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著一頭麻花似的的亂發,粗聲粗氣道:“你差不多行了沒有,你不睡覺馬也不睡啊?”
她一聲不吭,繼續梳毛。
欻,欻,欻。
舒放靜默片刻,又道:“大半夜的你又不怕鬼了?”
她冷笑一聲:“你忘了我雙親皆在鬼府?我有人,我啥都不怕了,死了倒好。”
“當真?”
“嗯。”
他便帶她去了那西坡山腳——途徑一片亂葬崗。原本二人是牽著馬慢慢走著去的,興許是心中有了護身符,她一路上走的那叫一個不管不顧生死隨他。可一到山腳下,舒放便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撈在身前,鞭子一甩,一路風馳電掣,險些把人顛飛。
她終於吱哇亂叫鬼哭狼嚎起來,下馬時看人還重影。
舒放哈哈大笑:“怕不?”
她扶著他驚魂未定,星星月亮還有風,都在眼中旋轉,頓時感覺小命都要沒了,隻有本能地大口呼吸,“你,你你!”
“嘿嘿,還是怕死的吧?”
“滾滾滾!”她罵道。
等她平靜下來,舒放又問:“你就說,痛快不?嗯?這馬兒一快,我就想著跟它一快兒跑去天上!腦子裡什麼事都沒了,”他得意地笑道,“如何?是不是啥都不敢想了?這是我獨家解悶的法子!”
她隻是給馬梳毛,他卻想要她的命。
“你要曉得,痛快得死活都顧不上的時候,就不會想那些有的沒了!所以我說,萬事哪能有心裡痛快重要!”又拉著她,“來,快跟我一起喊:痛快死了!!”
他的聲音在星光點點的西坡上四散開來。
“我才不要,你是不是有病。”
說來也奇怪。自那以後,她還真好了起來。
再後來便喜歡上了騎馬。
想到這,她心中不由地升起一絲暖意。
而這一切看在沈舜眼中,心中更是愧上加愧:“早先我便想接你回來,可你舅媽又有了身孕。這大半年來,她操持家中這些事,為你母親的事情也奔走了許多,有了身子更是撐不住,床前離不得人。其餘人也還要照看你姥姥,這也怪我,怕你傷心,也怕我們顧不上你,冷落了你。”
劉溪鴒忙道:“舅舅有自己的難處,我曉得。”
她發現,似乎身邊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將她圍在那些愁雲慘淡之中。從前她小,習慣了這種慘兮兮的模樣,總以為自己很可憐。後來去了黃州,她才發現有些事是