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無辜的人,因為何經略枉死。
今天,她救了悅雅花園的人們,卻不知又要以誰的死亡為代價。
嘟嘟嘟——
藍牙耳機裡急促的嘟嘟聲傳來,司諾突然意識到,電話突然掛斷了。她心猛地漏了一拍,難道牧熙遠出事了?
第 54 章
司諾快速翻出號碼回撥, 腦海一片空白。
“諾諾——”
一道溫和而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旁如驚雷一般落下。
不是透過電話的聲音,而是真實的、清晰的就在她身邊。
“諾諾,我來了。”
司諾眼眶微紅, 抬起頭才發現,牧熙遠正站在警察局旁邊一棵榕樹下的陰暗處。
他一步踏入燈光之中, 連衣服的輪廓都帶著好看到不真實的華彩。
她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近, 就如同在階梯教室那一幕。
牧熙遠快步上前, 將她摟入了懷裡, 緊緊的扣著她的腰,“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司諾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在懷港嗎?就算坐高鐵回來也得一個多小時,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去酒店嗎?
她忍不住喃喃,“牧熙遠”
牧熙遠感受到她發絲的清香盈滿鼻尖, 聽到她的柔軟的聲音落在他耳邊,這才覺得一直空著的心臟瞬時被填滿。
他怎麼可能放心她一個人?
她和他說的簡單, 但他猜得出來,司諾在未來一定遇到了很多的凶險和麻煩。她勇敢的穿越時空來拯救他,他又怎麼做得到袖手旁觀?
“嗯,”他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個吻, “我不是說過嗎?我一直都在。每次你醒來的時候,我一定會在。”
司諾鼻頭發酸, 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她快速抬手擦掉, 立即又想到什麼,急急忙忙開口, “那你爸爸媽媽呢?他們還安全嗎?”
牧熙遠伸手抱著她輕輕晃了晃, “安全的。我爸的朋友, 鄭警官和耿律師兩位叔叔把他從監獄裡臨時接了出來,今晚在警局過夜。”
“至於媽媽,”他側身,往後指了指,“她說,想來看看兒媳婦。”
就在剛才他走出來的地方,還站著一位穿著印花連衣裙的中年女子。她笑的眉眼彎彎,朝她頑皮的揮了揮手。
司諾小身板一抖,頓時有些手腳不知道往哪裡放了,趕緊從他懷裡掙脫,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遲從雙的方向點頭致意。
“阿姨好。”
“你好,”遲從雙看著兒子和這姑娘的互動就知道,自家這愣頭青恐怕是一頭栽下去,完全沒得救了。
不過看司諾又乖巧又漂亮,她心裡是止不住的喜歡。
“走吧——”高漠推了推站在一旁的何經略。
這時,牧熙遠抬起頭,視線和何經略相撞。
原來,從一開始他感受到的敵意就不是假的。他的父親是給何棟頂罪,而何經略是他這麼多年都無法為父親洗刷冤屈的原因。
說不恨是假的,但握著司諾的手,他心裡想到的更多的還是慶幸。慶幸哪怕被栽贓了這樣的人生,她依然走到了他身邊。
何經略的眼神淡淡的滑過他們,眉眼間的淡漠比剛才更甚,一言不發的跟隨著小林,走進了警局。
高漠走過來,朝牧熙遠頷首,“我剛才接到電話了,目前人員都疏散完畢,七個炸彈也全部成功拆除。”
司諾眼睛微微發亮,暗含一絲期待,“也就是說,你們找到那部手機了,那能不能立刻毀掉它?”這樣,它就無法發送消息,引發後續的事件了。
高漠搖了搖頭,“抱歉,我問過了。拆彈人員說,手機是鑲嵌在炸彈裡的,如果想毀掉,隻能引爆炸彈。”
司諾舉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忍不住有些難過,“隻剩下五分鐘了。”
“對,”高漠也有些遺憾,“那邊已經讓大部分警員都退了,隻留下很少的拆彈人員還在現場。司諾,如果時間到了”
司諾:“我明白,他們會優先撤退。”
高漠拍了拍她的肩膀,“抱歉,你給我們提供了這麼重要的情報,但最後我還是沒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司諾搖搖頭,她深深知道,大家都儘力了。
現在牧熙遠的父親在懷港警局,而牧熙遠和她都在南城警局,那應該至少他們是不會有危險的吧?
她心裡冒出一個不好的猜測,“高警官,警局不可能被他放了炸彈吧?”
高漠眼睛微微瞪大,他完全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但,你不是說他的行動是針對牧熙遠的家人嗎?”
司諾:“準確的說,他似乎是針對我和牧熙遠。”並不是他的家人。隻是她到現在都沒明白,他的打擊點到底在哪。
高漠慌了一秒,但又很快鎮定下來,“這種可能性很小,畢竟警局裡大部分地方都有監控,除非是洗手間、更衣室。”
司諾點點頭,也覺得這個猜測過於離譜。
那還有什麼能夠傷害到她和牧熙遠的呢?不會是她的家人,因為他們與牧熙遠無關。那她和牧熙遠的聯係,除了這些,還有什麼?
她突然想到什麼,瞳孔一縮。
“諾諾?”牧熙遠感受到她手突然一抖,傾身靠近。
司諾趕緊抓住他的手,“你父親的案子,是你父親的案子。”
牧熙遠不明所以,“嗯?你是說何經略想阻止我父親翻案?”
“對,”司諾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他要殺的人是譚以彤。”
這樣就說的通了。如果譚以彤死了,那麼隻有物證、沒有人證,牧景同很難得到無罪釋放,就算將來刑滿出獄,也一樣會背上罪名一輩子。
而且,何經略從始至終就在混淆視聽。
他曾問她,知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譚以彤都沒有去舉報何棟。當時她沒有察覺什麼不對勁,但現在想來,他是怎麼知道,她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會不會,他一直監控著譚以彤,所以知道他們曾去過何家?
他在車上還在說,他不是牧熙遠,而譚以彤也不是遲從雙。
在他眼裡,他的母親才是逼著他走上這條路的人,所以他最恨的,最想殺的人,也隻有那一個。
至於拖累他們無法翻案,隻能算是個順帶好處。
“我立即打電話,”司諾看了看手機,隻剩下不到兩分鐘了。她手都開始有些顫抖,等待電話接通。
嘟嘟——每一秒都變得極為漫長和難熬。
直到十多秒以後,譚以彤才接聽了電話。
“喂?諾諾,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司諾來不及和她解釋,“你在家嗎?”
