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麵123456是什麼意思?”李遮陽小聲問一句。
看了一下四周之後,金逸同樣小聲回答一句,“就是從左到右的意思。”
李遮陽明白了。
“這家夥,做事還挺仔細的。”李遮陽暗讚一句,臉上卻不表露分毫,點點頭,“行,我知道了。謝了!”
“舉手之勞,用不著謝。對了,長官今晚有沒有時間?”
“什麼意思?”
金逸搓著雙手,神情有些不好意思,“長官要有時間的話,我想請長官吃個便飯……”
“今天晚上就——”
李遮陽剛要說“就免了”,突然記起,剛才看到紙上的這六個人的地址,都不是住一個地方的,沒有可靠的交通工具,調查這六個人是非常不方便的。解決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困難,可對堪稱一方地頭蛇的金逸來說,應該不算什麼難事。
想到這裡,李遮陽話音一轉,“你請就免了,還是我請你。正好我也還沒吃飯,就一起了。走!”
金逸一下子就急了起來,“長官這怎麼行……”
“有什麼不行的,你幫了我這麼大個忙,感謝一下不應該嗎?不過先說好,酒就免了,就吃點飯。等我把這件事情了了,我們兩個再好好喝一杯。”
“行行!長官以後要用得著我金某的地方……”
“正好有件事情要請你老金幫我一個忙。”
“長官儘管說!”
“咱們飯桌上邊吃邊說。”
李遮陽說完,到櫃台前亮出證件,讓櫃台上的掌櫃留出一個單間,而後與金逸出了旅館,就近找了一處小餐館,隨便點了幾個菜,對付著吃了一頓飯。
吃過飯,李遮陽回到了預定的房間,金逸則去給李遮陽解決所需的交通工具。
山城缺電,如土橋鎮這種偏遠的地方,除了那家軍政部醫院,鎮上其它地方是根本沒有電的。
回到房間的李遮陽關上房門,點燃了房間裡的馬燈,然後在馬燈下攤開那兩張折疊起的紙,開始研究起紙上的六個名字來。
讓李遮陽沒有想到的是,錢包的主人竟然也在這六人之中!
仔細看過紙上的六個人的情況,李遮陽沒有發現六個人中有人與涪州縣有聯係,也就是說,這六個人與他李遮陽沒有私仇。這一點很重要!這說明,他李遮陽一早的論斷是成立的,讓他後背灼痛的目光,不是來自紅黨地下黨,就是來自日本特務。
看過六個人的情況之後,李遮陽剔除掉了金逸標注的2和5這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個是山城下轄的某一縣煤礦的技術員,因妻子生產請了七天假,乘公交車是準備進城看能不能給妻子買些營養品補補身子;另一人則是兵工署下轄的第二十一兵工廠的一名技術工人,是回家奔喪的,喪期結束,正準備乘車到市區碼頭過江返回工廠。
回憶了一下記憶裡的這兩個人,他們的表情、眼神、衣著和手這些細節,與紙上麵的描述相吻合,李遮陽這才將兩人剔了出來。
剔除並非他完全相信了這兩個人,凡事都有個主次,一旦從餘下的四個人中沒有找到對他李遮陽充滿仇恨的那個人,最早剔除的這兩個人就是最大的嫌疑。
餘下四個人——
1號朱金梅,女,25歲,山城本地人,家庭主婦,家住市區槐花巷,從土橋鎮走完親戚正要回家,丈夫蒲忠石,市工務局一名技士;
3號項鋒,男,26歲,江蘇無錫人,木匠,兩年前從江蘇逃難至山城,落戶在與土橋鎮相鄰的慈雲鎮,以手藝為生,正在給土橋鎮上麵一個鎮的永鄉鎮一戶人打家具,所以會出現在公交車上,是幾個老鄉即將出川上前線,特意和主人家請了假,準備進城裡聚一聚,
送送幾位老鄉;
4號劉義光,男,30歲,河北石門人,十四歲隨母來山城,現為山城市政府統計室的一名統計員,統計完土橋鎮下轄各村勞工數量正準備返回市區;
6號符雲鵬,錢包失主,男,40歲,陝西漢中人,布商,正打算前往三裡堆收貨款,奇怪的是,符雲鵬並沒有向警察提及錢包被盜的事情。
四個人中,符雲鵬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但也不能因此排除對餘下三人的懷疑。和符雲鵬一樣,這三人不是有充足和可以任由自己支配的時間,就是有工作上的便利,對情報工作來說,這三個人都適合充任郵差,也就是負責情報和貨物的傳遞。
符雲鵬的嫌疑雖然最大,不過李遮陽第一個要探的人卻非符雲鵬,而是項鋒。
土橋鎮到山城市區,路過的第一個鎮就是慈雲鎮,三裡堆則位於市區的邊緣,按後世的話說就是城鄉結合部。既然是第一個,李遮陽自然不會過家門而不入,怎麼也要去拜訪一下,搜搜他的住處什麼的。能排除當然最好,比最好更好的是,從項鋒那裡找到確切的證據,不管是地下黨還是日本特務,他都可以不用再繼續查下去了。
打定了主意之後,李遮陽卻並沒有動身,而是點燃了一支煙,在那裡安靜的抽了起來。他在等金逸給他找的交通工具。
一支煙抽完,又等上十來分鐘,突然,有雪白的燈光從窗外劃過,跟著,樓下旅館門口響起一聲“嘎吱”的刹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