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茹寶疲倦地推開房門,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看著鏡子裡的女人,許茹寶有些哀傷。
有十多年沒這樣仔細看過自己了。
一個女人連仔細審視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不是很悲哀嗎?
許茹寶將脖子上的項鏈,手上的戒指,手腕上的鐲子,一一取下,丟到鑲嵌了金箔的檀木匣子裡。
一雙白皙的清瘦的手放在了許茹寶的肩膀上。
那手順著許茹寶的脖頸輕柔地畫著圈。
許茹寶突然轉過身來,伸手抱住了身後的人,低聲哭泣起來。
清瘦的手輕輕拍了拍許茹寶的後背。
許茹寶停止了哭泣。
“進行的怎麼樣了?”
“一切按部就班,放心吧。”
“那就好。”
許茹寶再次低聲哭泣起來。
清瘦的手嫻熟地將許茹寶的幾個蝴蝶結紐扣解開了。
突然,那人一彎腰將許茹寶從凳子上抱了起來。
許茹寶有些驚訝,轉瞬,破涕為笑。
“娘——”門外傳來青春年少的聲音。
許茹寶一驚,從那人懷裡跳了下來。
那人迅速閃到雕花大床的帷幔後。
許茹寶整理了下衣服,重新坐到凳子上。
“嶽宇啊,這麼晚了,你不去休息,有什麼事兒嗎?娘今天有些累了。”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了。
穿著睡衣,趿拉著竹製拖鞋的林嶽宇滿麵憤懣地走了進來。
“娘,你什麼意思啊?”
許茹寶將插在頭發裡的簪子、琉璃串珠、瑪瑙步搖,一一摘了下來。
“娘,我在和你說話呢。”林嶽宇有些氣憤。
許茹寶看著鏡子中麵紅耳赤的林嶽宇,道“聶雲兒不會成為我許茹寶的兒媳婦,你死了這條心吧。”
林嶽宇有些驚訝,張大了嘴巴。
整整一個下午,林嶽宇都在盤算著,該如何和自己的娘展開一場嚴肅的對話。
他沒有想到許茹寶張嘴就將自己的計劃全部打亂,他更沒有想到許茹寶直接將自己心底的秘密戳破了。
許茹寶站起身來,仰頭看著林嶽宇。
自己這個兒子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的?
竟比自己高了這麼多?
一陣心酸湧上許茹寶心頭。
“娘,你,你這是怎麼了?”激動的林嶽宇有些慌張。
許茹寶仔細地審視著自己的兒子。
“娘錯過了什麼?在娘的記憶中,你還是那個蹣跚學步的孩子。可轉眼間,你竟然這麼大了。”
許茹寶伸手輕輕撫摸著林嶽宇的額頭,道“兒子,林家繡坊終究是你的,你要爭氣,要對得起娘這些年的付出。”
風吹過,帷幔飄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