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堿呀,我在你的茶水裡加了點堿。”那女孩笑眯眯地說:“你要知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你神經病!”乾啟想也沒想,杯子就砸了過去,裝著大半杯水的玻璃杯,連杯子帶水,堪堪擦著那女孩白皙的臉頰飛過,重重砸在她身後的牆上,跌了個粉碎。
那女孩看他生氣,一點不害怕,撒嬌道:“我在家等了你整整一天,有點生氣嘛,你乾什麼發這麼大的火?”
說著,她又眨了眨眼。原本是古靈精怪的樣子,但因為她生得極美麗,作出這樣的動作,大該一般人見了,會覺得又愛又恨,可乾啟連看也不看,不耐道:“我不和你廢話!”隨即對著廚房那邊大喊起來:“四姐,四姐。”
不多時,四姐從廚房跑了出來,邊還用圍裙在擦著手,這是他們家的工人,用了好些年。乾啟指著遠處的杯子碎,怒聲說:“你知道她給我喝的什麼嗎?堿?這個神經病她端了杯堿水給我。”
單明媚立刻不滿地撅起嘴,“說什麼堿水,就隻放了一點點而已。”
“一點點?”乾啟咬牙切齒,“你自己怎麼不嘗嘗?”轉頭對著四姐問:“我媽呢?你怎麼做事的,讓這神經病隨便端東西給我喝,以後我在家還敢安心喝東西嗎?”
四姐從沒被乾啟訓斥過,頓時委屈地說不出話來,她,她根本不知道呀。
乾啟也知道這大概不怪她,揮了揮手說:“我氣糊塗了,你彆理我。”
四姐這才反應過來,解釋說:“家裡有客人,太太她們在後院的花房裡麵摸麻將。我剛在洗衣房,不知道單小姐去廚房倒了水。”
乾啟抬腳就向樓上走去,指著單明媚說:“趕緊到你媽那兒去,彆讓我再看見你!”單明媚追上來喊:“我才不走呢,我就是來找你的!”
乾啟終於忍不住了,轉頭怒罵道:“滾!不想看見你。”
單明媚的俏臉,唰一下變得慘白,明明知道自己最恨他說“滾”這個字,他又說了……她愣看著乾啟頭也不回的樣子,咬了咬下唇,然後恨恨的一甩頭一下衝去了廚房。
一天的好心情,瞬間被滅了個精光,乾啟衝到洗手間,擠出牙膏,使勁地刷牙。那堿水又苦又澀,滋味痛苦的簡直無法形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被弄得如此狼狽,他忽然想到:“同是女人,怎麼性子有這麼多種?”
白天的他,心情愉悅,一天,仿佛一眨眼就過去了。他想到今天遇到的寶珠,性子絕對不沉悶,活潑中,帶著淡淡不遠不近的沉靜。和她在一起的人,行事,說話,不由自主都會變得有理有據起來。
彆說是那樣子的她,就是和她在一起的自己,都變得令自己覺得不同起來。
他微微一笑,吐出牙膏沫,漱了漱口,拿過旁邊一塊雪白的毛巾,擦了下嘴角,就忍不住又笑了。古人說,知己良朋,如沐春風,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一陣腳步聲響起,帶著一個人影衝了進來,瞬間到了他的臥室門口,穿堂過室,不出三秒已經到了他的洗漱間門外,隔著鏡子瞪著他。
乾啟頓時火冒三丈,轉身喊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單明媚看著他,一臉決絕,右手還端著一個玻璃杯。
乾啟扔掉毛巾,不耐煩道:“這麼說吧,我不想跟你吵架,更不想看見你,咱倆不熟,門在那兒。”他一指門口。
單明媚沒有動,厚厚的地毯踩在腳下虛虛浮浮,像自己現在被挖空的心,對麵的男人,站在歐式巨大描金鏡子前,正一臉厭惡,她神色複雜地望著他,從他身上毛衣裡露出的粉色衣領,貴氣的真絲領帶,到腳上雅致係帶的皮鞋,她再也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可以像他一樣,把什麼衣服都穿的好看,無論是這樣本應該顯娘氣的淡粉,或是深沉冷酷的黑,這男人仿佛天生就是來耍帥的,要傷女孩子的心,穿什麼都帥的一塌糊塗。
看到這樣的他,她的眼睛不由就紅了,不記得第一次是什麼時候?仿佛已經這樣鬨了一輩子。
那時候,他好像才三歲,嘟嘟囔囔,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可是已經初見帥氣,她和他一般大,在一個幼兒園,他就是那麼搶眼,讓所有的人都喜歡他,她還記得,那天,她把他逼到牆角,推著他質問:“為什麼耍帥?”
