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手裡拿著杯子,怔楞起來,冰涼的感覺挨在指尖,心裡泛起淺淺的內疚,她又給乾啟耍心眼了,垂下眼來,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是從前從來沒有過的。
吃古玩這行飯,撿漏,打眼,騙人,被人騙,大家好像都在某種約定俗成的規矩下成長:被騙的,自認倒黴。騙到人的,也不會心懷內疚。
因為自己也是一次次打眼,被騙中過來的。
可她沒有辦法,隻有五百萬,說是不少,可那放在現在的古玩市場,卻什麼也不是,和乾啟說這麼多,也不無想拉他入夥,其實……自己也可以直接問他的,可是因為邏輯慣性……
可他卻隻想著自己一個女孩子,和陌生人出去不安全。
這一點,其實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她在脖子上抓了抓,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覺得身上很癢,渾身不自在。
可想而知,這頓飯,後麵就吃的很彆扭,乾啟還好,她卻是如坐針氈,心裡的暗示變成了真切的生理反應。在他們步出餐館,她第一百零一次抓脖子的時候,乾啟終於忍不住了。
一把拉下她的手,“到底怎麼了,我給你看看。”一看,脖子後麵起了一片紅色的疹子,他大驚失色,“糟糕,你過敏了。你對什麼過敏?”
寶珠傻呆呆的,也趕緊想,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以前甄寶珠對什麼過敏,她茫然搖頭。
“不是吃的?”
她搖頭。
“那是不是這衣服呀?”乾啟毫不客氣,扯過她的衣領就要看。寶珠連忙躲開。
乾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走,趕緊去醫院。”
“不去!”寶珠的小皮靴緊緊摳住地麵,“生不入官門,病不入醫院。”
“這是什麼破規矩。”乾啟急了,“過敏嚴重會休克的。”
寶珠搖頭,搓了搓脖子說:“買個藥擦一下就好,不去醫院。”
乾啟此時很懊惱倆人不夠熟,不然抱也要把人抱到醫院,兩人僵持了一會,寶珠的執著終於占了上風。
倆人去藥店買了藥。
在回到寶珠家門口的時候,他主動提出,“我幫你抹吧,那在後脖子上,你看不見。”
寶珠沒什麼意見,把法蘭絨的外套領子向後扯了扯,又把白色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頭發弄到一邊,“好了。”她轉身望著後車窗,等著人抹藥。
乾啟卻一動不能動,望著那一小片露出的雪白脖頸,忽然心跳失速……
她這麼柔順,安靜,乖乖的等著,怪不得常聽男人給女人說,“乖乖的”,原來女人乖的時候,是這樣的。
如同最溫柔的樂章流過自己心間,一個音符,一個音符,他的手指輕顫著,心都顫顫巍巍起來。那細嫩的皮膚,手指挨上都能揉碎了般。
心跳過速,需要更多的氧氣,卻不自覺的壓著呼吸,手中的棉簽,重如千斤!
空氣成了奢侈,視線順著雪白的細頸再往下一點,就可以看到那深不可以的深淵,他坐在那裡,仿佛要自虐成永恒的姿態。
車窗外飄起大雪,飛舞著,鋪天蓋地而下,車窗上粘住,視線斑駁的看不清。空氣裡有話梅酸甜的氣味。“下雪了。”她的下巴挨在椅背上,看著後車窗說。臉頰上鼓鼓的一塊,是剛才吃的那顆話梅,可愛的不行,他的手抬了抬,猶豫著,又抬了抬……鬼使神差的,終於挨上了她白皙的臉。
她立馬警覺,扭頭過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為什麼戳我的臉?”
乾啟祖上燒了十八輩高香,此時終於顯靈,他靈機一動,很穩地說:“你吃的什麼,好吃嗎?”
寶珠睜大眼睛驚訝道:“相思梅?你也要?”說著在包裡一翻,內疚著說:“抱歉我以為男孩沒人吃這個,所以沒讓你。”
乾啟心跳的破碎不堪,接過來,放到嘴裡,酸酸甜甜的滋味繞上味蕾,一如現在自己的心情。他閉上眼,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個藥膏,不能幫她塗了。
把棉簽放下說:“那個還是回家洗了熱水澡再塗,效果更好一點。”
“也好。”寶珠把藥和棉簽轉眼飛快的裝好,又搓了搓後脖子,“謝謝你送我回來。”轉身就要下車。
乾啟連忙拉住她,“那個”,他欲言又止,寶珠不解的望著他,他磕巴著,口乾舌燥,猶豫了半天,小聲說:“你,你冬天有幾件大衣?”
寶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三更哦,這更寫完,我這裡都早晨了,下一更晚上也許無法準時,大家見諒。
感謝小混飯和籃子裡的鼓勵,都收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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