就是服從安排……
那可就真的是去往條件非常艱苦的地方了。
現在鄭萍的情況,就比較特殊。
最終,調查組決定了對鄭萍的處分:
知青辦將召開一場批判會,在會上批評鄭萍的所作所為。但凡是被鄭萍偷過信的人,鄭萍需要在開大會的時候向他們道歉、並且向每一位丟失了信件的知青賠償三塊錢的損失,同時還要寫公開道歉信張貼在知青辦宣傳欄。
除此之外,調查組開出了鄭萍的新調令,安排她去西疆農場插隊。
鄭萍被嚇懵了。
開批判大會已經夠恐怖的了,讓她一下子又賠了幾十塊錢出去……她也心疼得不行。
可是,組織要調她去西疆?
豈不是比條件艱苦的大西北還遠!聽說那裡一年有六個月在下雪,另外六個月在下沙塵暴。
鄭萍又驚又怕,外加各種不服,就上知青辦大鬨了一場。
下場就是被調查小組的組長訓斥了一頓,並且勒令她必須要在規定的時間內離開南陵鎮……不管她是如何的眼淚汪汪,可領導們的態度很堅決,知青們也沒一個為她說情的。
最終,鄭萍為了留在相對比較富裕的南陵島第一生產大隊,當天晚上她就和本地一個不識字三十出頭的男人結了婚,並且趕在調令上最晚離鄉期限之前,把她的名字從知青辦劃去,重新添在了第一生產大隊村民花名冊上。
鄭萍的身份,就由下鄉女知青轉變為本村農婦。
聽說她的丈夫力氣奇大,是個種田的好把式,但樣貌一般、脾氣暴躁。可能是因為不識字、有點自卑吧,他不同意鄭萍出門(也有可能是害怕她到處招蜂引蝶),於是他出門上工的時候就會把鄭萍鎖在家裡。
剛開始的時候,鄭萍也不想出門。她覺得最近出了那麼多事,害自己丟儘了臉,不出門還好些……
後來呢,她就感覺到村裡的風氣有點變了。
準確說來,是知青們的態度有些轉變。
以前呢,知青們還是保持著幾分城裡人的清高,從骨子裡有些看不起本地鄉下人,又多少有些怨天尤人,感歎命運不濟,人人心灰意冷……乾農活又乾不過鄉下人,十分消極。
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村裡的女知青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不但很願意和村裡人打成一遍,而且乾活也越來越主動。村裡人呢,對女知青們也客氣了許多,看向她們的時候不再在用“女人嘛最終還不是要嫁人的”這樣的眼神……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第60章
梔梔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陪著龍強和陶容冶打官司。
現在塵埃落定,梔梔要回海鷗島去了。
陶容冶的病情趨於穩定,額頭上的外傷已經好了,但時不時就頭痛難忍。再加上腦震蕩的後遺症……使他一直暈頭轉向、還總是惡心嘔吐,短時間內他喪失了勞動力。
醫生說,他的恢複期至少也需要一整年。
可現在正是建設海鷗島最關鍵的時刻。
陶容冶感到特彆的愧疚。
梔梔就給陶容冶安排了另外一個活計。
——文書工作。
梔梔根據三哥寄來的各大高校科研單位的名錄,開始了撒網式的聯係。
她在信裡詳細寫了下海鷗島的地理位置,海島情況,也表明了她想要配合科研單位做農業種植、水產養殖等科研的決心。
但大多數信件如石沉大海,並沒有答複。
少數幾家單位給梔梔回了信,繼續再問她一些問題。
梔梔就安排陶容冶:一是按著她以前寫信的模版,抄寫信件寄出去,繼續廣撒網;二是按實際情況回信給詢問的這些單位。
另外,雖然海鷗島目前還沒開始任何科研,但大夥兒的生活日誌是可以記錄一下的。
陶容冶很認真的執行梔梔的安排。
同時,他還把做飯、打掃營地衛生這樣相對輕鬆的活計也接了過來。
龍強帶著高甜甜、於露也來找梔梔,說想加入她的團隊。
梔梔有些猶豫,婉拒了,“龍強,但凡我們這兒的條件有那麼一丁點兒的……還能入眼,我就不會拒絕你了。可你看看,我們現在連住的房子都沒有……還住草棚呢!龍強我建議你,要不你上第三大隊去吧,至少那裡的起居條件比較好,可能更適合高甜甜。”
——於露就在第三大隊插隊,她是高甜甜的好朋友。龍強帶著高甜甜在第三大隊插隊,和於露也能有個照應。
龍強歎氣,“可是甜甜不適應人多的環境……我試過了,在那兒呆著啊,我沒辦法上工。甜甜的情緒會不穩定。”
梔梔看向了高甜甜。
高甜甜正蹲在雞圈門口,聚精會神地看著雞圈裡毛茸茸淡黃色的小雞,臉上還帶著恬淡的笑容。
——雞圈裡有二十幾隻小雞。是梔梔第一次上島時,用大鹹魚乾和梅花嬸換的。當時還有一個條件就是再換二十隻剛出殼的小雞。
現在一個多月過去,這些小雞身上的淺黃色絨毛就快要褪掉了。
這些雞也吃糧食,喂它們吃剩菜是最好不過的了。可海鷗島上的知青們自己都吃不飽,哪有什麼剩菜給它們吃?