譚以彤:“嗯,我每天六點下班,一般晚上都待在家裡。”
司諾:“現在立刻離開你家,帶上手機,彆的都彆拿了。立即馬上往外走,不要回頭,不要猶豫。”
譚以彤微微一驚,有些被她急切的語氣嚇到,慌慌張張從沙發上爬起來,開始穿鞋,“諾諾,到底怎麼了?”
司諾咬了咬牙,決定坦誠以告,“我懷疑你屋子裡有炸彈,我不清楚放在哪裡,所以你最好現在立刻就離開,如果有時間,也讓你的鄰居趕緊走。”
譚以彤眼睛微微瞪大,明白了過來,三步並作兩步按下了屋子裡的安防警報。此時刺耳而響亮的汽笛聲在屋子裡響了起來。
她趕緊跑出門,將手機按在懷裡,一路奔跑,“著火了,大家快撤。”
她頓了頓,又繼續喊,“我家有煤氣罐,可能會爆炸!!”
接下來,譚以彤沒有時間再和司諾說什麼。
司諾隻能聽到電話那頭一陣兵荒馬亂,她的心也狠狠的揪起。
時間哢噠哢噠一點過去,直到手機上的時間跳到9:00。
“譚阿姨?譚阿姨,你還在嗎?”司諾聲音有些慌。
“咳,”譚以彤吹著晚風,輕輕咳了咳,“沒事,我沒事,你放心。”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小樓,“但是,好像沒有發生什麼爆炸。”
此時高漠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以後徹底的鬆了口氣。
“司諾,不用擔心了,”他指了指手機,“他們將炸彈放到防爆箱裡麵定向爆破了,手機已經被毀。”
司諾的心神徹底一鬆,頓時覺得有些手腳發軟。
牧熙遠眼疾手快的將她摟在懷裡,朝高漠點了點頭,“多謝。”
高漠也朝他們點點頭,抬頭看了看深藍色的天空,心跳終於漸漸緩和下來。
一個不可思議的夜晚,每一秒都驚心動魄,翻天覆地,最後終於在他們的努力下,回歸於平靜。
牧熙遠將司諾手中的手機拿過來,“喂,譚阿姨,我是牧熙遠。”
“對,炸彈的引爆器被毀了,但是為了安全起見,您最好暫時找個酒店住。接下來請報警,讓晉禾警方去處理。”
“詳細的事情經過,我過後再和您解釋。”
“不用,這次多虧了司諾。”
“嗯,等您到懷港出庭作證的時候,我再和您聚一聚。”
司諾撲在牧熙遠懷裡,覺得自己如同大病初愈,經曆了一場夢幻般的跌宕起伏,如今終於回到了溫暖的地方。
牧熙遠低頭在她額頭吻了吻,“諾諾,把之前的事情都告訴我吧?”
司諾遲疑的往後看了看,“但是你媽媽還在,我們要不要?”
高漠此時一拍手掌,“我和牧熙遠也是朋友,我帶阿姨休息一會,你們先聊?”說著,便往角落裡走過去。
而遲從雙一直看著他們的方向,聽到這話,也是笑著擺擺手,示意他們去玩。
牧熙遠唇角翹起,牽著司諾的手,往警局外麵走,“我看看,諾諾大概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附近有家新開的奶茶店,我們可以去嘗一嘗。”
司諾眼前立即浮現出那個午後的奶茶店,唇角翹了翹,“好。”
三次穿越,三次改變過去,如今她終於可以安心的和他一起走向未來了。
雖然還有一些未儘之事,但隻要他還在,大家都平安,缺失的記憶可以慢慢彌補。
嗯,紅樓告白得讓他再來一次。
他辦公室那些小零食,她得抽空去消滅一點。
對了,還有家裡的酒釀圓子,得讓他多做兩次。
咚咚——
“來了——”司諾小跑著去開門。
顏白安抱著一大團零食走進來,“快,快接著。”
司諾差點抱不住這鼓鼓囊囊一大包,“額,怎麼帶這麼多零食過來?其實家裡還有一些零食的。”
顏白安彎腰拖鞋,抬頭就掃到了她脖子上的玫瑰金項鏈,“嘖嘖,真把這當家了啊?我還以為事情結束你就搬回去了,結果真打算同居了?”
司諾抱起零食往茶幾上一放,“沒啊,對麵的房間我還是租著,隻不過待在這邊的時間多一點。”
顏白安挑眉,“是嗎?你會忍心讓你家教授獨守空房嗎?”
司諾清了清嗓子,“咳,你還想不想及格了?”
顏白安一下被戳中死穴,往沙發上一趟,“切。”想她這些日子吃狗糧吃到快yue了,難道還不許她調侃一下?
“對了,你家教授呢?”
“他父親的案子正式進入重審階段,所以他昨天早上出發去懷港了,應該今晚就會回來。”
司諾從房間裡取出紅色日曆本,放在茶幾上,“喏,就是這個啦。答應你會把所有的故事都告訴你的,你準備好了嗎?”
顏白安湊近,翻了翻這本子,“哇靠,還真是一片空白。你真的能看到東西?”
司諾:“真的,上麵是個密密麻麻的日曆本。”
顏白安眼中閃動著雀躍的光,趕緊掏出零食袋子裡的爆米花,撕開包裝,將紙桶放在懷裡,“慢著,氣氛組必須到位。”
她又取來一罐雪碧,砰一聲打開,猛地喝了一口,“啊——行了,氣氛到位,你可以開始說了。”
司諾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真以為這是在聽說書啊?還有爆米花和雪碧。”
顏白安攤手,“反正驚險的事情都過了嘛。今天都28號,齊修誠,啊呸,何經略被抓十來天了。”
司諾彎了彎唇,“說的倒是。”
其實這樣才正好,等那些火光四射、危險重重的事情過去,她終於能和白安坐在陽光溫暖的午後,像聊天一般,把那些往事淡淡的說出口。
“好,那我開始啦?”
顏白安猛塞一□□米花,“You go,girl~”
“OK,原本齊修誠如果沒有被捕的話,周三那天他、我和牧熙遠都會在你外公家一起吃火鍋。結束以後,齊修誠會送你回家”
爆米花哢哢脆脆的聲音不斷響起。
“草?我死了?”
