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煢行月下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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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既然已說得如此難聽,沈鄒的緣分終於憑劉溪鴒的一己之力而迅速斷絕。

翌日,舅甥二人便啟程回了泰州。

馬車一搖一搖,劉溪鴒掀開車簾,打量了一眼身後緩緩遠去的江寧城。這有水有魚的昌達之地,竟也不是她的容身之處。

沈舜道:“阿鴒,鄒氏當真昧了你娘給你的嫁妝?”若是真有確鑿的證據能說明鄒氏昧了她的嫁妝,他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廂,劉溪鴒聽他提起嫁妝二字,卻想到了另一處。她抿了嘴,猶豫道:“舅舅,我不嫁人的話,是不是也不花什麼錢?”

“傻孩子胡說些什麼,還能有不嫁人的女孩兒?”沈舜一怔,抬手輕拍她的後腦勺,“你啊,不要總是想那樣多,咱家裡養得起你,花多少都養得起。但嫁人是另外一碼事。”

她心下酸澀,低下頭眨了眨眼,“我在黃州學會了記賬,若是有個自己的園子,種幾畝地,挖了冰窖,有條船,一個人也花不了多少錢,娘箱子裡剩的那些,我能花好幾輩子!”

數千兩銀子再加上鋪子,生活是夠的。

她不需要太多錢,若是不嫁人,可能也隻在吃上花些錢了。回想在黃州時,每日裡吃的並沒沈府鄒府好,馮媽媽做得都是簡簡單單的飯食,水煮一些,沾上鹽巴便是了。但她是個百草羊,什麼都吃,什麼都喜歡吃,一點兒也不挑食,這也是當初令唐祁等人最為刮目的地方——他們滿以為她到了那兒,沒幾日便要哭鼻子摔桌子要吃這吃那。沒成想,刨去那用鹽漱口的一次,她最放肆的一次要求,也僅僅是要那花蜜棗兒,還是發燒時糊裡糊塗喊的。

後來唐祁還說了她著實好養活的話。她為此還樂了許久,因為從那以後,便再也沒人說她是嬌滴滴的大小姐了。

她越是這麼說,沈舜越難過。他語氣中帶著哀傷的鼻音:“都是大孩子了!彆說傻話,你若是沒有個好歸宿,你爹、娘、姥爺,都要怪我的。你放心,你娘給你的你自己個兒留著,當初她嫁去鄒府,一些從劉家帶來的錢財還放在咱們家中,你小舅舅替你守著,你大可放心。若是鄒府委屈了你,我也是要另討說法的,莫怕。”

劉溪鴒搖了搖頭:“不必了舅舅。平心而論,鄒府原先在錢財上待我不薄的,吃穿用度也卻是同鄒家子女無差。現在他們把娘給我的飾物還回來便好了。箱子裡對不上的那些,就當我還清了他撫養我的情吧!我猜他也是這樣想的。”

沈舜歎氣,原是要和氣將此事談妥,沒成想,卻還是弄了個兩邊都不好看。

卻不知這場麵正中了劉溪鴒的下懷。她本就是因鄒府家宅不寧而出走薊州,若她不走,若家宅安寧,又如何會失母至此?如今她隻身一人又全無能力去追查此事,自然也不願與鄒府這元凶再有糾纏,因而方才儘撿些難聽的話說,巴不得把那鄒亦慈氣的死過去才好。

如今倒好,她與這江寧府終於也不再有什麼後路。

沈舜歎道:“阿鴒總是這樣心軟!”

“我娘說過,錢夠花便是了。”

“不錯不錯。聖人雲:富且貴,於我如浮雲——這是多少讀書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心境。沒想到阿鴒這小女子卻是有那番氣度,實屬難得!”

劉溪鴒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舅舅,我沒想這麼多。我隻是覺得,錢不錢的……哪有心裡痛快重要?”

——不知怎得,她忽然想到了舒放這句話。那是他第一次帶她半夜騎馬時說的,那時候她才剛學上馬和小跑。

自落水大病以後,她隱約曉得了失去母親的事實,一度陰鬱極了。頭幾天裡,唐府的人便鮮有打攪她——這便是依著唐祁一貫的吩咐,在他看來,坎坷之事總是要讓自己想明白才能過去,旁人幫不得半分的。

但誰曉得她這一鬱便鬱了個把月,雖說課業還不至於落下,精氣神兒卻顯然不如從前。

一日,夜半三更,她還是睡不著,便去那馬廄裡給馬梳毛,寂靜的黑夜裡刷刷作響,給她帶來一種整齊舒適的安心。可旁人不這麼覺得。沒幾下,咚的一聲門開了,舒放頂著張惱怒的腫臉叉腰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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