梔梔用瘦猴叉上來的海魚,和梅花嬸換了點米糠回來,混上采回來的野菜煮熟了剁碎了給它們吃。
這會兒高甜甜笑眯眯地用手去逗弄那些小雞仔兒。
小雞仔們居然也不怕她,一個二個的還不住地往她身邊湊。
梔梔也聽說了高甜甜和龍強在鎮上的事兒:
——高甜甜失蹤已久,家裡兄嫂是知道的。聽說高甜甜被找回來了,他們趕緊來了南陵鎮。可一聽說高甜甜被韋利民那個了,又見
高甜甜已經瘋了?他們就不願意帶高甜甜回去了,覺得她失了清白,帶回去丟臉;人還瘋了,更是個累贅。不過,當他們知道韋家賠償給高甜甜五百塊錢時,他們又變了臉色,說高甜甜也應該要贍養父母,所以那五百塊錢理由應該他們帶走。
氣得龍強要跟高甜甜的兄嫂拚命!
也是梔梔出麵調停,寸步不讓。
最終那對狠心的兄嫂一分錢都沒拿到,但他們也放話說絕不接受已經不清不白的高甜甜了。
——龍強失蹤的事呢,他家裡人也清楚。得到消息後,他們也第一時間趕到南陵鎮。龍強的家庭經濟條件一般,他父母也嫌高甜甜失了清白,龍強繼續跟她呆在一起,根本就是在戴綠帽子了。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龍家父母覺得高甜甜是個瘋子,沒有勞動能力。所以他們要求兒子不要再跟高甜甜在一起了,聽從他們的意見趕緊娶個媳婦兒……
龍強不願意。
於是龍強也跟家裡人斷絕了關係。
現在等於龍強和高甜甜已經無處可去了。
龍強對梔梔說道:“梔梔,如果你覺得我們會拖累你,那你就……劃個山頭給我們吧,我會想辦法養活我自己和甜甜的。我們在筍尖島都活過來了,這兒的情況又比筍尖島強萬倍……你們這兒又人少山多的,甜甜的情緒比較放鬆,我也能抽空好好乾活。”
於露也對梔梔說道:“梔梔,我也想轉組到你們這兒來。你不知道,甜甜受到了傷害的這件事兒,我們知青有文化,可以理解這不是甜甜的錯。可村裡好多人都對甜甜指指點點的……甜甜的情緒很敏感,為了這個她也很難受。所以……你能收留龍強和甜甜嗎?如果能,也求你收留我……我會種地,一天能乾八個工分!”
梔梔不再矯情,說道:“本來我的意思是,我這兒條件不好,才不好意思讓你們跟著我們一塊兒受苦。既然你們……好,那我們以後就是有福同享、有飯同吃的兄弟姐妹啦!”