“不好意思,你繼續。”
司諾:“噗。對的,那天早上高漠打電話給牧熙遠證據全都指向宋陽曦我決定回到周三去改變這一切”
“草?我又死了?”
顏白安往嘴裡塞了一大團爆米花壓壓驚,又灌了口雪碧下去,“敢情我在這個故事裡,就是純大冤種唄?”
司諾忙抬手,“沒呢,沒呢,後來你和我們一起調查了。”
聽了波劇透,顏白安又開心點了,“那行,感覺還不算太殘酷,反正有你給的複活甲嘛,掛就掛”
司諾邊說著,也從一旁取來一袋蝦片,邊吃邊說。
其實故事很長,有很多細節需要慢慢去補全。但好在她現在可以很從容悠閒的和她解釋,甚至可以像給小孩講故事一樣,語氣跌宕起伏
“嗝——”顏白安乾掉第二瓶雪碧,摸了摸自己肚子,比了個大拇指,“姐妹,你應該把這畫成漫畫啊,酷斃了!”
司諾彎了彎唇,“值得考慮。”
顏白安:“那高漠知道嗎?你還打算告訴他嗎?”
司諾搖搖頭,“不告訴了,他畢竟是警察,我這樣的能力也算是對社會造成潛在威脅的。他不上報就違背了對集體的忠誠,但上報又可能會對我不利。”
“我和牧熙遠編了個相對簡單的故事給他,就和他說有時候我會有一些奇怪的預感。這樣聽起來,總比時空穿梭好的多。”
顏白安心滿意足,“那行,所以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三知道這件事的人?”
“額,”司諾眨眨眼,“這倒不是。”
顏白安撇嘴,“還有誰?”
司諾:“傅程和。”
顏白安一拍腦袋,“哦哦,差點忘了這號人物。他救了你對吧?而且其實他才是我們之中最早知道你能力的那一個,甚至比你本人還早。”
“emmm,真神奇。”
司諾淺淺笑了笑,說的倒是真的,“他做了我這麼多年的心理谘詢師,半點口風也沒露,也是挺厲害。”
顏白安眯了眯眼,“話說,他不會喜歡你吧?”
“哈?”司諾挑眉,“為什麼會這麼問?”其實她剛上大學那會,閔蘭也旁敲側擊的和她說過,傅程和是個很不錯的潛在對象。
他了解也願意接受她的“病”,又年輕有為、儀表堂堂。
可惜,司諾對他沒有那種來電的感覺,也從來沒感受到傅程和對她有任何不同尋常的心思,所以也就乾脆忽視了閔蘭的話。
顏白安摸了摸下巴,“啊?就是直覺吧?”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願意花十三年的時間去守護一個小女孩的成長,完成她的囑托,這已經不能是“責任心”三個字可以形容了。
司諾:“那你想多了。”
顏白安也不在意,擺擺手,“隨口一說。那何經略的案子審的如何了?”
司諾:“通過譚以彤的DNA比對,他們已經確定了何經略冒名頂替齊修誠的身份,這一項已經是重罪。同時從他公寓裡搜出來的炸彈上,也查出了他的指紋,所以威脅公眾安全這一項也是跑不掉的。”
“同時,高警官也申請了重啟屠夫案的調查,相信再過不久,就能定下他謀殺的罪名。”
顏白安狠狠的咬了塊爆米花,“嗬,便宜他了。明明殺了我兩次,卻不能讓他為我的死付出代價。”
司諾捏了捏她的臉,“姐姐,如果要他承擔謀殺你的罪名,那前提條件就是,你得掛掉才行。”
顏白安撇嘴,“這倒是,”又扔了兩顆爆米花到嘴裡,“那何經略是不是還吵著見你?”
這些天何經略誰都不見,一直保持沉默。哪怕譚以彤去見他,他也當陌生人一樣對待。為此,譚以彤還專門跑到南城來找司諾。
前兩天司諾正好去南城和顏白安約飯,就是中途被譚以彤給叫走了。
譚以彤如今是牧景同一案的重要證人,哪怕看在牧熙遠的麵子上,司諾也不能對她置之不理。
“嗯,”司諾點點頭,“但我不會去見他的。”
其實,她知道,何經略對譚以彤是有誤會的。
當年的譚以彤不惜殺了丈夫,並試圖自殺,來確保何經略在這個世界上平安快樂的活下去,又怎麼可能憎惡他?
她以為自己患病以後,也讀過很多心理學的書籍。其實譚以彤應該是在發現何棟是殺人凶手以後,就逐漸患上了心理疾病。
試圖和何經略一起自殺,也是她犯病的表現。
顏白安點點頭,但烏溜溜的眼睛一轉,“其實,如果你想去看他也不是不行,我知道你欠了譚以彤”
“不,”司諾認真看向她,“何經略殺了我愛的人,我永遠不可能原諒他。我對譚以彤也有恩,和她隻能算是兩清。”
顏白安一癟嘴,抱上她,“嗷,還是你最好了。”
司諾:其實我說我愛的人,還有牧熙遠來著。不過這個時候,我還是保持沉默吧。一碗水也要端平~
顏白安:“其實,我好像知道為什麼了?”
司諾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為什麼?”
顏白安:“就你之前說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越到倪雙和曹野雲這兩次的案發現場嗎?”
司諾眨眨眼,有些好奇,“你知道?”
顏白安雙手一叉腰,“我還是很聰明的,好吧?”
司諾淺笑,“嗯,那你說說看。”
顏白安:“你看,即使沒有你穿越,警察還是要到南大來調查,還是會撞上我外婆來鬨事,所以哪怕你不在現場,恐怕我也會認識齊修誠的。”
司諾隱約猜到她的意思了,但還不敢確定。
顏白安:“我第一次見他,確實有點來電的感覺。畢竟他長得好看,又是警察,完全是我的理想型嘛。”
“所以,我想,會不會原本我也是會接近他的,然後發現他的秘密,注定要被他殺掉。但是有了你以後,你加速了倪雙屍體被發現,找到了三起案件的聯係,也查到了真凶是宋陽曦,從而發現了何經略意圖栽贓。”
如果沒有司諾,結果可能是宋陽曦殺了三個人以後迅速逃竄離開南城,而何經略故技重施,將罪名栽贓給他這個連環殺人犯。
司諾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你想了多久才想到的解釋?”
