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逆流而上,西行漫步,風吹拂衣角,帶著淡淡的江水鹹味。
他們就這麼並肩而行,漫無目的,卻自由自在,嚴喻時不時言簡意賅地回答一下陶琢那一籮筐“這是什麼”“那是什麼”的問題,同時為了他的胃著想,在他看到沒吃過的食物又挪不動腳時把人拎走。
太陽一點一點落下去,城市披上燦金色的霞衣。
陶琢走累了,耳朵尾巴都耷拉下去。嚴喻開始留意椅子,最後在白天鵝賓館後方發現一排小藤椅,很隱蔽,沒有人,兩人在這裡坐下。
陶琢腿一伸,整個人癱住,呆呆地聽著流水聲出神。天上不時有飛機經過,留下一條長長的雲線,他很快開始小雞啄米。於是片刻後,嚴喻感到自己肩膀一沉。
陶琢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嚴喻沒說什麼,垂眸看了一眼,接過陶琢手裡的東西,放到自己腿上。
天地一片寂靜,隻有遠處遊船的鳴聲,江濤拍打石岸的水聲,模糊不清的行人的談笑,以及陶琢的呼吸。
柔軟又溫熱,輕輕拍打在嚴喻頸窩。
太陽快落山,氣溫降下來,陶琢冷醒了,揉了揉眼睛,十分愧疚地說:“你怎麼不叫醒我。”
嚴喻:“沒事。還逛嗎?”
陶琢搖頭:“回去吧。”
於是兩人原路返回,坐地鐵回一中。
四十分鐘後從地鐵站出來,太陽已然西沉而去,層雲疊染,粉紫交加的瑰麗晚霞在頭頂慢慢暈散,一直延伸到天的儘頭。
經過一中門口的天橋時,陶琢被這景色吸引,停下來,趴在欄杆上拿手機拍照。兩人並肩而立,晚風拂過,撩起一片衣角向後翻飛。
陶琢低頭挑照片,精挑細選了九宮格發朋友圈,想了半天文案,最後隻配了一個小房子的emoji。
這是很好,很開心的一天。
是他十六年人生裡第一次有了歸屬感,有了一點點對於家和故鄉的感知。不是因為他出生在南城,而是因為他在南城遇到嚴喻。
陶琢心情很好,拽嚴喻:“快給我點讚!”
嚴喻不為所動,直到陶琢左拉右拽他衣角,才高傲地摸出手機,點了一個高傲的讚。
很快又飄出一個小紅點,是單宇。
單宇用問號轟炸陶琢:?誰把喻神教會刷朋友圈了?他怎麼給你點讚?
陶琢:……
陶琢:我逼的
單宇:???
陶琢:出去玩了來著
單宇:和誰啊
陶琢:?喻哥啊,還能和誰
單宇:?
陶琢:?
單宇沉默片刻,用加倍的問號轟炸陶琢,說你小子用了什麼花言巧語甜言蜜語,竟能把嚴大神從自習室裡哄騙出去。
陶琢笑起來,和單宇扯了一會兒皮,最後把手機往口袋一扔,伸了個懶腰。
微暗的天光正落在嚴喻臉上,陶琢偷偷打量嚴喻,嚴喻察覺後微微偏臉來看,兩人視線相撞。
於是陶琢忽然心下一動,賊心一起,隻猶豫了不到三秒,就跳過去,攬住嚴喻的肩膀,整個人往他身上一掛。
“回家吧!”少年人輕快地說。
嚴喻毫無防備,被撲得踉蹌了一下。他從小到大不曾與任何人如此親昵。
但他沒有躲開,任憑某人死纏爛打地耍賴。
嚴喻頓了頓,反問道:“你管宿舍叫家?”
“不然呢?”陶琢像個掛件似的晃來晃去,說:“偌大的南城,要不是508收留我,我就得去睡大街了。所以感謝校長,感謝老師,感謝宿管,感謝單宇,感謝喬原棋……感謝你。”
趴在嚴喻肩頭可汗大點兵,說話時氣息拍打在嚴喻耳尖。
嚴喻眼皮微微一垂,低頭,瞥見陶琢亮晶晶的眼睛,就那麼帶著笑意看著自己。
片刻後不動聲色地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