他茫然無辜地說:“沒有雙帥”,那時候,他連“耍”字還說不清。
她凶巴巴扯著他身上的襯衫問:“沒有耍帥為什麼穿這樣的衣服?”
他完全不明所以,呐呐地說:“就……就是沒有帥!”其實那隻是一件普通的襯衫,每一個小男都會穿的,她不知道為什麼?隻記得不知脾氣從何而來的自己,又揪住他的頭發,那頭發柔軟而光亮,頭頂的部分,那發尖支棱著,在幼兒園的陽光下,柔軟倔強地,昂揚向上,閃出金色的柔光,她毫不留情,扯著那頭發又質問:“沒耍帥頭發為什麼這樣?”
他被揪疼了,眼裡憋著淚,卻也不敢還手,自己加了力,他最後忍無可忍,才大喊道:“我沒有帥!”幾欲哭出聲來。
那時候,他沒有自己高,女孩子發育快而早,他的臉,嫩蔥白那麼白淨,最後她記得,自己扯著他的臉,狠狠警告道:“以後不許耍帥!”
被鬆開的時候,他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抹眼睛。
想到這裡,她也伸手抹了一把眼睛,視線清晰起來。兒時那嬌嫩的臉,和眼前帥氣的男人合二為一。他們認識了這麼多年,是真正的兩小無猜。
可他現在,生自己的氣了。
單明媚舉起玻璃杯,看著他的眼睛,破釜沉舟地說:“你不過是怪我剛剛給你喝了那杯水,好,你才喝了一口,我現在喝一杯總行了吧?”說著她一仰頭,就開始灌。
乾啟頓時驚怒,剛看她神色難明,還以為她有了理智,沒想到是更瘋狂,也不知那水是真是假,走上前了一巴掌揮過去打掉了杯子。
那玻璃杯飛出去,直奔他的衣帽間,一個美麗的弧線之後,落地摔了個四零八落地粉碎。門口掛著的幾件大衣,都是他最近常穿的,此時無一幸免,全都濺上了水,更彆提玻璃渣了。
後麵跟上來的四姐,頓時心疼地跑過去。這些衣服做來不易,費時費工。全是手工做的,從夏天那會兒,就開始給他準備,量身定版打樣,又送到歐洲那邊去配扣式,到了冬天,才有這麼十幾件。連忙找到一條新毛巾去擦。
“一定會留印子了。”四姐痛惜不已。
乾啟怒視著單明媚,咬著牙說:“這女人簡直就像一場災難,有她出現的地方準沒好事。”
單明媚說:“有你的地方就有我,反正你跑不了。”
乾啟氣得說不出話來,隻覺得簡直飛來橫禍。轉身向外走去,單明媚拔腿就追,乾啟大步流星一直走到客廳裡,拿起剛脫的大衣,一步不停,頭也不回摔門而去。
單明媚穿著高跟鞋,到底慢一步,追到大門口時已經晚了,乾啟連司機都不要,隨便開了輛車衝出來,單明媚想也不想的衝上去長大手臂攔,卻沒想乾啟一腳油,她嚇的花容失色,本能一躲,那車“嗡——”一聲,加著速向外衝去,單明媚神色俱碎,倒在大門口終於哭了起來。
乾啟的媽媽和幾位太太聞訊跑了出來,正看到單明媚穿著單衣坐在車道上,“媚兒”單明媚的媽媽立刻過去扶她。
“哎呀這是怎麼了?”乾啟的媽媽也伸手幫著扶她,心疼地說:“你知道乾啟就是那霸王性子,你怎麼不躲著點?”
單明媚跌跌撞撞站起來,大哭著,依舊不掩花容月貌,她撲到乾啟媽媽懷裡,跺著腳說:“我就是太想他了,這都一年多沒見了,怎麼他見我還是這個樣子,阿姨你上次說,隔段時間不見他會想我的,為什麼沒有想?為什麼還是好像昨天才見過那樣,他還是那麼凶?”
“你這孩子,你想你阿姨說什麼,你和小啟一起長大,你還不知道他的脾氣,誰能倔過他去。”單明媚的媽媽柔聲勸女兒。
另外兩位被邀來打牌的阿姨,也都紛紛過來勸,單明媚,卻哭的更傷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請了希希家的四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