顏白安雙手抱胸,“我可是努力轉動自己的小腦筋,好不容易才推測出來的。”
司諾彎了彎唇,知道她其實是在寬慰自己,“嗯,那我很榮幸,成為命中注定救下你的人。”
顏白安也沒管她信不信,反正也不咋重要。
“對了,那什麼臨江廟,五一那天你陪我去一趟唄。”
“好啊,”司諾一口應下來,“不過我上次去可不是求姻緣的。”
顏白安又開始摸零食,“我造~沒事,我就是求個心裡安慰,”畢竟狗糧吃多了,需要發泄一下。
也是說曹操,曹操到。
門口的傳來哢噠的開鎖聲音,牧熙遠提著小行李箱走進來。
司諾起身,眼睛微微發亮,“不是說晚上才到嗎?怎麼現在就到了?”
牧熙遠視線掃過在沙發上的顏白安,朝她頷首,答道,“回來和你一起吃晚飯,”他視線掃過桌麵上的零食,“怕你一個人不好好吃。”
顏白安半點沒有被抓包的自覺。切,牧熙遠自己給司諾買零食的時候理直氣壯,她這才到哪啊?
她起身,抱著吃了一大半的爆米花,“行了啊,我準備撤了,外公還等著我一起吃晚飯呢。”
司諾:“嗯?你不留下一起嗎?”
顏白安擺手,彆以為她沒看到牧熙遠那看“電燈泡”的眼神,“我陪我外公去,”並不是很想吃狗糧。
牧熙遠就站在門口,“那就不送了。”
顏白安很想瞪他一眼,但想了想自己的學分,決定忍了,“再見——”
等門一關,司諾挑眉,“白安一個人在學校也有點無聊的,所以才過來陪我玩,”你彆把人擠走了。
牧熙遠“嗯”了一句,“五一期間不是打算在家裡和大家聚餐嗎?到時候可以讓她暫時住在對麵。”
司諾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
牧熙遠將外套解開,掛在衣架上,張開雙手,“兩天沒見,有沒有想我?”
司諾嘴角翹起,跑過去環著他的腰,“唔,昨天早上才和你分開,今天下午就見到了,哪裡有兩天。”
牧熙遠低頭,“嗯,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司諾踮起腳尖,在他側臉落下一吻,“呐,獎勵你這麼乖回來陪我吃飯?”
牧熙遠低頭,淡聲道,“就這樣?”
司諾開始裝死,扯了扯他的袖子,“哎,我們今晚吃什麼啊?”
牧熙遠彎了彎唇,早就熟悉了她的套路,抱著她想了想,“去樓下超市買點菜?給你做做我們懷港的經典菜。”
第 55 章
司諾睫毛顫了顫, 睜開眼。
手下的觸感是柔軟的床單,頭一偏就能看到她熟悉的櫃子和書桌。窗外的陽光落進來,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斑。
她坐起身就想去摸手機, 但愣了一秒才想起來,她如今才十一歲, 還沒有手機這東西。
她走到書桌前, 看了看時鐘。
2011年3月19日, 下午2點49分。
這天是她遇到傅程和的一天。
司諾看了看自己軟綿綿的小手, 覺得有些怪可愛的。
又跑到衣櫃前的鏡子裡左右看了看,這時候的她還留著可愛的波波頭,眼睛水潤又明亮。
以成人的眼光來看, 還真有些軟萌的犯規。
她穿好衣服和鞋子, 悄然的探出頭去。今天是周六,她正好在家睡午覺, 這個時間點爸媽可能還在樓下看電視。
她輕手輕腳的從樓上下來,卻看到閔蘭垂著頭, 似乎在擺弄著什麼照片。
“媽媽?”
閔蘭猛地抬頭,然後就是一慌,擦掉眼角的濕潤,“諾諾怎麼下來了?不是說昨晚沒睡好, 要睡個午覺,讓我們彆吵你嗎?”
司諾視線落在她話裡, 那是原木相框保護著的一張全家福, 是昨天她送給閔蘭的生日禮物,但現在相框的右下角卻被摔碎了。
“媽媽怎麼哭了?”
閔蘭紅著眼, 咧開嘴笑了, “沒有, 媽媽是突然想起外婆了,所以忍不住。你彆擔心啊。”
司諾沉默了一瞬,指了指相框,“那是爸爸摔的嗎?”
這一年,她十一歲,而父母還沒有離婚,所以她口中的爸爸並不是指榮樂章,而是她的親生父親。
閔蘭也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下意識就開始維護那人,“額,剛才我們在說話,你爸爸動作大了點,不小心碰到地上了。”
司諾也沒多說什麼,看了看桌麵上的膠水,“媽媽是想將它重新粘好嗎?”
閔蘭點頭,“對呀,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我當然要好好保存。諾諾不怪媽媽就好,我粘起來以後,它就和新的一樣了。”
司諾輕輕笑了笑。
心情莫名有些釋然,走過去將相框接過來,“媽媽,既然破了就扔掉吧,粘起來以後也和原來不一樣了。”
閔蘭微怔,總覺得司諾說的話有些意有所指。可她還是個小孩子,怎麼會話裡有話呢?應該是她多想了吧。
司諾將相片取出來,那是他們一家三口在昨天的蛋糕前的照片。她躲在父母中間,擠眉弄眼,怪是可愛。
閔蘭笑的很溫和,一隻手放在她的頭上,但她的父親卻有些心不在焉,連笑容也有點勉強。
隻不過當時十一歲的她,還不能察覺出其中的不對。
她將照片放在桌上,輕聲開口,“如果媽媽和爸爸過得不開心,那就分開吧。我隻想你們開心,其他的都沒關係。”
閔蘭呆住了,過了好半晌才呐呐,“你聽到我們吵架了?”
司諾搖頭,“沒有的,媽媽。”但她感受得出來,他們如今的狀態和她小的時候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閔蘭眼睛又開始有些濕潤,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真的嗎?如果我們分開,你不會感到害怕嗎?”
司諾抬頭,與她對視一秒。
其實是會害怕的,是會難過的,但是終究有一天,她會理解,會釋然,所以沒關係。
“嗯,不會的。”
閔蘭伸手,輕輕抱住了她。
過了一小會,閔蘭再次抬手擦掉眼角掉落的淚,聲音略有些沙啞,“諾諾要陪媽媽看會電視嗎?”