就這樣,海鷗島上又多了三個小夥伴。
在梔梔離島的這一個多月裡,大家是輪出入海島的。島上的建設工程沒有停下,隻是進度比較慢。
其中當以男知青們燒磚的成績最耀眼。
——土磚已經燒出來很多,還被男知青們挑到半山腰上整齊的碼好。現在陶容冶出了院、回來了,申書華陳躍進他們不需要再輪流去醫院照顧他,於是大家準備開始挖地基造房子了。
但在這之前,梔梔托黎恕去弄了些建設方麵的書回來,讓男知青們看,又交代申書華,造房子之前必須要先畫圖紙……
申書華、陳躍進和李愛國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討論,又請女知青們參與討論,大家商量來、商量去……終於定下了宿舍樓的格局與樣式。
考慮到以後她們的島可能會采納更多的人,大家一致決定蓋兩棟二層小樓。女生宿舍樓的一樓,分隔成為兩個大房間,充作辦公室和室,二樓有八間單人宿舍。男生宿舍樓的一樓,設一個大房間,可以當成飯堂使用,二樓也是八間單身宿舍。
女知青們開荒的成績也同樣耀眼。
這一片山頭因為沒有大樹,被女孩子們全都開了荒,種上了各種瓜果蔬菜。這一個月過去,已
經有些快熟的雞毛菜等等品種已經被端上了知青們的飯桌!
大家可有成就啦!
現在呢,女知青們決定去隔壁山頭開荒。
但問題是,那座山頭上有樹木在。她們需要男知青們的支援,先把樹砍了、然後才好開荒。砍下來的樹,正好可以當成做家具、門框、窗欞等等。
新加入的三個小夥伴,也個個都不是等閒之輩。
——龍強屬於全能型荒野專家。他熟悉每一個樹種,和島上每一種可吃的野菜。而且他強壯結實、力大無比,在梔梔接納他的第一天,他就拿著柴刀去了荒山,設置陷井用來抓野兔,還來回幾趟扛了不少短樹,在營地附近弄了個兔圈。
第二天,他在圈裡搭了半拉子遮陽頂,又做了個籠子……
第三天,他開始往營地裡帶獵物。是兔子就留下,其他的獵物就吃掉……
不過短短幾天,知青們就擁有了四隻野兔。
當然了,龍強把大多數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砌房子上,去後山撿獵物隻是順帶的。
——於露乾起農活來也是一把好手,在女知青裡,她也就比洪禾禾差上那麼一丁點,能跟方麗娟打個平手。
而她畢竟已經在第三大隊插隊了三年,農耕經驗是眾人裡最最豐富的。她已經帶著大家開始了稻穀播種。
——在鎮上的時候,高甜甜的情緒很不穩定。
好多人對她指指點點,說她不乾不淨的,還說她是個瘋子。
高甜甜很害怕,日夜粘著龍強,隻要他離開她一步,她就崩潰、就大哭不止。
但隻要環境足夠安靜、簡單。
她其實也很會乾活。
高甜甜手巧,她很會用茅草和竹篾來編織東西。
慢慢的,營地裡的知青們全睡上了她用茅草編好的厚軟席子——她采集來的茅草曬乾、又拍去灰灰,將編織好的草席鋪在下邊兒,中間夾層是厚實的乾草,上邊兒再用一層細軟整齊的席子蓋好,固定好位置。
落在梔梔眼裡,這就是草本席夢思嘛!
高甜甜把這種厚實綿軟的草墊鋪在大鋪通上,再讓知青們在草席子上鋪著自己的鋪蓋,簡直軟和又舒服!
這直接改善了大夥兒的生活質量。
還有什麼比勞累了一整天後,能舒舒服服的躺在猶如雲端一般的柔軟床鋪上,美美地睡上一夜更能消除疲勞、恢複體力的呢?
除此之外,龍強還聽從高甜甜的要求,砍了不少竹子回來。他心細,將竹子全都給她削成了竹篾。於是高甜甜又編織了好多好多帶蓋子的竹筐,將營地廚房裡的雜物全都收拾妥當。
她甚至還給營地裡的每一個人都編織了一個小竹箱,能夠收納個人物品,大通鋪也顯得乾淨整潔得多。
除了一天到晚在營地裡編草席、編竹篾之外,高甜甜還會拿著小筐和小鋤頭,在營地附近挖些小雞和兔子們愛吃的野菜根莖回來,順便滿足了知青們吃野菜的需求……
這大大減輕了知青們的後顧之憂!
梔梔看到龍強和高甜甜的組合,心想他倆還真是勤勞到互補。難怪兩人在條件和環境那麼惡劣的荒島上也能把自己照顧得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