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與黑色的衣服堆積在一起,壘成一座尖尖的小山包,將書桌邊的盥洗池擠的滿滿當當,散發出嗆人的氣味兒。
偶爾有幾隻綠頭蒼蠅拖著肥碩的肚皮,艱難的在小山包的褶皺間跋涉,不時還鼓動起小喇叭,嗡嗡的吼上幾句小曲兒,更是擾的人心煩意亂。
這些衣服上都有大片大片褐色與白色的汙漬,仿佛有人把肉湯灑在了上麵,又像是有人穿著這些衣服在泥坑裡打了幾個滾兒,甚至還有許多不可名狀的可疑黃色痕跡——單憑肉眼已經判斷不出這些衣服是什麼材質的了。
鄭清試著用羽毛筆的筆杆戳了戳這些臟衣服。
手感硬邦邦的,仿佛戳在軟木頭上。
“這是什麼!”李萌捂著自己小巧的鼻子,尖聲尖氣的嚷嚷著。那隻名叫李能的毛熊,似乎也被這些醃臢物熏到了似的,正拚命在小女巫的背包裡掙紮,試圖遠離這片恐怖的區域。
“如果要我們碰這些東西的話,我選擇狗帶。”距離李萌不遠的地方,一位尖下巴的女巫用羽毛筆戳了戳盥洗池裡的臟袍子,然後把筆尖湊到眼前,隨即丟的遠遠的,一臉厭惡的表示。
蔣玉作為班長,自然不能像其他人一樣隨便,隻能硬著頭皮站在盥洗池前,竭力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鄭清咧嘴一笑,環顧左右。
果然,在女生的映襯下,男巫們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在年輕的公費生看來,很難說哪種表情更糟糕。
“……任何一個合格的巫師,都不應該穿著臟兮兮的袍子在外麵走來走去。”
“那是貝塔鎮北區的流浪漢,不是巫師!”
“作為第一大學的學生,你們尤其要注意自己的形象,絕對不能把自己拉低到戲法師們程度……”
講台上,田教授顫顫巍巍轉過身,用手中的藤杖敲了敲黑板,強調道:“隻需要一道固定句式的咒語,再加上不足半頁,解析過程隻有二十行的咒式,你們就能每天穿著乾乾淨淨的袍子來上課……還有比這更簡單的事情嗎?”
“沒……有……”同學們拉著嗓門稀稀拉拉的回應著。因為許多人是捏著鼻子回話,所以聲音混雜了濃重的鼻音,彙合在一起後,愈發顯得古怪了。
老教授見多了這種場麵,完全不以為意,隻是又敲了敲黑板:“抄下來了沒有?”
堂下諸生如夢初醒,紛紛掏出紙筆,開始飛快的抄錄黑板上咒語解析的過程。
當鄭清抄完咒式抬起頭後,教室前麵,三個巨大的木盆正顫顫巍巍漂浮在距離講桌不遠的地方,一如講台上那位老婆婆一樣。
木盆中堆積著滿滿當當的臟衣服,看上去比大家盥洗池的更臟一些。
李萌仰著頭,驚恐的看著距離她腦袋不足一米的木盆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整個人幾乎都要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即便是蔣玉這種時候都沒辦法保持一貫的從容,臉色看上去異常蒼白。
“在正式講授今天的咒語之前,我們先聊點相關的其他話題。”
“我知道,一部分同學在中學階段接觸過相關的清潔咒語……有誰能給我舉個栗子?”老教授探著頭,從幾個木盆中間的空隙裡向外張望著。
她倒是不在意這些木盆裡臟兮兮的袍子。
蔣玉立刻舉起手。
“scify!”她沒有打開法書,而是衝著李萌頭頂的那個木盆打了一個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