司諾搖了搖頭,“媽媽,我還有個地方要去,一會回來吃晚飯,現在恐怕不能陪著您看電視了。”
閔蘭也絲毫不介意,反倒是覺得想出去玩才更像是她認識的司諾,“好,那你多注意安全,不要跑遠了知道嗎?天黑前要回家。”
司諾點了點頭,“好。”
她推開門走到街上,回想著出發之前她找傅程和要到的家庭住址。大概就是眼下這條路,一直往南走,然後右拐走到儘頭
不遠處的一處十字路拐角處,坐落著一棟中式小樓,綠油油的爬山虎鋪滿了深紅色的牆麵,綠茵茵的草坪上一棵玉蘭樹隨風輕動,傳來沙沙的響聲。
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正捧著本書坐在窗邊。他一身純白襯衫、黑色西褲,神情淡淡,讓人想起遺世而居的隱士。
咚咚咚——
一連串又重又快的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少年歎了口氣,捏了下眉心。
果不其然,數秒之後,一個穿著粉色小花裙的團子從樓梯口跑過來,手上還拿著個粉色的信封,聲音雀躍,“哥哥、哥哥,你在哪?”
傅程和:“在這裡。”
小團子推開門跑進來,熟練的搬了張小凳子到他身邊坐下,“呐,這是小於姐姐的信,你快拆開看看。”
傅程和視線在信封上掃了一眼,卻沒接,“你又拿了人家什麼?”
小團子氣的臉頰都鼓起來了,“才不是呢!我是喜歡小於姐姐,她對我可好了,我才給她送信的。”
傅程和淡淡道,“你可以送信,但我不會看。”
小團子眼睛瞪的圓圓的,“哥哥好壞。媽媽說,我們要在乎彆人感受,不能夠傷害彆人!”
傅程和依然還是那副模樣,“那哥哥告訴你,彆人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隻需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小蘿卜頭是他妹妹,他還不會費這些唇舌。
“哼,”小團子癟癟嘴,哥哥這麼不可愛,真不知道小於姐姐喜歡哥哥什麼,“那,你準備去哪裡念書?”
這也是小於姐姐拜托她問的。
傅程和將手上的《編程入門》合起來,視線落在他右手邊的書桌上。
那裡還有《心理學基礎》、《刑法學原理》、《數學之美》、《經濟學原理》等一摞五顏六色的書。
小團子抬頭看了看,其實她也不太懂小於姐姐說的是什麼意思。她隻知道哥哥要去念大學了。媽媽說,那是很大很了不起的學校。
然後哥哥還要決定將來要做什麼,像是老師,或者穿酷酷白衣服的醫生。
傅程和歎了口氣,確實該考慮未來的專業誌向了,但是他還沒想好。這些書他都可以看,也都能看得下去。
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向往、熱忱和期待。
“哥哥不知道。”傅程和淡淡道,“隨緣吧。”
小團子感覺這個問題一定很難,連這麼聰明、學習成績這麼好的哥哥都不知道答案。
唔,大人的煩惱真多,她才不要長大啦。
“反正信我送到啦,”小團子滿意的拍了拍手掌,將粉色信封扔到他懷裡,“我要去玩啦。”
她邁著小步子咚咚咚往外跑。
傅程和隻好提高音量,“你彆跑遠了,就在院子裡玩,不要到馬路上去,聽到了嗎?”
小團子“嗷嗷”兩句,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傅程和看了看粉色的信封,拿起來就要扔進垃圾桶,但手一頓,終究還是扔到了書桌上。
還是一會讓小團子送回去吧。
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
他又一次翻開腿上的書,準備繼續往下看,結果就聽到了小團子興奮的喊叫從樓下傳來。
“哇,哥哥,你看我!我好高!”
“看我厲不厲害!”
傅程和往下一看,瞳孔一縮,心臟像是被攥緊。
隻見粉色小團子將她平時過家家的兩三圓凳堆在一起,踩著爬到了玉蘭樹上,正扶著樹乾搖搖晃晃。
“傅凝安!你不準動!”
小團子被哥哥一吼,頓時嚇得眼淚都出來了,小手都要抓不住粗粗的樹乾,“嗚,哥哥你凶我!”
傅程和深吸一口氣,“你站著彆動,知道嗎?哥哥立刻下去抱你下來。”
他將手上的書一扔,立即抬步下樓。雖然傅凝安踩著的樹乾離地麵隻有一米出頭高,但是她才四歲半,這要是摔下來,頭著地
後果不堪設想。
小團子一開始覺得站的高很興奮,但現在被哥哥一吼,也開始害怕了,有些站不穩,“哥哥”
傅程和的腳步剛邁出大門,就聽到了撲通的一聲。
這麼大的聲音,必然摔得不輕。
為什麼沒有哭聲?
她失去意識了嗎?
他腦海頓時一片空白,周遭的聲音像是頓時全消失了。他隻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機械性的往前跑動。
直到——
“嗝,”小團子吸了吸鼻子,抬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小臉。
啊,這個姐姐的臉好小,比哥哥小多了。咦,臉上軟軟的,滑滑的,和她一樣誒。
“傅凝安!”傅程和立即上前,上下掃了掃,“你沒事吧?”
“沒,沒事,”小團子這下也知道自己不該爬樹的,把哥哥嚇到了,也把自己嚇到了,如果不是這個姐姐出現,她恐怕屁股都要摔成兩半。
司諾慢慢彎下腰,把小團子放在地上,“應該沒事,我及時接住她了。”
她的肩頭,一片玉蘭花瓣輕輕滾落,落在綠油油的草地上。
聞著這空氣中馥鬱的香氣,她想起之前去康宇的時候,傅程和總是給她點上熏香,其中就有玉蘭香。
該不會,他是在試探她是否能認出這個香氣,從而判斷她是否來過這一天吧?
傅程和看向司諾,發現她的手臂似乎是被樹枝刮傷了,露出一道淺淺的紅色傷口,“謝謝你。”
他彎腰指了指她的手臂,放輕聲音,“疼不疼,哥哥帶你去上點藥?”
司諾意識到他的話格外“長輩”,又一次後知後覺,自己如今也隻是個還沒他胸部高的大團子。
“哦哦,”她看了看手臂,“我沒事。”而且你這樣和我說話,我好不習慣。
小團子趕緊抱住哥哥的腿,“哥哥我錯了!不要罵我!”
