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花裡傳出唐頓聲嘶力竭的喊叫,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宣泄他內心的震撼。
鄭清緊緊抓著手中的黃銅望遠鏡,指節攥的發白。
他知道唐頓在震驚什麼。
事實上,他的心情也同樣震驚。
距離羊妖群衝擊陣型數百米之外,駕馭著那頭麋鹿剛剛轉過一座小山頭露出身影的queen,幾乎與那頭野妖王同時發現了對方。
但她似乎完全沒有抽出法書,召喚木樁石塊藤蔓來構築防禦陣地,或者在地上勾勒陣式堅守待援的打算。
或者說,她似乎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緊迫感。
看到那頭雙眼猩紅,形象猙獰的羊妖王後,女王隻是輕巧的一躍,從麋鹿的腦袋跳到了了地上。
然後她回過頭,對似乎對那頭高大的‘四不像’說了句什麼。
麋鹿溫馴的伏低身子,用尖角蹭了蹭她的靴幫,然後一轉身,像一隻遇到獵狗後倉皇逃命的兔子一樣,靈活的蹦躂著,眨眼間便逃之夭夭,消失在鄭清的鏡頭中。
年輕的公費生還沒來得及吐槽那頭膽小的麋鹿,便看見瓊女王轉過身,伸了個懶腰。
陽光下的身影,是美麗的。
就像淩寒開放的梅花,令人動容。
伸過懶腰後,瓊女王從口袋裡抽出一根紅色的木簪,不緊不慢的綰了一個結實的發髻,露出一段白皙的、頎長的頸子。
然後她抽出身後背著的,那柄同樣細長的太刀,在手中挽了幾個刀花,抬起頭,衝天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這個笑容異常真誠。
那溫柔的眼神中沒有夾雜一絲猶豫。
山穀間的碎石沙礫微微顫抖起來,零落生長在河穀中的幾顆枯草也隨之東搖西擺——這不是起風了,而是不遠處那群煞氣衝天的羊妖開始發起衝鋒。
堅硬的蹄殼磕在結實的土地上,羊妖們低著頭,露出油亮的、猙獰的犄角。
然後在頭羊的帶領下,它們居高臨下,以一種不可抵擋的勢頭轟然衝了過去,眨眼間便與女巫拉近到不足百米的距離。
女王深吸了一口氣,揚起太刀,輕叱一聲,身子一壓,仿佛離弦之箭,直衝妖群。
沒有猶豫!
沒有躲避!
以衝對衝!
以硬碰硬!
“衝啊!!”
“殺!!”
“砍死那群羊吧羔子!!”
小世界外,一號獵場四周的看台上,幾乎同一時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紅袍的九有,藍袍的星空,黃袍的亞特拉斯,甚至包括那些白袍的阿爾法,幾乎所有的年輕巫師都站起身,揮舞著拳頭、旗幟,擂動重鼓,為紅桃q的瓊女王加油呐喊。
年輕人,總是喜歡幻想英雄。
還有什麼比揮舞著刀劍迎麵衝殺一群野妖更令人感到振奮的事情呢?
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熱血沸騰的氣氛中保持冷靜。
即便蕭大博士也不行。
鄭清眼角的餘光明明白白的看見,蕭笑揮舞著他那個厚重的筆記本,把前一排的椅背敲的咣咣作響。
但這個時候沒有人在意他的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