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隨便弄就是,我授權給你,全權處置。”
陸鵬對這些文件毫不在意,在案邊坐下來,沉吟道“顧押司能否告訴我,你所知道的謝宗白是個什麼人物?”
顧潭秋本要訴苦,聽了這話心裡一驚“相公見到謝老先生了?”
“見了一麵,有些意思。”陸鵬注視著顧潭秋,在這個欽州官場,他沒有一個可以真正信任的人。相比之下,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覺得顧潭秋比邵文滄之流更可信得多。
兩人對視了一陣,顧潭秋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向四處張望過後,關上門,然後輕聲道“不瞞相公,如果以小人這樣的尋常欽州人來說,謝宗白此人罪該萬死,天理不容,謝家每一個人都該下地獄。”
陸鵬看著他問“對其他人呢?”
“對於大宋朝廷而言,謝宗白卻是能夠讓欽州局勢安穩數十年的功臣。以欽州人對朝廷的態度而言,若是沒有這小吏,恐怕早就民變過不知多少次了。小人覺得,這正是謝家在欽州幾乎一手遮天的緣故。”
陸鵬若有所思“世間的人,往往不是非黑即白的,不過對於我來說,他現在卻隻能是敵人……”
顧潭秋輕聲道“不錯,畢竟相公是這欽州官場知州以外的唯一主官。黃知州不在,你就是唯一能夠和他一爭的人了。”
陸鵬聽著不禁歎了口氣,爭個屁啊,他現在有什麼呢?除了一個假冒的名義外,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怎麼和這權傾欽州的地頭蛇相鬥?
完全就是莫名其妙硬趕鴨子上架啊!
要不,乾脆學那黃知州得了?
“相公需得小心,切莫輕敵。謝宗白此人老辣狠毒,智計百出,權謀之術不說天下無雙,恐怕也是世間最頂級的那一批了。這也是賈相公壓製他多年,絕不肯讓此人得入官場的原因之一。”
顧潭秋渾不知麵前的上官腦子裡已經在轉著投降的主意,憂心忡忡地說道。
“賈相公?”陸鵬聽得微怔,隨即若有所思,“你說的是……賈似道?”
顧潭秋點了點頭,賈似道的名氣自然比謝宗白大多了,但畢竟遠在臨安,提起倒沒什麼壓力。
陸鵬算了一下,皺起眉頭問道“賈似道……他多大年紀了?”
陸鵬對南宋曆史不甚熟悉,但有一點卻記得很清楚。賈似道死後第二年,臨安便即失陷。
賈似道好像是活了六十歲左右,以他為參照,就能算得出這宋朝還能苟多少年。
顧潭秋一個小吏本不該知道這些,但想了一下還真就想了起來“小人記得前年是賈相公五十大壽,諸州縣許多官員均送禮道賀。但不久他卻推行什麼公田法,又有許多人罵他,朝中大官被貶來欽州的就有好幾個,至今日日痛罵。”
陸鵬算了一下,頓時感到一陣驚悚。這麼說這大宋不就隻有頂多十年的時間了嗎?
他不由一拍案桌,不行,不管是戰是投,得早點做決斷!這時間太緊了啊!
陸鵬當即嚴肅地說道“顧押司……不、潭秋,這些公務,你就多辛苦辛苦了。”
顧潭秋“啊?”
他頓時哭喪著臉喊道“相公明鑒!這麼多公務小人就是處理到晚上也完不成啊!”
陸鵬安慰道“沒事,你可以都帶回家裡去弄嘛。”
顧潭秋“???”
陸鵬顧不得他哀怨的眼神,急急地往外走去。他此時有一種緊迫感,沒空浪費時間,得儘快地多查點資料確認一下,這安遠縣的錢糧到底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