傅程和歎了口氣,彎腰抱住她,轉頭看向司諾,“我們屋裡有醫藥箱,我帶你去包紮一下吧。”
司諾:“好。”
傅程和抱著小團子進門,左右檢查了一番,確定她沒受傷以後,就帶著她到房間裡,“你在這裡乖乖玩一會,我去看看那個姐姐的傷。”
小團子乖巧點點頭,揮手,“哥哥你去吧,拜拜!”
傅程和暗暗搖了搖頭,轉身回到客廳裡。
司諾正左右打量著傅程和的家,他的家裡和他將來辦公室的裝潢有點像,都是古典優雅風、整潔有條理,頗為賞心悅目。
傅程和這才發現,司諾安靜的有些過分。
按理來說,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遇到剛才那種驚險的情形,哪怕能夠救人,也應該受了點驚嚇吧?
但她看上去太過自然。
“胳膊伸出來,”傅程和取來醫藥箱,坐在沙發上。
司諾伸出胳膊,“哦,不用創口貼,就拿碘伏給我消消毒就行了。”
傅程和又抬頭看了她一眼。
這姑娘大概隻有十一二歲的年紀,留著這會很普遍的波波短發,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長得像瓷娃娃一樣好看。
他拿起碘伏棉簽,抬起她的胳膊,想起之前他媽給小團子做過的動作,低頭吹了吹,“有點疼,你忍一忍,一會請你吃糖。”
司諾:那倒也大可不必。
小姑娘很安靜的等他上藥,棉簽按上去的時候一點沒躲。
傅程和蹙了蹙眉,“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司諾,今年十一歲,閔蘭是我的母親,也是晉禾六高的老師。我就住在這條路往左拐的方向。”
傅程和聽著她的話,心裡的不對勁繼續擴大,“司諾,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呢?
司諾:“啊,對了。去年何家發生了一場入室搶劫案,我暈倒在那了,後來就診斷出了精神分裂。”
傅程和正收拾醫藥箱的手抖了抖。一是沒想到這女孩的身份和經曆,二是她說出這話的語氣實在是過於淡定了。
他將醫藥箱收好,看向她,“你現在是‘第二人格’?”完全不像是個孩子。
司諾噗嗤一笑,“啊,你要這麼想似乎也沒錯。”
傅程和總覺得這女孩對自己說話的態度帶著點顯而易見的熟稔,“我們認識嗎?我叫傅程和。”
司諾:“我知道你叫傅程和,而且我還知道你將來會是我的心理醫生。”
她頓了頓,“簡單來說,我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有件事拜托你。”
傅程和:
如果不是這女孩剛剛救了他妹妹,恐怕他已經將人有多遠趕多遠了。或許腦子是真的有點問題。
司諾見他這表情,覺得很神奇,她當了他的客戶這麼多年,還從沒見到過,“咳,接下來呢,你會轉班到我媽媽班上當學生。”
“然後你會先考上H大,再拿到F大的心理學博士,緊接著回國融資開辦了康宇心理谘詢,年輕有為,事業有成。”
傅程和聽到這裡,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是嗎?你恐怕高看我了。”
司諾:“對於我來說,這些都是事實,並不是誇獎或者鼓勵。雖然,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你現在願意相信我。但你確實就是信了。”
傅程和托著下巴,想了一會,“你說你是穿越回來的,那你現在還沒出生嗎?”
司諾:“我是意識穿越回來。這身體是我的身體,但是一會我就會回到未來了,而我原本的意識不會有今天這段記憶。”
傅程和安靜了好一會,似乎在決定是否相信她的話,“你剛才說,有一件事需要拜托我,是什麼?”
司諾鬆了口氣,“有紙和筆嗎?”
傅程和將自己的筆記本和筆取過來,放在她麵前。
司諾唰唰幾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請你到那去一趟。我有生命危險,需要你來救我。”
傅程和皺了皺眉,念了出來,“2023年4月19日晚上7點,南城郊外魚江化工廠。”
司諾:“你可要好好保存這紙條,這可是真正的性命攸關。”
傅程和心情複雜,將紙條收起來,“如果你的囑托是,讓我這個時間到這裡一趟,那這一點我可以答應你。”
司諾點頭,“謝謝。”
房間又陷入了安靜。
司諾打量著傅程和此時年輕稚嫩的麵龐,心情有些微妙。
而傅程和心裡遠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這麼平靜,正來回思考司諾說的話的真實性。
又過了片刻,司諾想著自己該說的也說完了,起身就準備告辭,“今天打擾了,我們以後會經常見麵的。”
傅程和彎了彎唇,總覺得不可思議。
司諾正要往外走,突然腳步一頓,扭過頭來,“其實”
傅程和:“嗯?”
司諾深吸一口氣,“未來的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和你的約定,直到你履行承諾的這一天。所以,這期間,知道真相的隻有你一個。”
“有一些話,我很早就想和你說了。但是,你是我的心理谘詢師,我在你麵前沒有秘密。所以,我對你,反倒沒有現在這麼坦率。”
“將來的我可能不好意思說出口,那就讓我現在提前說出來。”
司諾眼睛有些酸酸的,忍不住微微濕潤,“謝謝你,願意守著這個十三年的約定。謝謝你,這麼多年,教會我那麼多道理,陪伴我長大。”
“我的父母兩年後就正式離婚了,他們也都會再婚。所以你對我來說,就是家人,我隻是一直沒意識到這一點。”
司諾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抹掉眼角的濕潤,“呐,這些話我已經提前說過了,以後就不會再說了。”
這麼感性的話,說一次就夠了,她不要麵子的嗎?
傅程和立在原地,眸色閃了閃,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司諾清了清嗓子,“咳,那我就說到這裡了,我先回去了。”
傅程和突然上前一步,“等等。”
司諾回過頭,清澈的眼裡倒映著他的身影,“嗯?怎麼了?”
傅程和定定看了她數秒,抿著唇,“可以和我說說,未來的我是什麼模樣嗎?我說的不是職業和成績。”
司諾“啊”了一聲,然後走到沙發邊,又重新坐下,“嗯,怎麼說呢?一開始看著有些冷淡,總覺得很高冷。”
“但實際上很細心,比如”
“因為你能看透我,所以我總覺得你就是個魔鬼,但也是個帥氣儒雅的魔鬼啦。好多女孩子都喜歡你,我聽說”
司諾絮絮叨叨說了小半個小時,而傅程和就一直安靜的聽著。
直到——
“啊,”司諾看了看天色,“我時間快到了,得先回家了,不然我自己該察覺到不對勁了。”
“額,”她頓了頓,起身向他揮手,“那十七歲的傅程和,我就和你說再見了。二十三歲的司諾,會在未來等著你。”
她一路小跑出去,柔軟的頭發被封吹得四散舞動。
久久,傅程和才回過神,起身走到房裡。
傅凝安小朋友正拿著娃娃在玩偶屋裡玩過家家,見他進來,眼睛一亮,“啊,哥哥,你快來陪我玩。”
傅程和走近,脫了鞋走上軟墊,坐下來,“嗯?哥哥怎麼陪你?”
