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煢行月下1(2 / 2)

鄒亦慈卻道:“不管你如何作想,但在我的心中,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劉溪鴒眸光一閃,“我並非您親生,這一點無從改變,父親不必勉強,就像娘一向隻偏愛我一樣,您把鄒氏都留給了鄒童他們也是應該的。”

鄒亦慈長歎一口氣:“你母親自是不喜歡童兒他們,也怪我常年在外奔波,忽視了他們母子、我們父女的情分。你在身邊時她還有個念想,瞧見你她還開心些,你一走,她沒個人陪,又整日憂心你在薊州的日子,連我那孩兒也就這麼…就這麼…”

說著聲音一哽,又接著道,“若非如此,她興許還能多活些時候,咱們家也不至於落得這樣慘淡的境地!”說著竟嗚咽了起來。

沈舜不忍,低聲勸慰。

卻沒料劉溪鴒忽然道:“父親,您這是在怪我嗎?”

沈舜一聽,頓時汗顏,忙道“她不曉輕重亦慈彆計較”。

“舅父寬心,我曉得阿鴒的性子。”鄒亦慈拭淚,帶著笑轉而道:“傻孩子,爹從未這樣想過,你娘走了,爹熬心一般的難過!”他輕拍劉溪鴒的肩,“爹現下最怕的便是你沒有好歸宿,叫我百年之後如何麵見她?”

哪知劉溪鴒聞言卻皺了眉,“這裡隻我舅舅一人,父親不必如此。”生硬的語氣溢於言表。

這屋子裡頓時一靜。那鄒亦慈卻仿佛隻當她是耍脾氣,似埋怨也似疼愛:“你這孩兒,不必這樣逞強!這都是我作為父親該做的。”

“父親。”劉溪鴒深吸一口氣,“我是說,我母既已不在,父親如何還要一再言不由衷?”

“一再”和“言不由衷”這幾個字說得雖然比較輕,但婉轉之下竟然顯出一種微妙的諷刺之意。沈舜怔然,原來她是這麼個意思,他自然曉得鄒氏坐商行賈的那種虛虛實實和真情假意,她竟然開口就是這樣的話,可想當時心中確實攢了不少委屈。而在這個本該撲蝶繡花的年紀,他的外甥女卻發出了這種詰問,沈舜不由心生憐意。

那鄒亦慈麵色一沉:“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劉溪鴒似是輕笑,“如今我娘人都不在了,父親如何還要說這樣好聽的話?再有,這箱子裡頭少了東西,父親不會真的不曉得吧?”

鄒亦慈沒料到她還是如此乖戾,當即抬高了聲音:“混賬,你就是這樣對爹說話的嗎?”

沈舜忙從中安撫,又叱道:“阿鴒,莫要無禮,這是你堂上!”

“我沒有爹,父親忘了?”劉溪鴒幽幽歎道,“我有爹生,沒爹教啊,父親。”這忤逆的話學得如此矯揉造作,自然不是她自輕自賤,而是有人這麼說過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兩個大人均是麵色一變,再無掩飾之意。

“混賬!”鄒亦慈騰地站起,他氣得發抖,“簡直混帳!!”

沈舜哪知這外甥突然就如此不顧後果起來。頭皮一炸,來不及反應,隻得匆匆上前半攔半扶住那鄒氏,“亦慈,亦慈,你先坐下,你先坐下。阿鴒,跪下!豈能如此目無尊長!”

都這份上了,劉溪鴒哪還願意跪?

索性一股腦都說了:“我母親自然不是那心胸狹窄的人,她為何不喜鄒童,又為何小產,如今父親您說什麼便是什麼。但我隻問兩句,母親這些年的日子難過,難道與那姓柳的賤婦毫無乾係?我又為何要遠離生母投奔舅父,您難道心裡沒有一點數?您不會以為兩年一過我就什麼都忘了吧?”

鄒亦慈呼氣哀哀,幾乎是咬牙切齒:“你果然,還是恨我的!”

劉溪鴒不置可否:“兩年前您抽在我臉上的耳刮子到現在還疼呢,難道您忘了?這會兒又來演個什麼慈父?”

沈舜一聽這舊賬都被翻了出來,可再說不得了,忙拉住了她。

但大半年不見,這女孩也不知如何練就了一身蠻力氣,身子一轉,竟輕鬆掙脫了開,她朗聲道:“這箱子和我一般大年紀,原是什麼樣,裡麵是什麼,我比你記得清楚!你鄒家的錢財嫁妝什麼的,我原本就不稀得惦記半分,你若願意儘可自己留著到百年跟著入土,但我父母留給我的東西,卻是一件也不能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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