小團子莫名覺得自家哥哥特彆好說話,“嗯?哥哥好像眼睛有點紅。”
傅程和沉默片刻,拿起地上一個玩偶,“哥哥突然知道,未來應該做些什麼了。我要做一個心理醫生。”
小團子不懂心理醫生是什麼,“啊,要給人家打針的那種醫生嗎?”
傅程和搖搖頭,“不,是陪你聊天的那種醫生。”
小團子沒聽過這種醫生,搖搖頭,“反正哥哥不管做什麼都很厲害。”但,但是哥哥剛才不是還說,不要在意彆人的感受嗎?
那哥哥為什麼要陪人家聊天?
大人的世界果然好奇怪哦。
傅程和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
現在不一樣了,有一個人在未來等著他。
他還不認識,也不夠了解那小姑娘。但是她口中的那個傅程和,讓他第一次產生了名為向往的情緒。
十三年守著一個承諾嗎?
聽著確實有些孤獨,但是陪著她長大,成為她的家人,聽上去好像也沒那麼糟糕。而且,他會“年輕有為,事業有成”的,不是嗎?
剛才應該把她那段話錄下來的,這樣以後就可以偶爾拿出來聽一聽。
但也不需要了。
他或許不會記得她剛才說的每個字,每句話。但是他會一直記得,她剛才真摯可愛的笑容。
說起未來的他時,她眼裡閃動著細碎的光,比他見過的任何漫天雲彩、煙花璀璨更好看。
第 56 章
“叔叔阿姨好, ”司諾朝著視頻裡揮著手,“我們今天打算在家聚餐,請了幾個朋友過來吃火鍋。”
“哎, 你好,”遲從雙和牧景同都在鏡頭那邊朝他們揮手。
牧景同的案子還在審理, 但是現在正值五一節, 且有鄭警官的擔保, 所以他能暫時戴著監視器和遲從雙在家團聚半天。
司諾舉著攝像頭, 朝著廚房的方向,“這是牧熙遠在收拾我們從超市買回來的菜,他身上那件圍裙是我新買的。”
牧熙遠彎了彎唇, 朝著父母揮手, “爸、媽。”
牧景同這些年都是在兒子探監的時候和他見麵,所以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在家中的模樣, 不免有些淚目,“哎。”
遲從雙淺淺笑了笑, 也不嘲笑他,“諾諾,我讓熙遠給你帶了一些店裡的手工藝品,你看看喜歡嗎?”
司諾趕緊點頭, 她原以為遲從雙做的是那種旅遊紀念品,結果竟然是古風發簪和步搖, 雖然她平日裡很少穿漢服, 但是看到這麼漂亮的飾品,還是愛不釋手。
“喜歡, 我聽熙遠說那是阿姨親自做的?阿姨的手藝真的太好了。我還得到了一點靈感, 打算下一本開個古風漫畫~”
她又朝外走, 客廳裡三男一女正圍著桌子打麻將。
“叔叔阿姨,這是我的閨蜜顏白安,”她將手機對準桌前。
顏白安沒想到會被突然襲擊,趕緊將嘴裡的薯片咽下去,擺出一個大方得體的笑容,“叔叔阿姨好。”
司諾又轉動鏡頭,“這邊是我們的朋友高漠警官、傅程和,還有這位是梁述,你們應該認識的。”
梁述笑著朝鏡頭打了個招呼,“叔叔阿姨。”
“哎,”遲從雙難得看到牧熙遠和其他人一起聚會,熱熱鬨鬨的,這讓她心裡也熱乎乎的,“梁述,等下次回懷港到阿姨家來吃飯啊。”
“沒問題,想念阿姨的手藝了!”
司諾又轉了一圈,給兩位長輩介紹了一下牧熙遠家裡的變動。她把原來公寓快死掉的綠蘿給搬過來了,牧熙遠又給救活了。
然後她也買了不少可可愛愛的小東西到處擺著,有情侶款的杯子,熊貓抽紙盒,蜜蜂擦手巾,情侶拖鞋等等。
等她掛了視頻回來的時候,顏白安就是一臉苦兮兮的。
“嗯?怎麼了,輸的很慘?”
顏白安心裡暗罵了麵前這三個,一開始看到另外兩位帥哥,她還有點心花怒放,結果牌桌上被殺了個片甲不留,什麼曖昧的心思都沒了。
司諾撓頭,“這我也不太會,你知道麻將需要算牌什麼的,我數學又不行。還是等牧熙遠一會幫你吧。”
顏白安撇嘴,“不要他幫,一會替我下去,也都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就行。”
“諾諾,”牧熙遠從廚房走出來,“火鍋可以上桌了,過來端一下菜。”
高漠一聽開飯了,摸了摸自己有些咕咕作響的肚子,蹭的站起來,“哎,我也來幫忙,”真的有點餓了。
原本梁述、高漠和傅程和三個互相不認識的,但高漠本來就是個社牛,梁述也是喋喋不休,飯桌上頓時熱鬨的不行。
為了吃這頓火鍋,司諾和牧熙遠還特意去附近的家具超市,選了個可折疊餐桌,這樣一展開就變成了能容納七八個人的圓桌,才吃的更熱鬨。
“來來,”高漠舉起杯子,“這一杯是祝賀何經略的案子有了重大突破,18號會正式開庭審理!”
“讚!”顏白安也端著啤酒杯。
“辛苦高警官,”司諾知道,何經略的案子對警方衝擊不小,他們還對警隊人員進行了摸底排查,如今能平安落幕,實屬不易。
牧熙遠有些不放心司諾喝啤酒,但也不好掃了她的興致,就拿了個比其他人小了一半的可可愛愛杯子塞她手裡。
咕咚乾掉一杯。
“那這一杯,是恭喜熙遠爸爸的清白終於得到證明!”梁述接著起了第二杯的頭。
“這必須乾一杯啊,”高漠也是在何經略一案的調查過程中,才知道何家和牧家的糾葛,不得不歎一句,造化弄人。
好在,如今各歸各位,大家都有一個好的結局。
一頓火鍋吃的熱熱鬨鬨。
司諾主要負責被投喂,高漠、顏白安和梁述三個掌控著話題走向,從生活瑣事,扯到娛樂八卦,頗有點不醉不歸的意思。
飯後,牧熙遠愣是被這三隻扯上了牌桌,傅程和主動接過了清掃工作,而司諾也不好讓他一個人忙活,就跟著打打下手。
等屋裡重新收拾好,司諾走到陽台,將窗戶都打開,讓夜晚清涼的風吹進來,散一散屋裡的味道。
傅程和也跟著走到陽台,和她並肩而立。
“剛才你好像很安靜,”司諾偏頭看他,理了理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是不是覺得有點吵鬨?”
傅程和搖頭,“隻是不習慣,但很久沒這麼熱鬨了,覺得也不錯。”
司諾:“對了,凝安的專業選好了嗎?”
她一周前去了趟康宇心理,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將自己經曆的所有事情都和他說了一遍,也和他閒話家常聊起了當年的小丫頭。
如今的傅凝安正是高二的學生,苦惱著將來要做點什麼。
傅程和彎了彎唇,“我把我當年看過的書都打包給她送過去了,但她說,她這下知道那些專業不能選了。”
“噗——”司諾忍不住笑了,果然這小丫頭還是一樣活潑。
她伸了個懶腰,看著天上明亮而柔和的彎月,感受著清涼的風自指縫間穿過,心情格外舒暢。
傅程和的視線落在遠遠的高樓大廈上,看著星星點點的燈光,想起了十七歲那年她穿過去的一天。
“司諾,”他的聲音有些悠遠,“你為什麼會喜歡牧熙遠?”
司諾愣了一秒,眼睛微眯,“傅博士,你這是職業病犯了嗎?”
傅程和的眉眼在月色下顯得有些柔和,“你就當作是的吧。”
或許是現在一身輕鬆,或許是月色太柔和,司諾就這麼將隱藏在心底的事情輕輕巧巧的說了出來。
“我們學校有個小紅樓,你知道吧?”
傅程和:“嗯,你提到過,說是以前心情鬱悶的時候過去散步。有時,缺乏創作靈感的時候,也會過去想素材。”
司諾:“去年冬天第一場雪的時候,我就在小紅樓。看到牧熙遠在紅樓的窗邊,一手端著咖啡,一手伸庡?手去接雪。”
那個畫麵,直到現在她閉上眼,還能分毫不差的浮現出來。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毛呢大衣,係著白色圍巾,眉眼清冷、笑容淺淡,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想起了一個人。
曾經,那個人也是在這樣的冬天,穿著紅色的毛呢大衣,係著紅圍巾,站在紅樓的廊下,伸手去摸天上飄下來的雪花。
那是三年前的她。
明明不認識,也不了解對方的人生經曆,可那一刻,她總覺得,他們手指碰到雪的一刻,心情或許是一樣的。
“可能,算是一見鐘情吧?”司諾撓撓頭,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傅程和點頭,“嗯,我知道了。”
司諾見他接受良好,也微微鬆了口氣。原本還擔心對方覺得她這動心太兒戲了,但現在看傅程和果然是個合格的心理谘詢師。
“我還畫下來了呢,”司諾似乎想到什麼,彎了彎唇,“就在我之前的素描本上。偶爾拿出來看的時候,還會覺得緣分很奇妙。”
傅程和聽到這話,略偏了偏頭,“司諾,你經常會把周圍的人和事物畫下來,對吧?”他記得她提過,“那你畫過我嗎?”
司諾微怔,“當然有啊,”雖然那個形象
傅程和:“可以拿給我看看嗎?”
司諾想了想,“好,那你等會啊,”她咚咚咚邁著小步子,跑到房間開始翻找,過了好一會,才折回來。
“喏,”她翻開其中兩頁,“就是這個。”
傅程和難得笑開,“為什麼我頭上有兩個角?”
看得出司諾畫工很好,也很用心。這一張圖就是他在康宇心理的辦公室,他正拿著筆記本在寫著什麼,但是形象卻像是西方的惡魔。
司諾厚著臉皮,“就是發揮了一下想象力嘛,不要過度解讀。”
傅程和輕笑著,舉起本子,“我能將這一頁帶走嗎?”
司諾倒是不介意,伸手拿過來,將側邊打開取下那一頁,“行啊,不過這是我挺久以前畫的了。”
傅程和將漫畫折疊起來,放在西裝的口袋裡,“沒關係。”
司諾還準備說點什麼的,卻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諾諾——”牧熙遠端著一杯山楂茶走過來,“我今晚手氣好像不太好,你要不要坐到我身邊來,給我加油打氣?”
“吼~”司諾走過去,接過山楂茶就往牌桌方向走。
牧熙遠和傅程和短暫對視一眼,隨即都收回視線。
有些事,心照不宣。
司諾坐到牌桌前,“到哪一步了?”
顏白安指了指,“到你家教授擲色子了,你趕緊來一個,我們就可以拿牌了,”她這一把,一定要胡牌!
司諾隨手一扔,然後興致勃勃的開始拿牌,但是越拿臉越垮,等牧熙遠走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是哭喪著表情。
“嗚嗚,手氣好差。”
牧熙遠繞到她背後,輕輕揉了揉她的發絲,“不怕,有我在,打著牌就會好起來。而且,相信我,他們手氣更差。”
“哼——”梁述一撇嘴,“你給老子等著。”
傅程和按了按西裝口袋裡的紙條,也沒有再留在陽台,提起步子就走到了高漠身邊,“需要幫忙嗎?”
高漠一托下巴,“行嘞,反正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
顏白安:“哇靠,你們一個兩個組隊,太沒人性了!”
司諾看著這屋裡熱熱鬨鬨,心裡驀然一動,掏出手機退了兩步,給眾人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好友閒坐,燈火可親。】
【步履不停,未來可期。】
——The End。
作者有話說:
本文到這裡就結束了,感謝所有一路相隨的小夥伴。小作者是一個很需要正麵激勵的人,所以每一條誇獎的評論對我都是莫大的鼓勵,在此比個心~希望以後能給大家呈現更好作品(^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